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高三那一年15

　　顺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上，走了七八级就有一块平台，左右又各有一房。
　　我好奇地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左边是一间大卧室，里面的床好大哦，足有两米宽。一个大大的窗户两边是两个乳白色的高木柜。
　　再细看，正对着床头还有一台黑匣子，不知是啥？
　　窗户上面被窗帘遮着，下面打了个结。看来，妈妈已经打扫过卫生了，因为玻璃是那么透明、敞亮呢。
　　将目光收回，再往右看，看见了一个乳白色的书架，书架里整齐地码满了书——难道是书房？
　　带着疑问，我迈了两步，来到门口张眼一望：果然是书房！
　　右边同样是一组U形的银灰色沙发，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匾，匾中间写着《兰亭集序》，全是草书，龙飞凤舞的煞是好看——可见主人的确是一个真正的文化人。
　　再往左看，是一扇大玻璃窗，可以推动的窗户有好几页。窗帘被拉到了一边，并打了结。
　　靠墙和窗户，是两张乳白色的书桌，书桌上简单地搁着一些文具：笔架、蓝墨水、书本、宣纸等。
　　地板被拖得纤尘不染，能照得清人影，可见妈妈也花了不少力气，为了对得住主人。
　　我情不自禁地走近书架，眼神和手一一在那些世界名著上流连忘返着：《红与黑》、《茶花女》、《基度山伯爵》……
　　除了这些文学书籍，还有一些我不懂的专业书籍——商业、财经之类的，因为我不懂，也就匆匆略过。
　　“云儿，吃完饭再看吧，有的是时间……”楼下的爸、妈又在叫我了。
　　“哎！好的。”我一边虚应着，一边加快了速度，从书房里出来，再拾阶而上，走了十几级，豁然一亮：又是一个大客厅。
　　虽然比起楼下的客厅来说，这个客厅明显地要小一些，但也够大的了。
　　客厅右边是一张木门，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很大的中国山水画，装裱在一块大玻璃里面，展示着主人高雅的格调。
　　再往左看，发现接着我刚上来的楼梯，转角还有几级，台阶尽头有一张门，门是关着的。
　　再往前看，直直的尽头是一个洗手间，洗手间和客厅中间有一条小走廊，左边估计又是一间卧室。
　　客厅靠右，是一些有着小格子的木柜，那些格子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格子里，有的放着红酒，有的放着白酒，都用漂亮的纸盒子装着，有的盒子看上去还不像纸质的，像木质的。
　　盒子的形状、颜色也各异，有矩形的，也有圆形的、葫芦状的……
　　对酒，我没有太大的兴趣，于是，我把目光移向了右边的大门：好大的一个阳台啊！
　　不，更准确地说，这是一个天台。
　　因为，这天台的面积远胜于里面的客厅，地板上贴满了漂亮的瓷砖——那时，我们乡下还见不到这些洋玩意儿。
　　天台边缘，砌了半人高的围墙围着。
　　左边，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矗立着一座假山——这些，原本只有在城市的公园里才能见到的风景，想不到在这里都有！
　　我还是去年班级组织去公园游玩，才有幸在公园见到过。
　　假山上面有“桥”、“石”、“亭”、“庙宇”……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
　　低下头，水里不但有我的倒影，还有十来尾红色的金鱼摇着尾巴游来游去。
　　我轻轻地蹲下身子，双手合拢，放到水中，想要捧一条和它做朋友，然而，鱼儿却受到了惊扰，瞬间散开，钻到假山下面的洞子里去了。
　　我苦笑了笑，暗责自己太过心急，为了不让它们担心，我站了起来，准备下去吃饭。
　　然而，刹那间，我又被这天台的其它景致强烈地吸引住了：从池塘往右，沿着围墙一溜儿是一个7字形的花坛，花坛里种着各种我不知名的花草。
　　我能认得出的，就只有月季了。其它的水仙、芦荟、茶花、仙人掌、仙人球……我也是后来才慢慢知晓的。
　　就连这天台，也是“复式”的，花坛尽头，又有一个台阶，我走到台阶下，扶着栏杆爬上去。
　　原来，这里是个洗衣、晒衣的地方。右边，有一个水龙头，旁边有一台乳白色的机器——后来我才知道它叫洗衣机，可以代替人工来洗衣服的。
　　龙头旁边，有一个洗衣台——这个农村里常见，两边用砖头砌起，中间一块水磨石铺就的光滑板。
　　农村人洗衣服，常常就是把衣服打湿了，展开来铺在这块洗衣板上，抹上肥皂或者洗衣粉，再用刷子不断地刷……
　　左边，仍然是围墙围起的一大片空地。说是空地，其实也不空，因为空地上“站”着一个用不锈钢焊接成的大型晒衣架：看得出，这架子设计得很科学，不仅可以挂衣架晒普通的衣服，还可以晒被单、毯子等。
　　扶着围墙，整座县城一览无余，虽然这不是最高的房子，但仍然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一幢幢林立的水泥楼，处处在诱惑着我这乡下丫头：什么时候，我才能也在某个城市的一角，拥有一幢这样精致的别墅？
　　那时，我可以请同学们来聚会、开派对，几十个人一点也不会觉得拥挤……真好。
　　眼前，立马出现了幻象：96班的同学们，还有我们的领头“杨”聚集在这两个大大的天台上，大家纷纷指着四方的建筑群尤其是不远处的那条河议论纷纷，颇有毛主席诗词里写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慨。
　　……那一天，我走进那个新家的第一天的第一顿饭，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是在哪里吃的——天台上。
　　哈哈！爸妈心疼我，见我老不下去，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妈，这折叠桌哪来的？”望着妈妈变魔术似地拿出来的一张折叠饭桌，我诧异极了，忍不住问了。
　　“呵呵，这里啥都有，现成的。”妈妈见我面有喜色，也得意地炫耀道，“我一间房一间房地用钥匙套，都打开了看了一下，一边搞卫生，一边熟记哪些房间里有哪些东西……”
　　“好方便啊！”老爸也拿了几条圆形的椅子放在桌边，惊叹道，“云儿，我们真是掉进福窝里了。要不是你这一病，打死我们也见不到这么好的房子。她妈，你说是不是……”
　　“能不是吗？”妈妈也满面春风，一边往圆形的折叠桌上摆着碗筷，一边啧啧赞叹着，“真是开了眼了，原来城里人过的都像神仙，不，比神仙还要过得好……”
　　“妈！”一瞬间，我的虚荣心也空前膨胀，一根食指放在鼻下，做了个撒娇的小动作，“嘘……别让神仙听见了，要降灾的。”
　　“呵呵。”爸妈同时被我逗笑了。
　　“对了，老爸，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忽然，我想起了一个问题。
　　要知道，那时不像现在，人人都有手机，随时能联系上。
　　“你猜。”朴实的老爸居然也卖起了关子。
　　“我猜不着嘛……妈，你说。”我噘着小嘴，摇着妈妈的一只胳膊。
　　这招果然好使。
　　“好了，好了，放下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妈妈嗔了我一眼，“害我鱼汤都洒了……”
　　“谁让你们不说。”我耍起赖来，心中却愧疚不已：这些鱼汤来之不易啊！罪过、罪过！
　　“还不是……等到的。”老妈犹豫了一下，吞吐着说了，“因为昨儿你爸回去时说了今天要来接你出院……”
　　“汽车站？”我立马反应过来，将右手大拇指举得高高的，“老妈真是聪明，对啊，这招叫什么来着——守株待兔！”
　　“呵呵，差点都走丢了，回不来了。”妈妈却有点羞涩，脸上出现潮红，“幸好这城里人也热情，随便一问，人家都会告诉我们往金石街怎么走。好在这里离一中很近，而一中大家又都熟……”
　　“哈哈……”我和老爸忍俊不禁，都大笑起来。
　　“快，先喝碗鱼汤，再吃饭……”说着，妈妈慈爱地将一碗盛好的鱼汤塞进我手里。
　　“哇噻！”我再一次忍不住尖叫起来，“这哪里是碗啊？分明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嘛！”
　　看着它，我都不忍心下口了：碗里是纯白的，除了被汤遮盖的地方我看不到，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晶莹剔透的。
　　碗的外面，有着金色的花纹。
　　再看桌上，一桌的“艺术品”：盛鱼的器皿形状似鱼，有鱼头和鱼尾。
　　就是盛青菜的碟子，上面也有着精美的花纹……
　　“小心点，别摔烂了，很贵的。”妈妈小心嘀咕着，叮嘱着，“我去附近的百货商场逛了一下，光看看价就把我吓坏了……”
　　“有多贵？”我和老爸不由地不约而同问道，又相视一笑：原来我们父女俩还这么心有灵犀啊！
　　“你们自己猜！”妈妈却骄傲地翻了个白眼，淡定地端起自己的饭碗，夹了块青菜吃了起来。
　　
　　题外话：云丫的新家，带给她的不仅是诱惑，还有动力。只是，在这个家里，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