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黄善人贬官办学堂 结发妻劝夫续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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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黄善人贬官办学堂结发妻劝夫续二房
　　本回笔者/罗青
　　
　　上面说到玉兔仙因犯天戒，在太白金星，南海观音的开脱下免于死罪，决定贬下凡间投胎转世后。接到玉帝旨意的地府阎王即刻派出主管凡间生死簿的判官赶赴上天交接投胎事宜。虽说玉帝贵为三界之首，但并没能掌管凡间的生老病死，就像单位与部门之间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一样。
　　这日，地府判官上朝面圣后，随同南海观音和一帮众仙来到南天门外，只见哪吒和二郎神早已押着玉兔黄杰在此等候多时。
　　判官与哪吒、二郎神一阵寒喧，验明玉兔正身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聚魂宝盒。只见他拿起宝盒对着玉兔一阵念念有词。几缕轻雾般的魂魄便从黄杰头上脱颖而出，直入宝盒之内。再看黄杰，早已耷拉着脑袋，气息全无。
　　等候一旁的两个天庭仵作，马上拿来一块白布，裹在黄杰的尸体上，用一只烂粪箕盛着，抬到天庭殡葬场火化去了。
　　这边，判官也与众仙一一挥手告别，带着黄杰的三魂七魄回地府，向阎王复命，安排择日转世投胎事宜去了。
　　话说人间，有一个叫武陵郡的地方，这里地处湖南省西北部，东滨洞庭，南通长沙，西连川黔，北邻鄂西，史有“黔川咽喉，云贵门户”之称。
　　距武陵郊外以南二十公里处，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是一座座苍翠的山峦和一片片梯田。直行至半山腰处往左拐两百米，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林。穿过挑林，前面是一处好大的平原村落，叫黄家庄。庄口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北向南而下，流水潺潺。庄上百余户村民的农舍排列井然有序，皆座西向东，依山傍水而建。
　　再往前走百十米，苍翠的绿树掩影下，有一栋雕梁画凤，足有几千平米的庭院府宅。这府宅四周砌有两米来高的围墙，刷有白底粉漆，墙体不少地方斑驳脱落，祼露的青砖上生有青苔，看上去已是年代久远。紧挨着路口，是府宅的拱形红漆大门，门楣上方用隶书撰写着“黄府宅弟”四个烫金大字。大门两侧，一对长形人雕石狮呲牙咧嘴目视着前方。
　　庭院内有孩童的嬉戏声传出来。此时，只见后院廊廓边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少妇正在给孩子们上乐理课。
　　这少妇身材高挑，柳梅杏眼，身穿白衣黑裤。虽说是半老徐娘，却也掩盖不了她那风韵优存，雍雅高贵的气质。她就是黄府宅院的女主人彭一瑾。
　　彭一瑾原是武陵府武官彭笑虎的掌上明珠。虽说是粉黛红妆，武官之后，但琴棋书画和武功样样精通。
　　小时的彭一瑾乖巧伶俐，聪明好学。一瑾的毌亲见她不喜女红，整天除了舞文弄墨，就是缠着爹爹打打闹闹，实足个疯丫头，男人婆似的，实有不雅，担心她这样下去以后难于嫁人，于是几次逼着一瑾缠细脚。一瑾总是极力反抗，说缠那三寸金莲，脚走不了路，习不了武。好在她的爹爹彭笑虎是个开明人，帮她规劝婆娘说：“千个癞痢婆不愁一夜嫁，何况我们一瑾才貎双全。”于是一瑾的娘便听从了丈夫的话。只叹是女大不由娘了。
　　彭一瑾长到十八岁时，经媒人牵线嫁给了当时中了举人的黄莫阳。他本是黄家庄上首富黄员外之子，祖辈三代单传。因庄上封建家族观念浓烈，黄员外在经商的同时，也不忘四处请名师至府上指点武道，虽说武功造诣一般，但在当地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传至黄莫阳这代时，却一改过去祖辈遗风。这莫阳打小聪明伶俐，记忆超强，见字过目不忘，单爱习文，年纪轻轻就通过乡试，府试成为举人。
　　黄莫阳在见到美貌如花、文武全才的彭一瑾时，爱慕得要死。于是托来媒人上门提亲，促成了这段姻缘。黄员外见一瑾的父亲是武陵府的红人，也十分称心儿子这段婚姻，因为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大家不言自明。后来不久，黄莫阳确在岳父的帮助下，在武陵府下辖的常德县谋得了知县的职位。
　　黄莫阳在上任常德知县以后，因家底殷实，年少气盛，做事办案清正㾾明，不但不贪不占，还常常从家里拿出钱来接济贫困穷人，因此也博得了“黄善人”这个雅号。
　　由于他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不几年间，就把常德县治理得井井有条。农民生活富足到了路不拾遗的境况。因此，黄善人也深得当地民众拥护爱戴。但好景不长，因彭一瑾的父亲在武陵府为官时，平时为人处事太过耿直和张狂，得罪了不少人。正如枪打出头鸟，后被朝中奸人陷害，落得过满门抄斩的下场。于是彭一瑾妇夫也难免受到牵连。好在当地民众游行抗议，据理力保，皇上才网开一面，革了黄善人的知县职务，保住了夫妻卿卿性命。
　　靠着祖辈积攒的家业，黄善人赋闲在家可谓无官一身轻，他利用家乡的地理资源优势，闲时养养兔子，种种磨菇，生活自给自足。平日里找几个文友喝喝小酒，赋诗论道，小日子倒也过得自由自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夫妇已年过不惑，至今没有生儿育女。早在父母健在时，父母就规劝他续个填房，以延续黄家香火。但黄善人始终不以为然，其实他知道自己心中只有彭一瑾。无论父母说得天花乱坠，也未曾动摇。
　　这几年一瑾年纪也大了，正所谓年纪大了思子孙，看到与自己夫妇同龄之人，哪个不是做爷爷奶奶，就是做外公外婆了，心里也郁闷得很。但她知道丈夫深爱着自己，经常想到就会暗暗垂泪。
　　前几年，村里的地保和甲长见他夫妇俩赋闲在家，于是求上府来，要求黃善人夫妇帮忙教庄里小孩识字。没想到黄善人夫妇满口应承。而且还答应免收学费，刚好自己家院宽阔，又可腾置一两间出来做学堂。同时夫妇还分了工，黄善人教文课，彭一瑾教乐理。说快也快，一所庄里的学校就这样办起来了。
　　
　　话说这日下午，正是彭一瑾的授课时间。彭一瑾拿着一把古筝和一块一米见方的白色绫绸带着二十多个七，八岁的男女小孩走出教室来到院场里。
　　一瑾叫学生黄鸣帮端来一条长凳，把古筝和白绸放在长凳上，面对着几十位学生，吩咐男女各站一队，按从矮到高依次站好。学生站好后，彭一瑾就开始上课。
　　一瑾先拍拍手，然后伸起右手喊口令：“小手伸起来。”
　　同学们就整齐划一的把双手伸过头顶，然后又立刻放下，双手拍两下，哜呼：“一，二。”
　　一瑾又一次拍拍手喊口令：“小手伸起来。”
　　同学们又整齐划一的把双手伸起来，即刻放下，双手拍三下，齐呼：“一，二，三。”
　　叫完口令，一瑾说：“同学们，上节课我们学了歌曲《花蝴蝶》，大家学会了没有?”
　　同学齐声说：“学会了！”
　　一瑾说：“好，现在我弹琴，大家重唱一遍。”于是，一瑾走到长条凳边，因她平时有洁癖，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白绸对折一下压在长凳上，屁股坐在上面，然后，拿起古筝弹起了过门。
　　这时一瑾唱：“我轻轻地走过起，预备——唱。”同学们就按照她彈的节奏唱了起来：
　　我轻轻地走过去，想要抓住它。
　　为什么，蝴蝶不害怕？
　　哟，原来是一朵美丽的蝴蝶花……
　　
　　一曲唱完。一瑾说：“同学们，大家唱得很好！今天走出教室到场院里来，老师要教你们跳舞。”
　　听说要学跳舞，同学们立即高兴地鼓起了掌。
　　一瑾说：“大家站好了，每个同学前后左右离开三尺的位置。”
　　同学们就按照要求站好。
　　一瑾又说：“同学们边唱《花蝴蝶》的歌边跟老师的动作慢慢学。”
　　如此教了半个时辰，彭一瑾见同学们还是不得要领，稀稀拉拉的。于是，就总结出了一条口诀。
　　一瑾对同学们说：“唱我轻轻地走过去时，先抬右脚向前走三步。唱想要抓住它时，先扭两下屁股，然后伸手捉蝴蝶⋯⋯”
　　没想到这一总结，同学们都学得挺快，除了胖墩陈潼关和个别同学不得要领外。整体效果还是不错。因此一瑾就把舞跳得最标准的黄鸣同学叫到前面。一瑾说：“黄鸣同学跳得最棒！长大了肯定可以做个出色的演员！来，你跟同学们做示范，让同学们跟着跳。”
　　黄鸣见老师表扬他，心里特别高兴，歌声唱得特别响亮，舞跳得特别起劲。同学们也就跟着他的动作，边唱边跳了起来。
　　如此跳了几回合，一瑾见同学们跳得渐入佳境，就叫黄鸣归队。
　　黄鸣本来比胖墩陈潼关矮一截，原来站在他前面。胖墩看不得他得瑟的样子，见黄鸣归队，故意身子往前一挪，占居了黄鸣原来的位置。黄鸣见他故意，也不作声，白胖墩一眼，直接站在他的位子上。
　　一瑾说：“同学们表现都很好，来，大家再来跳几遍。”于是同学们又跟着一瑾老师边唱边跳了起来。
　　这时的胖墩突然忘记了老师教的口诀，唱我轻轻地走过去时，本来向前走三步，但胖墩肥胖的身躯只往前挪了两步。待唱到抓蝴蝶时，身后的黄鸣因空间所限，又跳得认真，一只手捉在了胖墩的屁股上。
　　胖墩黑着脸回头白了一眼黄鸣，没吱声。跳完一遍再跳第二遍时，胖墩因心情不好，这下只往前走了一步。唱到想要抓住它时，黄鸣的手直接捉在胖墩的头上。顿时，胖墩大怒，直接用双手一推，把黄鸣推倒在地，甩个仰八叉。这时，黄鸣也恼了，从地上爬起来要与胖墩干架。
　　一瑾老师见情况不妙，立马走了过来，大声训斥：“陈曈关，黄鸣出列。”
　　陈曈关和黄鸣都噘着嘴站到了队前。胖墩陈曈关委屈地说：“他跳舞捉蝴蝶时，故意捉我屁股。”
　　黄鸣反驳着说：“他本来站在我后面，是他故意不往前走三步。”
　　彭一瑾觉得黄鸣说得有道理，于是叫他归队，把个胖墩留在长条凳边罚站。
　　此时一瑾又带学生跳了两遍，突感裤裆里湿漉漉的。心想不妙，又是“大姨妈”来了。于是坚持着把那一遍跳完，叫黄鸣出来领跳。自己走到长条凳边，把白绸放好坐下来休息。
　　胖墩见坐在旁边的一瑾老师目视着自己，非常不自然起来。手捏着衣角，双眼视着双脚默不作声。
　　这时，只见丫鬓春兰从府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秋梅爸妈从四川老家过来了，正在府上候见。”
　　一瑾就把黄鸣唤过来，吩咐其继续带着练舞，转身拿起古筝随春兰回了府邸。
　　此时的胖墩心里有气，见一瑾老师一走，便扯过那块白绸，脚狠狠一踢，把那条长凳踢翻。
　　那块白绸本是对折放在凳上的，没想到被胖墩随手一扯，迎风展开。顿时，只见一米见方的白绸中央呈现出一个碟子般大圆圆的血印。
　　本来舞练久了的同学们见老师走了，也开始松散了下来。见胖墩扯着块白绸随风招展地站在那，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黄鸣见长条凳被胖墩踢翻，手里还拿着老师垫坐的白布，大声地说：“会死掉，你把老师的凳子踢倒了，还弄脏了老师的座垫。”
　　胖墩说：“鸟你，又不是我弄脏的，是一瑾老师自己屁股弄脏的。”
　　站在旁边的小女孩小草嗲声嗲气地说：“呀！一瑾老师真历害耶，屁股都会画月亮。画得真像我爷爷贴风湿痛的狗皮膏药。”
　　黄鸣斜视她一眼不服气，说：“切，那里像狗皮膏药哟？狗皮膏药那是黑色的。你看那圆圈分明有点带红色。”接着黄鸣又摸摸脑袋想了想说：“有点像旗子，对，倭寇(日本人)的旗子！”
　　站在那里扯着白绸许久默不作声的胖墩，见黄鸣说白绸像倭寇的旗帜，顿时灵感一动，拿着白布跑到围墙边的柴垛上，拔出一根两米见长的竹竿。从自己烂了的右裤腿上，撕下两条布条，把白绸的一边捆绑在竹竿上，隨风一吹，呼啦啦地响，还真酷似倭寇的膏药旗。所有同学都为胖墩的聪明才智鼓起掌来。
　　胖墩见得到大家的表扬和认可，更是神气活现地竖着旗帜，迈着一只裤腿长，一只裤腿短的双脚，仰首挺胸的学着古装戏阅兵的样子，带着所有同学迈起方步来。顿时，场院内的欢叫声，嬉闹声夹杂一起，隨风飘出很远。
　　刚才说到一谨夫人回到府䣌后，返回卧房换过裤子，稍作梳妆，即刻召见了秋梅从四川远道而来的父母。她跟秋梅父母说出了自己要把秋梅续给丈夫做二房的想法。没想到秋梅父母一口答应了。
　　秋梅是跟随彭一瑾十余年的贴身丫鬟，人美丽又善良，做事勤快。多年来跟谁彭一瑾，学会了断文识字，两人情同姐妹。
　　彭一瑾知道丈夫一定会反对续房。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肚子多年来又不争气。一瑾相信无论怎样也要说服他。于是，派家员千里迢迢把秋梅父母接过来，先征得它父母的认可，毕竟是媒酌之言，父母之命。
　　当日晚上，彭一瑾就对黄善人说出了要帮他续房秋梅的事。话刚出口，黄善人果真坚决不同意。一瑾没折，于是就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黄善人深知夫人秉性钢烈，见夫人玩真的，怕闹出人命，想想自己也快年过半百，确实也该生个传种接代的小孩了。心一软，终于认同了这门亲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