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教育应该是万籁俱寂的

　　至少，在文字世界里，教育安静的。
　　然而，透过文字，却隐藏着万马奔腾般的心灵之音，如果你听不懂，大可一笑了之转身而逃，如果你懂，是何等的洗礼。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爱无疆，这就是教育。
　　今天，是海的最后一节课。
　　偌大的教学楼3层，只有右拐第一间还亮着灯，里面坐着十四五个不知所措的同学。今夜风有点大，吹得有些凄凉。
　　老师会不会不来了？
　　熟悉的身影在幽暗的楼梯口出现，学生们轻轻说了一声：老师，您来了。
　　海展示昨晚spiritualparty的盛况作为开场，解读墨子的兼爱、非攻、行动者、苦行者。
　　简单的概念图被陈述小组的言语和激情诠释得异常丰满。
　　龙同学第一个毅然站上讲台的桌子，用自信、激情和胆识告诉大家什么是一个行动者。
　　培培也站上台桌，用英语做了一次演讲，她的声音颤抖着，不断给自己机会超越，经受锻炼的勇敢和坚持让人心生敬意。
　　是幽默、讲话中英结合的阳，他英语不标准，但然仍尽力表达，而且一发不可收，最后似乎言尽，却对桌子舞台充满留恋，似乎想将这种快乐和自信延续下去，哪怕多一秒也好！
　　读着海的学生分享的文字，想起《老水手的歌》。
　　敞开衣襟，像敞开他的心/面向大海/他的银发在海风中飘动/他呼吸着海的气息/他倾听着海的涛声/他凝望：/无际的远天/灿烂的晚霞/点点的帆影/飞翔的海燕……
　　让自己也变得像大海一样宽阔和包容，那么，我们的灵魂，也将变得像大海一样深沉。前苏联心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巴甫洛夫有个著名的“动物条件反射实验”，给狗吃东西时摇铃铛，几次之后，即便没有实物，只要有铃声狗也会分泌唾液。后以人来做这个实验得出同样的结论。这充分证明，人们不必要用暴力的方式，也会改变人的思想。
　　海是用什么在短短的一个学期，14节课改变了学生的信仰？
　　在读海和昌军、梅子的对话：
　　昌军：是啊，用行动回报吧。虽然我知道我的能力使我无法在行动上做出多少回报，但我会在有生之年，在我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不再分离，做回真我，尽微薄之力为各位导师心中的愿景做一粒沙石，添一块砖瓦。
　　海：站在阳光下看阴影，是背对阳光的姿态。日出时面朝向西，日落时朝向东，是一种与向日葵相反的生命姿态。我更喜欢上神话里的夸父，追日不已，直至生命最后一息。
　　昌军：黑暗依然存在，但，转过身，看到的就是光明。心中充满光明，就有了对抗黑暗的力量。
　　海：我觉得我更喜欢相反，站在黑暗里看光明。因为这样会让我全身的潜力调动起来，穿越黑暗，向光明疾奔。我喜欢梅子文中梵高的向日葵，还有蓝色的夜中金色的星星。
　　梅子：学期接近尾声了，准备抽空去探望拜访您。
　　昌军：其实，我们现在就是站在黑暗中看阳光。是我把立足点弄错了。但同样的效果是，看到阳光，心中就有了希望。即使身处黑暗之中，我们也有了抗争黑暗的勇气和力量。再换种说法:我们身处黑暗之中，往里看，全是黑暗；但转过身，就看到外边有灿烂的阳光。
　　梅子：嗯，我喜欢梵高除了审美，更重要的是梵高心中有光，有熊熊燃烧的激情。暑假专心于写作。明天开始动动笔叙点事。有老师指点，有群里大家帮助，这等美事不容错过。哈哈。
　　海：激情是由凡入奇的阶梯。那一团火，让你不肯把冰冷的现实作为唯一的可能。至少对于你自己，你有探索新的可能的权力。我的病榻，是我写作最大的动力。
　　梅子：很多时候，工作的繁杂犹如潜水钟般桎梏了你，但我们的美丽心灵仍能如蝴蝶般飞舞，当教育有了情怀，果壳里仍有宇宙。感谢老师驯养了我们。
　　若水：不喜欢驯养这个词。
　　梅子：驯养是小王子里的台词。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词。
　　若水：感染。海身上的好多东西让人不自觉的被感染。
　　海：那是因为你转向了光。你发的视频，也是向光的转向，转向你的内心，转向心中的火。
　　梅子：进专家群是我的最佳增值期。虽然只有周六晚开始翻阅群里的对话汲取营养。德育主任工作倒计时了，突然想起里尔克的名言：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海：与我，我的探求，其实与体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转向内在的光。至于与体制有何关系，至于体制如何看我，这不是我考虑的事情。走自己的路，又能听到先哲的呼唤和对语，这是最让我心花怒放的事情。挺住，才有大写的不断成长的自己。向日葵，开放并挺得住。
　　梅子：如向日葵般，吐着芳香，站在山岗上。主啊，是时候了[偷笑]，夏日曾经很盛大。只要你挺住老天爷就会在那种全是墙的地方给你开一扇门。我太浅薄和您对话汗涔涔啊，不过也大大受益。我想你的人生，大体上大概可以算是不幸的。是么？我也这么认为但我想，你却仍然愿意为生活祝福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很享受心有灵犀的共读，被耳提面命的感觉也很棒。
　　海：盛大的夏日，都收藏在我们与圆圆的脸庞里，成为来年迎接春天的赞礼。每一堵墙，都是一扇门。能否洞穿其间的奥秘，全凭个体生命的积累。不幸，是生命积累厚薄的一个重要环节。舍去这个环节，墙永远是墙。嗯，不幸也可能是有幸，通过反思和调整，不幸将成为一种祝福。我们永远无法想想这种祝福的力量。
　　昌军：几乎所有成功的人，都经历过不幸；但并不是所有不幸的人，都能走向成功。所以，在不幸降临的时候，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挺住！
　　若水：什么幸运不幸运，那是生命里的一个个结。美充满了美丽与魅力，只有真切的走过才知道那叫痛并快乐着，成为真正的痛快。如果一个人一心要得到什么并为之努力了，最终即使得不到，也不后悔，因为我们注重的是过程
　　梅子：我愿为自己之亊成仁。
　　海：记得当年游蒙古，在成吉思汗纪念馆看到一句，深深地打动了我：山再高，可登其巅，水再阔，可渡其岸。若水说得好，解开了这些结，便充满了美丽和魅力。
　　若水：我登过泰山两次，全部是徒步向上爬行
　　梅子：如果一个人一心要得到什么，并最终得到了，这肯定不是偶然，是他的意愿将他领向了那里，是如巜出埃及记》的决绝勇气。我登黃山五次，全是徒步爬行哦。泰山爬了一次。登。
　　海：喜欢《出埃及记》，牧童变摩西。外在的，不一定能得到，内在的，全凭日常修行。
　　梅子：那天巡视听到一学生正在走廊上说着脏话，于是严肃脸孔注视了他一小会儿，批评道：多么希望听到你薄薄的两张嘴唇间吐出的是文明的语言，我真为我们汉语失去往日的优雅而忧伤。第二天食堂门口，该男生一脸诚恳地问我：老师听说你是高二的语文老师，也是高二的心理健康老师对吗？我微笑着淡淡回答：你有什么事情吗？”老师，我路过你办公室时候，看到你办公室里那一堵墙的书，我想请你推荐几本适合我看的书，可以吗”？哈哈，孺子可教也。有时候，面对学生的问题，严厉呵斥是一种教育，柔软的文绉绉的语言，也是一种教育。或许它还更加能够深入人心，更加具有教育的力量。
　　人类、国家、民族，幸福、奉献、理想，很多名词包含着大量的内涵不自觉的涌入我的心房。
　　是什么，影响我们的行为，更改自我的初始目标？
　　是什么，可以让我自己紧紧地攥住“我”不再撒手不再分离？
　　山有情，风有意，我们可以把世界容纳到我们的思想体系，物质的，精神的，第一世界是真实存在，第二世界是天马行空。
　　教育，就是去寻找这样的我，“我”是谁？一棵树，在峻峭的悬崖上生枝萌叶；一棵草，在荒凉的石缝里顽强挤出绿意；一枚黄叶，在秋天里潇洒离去；一滴清泉，吻上干涸的嘴唇；一抹炊烟，缠绕在村庄的屋舍间；一道微风，拂去行路人的燥热；一轮明月，照亮了黑夜的路……这是精彩的世界，是奇妙的“我”，是我的那颗温暖的心。
　　你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就是我，我是一个整体，教育需要潜藏于整体。
　　夜来了
　　海上星星闪烁
　　涛声应和着歌声
　　白发的老水手坐在岩石上
　　面向大海，敞开衣襟
　　像敞开他的心
　　而今，老年在故乡
　　他却又路远迢迢地
　　来看望大海
　　他怀念大海，向往大海；
　　风暴、巨浪、暗礁、漩涡
　　和死亡搏斗而战胜死亡……
　　壮丽的日出日落
　　黑暗中灯塔的光芒
　　新的港口新的梦想……
　　——呵，闪光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