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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有人保释我

作品名称:十六天后      作者:种田人      发布时间:2016-06-19 12:46:32      字数:3532

  207监还有个回民,来自疆省。回民的生活习惯与汉人迥异,饮食也有诸多禁忌,所以这人的牢饭也与我们不同。回民的名字有一长串,就像外国人名,既有母姓,又有父姓,个人都记不住他的全名,只好喊他买买提。北方的少数民族大都彪悍勇猛,称为马背上的民族。疆省地处边陲,历来不服王化,近年来更是频频发动暴乱,一般人都会对他们闻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这个买买提却显得格外温顺,众人都当作开心果,时时捉弄他。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链哥也是一个特例。他穿着得体,言谈脫俗,不似一个罪人。链哥在这里每天都重复做两件事:一件事就是看病;链哥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一天不就诊都不行。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申请办理保外就医,或者是他的病情尚未达到保外就医的条件;一件事是申诉。链哥不停地申诉、上诉,不服判决,声称有冤。链哥是真的有冤?还是只想呆在看守所拖延时间不去下队?没有人知道真相。
  老表进来已有半年多了,开庭的日期一拖再拖。终于确定明天可以开庭,老表在心中盘算,这次开庭宣判以后,自己应该可以出去了,最少不用去下队服刑了。因为老表只是替朋友收帐,伤了对方。对方把老表连同朋友一起告了。朋友出钱请了律师,律师也和老表通了通气,估计也就至多半年左右。老表的家人也已经做好了迎接他出狱的准备。我虽舍不得老表离去,但又替他高兴,能够出去一家团聚。
  这里还有一些人,他们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遗弃了他们。父母兄弟不在了,妻子走了,家也散了,孩子不认得父亲,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男人在这里蹲班房,女人跟着别人跑了,根本不关爱情的事。难道让自己和孩子喝西北风?这些人出不出去都没有意义了。出去了又要重操旧业,不出去还好些。
  作为一个阶下囚徒,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渴望理解。也没有能力去可怜别人,只设身处地感到悲哀。生活的残酷真实而又现实地摆在那里,我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才能不被坑了。没有进来之前,总以为监狱就是人间地狱,进来了就算不死都要脫层皮。真进来后才知道,传言和现实还是有些出入。只要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有不屈地坚强和凛然的正气,就不会被自己击倒。任何恶劣地环境,都能适应,并且生存。
  人生就像一场牌局,一般人或许以为赢了的人一定就是牌技最好的。其实不然,运气才是这场牌局最具决定性的因素。监狱里也一样,被抓的不尽是坏人,外面的未必全是好人。
  2015年7月31日,星期四,距离案发23天。下午4点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我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轻松轻松了。铁窗外传来脚步声,狱警径直走到铁门前停住,大声喊道:“贝石云!出来。”我的心又揪紧了,又有什么事?
  狱警大声喊道:“收拾你的衣物跟我走,有人来保释你。”我还以为听错了,站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老表兴奋地推了我一把:“你被释放了,真替你感到高兴,换好衣服出去吧!”我心情激荡,一时之间,竟然手抖脚颤,说话也结巴了:“真、真的?”老表肯定的点点头。我有什么好收拾的,把被子还给老表,妻子给我送的两身新衣服没舍得丢,其余什么都不要了。知心不言谢,只对老表说了句:“我会来看你的。”老表挥了挥手,潇洒地笑笑,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随狱警出了几重铁门,拐过通道,来到值班室。办好了释放手续,由于激动,差点把囚服忘记还给看守所了。好在所长及时叫住了我,他问:“未必你觉得这身衣服穿出去好看一些?”我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把衣服丢在一旁,大步跨出。不到5点,外面的阳光依然很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不用狱警来送我,前方就是高高的围墙和最后一重铁门。走出大门,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从出事那晚起,到今天重见天日,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二十三天离恨复,我今重获自由身。生活的苦难,并没有把我击倒。今天,我依然站在这里。
  意哥和广哥围了上来:“可以走了吗?”意哥问我。我揣着兜里的卡,里面还有百多块钱,心想试试看能不能退还给我。就向会客室跑去,一名女狱警接过我的卡看了一下,问我有没有释放证,或是身份证复印件。见我拿不出来,女警要我下次来时带身份证复印件即可办理退卡。她还不忘补了一句:“反正你还要来的。”
  我心中“格登”一下,心想好不吉利的话,百多块钱不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还来干什么?但又不好发火,只好怏怏离开。
  坐上意哥的车,意哥径直驱车前往二哥家。路上,意哥感慨地说:“今天差点就没有办成保释手续。我和广哥一起,到处奔走,拉关系,说人情,磨嘴皮,办法想尽了。你岳父一天一个电话总是来催我,怎么还没有放出来?我只得说快了,快了,就快了。29号取得谅解书,30号又去补齐收条的手续。又拉上甲镇派出所的卫所,一同去公安局办好取保候审的手续。卫所有事,刚刚走了,到了这里,看守所还是不肯放人。又求局领导打电话亲自过问,才把你放了出来。真是累坏我了。”
  意哥不愧是妻子娘家的兄长,虽然历经波折,却尽快把我救出来了。我想不是至亲血脉关系,不会如此尽心尽力。顶着酷暑,赔着笑脸,当作自己的事去办,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份天大的人情我今生都会忘不了,只有好好活着报答他的情分。
  我这时还想起一事,就是最后一次提审。原来提审只是为了延长拘留期,延长拘留期只是为了方便办理取保候审。难怪那次张强会那样说。如果把案子移交给检察机关了,想要取保则更难。这些警察里面,还是有正义感的人,比如张强,比如卫所。当然,归根结底,都是意哥四处奔走的缘故。没有意哥的用心,他们即使心有同情,也不会赔本把我赎出来的。
  意哥继续说道:“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就擅自作主了。这次虽然把你赎出来了,却花费了将近四万。不过钱是小事,关键是人没事就行。钱以后可以赚,你以为呢?”
  我忙说道:“多亏了意哥你当机立断。我才可以安全脱身,不然迁延日久,夜长梦多。结局必定凶多吉少,才花费了三万多块就化解了这样大一场危机,还算不幸中的万幸,下策之中的上上策了。”
  意哥又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能怪你,换成是我,也会动手。只是其中有些细节,我认为稍稍有些失当。如果你是寻衅滋事,恃强凌弱,打伤别人而被判刑坐牢,还说得过去。事实是老实本分的人被恶人欺凌侮辱,忍无可忍才动手伤人,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可以动手砍你,你就不可以还手?即使你防卫稍微有点过当,也是那人罪有应得。像仁贵赠那种经常敲诈勒索地人,给他一点教训,才能让他长点记性。明白恶不可长,善不可欺。你既然把他打伤了,就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不仅不走,反而送上门去,警方不办你办谁?你要是当时就走,又有谁会拦你?你若走了,我就更有把握,花一点点钱就能把仁贵赠摆平。仁贵赠纵然心有不甘,找不到你也只能无可奈何。过个一年两年,你就可以回来了。”
  意哥见我良久没有出声,猜透了我的心思。续道:“我知道当时你一定吓坏了,从来不曾和人打过架的你,见对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打死他了。心中万念俱灰,就把自己放弃了。这种表现也很正常,殊不知把他打死了就更要跑,放弃的话等于把自己的余生葬送了。法官就算不判你的死刑,也会判你死缓,或者无期。即使地方上的百姓为你求情,最少也不会少于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意哥侃侃而谈,分析得入情入理。我想起当时在派出所录口供时,以为仁贵赠就要死了。警察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张强的那句话“刚刚要是那人死了,你的麻烦就大了”。心中犹有余悸。意哥接着说道:“你四十岁进去,到六十岁出来,那时你老母亲说不定已不在了。妻子女儿也走的走,散的散,你也老了,留住一条老命又有何意义?况且二十年你可以想象,那种苦熬,你有把握熬得过来吗?当然,走不走得脱是另外一回事。走,是给自己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也要博一博。万一走不脱被抓了,那人民愤极大,法官迫于舆论的压力,也不好判你死刑。你的结局也差不多。假如侥幸逃脱了,你就赚了。即便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叹了口气,说道:“老表的观点也和意哥不谋而和,就是这样说我。现在想来,当时确实失策了。”我平时总以为自己饱读诗书,见闻广博。却不知自己社会阅历太浅,且书生意气,极易冲动,才有今日之祸。经此事后,必定能吸取教训,更加成熟。
  “这也不是你的错。”意哥无奈地说道:“你只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在这里跟你说的不去自首好些,也仅仅只适用于你这样的人,和你这样的案子。不是说要那些恶人,坏人去犯罪,然后潜逃,逍遥法外。那样你我不就成了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了?仁贵赠不是喜欢闯祸,然后就跑吗?我们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反过来,如果你是那种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人,我非但不会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来保你,更会帮理不帮亲,甚至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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