第十章 宝剑的锋芒
作品名称:清梦 作者:濮云 发布时间:2016-07-08 11:26:36 字数:4270
再说,江西子四人在樊无极的热情引领下进了客厅,刘星雨顿时瞳孔放大,目光痴痴地看着这客厅的一切,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刘星雨虽然没进过皇宫,但看到这大厅这等气势,料想皇宫也不过如此。
厅门正对面摆着一张太师椅,光线从门外射来,刚好照映着椅子背上镶嵌的白色珍珠,闪着耀眼的光芒,惹人遐想。
太师椅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气势宏伟,似若兵临城下,万夫不当,正是樊无极一生光彩辉煌的写照。
右侧悬挂着一把宝剑,蓝色红色剑鞘,蓝色剑柄,看似极为普通。刘星雨也不理会。只见水寒冬走到那剑前,迟疑关注片刻,对樊无极道:“这把剑,在下可以看看嘛?”
樊无极坐在太师椅上,请江西子坐下,叫来门下弟子奉上茶水,才道:“只是一把普通的宝剑,水大侠若有兴趣尽管看,无妨!”
水寒冬“唰”地抽出宝剑,一股寒气直逼几人脸庞,不由得用右臂防护。水寒冬道:“好强的剑气!”
刘星雨和刘风尘等那剑气渐渐消退,再看那剑,大失所望,回到自己的坐位。
原来那剑剑刃已经生锈的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来的本样,多处或缺,相信这样的兵刃连豆腐都难切下,如何防身?
刘风尘叹道:“烂剑,简直烂到极点。”
刘星雨却要问个究竟,对樊无极道:“晚辈想问前辈,为何将这样一把剑悬挂在大厅中央?”稍作沉吟,又道,“是了,一定是前辈挚爱的兵器了。”
樊无极看了一眼坐在近处的江西子,他正沉默无语,持着茶杯放在嘴边却不喝。樊无极淡淡一笑,将目光放在水寒冬身上,见他揣摩着那把剑,缓缓地摇头,最后无奈的放回鞘里。
樊无极忽然哈哈长笑,笑的前仰后合,刘风尘、刘星雨同时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暗想,这樊三爷莫不是有什么病吧,忽而乐成这样。
樊无极终于笑够了,变得庄重严肃,道:“别说你们不懂得欣赏这把宝剑,就连江道长也未必知晓。”
江西子放下手中茶杯,来了精神。什么宝剑竟这般神秘莫测,说什么也要弄个究竟。
樊无极自豪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它有一个名字,叫寒冰。”
“寒冰剑?”刘星雨叫道。
“正是,它的主人是‘剑狂’中原雪的一位故人,江湖上称它为‘寒冰剑侣陆灵水’”。
水寒冬听到师父的名字,一阵激动,又一阵伤楚。师父有这样一位故人,为何我竟不知道,若不是来到龙凤门,只怕此生都要蒙在鼓里。
樊无极又道:“陆灵水是当时为数不多的高手,但此人淡泊名利,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独居幽灵谷,后来江湖上传言他死于太白山之巅。”
水寒冬听的入神,对这人开始产生浓厚的兴趣,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前辈的武功已经在前辈之上了?”
樊无极轻轻摇着右手,道:“我与他,好比长蛇比蛟龙、麻雀比凤凰,不可同日而语。”
水寒冬“哦”了一声,沉吟小会,又道:“那这把宝剑因何会到中原雪前辈手中?”江西子见水寒冬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狐疑地斜视了他一眼。
樊无极道:“当年老夫和乾坤子、中原雪两位哥哥,携手并肩,在秦直道大败魔教钟离一线天,江湖上传为佳话。其实事情并非如此,以钟离一线天当时的武功,别说我们三人联手难以取胜,再来三个也还是功败垂成,死无全尸。”
说到紧张之处樊无极自己也是一阵色变,刘风尘道:“想必是紧要关头,这位水前辈施以援手?”
樊无极摇头笑道:“也不能说是援手,这位水前辈其实并未出手。”
“哦?”刘星雨刘风尘几乎同时出声。
樊无极接着道:“水前辈虽然未曾出手,却在暗处指点了中原大哥,并在紧要关头将这把宝剑递给中原大哥,因此才得以胜算。”
刘星雨问道:“听说天下诸多宝剑中,唯有中原神剑是绝世利器,难不成这寒冰剑敢和中原神剑堪比?"
樊无极再次笑了,或许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可笑,值得一笑。慢慢从太师椅上起身,重新将那只杀人无形的拐杖拄在手上,从水寒冬手上拿过寒冰剑,自言自语了几句,道:“老夫早就看出水大侠背上的长剑就是中原神剑,我和中原大哥一起数载,何以不识他的佩剑?”
水寒冬顿时大惊,原来樊三爷早就识破自己的身份,却为何不在寿宴上道破?是了,中原神剑是武林奇宝,三爷定然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把宝剑的下落。想到此处,对樊无极处事仔细谨慎大为感激,不由得心生敬意,
樊无极只顾看着手中的宝剑,对水寒冬此时的脸色并未留心,接着道:“老夫知道你是中原大哥的弟子,不然没有人会有资格佩戴这把宝剑,老夫观你武功已入化境,将来必将成为武林新一代的宗师,发扬青城,挽救武林,非你莫属。”
水寒冬正要插嘴,樊无极却抢先一步,道:“寒冰剑已至寒著称于世,中原神剑则以至阳著称,两剑本就不属同等世界,难分胜负。若真有交手那一天,我想,这两把宝剑恐怕就不会留于世间了。”
刘风尘心道:“这两把宝剑原来不是相互克制的,算是朋友,而不是敌人,这样我就放心了。”忽然又一阵伤感,心想,万一哪天这两把绝世宝剑在沙场相见,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由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樊无极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黄色小瓶,摘下塞子,小心的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剑刃上。几人不解其中缘故,只管看着。
樊无极道:“这是火焰水,它能消融寒冰剑上的铁锈。”
只听“噗,噗”几声,像是大火被冷水熄灭的声音。水寒冬近处白雾腾腾,一阵热流直上屋顶。几人再看那剑,都是一惊,连江西子也大步跨了过来。那原来满是铁锈和或缺的剑刃此刻已焕然一新,剑刃光滑,剑锋薄而锋利,那股寒气更加紧促。
好一把剑!
几人在樊无极的热情款待下吃了几天闲饭,樊无极不但不气恼,反而喜欢得紧,只是江西子几人倒觉得叨扰多日,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一日前来请辞,樊无极一再挽留,四人再三谢过,执意要走。
樊无极只好命人收拾干粮酒钱,道:“小小意思,各位莫不是还要退却吧,我樊无极的老脸只怕没地方放了,呵呵。”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三人再不识相就是和自己过意不去,刘风尘在江西子的暗示下接过一大包东西,只觉沉甸甸的,心想:“这樊三爷真是出手阔气,盘缠就给了这么多,够我们一路上消遣了。”心里美滋滋的。
江西子抱拳谢道:“前辈的礼晚辈接了,来日定当再来参拜,三爷留步,晚辈这就告辞了。”
樊无极笑道:“来日方长,道长慢走。”
几人鱼贯走出龙凤门。
来到街上,红日西陲,眼看就要到黄昏。江西子对水寒冬道:“水大侠是要回青城山,还是在这里多留几日?”
水寒冬道:“在下本打算出来多留几日,但目下心事已了,回青城最好。道长有什么打算?”
江西子道:“贫道这次下山是要还徒儿一个心愿,只可惜事与愿违,只得败兴而归。若有空闲时间,水大侠一定来我武当喝杯水酒。”
水寒冬抱拳道:“一定,一定。”
江西子朝左边小路而去,刘风尘无奈的摇摇头,不时回头看看刘星雨,不用多说,自是满心伤痛难舍之情。
江西子师徒去的远了,水寒冬轻轻一叹,道:“雨儿,我们也该回青城山了,为师出来已有些日子,只怕时间久了多生变故。”
举步欲走,见刘星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拉着脸,满是沧桑忧郁,止步问道:“怎么,你有心事?”
刘星雨迟疑半刻,犹豫道:“师父,我想去咸阳看看我妹妹。”
水寒冬道:“那好,见到你外公记得代为师问候。若婉儿愿意跟着你,一定要带她来青城山,师父也想见见她。”刘星雨自然明白水寒冬的意思,默默地点点头。
水寒冬叮嘱道:“江湖险恶,这里离咸阳少说也有几十里地,你要多多保重,师父就在这里和你分手,办完事赶快回青城,别让师父挂念。”
刘星雨突然一声哽咽,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水寒冬轻轻按着他的肩头,笑道:“傻孩子,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要有男儿的铮铮铁骨,别整天弄得跟大姑娘家似得。”
他手离开刘星雨肩头,道:“好了,为师走了,你一路小心,我在青城山等你的好消息。”
刘星雨看着水寒冬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才转身解下马儿,跳到背上,轻轻在马背一踢,也般的行去。
十年的历练,刘星雨的驭马技术今非昔比,加上红鹅并非一般坐骑,不出几个时辰已到了秦直道。
秦直道需要向大家说明一下。秦直道被誉为天下第一驰道,是古代的“高速”公路,当年秦始皇下令以三十万之众的力量修筑这条道路,从陕西淳化(云阳)直通内蒙古包头,畅通无阻,秦始皇十分满意,但此道是皇帝的御道,其他人是不许随便行走的。据说秦直道可以并排行驶四辆马车,坚固程度古今堪称一绝。直到汉朝后期逐渐被废弃。
刘星雨走在这里,走的稍微慢了些,脑海中想得并非这些昔日的历史,他在想着二十年前武林中那场见天动地的一役,原来就发生在这里,这条道路蜿蜒悠长,却不知哪一处才是那段往事的遗迹。
他跳下马来,站在直道上,痴痴地发呆。他突然间感到这个世界和这条直道一样的古老沧桑,而自己未曾有过的孤独就这样莫名的涌上心头。
“红花落叶秋意晚,千里送行客,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泪弹不尽当窗滴,就砚悬研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这首词是刘星雨在古槐村读书时先生口中常常念叨的,虽然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也能感受到一种凄凉和伤楚。现在想来,那先生当年定然在思念他的妻子或朋友。刘星雨当时也曾为这位先生感叹和难过过,并且为他默默地祈祷过。画皮画虎难画骨,谁知这先生思念越重鬼点子歪念越多,竟强暴了一个女学生,被判终生劳役,相信如今已死在异乡。刘星雨在书斋读书两年多,几乎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倒和一帮同村的泼皮学会了骂人这行径,后来在咸阳外公的教导下,逐渐向善。并阅览了外公毕生所藏的所有书籍,虽不能用才高八斗来形容,基本上也可算作半个秀才。
每每遇到不爽之事,总要将这首词念上几遍,顿觉心神俱佳。
刘星雨不敢多留,跃上马背,继续前行。
红鹅似乎也能感受到黑夜,跑的更快,又行了十几里,眼见到了渭河之畔,放眼望去,渭河披上黑色的云装,水波凄凄惨惨,在不明不暗的月
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
刘星雨松开红鹅的缰绳,任由他在河边走动,自己躺在一丛青草地上,枕着胳膊,想着心事,渐渐地入了梦想。
第二天,刘星雨还没起来,已感到脸上灼热,一道光芒刺得睁不开双眼,想到太阳已跳出山头许久,想起身,却又感到浑身困倦的动弹不得。又感到额头黏黏的,一阵一阵的,想到自己在草丛中,莫不是被哪条蛇盯上,正在体验合不合胃口。想到这里,一身冷汗直冒,头发也要竖起来了。猛然坐起来,正要翻驴打滚躲开,却见红鹅正低着头,眼睛挣扎着看着他。
刘星雨笑骂道:“原来是你这臭马儿,我还以为是什么怪虫要拿我当早餐呢。”
轻轻在马嘴上抚摸着,又道:“你是来叫我起床的吗?我知道你心好,我是大懒猪,行了,就要到了,到外公府上给你弄些好草犒劳犒劳。”哼哼一笑,就要跳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