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过河南而不下，再回首已六年前

　　题记——三过河南而不下，即：2007年5月，从长沙到北京，经过河南；一周后，从北京回杭州，又经过河南；2008年初，从厦门到西安，再一次经过河南，仍未下。
　　一路颠沛流离不知过了多少城市，我倚在车厢门口昏睡两天后，听到“终点站西安到了”，所有乘客都下车，我也跟着走出车站，那时天还没亮。我开始在西安流浪，沿着古城墙，晚上就睡在马路边的车厢里。古城二月，春寒陡峭，天气依然很冷，西安城中一片拆迁房的废墟里，住着几个流浪者，我和他们一起烤火。有一天我走在大街上，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站在家门口，我并没有乞讨，老奶奶却转身进屋拿了一个雪白的馍馍出来递给我……整个春天，我在西安城里东游西荡，一直到了5月，西安街上有很多人们都开始穿起短袖，夏天到了。
　　有一天我在车站附近流浪，遇到一位陌生男子谎称帮我介绍工作：“小兄弟，帮你介绍个工作去不去啊？包吃包住还有工资，肯定比你在这捡破烂要好的多。”我也不想再流浪，我问他，去哪儿做什么？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有个30多岁的老板骑着电动车赶来，付了50元给他，然后对我说：“跟我走吧。”我坐在电动车后，过了很多个红绿灯，到了西安城郊一个洗车店停下，原来是到洗车店帮忙洗车。三更半夜，一辆又一辆出租车在洗车店门口停下洗车。我在洗车店，白天黑夜不停的干，吃不饱睡不好，还常常被辱骂虐待……
　　我睡在洗车店宿舍的上铺，看到两本书，其中一本是都梁的《血色浪漫》（已改编成电视剧，刘烨、孙俪、连奕名主演）。我被《血色浪漫》的精彩内容吸引住了，每天一有时间就看。转眼之间，我已在洗车店干了一个多月，老板不但始终不给发工资，还常常威胁、恐吓。一天深夜，我趁老板和员工不注意，悄悄逃离了那家洗车店。我跑了很远，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到一个摩的，就让摩的师傅带我回到西安车站广场，感觉终于重获自由，虽然还是继续流浪。
　　我拎着麻袋，每天在西安车站捡拾矿泉水瓶子，到废品收购站换几块钱，买一点葱油饼吃，晚上就睡在出站口对面的城墙墙洞下边，有很多流浪汉，还有很多在等车的乘客都睡在那。后来，我先后在西安车站3家饭店帮忙打杂，有吃有住了，老板对我都还不错，尤其其中一个饭店的老板娘，那是位心宽体胖的阿姨，对我更是关怀备至，她带着我去商店买了一身新衣服，一心想把我培养成餐厅大厨，奈何我已流浪习惯，且又不喜欢餐饮工作……
　　我又回到车站广场继续流浪。车站附近有矿泉水批发部，我用捡破烂卖的钱，批发了一捆矿泉水，到广场上卖给等车的乘客，进来一瓶5毛，卖一瓶1块，比捡破烂好多了。可我卖了几天矿泉水的钱，又被一个身强力壮的流浪汉抢走了。我每天捡着矿泉水瓶子，吃饭有上顿没下顿的，就这样在西安流浪了大半年。我有时候也想，难道我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所有亲朋好友都失去了联系……
　　2009年7月20号，我从西安回到河南，每天跟着堂弟皮精刻一块去玩……到了7月底，我要回杭州去找工作，堂弟想跟我一起去，我们就一起坐上开往杭州的大巴。到了杭州之后，我在西湖区古翠路博美广告公司求职成功，皮精刻在江干区下沙镇一个小区门口当保安。
　　十年之前，从没叫过一声“姐”。回想当初，若我没走，一定有幸参加那场婚礼。
　　十年之后，我依然记得陈姐（杭州百特广告公司的老板娘）的手机号码。可我错过了2005年那场婚礼……然而值得高兴的是，陈姓恩人，事业一帆风顺，家庭和谐幸福。愿此情长久，白首不相离。
　　2009年8月1号，博美广告公司组织全体员工旅游，在杭州莫干山。
　　从西安回到杭州之后，我才看到小燕子在她自己空间给我的留言回复：“哥，你去哪儿了啊？怎么好久没看到你的消息了，我家里人都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再到我家来？”
　　2009年8月，我和“枫叶情缘”刘燕的前男友张建辉的聊天记录
　　张建辉23:18:28在啊你现在在哪里
　　热带雨林23:20:25杭州啊
　　张建辉23:20:28呵呵！刘燕结婚了
　　热带雨林23:20:32是啊已经生小孩儿了
　　张建辉23:20:49哦！你过的怎么样？这么长时间没联系
　　热带雨林23:22:59还好你呢
　　张建辉23:29:09哦！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刘燕和你还有联系吗？
　　热带雨林23:34:08最近有联系了，她很幸福，我也一年多没跟她联系了啊我才从西安回来
　　张建辉23:35:39是吗？我很想和她联系的，我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热带雨林23:36:33其实我看她空间了，她好像不太想被你打扰啊
　　张建辉23:38:05哈哈！她没良心哦！不和我联系没关系，也要和你联系
　　热带雨林23:39:05至少你曾经拥有过，而我连拥有都没有过啊，你该知足了！
　　张建辉23:39:18我知道你曾经也很喜欢英英，不要不承认
　　热带雨林23:39:19我是喜欢她，她是把我当哥哥看待才联系的啊，而你就不一样了
　　张建辉23:41:13呵呵！我后悔没把她让给你
　　热带雨林23:42:24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好好对你现在的女朋友就好了
　　张建辉23:44:00其实，刘燕好恨我的，你知道不？那时候她叫我给她拿车费，她想再来杭州，我没给，其实我想让你和她在一起
　　热带雨林23:44:30什么时候啊？你怎么没给啊？
　　张建辉23:45:59就是她去深圳回湖南，她妈妈叫她和她们那里的人结婚的时候……那时你不是去她家了吗？我就想我成全你们算了，可能这事情她一直都没跟你说，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你比我爱她
　　热带雨林23:49:13哦，就过年的时候啊？其实你心里非常恨我的，我知道
　　张建辉23:49:37开始是有点恨，后来没有
　　热带雨林23:50:47她也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这你知道的。她曾经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她，怎么没把她留下？
　　张建辉00:00:20我觉得没必要再强留了，她真的想走，我拉不住的，况且她想家、想回去过年，我还能说什么，她走了以后，其实我也好不开心的，后来想想，你那么爱她，我还不如成全你们，随便她，我也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既然她不想和我联系，就算了
　　热带雨林00:03:39我会跟她说的
　　张建辉00:04:54哦！谢谢
　　2009年8月21号，杭州博美广告公司，办公室的广告业务员刘波坐在电脑前正和一个网名叫“紫晨”的好友聊天，我站在他椅子后边：“刘哥，这是谁啊？我可以加她的QQ吗？”
　　“可以啊，这是我从北京学习回来的旅途中认识的朋友。”
　　这时，张经理在门口叫刘波，他就站起来走出去了。我查看了紫晨的资料：女，25岁，故乡山东菏泽，所在地浙江宁波。我登录自己的QQ，加她为好友。“紫晨”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紫晨”就是“芳姐”，真名李芳。）我说：“你好，我是刘波的同事，我……”
　　“噢，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可以啊，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认识的朋友都叫我皮皮，姐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的，我今年23岁了”。
　　“好的，皮皮，你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我刚失恋，没人疼了。”
　　“啊？别伤心喔，姐姐以后会疼你的。”
　　“谢谢姐姐，很开心我又多了一个亲人。”
　　当初这句暖心话，就是我们真情故事的开始。然而我和芳姐成为QQ好友之后没多久，我就被迫从博美广告离职，回凌志广告，跟着皮大姐夫和老乡们一起，给皮大姐夫（于文学）的哥哥于老板帮忙。
　　10月12号，厂里有点闲，我独自坐在电脑前。“滴滴滴……”芳姐发来消息：“皮皮在吗？”
　　“在的，姐姐好。”
　　“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好啊，姐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我电脑桌面‘我的文档’图标不见了，你知道怎么找回来吗？”
　　“嗯，这个我也不太懂，但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找回。”我迅速打开百度搜索“我的文档图标不见”，各种解决方案立刻呈现。芳姐按照我沾贴发给她的解决方案，还是找不回。我说：“姐姐发远程协助给我，我帮你看一下。”
　　远程协助链接成功，信号稳定，我看见了芳姐远在宁波的电脑桌面。这时，贵州女孩陈小妍发来消息：“老公，你在干嘛？怎么在线都不理我？哼！”——陈小妍是8月23号那天，主动加我ＱＱ的网恋女友，刚满十八岁，网名“牵你的手”，在六盘水市一网吧做服务员。认识才半个月，她就开始叫我“老公”了。我给心爱的女孩回消息：“老婆，我在帮我姐姐修电脑，一会儿好了，就陪你聊天，乖哦。”
　　说来也巧，非电脑专业的我居然通过远程协助很快帮芳姐修好了电脑，“我的文档”图标重新回到她的电脑桌面。芳姐感动的说：“真的太好了，皮皮，谢谢你。”
　　“姐姐不用客气。对了，姐你看一下你电脑文档里的文件有没有损失？”
　　“嗯，都很好的，皮皮真细心。”
　　“哈哈，谢谢姐姐夸奖。”
　　“皮皮，我先去忙了，有空再聊哦。”
　　这时，我才发现，女朋友陈小妍的ＱＱ头像已经变成灰色，她下线了。
　　第二天5点，天还没亮，我醒了，起来悄悄走到办公室上网，看到陈小妍在我空间的留言：
　　第１９楼：２００９—１０－１２２３：１２：１６留言：
　　老公啊，你咋还不来啊？我要下咯，老是不理人家，呜呜呜……你在干嘛啊？你很忙吗？后天你去网吧，我们聊啊，我后天晚上１点可以上网了，我们好好聊聊啊，记住咯，别总是不理我啊，呜呜呜……
　　陈小妍想到杭州玩，让我到贵州去接她。皮精刻也想跟我一块去，我也不介意。此去路途遥远，正好有个照应。兄弟俩一起踏上开往贵州的火车，翻山越岭。经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贵州六盘水车站。
　　陈小妍带着一大群小伙伴在车站接我们。曾经“老公老婆”叫着的情人，见面之后甜蜜不再。我们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夜幕降临，一群人在街边走，到米粉店里吃晚饭。饭后去网吧上网，陈小妍不愿和我在一个包厢。我牵起她的手，她说：“放开，别碰。”我问：“小妍，你怎么了？”
　　陈小妍看着皮精刻说道：“告诉你哥哥，我……”
　　皮精刻说：“哥，走到外边我对你说。”
　　包厢外边，我疑惑不解：“到底怎么了？”
　　“哥，我实话告诉你，你可别生气啊，刚才在米粉店吃饭，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她朋友就悄悄告诉我，陈小妍不喜欢你了，她更喜欢我……”没等他说完，我转身就走。
　　“哥，你去哪？……哥，你要冷静，别冲动。”我跑出网吧，孤独站在冷风中黑暗的街角，看见陈小妍，慢慢走到我面前。她说：“你别难过，虽然不适合，但你可以做我的哥哥。”
　　我说：“叫我如何不难过？自己老婆忽然成了别人的……”
　　“别那么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那你真的想让我做哥哥？”
　　“嗯，哥你今天别走，这么晚了……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碰，等下去找个旅馆，你兄弟俩睡一个房间。”——那一夜，我失眠到天亮，皮精刻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陈小妍有个朋友过生日，带我和皮精刻一起去祝贺。
　　鸡鸭鱼肉做一桌，贵州人民很好客。吹了蜡烛分蛋糕，兄弟你得把酒喝……皮精刻和小妍坐在一起，我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心里想着“没见面的时候，是谁‘老公老公’叫个不休？见了面之后你却牵着别人的手……不行，明天我就走，我耳闻目睹，我心里好难受。”
　　第二天我买了票，只是没有回杭州。我想去青岛，虽然那儿无亲无故，却最适合安静疗伤。然而到了青岛找工作并不顺利，我一步一步徘徊在十字街头。走到网吧门口，看到问口贴着招聘网管，我进去求职成功。
　　天拓网苑，在青岛有几十家连锁店，对员工要求很严格，统一着装，工作服押金150元。我没钱交押金，为了借到300元，我找过北京的表哥雷清华，找过在南方打工的同学……没有一个答应把钱借给我，有的本来答应，但后来又变卦。无奈，我拨通了宁波芳姐的电话......
　　芳姐说：“好的，没问题，皮皮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等下给你转过去”。
　　我没有银行卡，只好把网吧同事领班修维维的农行账号发给了芳姐。“姐，我没有银行卡，这是我同事修领班的卡号，你打给他，他会取出来给我的。”
　　“好的，我现在就去银行给你转，200够用吗？”
　　“够用够用，太感谢姐姐了。”
　　“不用客气，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我和芳姐认识才不到100天，芳姐就那么信任我，真的把钱打给了修领班。修领班也真的把那200元取出来给了我。
　　2009年12月15号，我发工资了，天拓网苑的隔壁就是农业银行。我在柜台开户办卡，并通过柜台把200元转给芳姐。我给姐发消息：“姐，我刚才把200元汇到你卡里了，姐有时间可以去查一下。”
　　我等到晚上8点下班，芳姐也一直没回消息，可能那天，芳姐工作很忙。第二天中午，芳姐仍然没有回消息。我担心芳姐没收到，就在QQ邮箱里给她写信。下班了，我找个空位上网，刚登上QQ，还在贵州的皮精刻就发来视频聊天。我看到他在网吧包厢，陈小妍在他怀里睡着了。
　　皮精刻问我：“哥，你能借我点钱不？”
　　我没有答应他。皮精刻在贵州两个多月，一直都没去找工作，没钱花了就找他老爸要。他爸恨铁不成钢，见儿子如此不争气，也不想管他了。皮精刻就在电话里对他爸说：“你再不把钱打给我，我就和你断绝关系。”他爸气晕。后来，听说，皮精刻带着陈小妍回河南。乡里乡亲见他带回来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却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陈小妍跟着皮精柯去拜见大伯和大娘，见到了我的养父母和我成长过的那个隐藏着血与泪的小屋。陈小妍在河南待了一个礼拜，皮精柯又陪她一起回贵州，去见“未来丈母娘”。谁料想，陈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说皮精刻是外地的，人也不咋样，除非他能在六盘水买房。皮精刻买不起房，被陈母棒打鸳鸯。皮精刻发来视频聊天，陈小妍没有再依偎在他身旁。皮精刻哭着说，他要去砍了陈小妍全家。
　　我劝他：“你要冷静，别冲动，天涯何处无芳草，千万别犯傻。”我真怕他会做出傻事，那样我也会有责任。毕竟是自己曾经心爱的女孩，就算没有在一起，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受伤害？经过我的耐心劝导，皮精刻总算恢复了理智冷静，独自一人坐火车回杭州。
　　贵州水城避免了一场灭门惨案，人间悲剧变成喜剧。
　　这年冬天，我在QQ空间看到“枫叶情缘”刘燕发表的伤感心情说说，才知道她的丈夫，不久前已出车祸，留下她和未满一岁的儿子。刘燕伤心欲绝，却又舍不得抛下儿子。
　　2010年春节放寒假，同事们都回老家过年。网吧还有我和技术网管徐志强、收银员邱文娟、寒假兼职的张丹丹。大年三十除夕夜，网吧门前可罗雀。我和同事小伙伴们围坐在大厅，一起吃着年夜饭。吃完饭到了8点，第一排电脑全打开，一人一台电脑看春晚。
　　２００1年７月１６号，夜晚１１点，芳姐给我的ＱＱ留言：
　　皮皮，不知道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我平时太忙了，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顾及到其它，今天晚上我看邮箱才看到你给我发的邮件.皮皮，那两百块钱我真的收到了，你不要再给我打钱了，要不然就成了我欠你的了。姐相信你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你的天地，好好干吧！有事给我留言，虽然我有时忙的没时间看，也没时间给你回，但只要有时间我就给你回信，好好照顾自己！
　　2010年冬，我离开杭州已经一年多，也常常怀念那个如诗如画的江南。走在下班的路上，看着天空大雁南飞，我在手机空间这样写道：大雁都飞回了南方，我问自己何时回浙江？
　　2010年12月初，我终于决定回杭州，辞职离开青岛，收拾好行李箱子，买了车票，在青岛火车站候车室里等车。
　　自从2009年秋，我在网络里和芳姐相识，无依无靠的我一直把芳姐当亲姐看待，虽然我为芳姐写过很多诗，也给芳姐写过很多信，但都不是以追求为目的，因为芳姐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后来，芳姐的丈夫裴先生和我也成为了好友，我一直都尊称裴先生为“姐夫”。
　　裴先生和芳姐已结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有一个宝贝儿子（生于2008年）。
　　芳姐家有一哥一弟，我和她的亲弟弟“李冲”同龄，因此，我自称是裴宝宝的三舅，甚至曾把网名改成“Happy（哈裴）baby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