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人脉江湖
作品名称:街曲8090 作者:晓扇 发布时间:2016-06-12 16:15:29 字数:3251
陈令军盯着我看了一会,道:“你刚入中学就和马国来剃了个光头,你们当时真能出风头。”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做出腼腆的样子,答道:“那时不知道个瞎屁,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是个笑话。”
陈令军呵呵笑了两声:“谁小时候不调皮,当时是跟《少林寺》学的吧?”
岳辉接话道:“都崇拜李连杰,当时都想练功夫,当武林高手。”
秦德宽说:“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江湖,但就是没有侠客,也没有武林高手了。”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魏辉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刚才被一个小案子拖了一会。”魏辉进门就说,“天天忙得连放屁的空也没有。”
王涛把魏辉拉到身边坐下,道:“你现在是一把手了,你不忙谁忙?佟集平安不平安,你的责任是最大的。”
魏辉“唉”了一下,就问海主任酒菜都安排好了吗,海主任说声“好了”,就让一直立于门后的服务员催菜。
酒是茅台,是魏辉安排海主任事先准备好的,一共拿来四瓶。
见是茅台酒,秦德宽就对魏辉说:“魏所长你真是太客气,拿这么好的酒干什么?”
“这样的酒就得给最知近的喝,我平时自己不喝,朋友来了喝点上档次的不是应该的吗?”魏辉边让服务员开酒、倒酒,边对秦德宽说。
我是第一次喝茅台,服务员将酒倒进我的杯子里后,我就闻到那浓浓的独特的酒香。
我小声问岳辉:“你之前应该喝过茅台吧?”
岳辉回应道:“我也没正式喝过,跟头出去吃饭,我一般不跟他们同桌的,都是自己要两个菜,单吃。所以,那些茅台五粮液什么的我也基本没机会喝,有时沾乡长的光,逢年过节地弄两瓶好酒,自己也舍不得喝,又送人了。”
一桌都是熟人,所以气氛也很是融洽。菜上桌,酒斟酒,余下的便是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我、岳辉和孙田都分别给秦德宽和陈令军敬了酒。
上学时,我们就知道陈令军和秦德宽都能喝酒,但相比而言,陈令军要比秦德宽酒量大些;陈令军有点贪酒,喝酒也爽快,喝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秦德宽则很少主动喝酒,且爱打酒官司,一喝酒,脸就红如猪肝。
喝完我们敬的酒,孔令军习惯性地切了切牙,道:“我发现上学时调皮捣蛋的学生,成人后见到老师都比较热乎,而那些上了好大学的,见了中小学老师往往会比较生分,这倒很有意思。”
秦德宽便道:“那是因为调皮学生常常上到初中就毕业了,等长大后他能想到印象最深的老师就是你了,而那些上了高中和大学的,你就要退后了,他们都有了新老师,对你也就不亲了。”
魏辉道:“秦校长分析得还真是这么回事。”
然后,秦德宽红着脸问我:“王一元,你说是不是这样的?你虽然没上到底,你应该对教过你的老师都有印象吧?”
我笑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岳辉对孙田道:“你当时是体育委员,你应该对吴世凯老师印象最深。”
孙田咧嘴笑了笑,没有作答。
“那个,吴老师现在在哪里了?”我问道。
孙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吴老师几年前就不当老师了,到大汪乡当党委秘书了,跳槽了,是乡干部了。”
秦德宽听了感叹道:“昌凯的机会不错,运气也好,一个普通的体育老师竟能混到乡机关里去,听说快要提拔到副科级了,当然,这还要归功于他有个好岳父,他老岳在官场有头有脸,他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副科?那咱乡长是什么科?”我问岳辉。
岳辉答道:“正科,再往上就是副处、正处,副厅、正厅……”
“你别小看这个副科级,在官场,有人奋斗了一辈子也不可能爬到这个级别。在乡机关,只有混到了副科级才能进身班子成员行列,一进班子,身份、待遇,那可是迈上了一个大的台阶啊!”秦德宽看着我说。
“这个,魏辉所长应该最有发言权了,你也是佟集乡的班子成员吧?”陈令军问魏辉。
魏辉摆摆手道:“什么班子成员,咱只是个敲边鼓的,天天累死累活,还总挨熊。”
陈令军就笑道:“你可别谦虚了,你要比我们这个当孩子王的强多了,在校园里唠唠叨叨,也没啥发展前途。你看,吴世凯那样的,一走去,前途就光明了。”
王涛说:“人们都说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实际上我最尊敬的就是老师了。”
“这只是人们对老师的鼓励和安慰罢了,还灵魂的工程师,哪扯哪的事。”秦德宽道。
“在中国这样的环境里,要想混得开,就得有眼色,会来事,会积累人脉,否则,只会寸步难行。”陈令军看着孙田道,“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要学会把握现在、把握自己。”
听了秦德宽和陈令军的话,我觉得两人说的很实际,也颇有道理,但在学校里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教育学生时,他们可是满嘴的信念和理想啊!看来,在课堂上,他们很多时候也是言不由衷的。
你来我往,这样喝,那样喝,一桌人又都满带酒意了。
接下来,自然又是唱歌、跳舞。
海主任出门去,一下子喊来三个浓妆艳抹的小姐。
如果是平常,有了小姐来助兴,我和岳辉一定会马上兴奋起来,进入疯狂状态。但今天当着两位老师的面,我们却都有点放不开了。唱歌就一板一眼地唱,跳舞就亦步亦趋地跳。
跟我跳舞的小姐还小声地说我:“你看你长得这么武,没想到却很文静呢!”我就在心里回应她:我要武起来,就怕你受不了!
陈令军和秦德宽倒都放得开。陈令军本来就很会唱歌,这一有卡拉OK伴奏,那就更好听了,他选唱的那首《草原之夜》,简直就像是原唱。秦德宽唱歌有点跑调,但他唱得非常投入。
我还仔细地观察了他们的舞姿:陈令军动作很标准,和小姐身体之间的距离保持得非常好;秦德宽则与小姐靠得比较近,他那红脸的样子,像随时要把小姐吃了。
我们的同学孙田原来在学校,我几乎没听他唱过歌,没想到他现在也能把卡拉OK唱得有模有样,他唱的那首《站台》,很有摇滚的味道。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在——等——待……”,他唱完好大会后,我耳畔还在回响着那歌的歌词和旋律。
孙田的舞跳得也很不错。看来,在乡机关混,接触面广,锻炼的机会就多。
唱了跳了,小姐散去。
继续喝酒聊天,节奏只是放慢了些。
我再次给陈令军敬酒。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问我:“现在还在派出所?”
“不干联防队了,回家了。”我轻松答道。
陈令军便显出吃惊的样子,问不干的原因。
我说了和三锤子打架的事。
陈令军听后,便道:“那个三锤子是又臭又硬,既孬种又下三烂。你还别说,就是这样的东西却能在三孔桥混得人五人六的,就连乡里的那些干部都得高看他一眼,你说这理到哪讲去?你揍他也确实该揍,不过,他也不会让你利索吧?”
“三锤子确实不是个东西,我在中学上学时,有次到街上赶会,他还威胁过我。”孙田说。
孙田说的事我还记得,当时不只是威胁,是三锤子结结实实揍的他。说起来,孙田的那次挨打还跟我不无关系。
王涛小声对我说:“你店的事,我们也确实也没找到跟三锤子有关的证据。”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我说。
秦德宽此时接上陈令军的话对我说:“其实你也没必要和三锤子较那个劲,一个小姐能有多大的事儿?还有一句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冤冤相报是没完没了的。你看我对学校那些屡教不改的学生,也不会真的生气,批评归批评,但更要学会宽容,他现在捣蛋调皮,你又能确定他以后不会有出息?不会成为大人物?说不定若干年后,你还得有事求着他。”
我觉得秦德宽说的道理跟我和三锤子之间的纠葛并不是一回事,但我听了,还得表示赞同。
秦德宽继续说:“你看那个车队的摇把,听说他在上学时就是一个令所有老师头疼的难缠头,但现在人家怎么样呢?成了有名的企业家了,虽说他做的有些事不太地道,可他对佟集的经济发展做了多大贡献?他也支持文化教育,这两年,一到教师节,他就会给学校捐钱,用来改善办学条件和奖励优秀教师,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岳辉低语道:“钱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你转向。”
在回去的路上,岳辉问我一个问题:“你说,要是三锤子一把给你十万块钱,你会和他重归于好吗?”
“怎么可能?我凭什么要他的钱?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买他的帐!”我语气坚决地说。但说完,我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你说的可是心理话?”王涛笑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