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小说】狼剩饭开洋荤（十七）

刘副乡长被月月几个回合顶撞得下不来台。他脸面抹不下去，气得手打着颤掏出手机，作势要给派出所打电话，一想被一个风尘女子搞得这么狼狈就够丢份子了，要是大张旗鼓再把公安人员招来，解决不了问题不说，风传出去，他就全县有名了。万一被组织上了解到了，会认为他连这么个小事情都处理不平顺，还怎么会给他压担子提拔？所以，他尽管装腔作势喊叫着要报警叫派出所，可一直不真的把号码拨出去。
正闹着，乡长来了，后面跟着缩头缩脑的袁发海。见到了袁发海，月月立即来了劲头，她哭着喊着扑过去把袁发海拉住，拖到刘副乡长坐着的椅子前，说：“姓袁的，你当着你这几个地方官说实话，我怎么骗了你了？是左手拿了你的钱还是右手拿了你的钱？昨天到今天，我除了全心全意帮你陪你还都干啥违法犯罪的勾当了？你们这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副乡长就拿派出所吓唬我！要抓我坐监狱去呢！”
袁发海眼珠骨碌，前后左右轮着看乡长、刘副乡长和村主任的眼色，不知道拿什么合适的话来应付。他怕一句说不到向上，得罪了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好收场，包括紧紧拉着他的昨晚还风情万种的月月小姐。
乡长见状也出乎意外，他再三叮嘱刘副乡长妥善处置，不要激化矛盾，不料刘副乡长跑上来和月月三锤两棒子就圆睁双眼吵起来。现在这个月月又粘住袁发海不丢手，看来月月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到了跟前了，不说话不好看，只得喝道：“你们有话说话，有理说理。都这样瞪着眼睛，唾沫星子乱飞胡喊叫乱吵吵能吵（炒）出什么好菜来？！”过去坐在月月撒泼离开了的那个另一边的椅子上，拍了桌子说：“都给我把嘴抿住！”
月月仍然揪着袁发海向着刘副乡长怒目相向着，只是说话的声音低了一点说：“我们合伙做生意，碍着你们当官的什么了？跑来故意为难我们农村人？我们是一锨泥吗？由你们爱怎么捏就怎么捏？”
乡长不紧不慢说：“合伙做生意没有错，可你知道做生意除了看准行情找好市场，最重要的还需要有本钱吗？你拿本钱着没有？”
月月狡辩：“我投的是信息行情股，袁老板他投的是成本钱。”
乡长说：“你放开袁老板，问问他拿的是谁的钱？是他的吗？”
袁发海说：“我用收的建房款周转。”
乡长严肃地说：“你们这是挪用公款，是犯罪行为！知道吗？亏得你们还没有把钱用出去，要是用了，就不是我和刘乡长给你们谈话了，可能就是公安法院传你们了！”
月月一下子也没有那么气势汹汹了，低声问：“那我们谈好的生意就要一风吹了？”
乡长说：“念起你和袁老板有口头协议，也跑来跑去出了些力气，就让袁老板贴赔钱给你付几天工资吧。”
月月问：“几天的工资是多少呀？”
袁发海不说多少，只看着乡长。乡长问他：“你准备给月月小姐付多少钱工资呀？”袁发海说：“你看给多少合适？”
月月决然说：“你说我们做这个生意犯法，就算犯法了，你们要是拿定主意不做这个生意了，我就一分钱不要！把我说定的粮食给我留着，我现在就去找下家，我不信没有人眼红这个好生意！我一个电话，把面粉厂的人叫来，看他们拉粮食的时候给不给农民钱！”说着，把袁发海恨恨一甩，回头坐在了支在房里一角的席梦思床上去了。
乡长决然说：“我们可以让农民不给你粮食！”
月月说：“我不信我把票子一甩，农民会乖乖听你的话，不卖粮食了？他们大部分都和我签了协议了，不履行，我豁出去和他们打官司！”
乡长说：“我让袁老板给你一千块钱！你该满足了吧？一天多就挣一千块，比国务院总理工资都高了！”
月月说：“你说实话，你放手不放手这个我带来的生意？”
乡长说：“就是做生意，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和你不粘！”
月月也理直气壮了，说：“你们想得美得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千块钱就想把我晒到一边去？这么大的生意单子，我起的作用都不如狼剩饭，不不，我赵组长碎外爷了？他算起来都能挣几千块呢。”
乡长说：“你到底要多少钱才知足？”
月月说：“我一分钱都不多要，只拿我应该得的那部分。要不你们就把我粮食让我明天给了钱拉走！赵组长的钱我一分不欠照给！”
乡长说不服月月，只好问刘副乡长：“伙计，你表个态，看到底应该怎么办？”
刘副乡长见硬下去都下不来台，就说：“我看生意既然做到一半了，猛然放手不做也不好。”又问袁发海：“袁老板，你和要粮食的企业真的联系好了？”
袁发海点头说：“就是！人家说今天准备一天，明天就来人和车拉粮食。”
刘副乡长想了想说：“我建议，既然粮食定下了，收粮的也要来了，给农民把条据都打出去了。半路收手会有许多麻烦解决不了。月月小姐也出力了，袁老板和人家提前也有约定，三分之一是有些多，但口头协议在前头，反悔说不通，还按那样办吧。可袁老板拿工程款做生意，属于明显违规，也有很大的危险性，应该拿出三分之一交上来让乡里派人来帮忙盯着，防止万一出差池。”
乡长盯住月月和袁发海说：“刘乡长的解决办法，你们还有意见吗？”
月月拿够了自己那一份子，当然没有意见。袁发海拿不够三分之二，也不吃亏，就说：“我啥话都不说，听凭乡里领导安排，我照办就是。”
乡长又做样子征求村主任意见，村主任有啥可说的，只有说：“听二位领导的！”
乡长这才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刘乡长的意见，我也就不再别出心裁说啥和大家不同的意见了。可这么多粮食，非同小可，一定要保证卖粮款一分不少都拿到农民手里！我们几个既然来了遇到了，就都要各司其责，负责到底！这两天都不要离开了，明天分头把好验粮过秤，还有算账的各个环节。那三分之一的钱就算是给各位的工资和费用支出。”又特别叮嘱村主任和狼剩饭：“你俩记住，这回收粮食是有工资报酬的，明天的招待吃饭不能叫村里和组里支出。，都从那三分之一里出！”
看见赵会计和信用社主任算完账也都进来了，乡长就给信用社主任安排说：“明天你带你个部下来，把粮食钱都收进给袁老板新建的账户里去，省得老百姓数票子出差错。”又给赵会计说：“你明天的任务就是和来拉粮食的企业人员算清一户户的账，顺便给把收款发票开出去，好让他们卖了粮食，手里有个执把捉着，不然他们不放心。”
乡长安排完了，随口问：“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想到？”
信用社主任问：“你们说的来拉粮食的是一个企业还是许多个体户呀？”
袁发海说：“我和月月是和省城那里的一个老资格的大面粉厂联系的。”
信用社主任说：“既然是大型国有企业，最好叫他们来的时候带上支票，不然要多少人管钱数钱呀？”
乡长刚要让袁发海再打电话，刘副乡长又插话说：“这么大的生意，没有个书面协议恐怕不太妥当，最好通知他们提前来人按照双方的条件和责任义务签一个文字东西，最后结算的时候好有依据。要不，他们一边装车一边把粮食都运走了，再出现不同意见就难说了。”
月月一旁冷冷插话说：“还有一点，不和买方提前校质好（说定）要是他们有人说漏嘴，把收购价格说了，你们就再不想做这一笔生意了，农民谁还给你粮食？谁不想卖更高的价格？”
乡长也对信用社主任、刘副乡长和月月的意见深以为然，就给袁发海说：“你把那个厂子和你联系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以乡政府的名义和他们联系一下。”
月月说：“这个电话还是我给你叫人吧，那个副厂长和供销科长我熟。”说着打通了供销科长的电话，科长那一头好像是在外头，大声喊着和月月说：“你怎么才给我们打电话呀？我和厂长已经过了你们县城了，正在上坡往你们那里赶呢。”又埋怨说：“我怎么一直打电话，你都不接呀！是不是这一笔大生意出了岔子了？”月月一直只顾着刘副乡长吵架，根本没有注意接听电话。赶紧道歉说：“我们是在山区里，手机信号不好，我也正忙着联系卖粮户，没有顾得上接您电话。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月月抬头问乡长：“您还和他们说话吗？他们的供销科长和厂长都来了，小车已经在上县城的坡里了。”
乡长只好说：“那我就电话里不说了，一会儿他们来了再细谈。”
乡长给刘副乡长说：“这是你包的片上的事情，你就出面和袁老板共同与面粉厂的来人去敲定价钱，商议协定的具体条文去吧，合同定了，我再出面见见人家。乡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呢。”看看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又说：“我就不在这里吃午饭了，还要回去给咱书记班长汇报呢。”
往出走的时候，乡长想起来了似的给屋子里人说：“明天的工作，把书记算上，他可能也要来的。”
村主任问：“你说的是哪个书记呀？”村主任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知道有得钱的机会要是把村支部老书记耽搁了，他肯定饶不了自己。所以装作没有听懂乡长的话，插进来这么一句。
乡长一迟疑，笑着说：“两个书记都算！你给你们赵书记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说完出房门从院子往大门口去坐车，信用社主任跟出来说：“乡长，我当下没有事情了，跟着你的车先回去安排安排明天要来收钱的人吧。”
乡长没有反对，示意主任和他一起出街道去坐车。
狼剩饭一直在人背后站着，听领导们发号司令。见乡长走了，赵会计早就溜出去给天云媳妇帮忙拾掇午饭去了，他看着刘副乡长和月月还列着脖子互不理会，袁发海平白无故丢了快到手的一笔钱也情绪不好，坐着不说话。狼剩饭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给谁说什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摇晃着身子搔头为难。
村主任见状就说：“组长碎爷，没有听见省里的车就要到了吗？一下子要增添好几个人吃饭，你和月月快去看看做的饭够不够吃，不帮着做饭去，立到这脚底地下等啥呢？”
狼剩饭往出走，月月也跟着往灶房去。村主任给刘副乡长说：“刘乡长，我就按乡长的意思给我们赵书记打电话叫他下来吗？”
刘副乡长没好气地说：“有好处不算谁都不行！还有我们大班长呢。”
村主任说：“那是你们领导之间，我级别不够，通知不上大书记去。”
刘副乡长笑了，说：“我就没叫你通知他。我打电话吧，不然人情都被二把手利完了。”说着掏手机给乡党委书记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