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书款被盗，课本遭抢

　　众人开始都想瞧瞧热闹，现在一见他们签生死协议书，知道事情严重了，都过来打圆场，一场生死较量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很快，学校选址一事，在各村升温，都意识到学校不能放岗湾村，因为岗湾村太野蛮了。各村村长结伴到乡里反映群众呼声，说：“如果乡政府把埠阳小学建在岗湾，那他们就不出集资建校的钱，并且孩子也不会去岗湾上学的！”
　　乡里领导一听，觉得事有蹊跷，也不敢冒然行事，校建一事就这样被搁置了。直到快要开学，校建之事是一搁再搁，肖遥不知去哪里上班，就到站里请示站长。站长说：“鉴于埠阳小学目前条件与沿袭，各村一、二年级仍放各村小点组织教学，岗湾设立高小点，三至五年级放岗湾高小点组织教学。你在乡政府未作出新的决定前，还是按照以前决定，带着站里分配的三至五年级老师到岗湾高小点上班，不管有多少学生，你尽管做好你的开学工作，至于建校事情，政府自然会出面解决的。”
　　于是，肖遥就召集站里分配来的全体老师，召开了埠阳小学第一次会议。按照站里调配，埠阳小学包括肖遥在内共有11位老师，有6位老师仍在本村村小点教学，而高小点老师，除肖遥外，四位老师都是从埠阳附中下来的老师，其中有三位还是肖遥的老师。肖遥领导着这一群老师，不由得说话处处要考量一下，以防言语不当，留下对老师不敬之名。
　　肖遥免不了说一些客套话，之后就直奔主题：“各位老师，开学在即，大家看要做好哪些方面的工作呢？”
　　主任抢着发言了：“我认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尽快到新华书店把书装来。”
　　“学生未报名，学校没有一分钱，我们拿什么去装书呢？”会计老曾着急地说。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到站里提前预支了2０００元，大家看够不够？”肖遥说。
　　主任掐着手指说：“上半年，埠阳附中校长委托我订埠阳小学的书，我当时统计了一下，我们埠阳村委会六个村小组，一到五年级共有学生2００来人，我订了2００套，平均按每套1０元计，２０００元应该够。”
　　第二天上午，肖遥带着埠阳小学全体老师来到新华书店，只见书店门口聚满了人与车。一打听，才知道要先去窗口开票，然后拿着票到书店财务处付款，才能提得到书。
　　肖遥忙着去开票，就把装有2０００元钱的皮包交给会计老曾看管，叮嘱他千万不要走神，看管好包，包里装满了２０００元书款。肖遥在窗口排队，还不时地回头望一望，见皮包被曾老师整个身子压在自行车座椅上，就放心去开票。好不容易轮到他开完票，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准备拿钱到书店财务处交款，突然瞥见会计老曾车座椅上的包不见了，空留一个身子压在自行车座椅上，肖遥赶紧过去问曾老师：“包呢？”
　　“包不在我身子底下压着吗？”
　　可身子底下哪里有包，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被压着的身子底下不翼而飞了。要不是几个老师在场，都看着会计老曾用身子把包压在自行车座椅上，那会计老曾还真的脱不了监守自盗的嫌疑。
　　既然会计老曾没嫌疑，那包被扒就是不争的事实。这可是2００多个孩子的书款啊，万恶扒手也太猖獗了！肖遥面对手法如此诡异而又狠心的扒手，不由想起那年从武汉坐火车返家的夜晚，正当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大叫声给惊醒了。见一年轻的小伙子，一边搜索，一边声泪俱下地说：“我一年辛苦打工攒下了6千元钱，缝在棉袄里，本想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不曾想，棉袄半夜被人用刀片划破了一道口子，６０００元钱被掏了干干净净，这叫我怎么回家见爹娘啊！”好凄惨啊！肖遥赶紧摸起自己的口袋，那藏在腰袋里的2００元钱也不见了，之后陆续有人站起来说钱被盗了。一夜之间，盗贼是袭卷了整个车厢，而车厢1００多号人是浑然不知。从那时起，肖遥就领教了扒手的厉害，没想到，一个小县城也有如此过之而无不及的扒手。
　　肖遥那个恨啊，然后又从哪里恨起呢？怪老曾吗？他也是没办法啊，人老注意力不集中，反应迟钝。看来要怪还得怪自己，悔不该把包让老曾看管。主任看着肖遥懊悔不迭的样子，就劝说：“包已偷走了，指责这指责那，于事无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快领到书，要不这一天就白跑了。”肖遥闻听也是，这才赶紧到新华书店找到经理，说明被盗情况，央求经理赊欠一下书款，先把书领了。经理见此只好同意了，肖遥他们很快就领到书，一、二级书当场就分与各村小点老师，他们把书分成二袋，搭在自行车后架上，就骑走了。剩下三至五年级书，比较多，高小点四位老师根本带不了，只有请大板车师傅打包上车，然后由高小点老师护送回家，而肖遥只身一人就去县城公安分局报案。
　　经问询，肖遥来到县城公安分局报案室，见一人头戴大沿盖帽，正在伏案写着什么，肖遥连叫几声，对方头也不抬，继续在奋笔疾书。肖遥急了，不由得把声音提高了几度，“吵什么吵，没看我正忙着吗？”对方不耐烦地说。肖遥一听声音好熟悉，可就是看不到对方的脸，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把事忙完，一抬头，肖遥一看，是喜出望外，这不是同学龙海吗？自从那一次龙海特地来古楼中心小学见他之后，就杳无音信了。可那时龙海跟肖遥说要改行当公安的话是声犹在耳，不曾想这么快就实现他的梦想。
　　龙海这时也看到了肖遥，也是高兴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笔，出来把肖遥迎进他的办公室。肖遥一看，办公室摆放着一套组合沙发，还有一套黑色的办公桌椅，天花板上吊着漂亮的顶，办公橱柜里摆满了文件，窗户上还挂着绿色的窗帘，一切都显得高端豪华上档次。比起他的乡村学校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肖遥把来意向龙海叙说了一番，龙海一听，叫他别急，先立案再说，于是龙海就拿着材料纸边听边记。肖遥看龙海煞有介事的样子，也努力地配合着。一切程序走过了之后，肖遥问龙海：“老同学，你看这书款被扒的案子，破获有多少把握呢？”
　　龙海说：“这个有点难，你想呀，我们大余干有8０万之众，这无无凭无据的，我们到哪里去找嫌犯呢？这不等同于大海捞针吗？”
　　肖遥一听，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顿时又化为乌有了。龙海见肖遥双眉紧锁，就开导起来：“肖遥，别着急，这个事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等我打听一下黑道，看看有没有下落？”
　　“什么，黑道？你公安也跟黑道打交道？”肖遥很不解地问。
　　“你以为公安就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圣人，有些事，白道解决不了的事，就要另辟蹊径，比如说黑道。当然啰，我这里指的黑道并不是像上海滩‘斧头帮’那么可怕，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讲证据，没证据，就是真的犯人出现在你面前，也是毫无办法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肖遥恍然大悟，“那就有劳老同学费心了，我就静等老同学佳音吧。”肖遥说完就起身告辞，龙海一再挽留，可肖遥牵挂着新书，说什么也要走了。
　　就这样，肖遥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往家里赶，在快到埠阳的时候，终于追上了他们。主任见肖遥起来了，就问；“校长，这书放哪呢？”
　　“还能放哪，学校至今无踪影，我看书只有先放我家。”肖遥说完就叫板车师傅把书直接运往他家。书全部下完了，肖遥与众老师就照着单子清点书。还没清到一半，就听到院外人声鼎沸，很快一伙人就涌了进来，肖遥一看，都是村里人，忙问大家干吗？就听其中一位大嫂说：“肖遥，这就是我们孩子的书吧？”
　　“是呀，怎么啦？”肖遥不解地望着大家。
　　“我们今天来是想把孩子的书领了！”
　　肖遥忙向大家解释说：“大家别急，这些书到时一定会发给孩子们的，不过按照上级指示，是要等到开学，孩子们到学校里去领的。”
　　“那要是我们的孩子不去岗湾村念书，是不是就领不到书呢？”忽然人群中有一人大声问。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要看站里意见，我不能答复大家。”肖遥说。
　　“既然你作不了主，那我们就替你作了主，现在就把孩子们的书领回家。”随着一阵吆喝声起，就有无数双手把还未点清的书抢劫一空。肖遥怔怔地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村里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