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你是生命的歌手015名声不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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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你是生命的歌手
　　
　　你是生命的歌手爱的歌手
　　为心灵而新鲜的音符袅袅升腾
　　山野是你最广大的剧场
　　那无伴奏的歌声在风中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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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自从看了乐理书后，真的就学上了。在她的心中，有一个广袤的世界，在那里，除了魁伟的山哥，还有那美妙的音乐在主宰着一切，放飞着一切。那音乐变成她呼吸的空气，她生息的天地。那是流动的光华，闪烁的星辰，细润的小雨，啭啼的鸟语，树木的呜咽……不过书本还真的不大好啃，遇到不懂的地方，她就到磨子村小学去问英莺。英莺虽然只有初中毕业，但她也酷爱音乐，现在当了一名代课老师。一清早，青青拾掇好家务活，就往磨子村小学奔去。
　　磨子村小学坐落在山南坡向阳的地方，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上去。英莺一见到青青就八哥般地叫道：“我就知道今个你准会来。”说着倒茶挪椅让座。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青青阴忧的脸色。“青青，有什么难事呀?”
　　“没……”青青抿着嘴笑了笑。
　　“骗人!说!是不是山哥没来信，惹你惦记?”
　　“我何必惦记他呢?也不是我什么人。只是秋收秋种快到了，前几天二狗好心送来两袋化肥，到现在还没给他钱，妈叫我把家里几只老母鸡到镇上卖了，这几天正赶上下雨，我害怕人家上门来要钱，所以……”
　　“所以……所以……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英莺学着青青那愁苦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家愁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你倒轻松。”
　　“啊!成了当家婆小媳妇模样!说，什么时候和山哥订亲?”
　　青青双手抓住英莺的胳膊，小拳头雨点一般轻轻地打上去：“我叫你损人，尝尝老姐的拳头。”论年纪青青比英莺还大一岁呢。
　　“芝麻粒的小事也值得你愁?好了，我这里还有五千块大洋，先拿去用吧!”英莺止住了笑，甩了一下漂亮的长辫，边开抽屉边说：“我是小鸟救火——尽力而为。”青青说了些感激的话。“别说那些客套话了。”英莺把钱塞进青青的口袋，笑着说，“我们还是学习‘多来咪’吧。”
　　几天后，青青扛着锄头，拎了一袋子麦种往南山冈下种。淌过小溪，上了田埂，忽然看见丛炳泉“吭哧吭哧”吃力地挑着一担粪往地里走。丛叔，我来吧。”青青跑上前说。
　　“不用不用。”丛炳泉回头和蔼地笑了笑，“你家的地下种了么?忙不过来，就说一声，大叔保证帮你。”
　　“谢谢丛叔，麦子、油菜种下了，还剩一点儿了。”青青跟在后面说，她感到这老头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样火爆爆的脾气，于是，宽心地笑了，“丛叔，山哥有信么?”
　　“没有!”丛炳泉有些生硬地应了一声，“我说你丫头，咱马山乡方圆好几十里，好小伙有的是，你偏惦记那没出息的小子，那小子是一块没人要的破布。往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丛炳泉说着觉得刚才火气旺了点，于是缓了口气安慰道：“家里活做不完，招呼一声，村里老少爷们决不会说一个不字，其他事就别瞎想了，到丫头你出阁的时候，大叔还要来给你主持礼仪呢。”
　　丛炳泉的话说得青青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在抖。默默地和他分出间距后，望着那背被扁担压成了一张弓，她的泪光在闪耀，心里闪起一团疑云：“难道阿妈和丛叔间有啥芥蒂么?”
　　傍晚，青青全身酥软地回到家，一看床上放了一堆书，她仿佛捡到宝贝似的一下子搂在怀里。青青逐一翻看，全是音乐方面的书，嗬!真是五光十色，琳琅满目。一张信笺从书页中滑落下来，犹如一枚蝴蝶栖落在她纤细的手中。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好一会儿才打开信笺，那是她的山哥创作的一首诗《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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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生命的歌手爱的歌手
　　为心灵而新鲜的音符袅袅升腾
　　山野是你最广大的剧场
　　那无伴奏的歌声在风中裸奔
　　
　　少女的心被爱河的潮水淹没，荡漾起层层美丽的涟漪。
　　
　　015名声不好的女人
　　
　　女人真的滚下床跪在丛炳泉面前。他激灵灵一个寒颤，扁担滑落在地。是啊，女人一旦遇到这种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人家会骂：“婊子、娼妇、养汉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指手画脚，讥笑不已，即使不明说，那鄙夷的眼神就能使人生起彻骨的寒意，一辈子直不起腰，即使死后，还会遭到千人骂万人笑。
　　每天清晨，小村子还在沉睡中，青青就跑到溪边的松林里练习吐气和发音。听到那尖得像一线碟儿抛入天际的声音，丛炳泉生气地骂道：“哼!阿羽养了个啥东西，丢人现眼!”
　　他警告打工回家的儿子我跟你说：“再去找那寡妇的丫头，哼!当心你的狗腿!”
　　向妈妈的名声不好，那得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马山公社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平志坚在磨子村蹲点说起。
　　那时，青青的阿妈重病在身。丈夫向羽是个“右派”分子，虽然他是华中大学中文系的讲师，很有学问，但讲了几句“反动”话，被发配原藉“劳动改造”。这个厚道人，十分心疼老婆，只知道拼命干活挣工分。他身强力壮的身体在饥饿中，在沉重的劳动中终于垮了。但他还是拖着病体为她请医生，熬药，帮她洗脸，端吃端喝。等他小跑着赶到田里，人们早已跳完“忠字”字舞，学完“最高指示”，并且听完广播里的《东方红》——一首歌颂最最伟大的“救世主”的歌。接着又听完广播里的《国际歌》——里面有一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似乎有否定歌颂“救世主”的含义在内。好在那个年代也不许大家独立思考，八亿颗脑袋等于一颗脑，所以大家也没发觉这里面有什么矛盾。当然，即使发现了，也是不敢说的!
　　刚才把“最高指示”读得喉咙火辣辣的平志坚，此刻站在田埂上拿着秧杆指指点点，评说插的秧苗李某密张某稀，一回头看见向羽才来，脸更阴了：“在家干啥事磨磨噌噌的?我们已经学完最高指示了!你迟到，对学习最高指示是啥态度!”
　　在那个“史无前例”的时代只有一个空前绝后的“追太阳族”。成千上万部宣传机器打造了一个神。于是，伟大领袖的像代替了菩萨的金身，他老人家的话便成了“一句顶一万句”的“最高指示”。不学“最高指示”，如果上纲上线的话，足以成立一个“罪名”!
　　“我……我婆娘病了。”向羽为此诚惶诚恐起来。
　　“哼!是和婆娘睡觉睡忘记了吧!”平志坚的嘴角浮起淫笑。
　　平志坚转了一圈田头又在村里转了一圈，心里打起了歪主意：“那婆娘倒是个水灵灵的鲜货，磨子村第一号大美人，嘿!病了，病了更好成事。”他像狗一样从村头嗅到村尾，终于推开了向羽的家门。那女人只穿背心和短裤在床上躺着，一见蹲点干部不由得把被单抱在怀里，惊恐地望着他。
　　“别怕，”平志坚说着把门拴上。那耀眼的白光在他眼中闪亮，令他心驰神往，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激动起来，燃烧起来。“你男人逃避学习最高指示，是对毛泽东思想不满，是对社会主义不满!晚上要开大会批斗!”
　　“平主任，青青他爸身子也不好，经不住批斗啊!他出工迟，完全是因为我病了要服侍我啊!”女人发怵地哀求起来。丈夫的身子经不起批判大会的折磨的，丈夫的爷爷和阿爸就是在数十次批斗中被折磨死的。
　　“别急,只要你服从革命需要，一切都好办嘛。”说着，平志坚像饿狼一样扑向女人。在“文革”年代，一切只要以革命的名义，就是进入一切领域的通行证。而你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注定要倒血霉!
　　破草屋中，一场以“革命”为名义的暴行开始了。这个小小的“革命”行动，大大地改变了这个美丽女人以及她丈夫的命运……
　　丛炳泉走进村子，寻了一处茅房蹲了一会，正好见平志坚从向羽家贼头贼脑地出来，觉得不对劲，快步跨进屋子，见女人在哭，一股血性之气撞击他发热的脑门。“狗日的，不是人!”他操起门旁的扁担就要冲出去。
　　“炳泉哥，求你别去，求你别去了啊!”女人痛楚万分地哀求，“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我给你跪下了。”说着女人真的滚下床跪在丛炳泉面前。他激灵灵一个寒颤，扁担滑落在地。是啊，女人一旦遇到这种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人家会骂：“婊子、娼妇、养汉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讥笑不已，即使不明说，那鄙夷的眼神就能使人生起彻骨的寒意，一辈子直不起腰。即使死后，还会遭到千人骂万人笑。
　　丛炳泉虽然保持了沉默，但是向羽还是看出了女人跟往常很不一样，就多了个心眼。几天后，当平志坚再次要强奸他的女人时，跟踪在后的向羽操起扁把入侵者暴打一顿!可是，向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人的反而背上用美色“腐蚀革命干部”的罪名被拉出去游街示众。
　　她的瘦削的肩上挂着一块大黑板，上写：“大破鞋沈娅娃”，胸前真的垂挂着两只破鞋。向羽的头上也戴着书写“右派分子”四个字的高帽，紧随其后游斗!在那个“八亿人民八个戏”的年代，花样百出的游街示众已成为老百姓的一种经常性的娱乐活动了……沈娅娃游街后在家里偷偷喝了农药!幸亏马上被送医院才算保住了命。
　　十几年过去了，儿子居然和那名声不好的寡妇的丫头相好!这不是打他丛炳泉的耳光么?那女人不就是因为长得模样好才会招惹平志坚那条骚狗?向青青比她妈还要漂亮，将来能不出事?何况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什么话?现在，儿子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再不管教，将来不走上邪路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