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作品名称:开天情话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6-08 21:20:36 字数:14474
第十一集
1,白天。洛阳皇宫。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为了杨玉环她姐姐的病,李亨和陈继忠表现的都够可以的——一个偷了他爸的千里马,不言语一声就跑了;另一个呢,不顾蕃王不得私自离京的禁令,假装生病,说走就走。这叫什么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不过,要说事情的严重性,李亨承担的风险可比陈继忠要大得多。陈继忠撑死了回来挨父亲一顿揍,还能怎么样?这李亨弄不好可就是掉头之罪呀!要知道,皇帝的旨意是绝对不能违抗的,不管是你是亲爸爸还是亲儿子,只要抗旨,后果可想而知。历史上皇帝杀爸爸、皇帝杀儿子的事还少吗?要是李亨知道不久以后发生的事情,再给他十个胆儿,他八成也不敢这么做。而现在呢,他可是心存着侥幸,以为除了寿王李瑁没别人知道;再说,李瑁也答应替他保密了,他还怕什么?所以,他进宫见见父皇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点儿打鼓,却也并不恐惧。(退出。画面满屏。)
2,白天。洛阳皇宫。镜头移至室内。武惠妃询问李亨。
武惠妃:三郎,你昨天不是还不能起床吗?怎么今天就好了?嗯?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呀?
李亨:这……(汗颜。)
李瑁:娘,郎中说,三郎哥哥患的是风寒之疾,孩儿几次去看望,哥哥都在吃药捂汗呢。
李隆基:风寒之疾不可怕。朕在你们这个年纪,偶尔鼻塞头痛,不用吃药也就挺过来了。
李亨:父皇龙体康泰是儿臣们最大的福份!
李隆基:你呀,别的都好,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有些造诣,就是这身体,比起朕可差远了。(指李瑁:)瑁儿也一样。
李瑁:没关系,从今往后,我和三郎哥哥天天早起练拳舞剑,让身体强健些就是了。
李隆基:此乃养生之正道。不过,你管得了他?
李瑁:管得了。三郎哥哥能听我的,是不是?
李隆基:我看未必。你这三郎哥哥主意可大着呢。在这方面,你应该多向他学习。
武惠妃:瑁儿就知道关心别人!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吧。娘问你,这洛阳豪门家的女儿娘都给你挑遍了,就没有你看得上的?
李瑁:娘,孩儿不是说过嘛。孩儿不想结婚。
李隆基: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母亲时时为你操心,你也该体谅她才是。其实朕倒有一个值得考虑的人选。
武惠妃:陛下请讲。
李隆基:前工部侍郎韦嗣立的小女儿,名叫孺人,那天朕微服出行,走到半路去他家歇脚时见到的。那姑娘秀气得很,人也聪明,朕觉得跟瑁儿倒是十分般配。
武惠妃: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隆基:那韦嗣立总说他女儿小,当宝贝一样供着,舍不得让她出来见人呢。(笑。)韦氏一门曾出过几代皇后,可谓钟鸣鼎食之家,娶这门亲,绝不会辱没了瑁儿。怎么样?哪天把她叫来见见面?
武惠妃:瑁儿,还不谢过父皇?
李瑁:……谢父皇。
李隆基:别犹豫了,啊,你看看,本来,你母亲到洛阳主要是为了你的婚事,结果呢,你妹妹的婚事倒赶在你前头了。
李瑁:是。
李亨:怎么?咸宜公主妹妹要结婚了?
李隆基:你不知道?
李瑁:是儿臣想让三郎哥哥安心养病,所以没告诉他。
李隆基:咸宜公主的婚事定在四月初一,你们回去想想该送她什么贺礼吧。
李亨:……父皇母妃,儿臣想编创一曲新舞,以示庆贺。
李隆基:好啊!行,这样的创意也只有你担当得起。说说看,你打算怎么个编法?
李亨:这个……儿臣还没想好。但儿臣一定要编出最新最好的歌舞,不负父皇母妃厚望。
李隆基:朕相信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朕。
李亨:是。儿臣府内乐工甚少,想向父皇借些梨园子弟以壮声色。
李隆基:可以啊,需要多少人,多大规模的乐队,你说个数,朕给你就是。
李亨:多谢父皇!
2,白天。皇宫。室外。李亨兴冲冲出来。李瑁紧紧跟随。
李亨:上天保佑,我这颗悬着心总算放下了。多谢兄弟替我圆场,要不然,我真不知如何回答母妃的问话。
李瑁:母妃关爱心切,可以理解。
李亨:那是,那是。……只是看情景,母妃似乎尚未与父皇说我和玉环的事?
李瑁:哥哥莫急,母妃允诺过的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李亨:兄弟说的是。我一定要用最好的舞蹈给咸宜公主妹妹献上一份厚礼,让父皇母妃全都高兴起来。
李瑁:哥哥能歌善舞,谁不敬佩?抑或哥哥心里已经有了好的创意,能不能让我先知为快?
李亨:兄弟以为当今天下善舞者是谁?
李瑁:那还用问?男子首推李鹤年,女子则非公孙大娘莫属。
李亨:非也。兄弟若见过玉环跳舞,彼二人便都成了凤凰跟前的小鸡,实在不值一提。
李瑁:啊?此话当真?
李亨:千真万确。
李瑁:可父皇都夸李鹤年与公孙大娘的舞蹈为千古双璧呢。
李亨:那是因为父皇没见过玉环之舞。我这回就是想让父皇大吃一惊,而他老人家惊喜之余,便好答应我和玉环的亲事,岂不妙哉?
李瑁:我明白了。难怪父皇说你有心计。
李亨笑:我这也是让陈继忠那小子给逼出来的无奈之举。急中生智嘛,你说是不是?……呦,对了!(加快脚步。)
李瑁:哥哥何事惊慌?
李亨:你不知道,玉环的母亲要生孩子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李瑁:我也去!
3,白天。杨家小院。室外。众人站了一院子,等着。就听屋里传出婴儿啼哭声。
众人大喜:"生了!""生了!""太好了!"(小红从屋里出来。)
小红:给老爷报喜!太太生了个儿子!
众人:"哇!""欧!"(冲进屋。)
4,白天。杨家小院。室内。众人冲进。
杨玄璬:我儿!我儿!快让爹看看!(接过小孩。)嗯,像我,像我。
陈继忠:让我看看!……嘿,真好玩儿嘿,让我抱抱。
杨玉环:去你的,你哪儿会抱呀?
杨玄璬:小心……
陈继忠:好玩儿,你看他,鼻子还会出气儿。
杨玉环:废话,你生出来鼻子不会出气呀?爹,还没给小弟弟起名字呢。
杨夫人:你爹早就给起好了,叫杨鉴。
陈继忠:杨贱?不好!不好!应该叫杨贵。咱们将来肯定是个大贵人。
杨玄璬:非也,非也,此鉴非贵贱也,乃明镜也。我儿长大后要像镜子一样识人别物,明事理,辩是非,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陈继忠:噢,原来是这个意思。
杨夫人:阿忠忙了一天,够辛苦的。你到现在还没着家吧?快回去看看,别让你爹娘着急。
陈继忠:呦!我还真得赶紧回去!玉环,我先走了啊。
杨玉环: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陈继忠:你去干嘛?
杨玉环:给你爹赔罪呀——
陈继忠: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跟他说吧。
杨玉环:你行吗?
陈继忠:我怎么不行?我走了。(刚要走,就听杨顺儿在门外喊:“老爷,太太,忠王千岁和寿王千岁来了!”众大惊。)
杨玄璬:什么?
杨夫人:哎呀老头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迎接!
杨玉环:爹,您别急,他们是来找我的。(就往外走。刚在门口,李亨已推门进来。李瑁在后面跟着,一见杨玉环,眼神便有些无法自制。)
李亨:玉环!怎么,伯母生了?
杨玉环:生了!生了!我娘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哇,寿王殿下也来啦!快,殿下快请进。
李瑁:姑娘不必客气。
杨玄璬:下官恭迎王驾千岁。
李亨:伯父不必拘礼。寡人恭贺伯父喜得贵子!
李瑁:是啊,恭喜!恭喜!
杨玄璬:托二位王驾千岁的洪福啊!你看,拙荆刚生下犬子,便幸逢二位贵人大驾光临,真让下官不敢当呀!
李亨:伯父何出此言?我和玉环已不是外人,你家的喜事自然就是我家的喜事,大家一起高兴,正所谓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十八郎?
李瑁:正是。正是。
陈继忠:哼,说的好听!你要是早有这个心,也不该在伯母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溜掉!
李亨:陈公子误会了,我不是听令尊大人说父皇要去府中看我,不得已才离开的吗?
陈继忠:不得已?你要是真心喜欢玉环,就是天塌下来也该顶着!
杨夫人:哎呀,阿忠,这是怎么说的……
杨玄璬:是啊,阿忠不可无理。
陈继忠:我没理?伯父,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有道是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噢,平时说的好听,赶到有事的时候找不着你的影儿了,算什么东西?
杨玉环:忠哥!你说什么哪?!
陈继忠:我这是为你好!
杨玉环:为我好?为我好你就给我闭上嘴巴!
陈继忠:玉环,你根本就不明白!今天伯母生孩子他可以不管,到明天你有什么灾病的,他照样可以不管!
杨玉环上前指着陈继忠的嘴:不许你再胡说!
李亨:玉环,你别跟他吵。得,得,我是胆小鬼,行了吧?今天是玉环家大喜的日子,咱们甭计较这个。行不行?
陈继忠:嘿,你倒成好人了?咱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行!你出来!(揪李亨。)
李瑁:陈公子这是干什么?(上前阻拦。)
陈继忠:没你事!(推开李瑁,继续揪李亨。)你出来!咱们有话外头说!
李亨:外头说就外头说!你们谁都甭拦着!(把陈继忠往外推。)走!
杨玉环:忠哥!你要气死我呀?!
杨玄璬:阿忠……(跟出。李瑁愣了一下,也急忙跟出。)
杨夫人:这……这还得了?小红,快去叫他们千万别打架!(小红答应,出。)这个阿忠!这叫什么事儿呀?
5,白天。杨家小院。室外。李亨和陈继忠撕扭着出来。(众人乱哄哄跟着劝。)
众人:“哎呀,怎么打起来了?”“不许打架!”“阿忠,阿忠不得无礼!”
李亨:出来怎么着?出来我就怕你了不成?走!
陈继忠:走就走!怎么是我无礼?明明是他想把玉环从我这儿抢走,怎么反倒变成我无礼了?玉环,你怎么老向着他?
杨玉环:好!我不管!那你们就打吧!你们出去打!谁都再进来!
李亨:我们不是打架,我们得把话说清楚。玉环,你别管。
陈继忠:没错,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你说怎么着吧?
李亨:什么怎么着?咱别给人家给添乱,有话咱街上说去。
陈继忠:走!(二人拉拉扯扯往外走。)
杨玉环:你们给我松开!松开!听见没有?
众人:“别打啦。”“有话可以好商量嘛。”“哎呀,这又是何苦呢?”(跟着劝。)
6,白天。杨家小院大门外。李亨和陈继忠撕扭着来到当街。众人跟出。
李亨:行了,你说吧。(推开陈继忠。)
陈继忠:我说什么?
李亨:你不是说有话外头说吗?有什么话,今天你就全抖擞出来,我洗耳恭听。
陈继忠:你少跟我咬文嚼字!我就知道你对玉环不是真心的!
杨玉环:忠哥!你想干什么?啊?
陈继忠:我?我就不想让你爱他!我再也受不了啦!
李亨:我也受不了啦!你懂不懂?我早就受不了啦!要不是因为玉环,我早把你给劈了!
陈继忠:放你娘的屁!要不因为玉环,把你大卸八块儿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杨玄璬:越说越不像话!阿忠……
陈继忠:伯父您甭拦我!我知道你们都向着他说话,因为他是王爷,对不对?告诉你们,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这个狗屁王爷!
李亨:你教训谁呀?
陈继忠:教训你!(抡拳。二人打在一处。)
杨玉环:别打!别打!我求求你们了!真讨厌!
李瑁:是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又是何苦来……(言还未了,陈继忠已被打倒。李亨扑上去就要揍,杨玉环上前拽住。)
李亨:你服不服?
陈继忠:我不服!
杨玉环:殿下!我不许你打他!听见没有?(拽开。)
杨玄璬:殿下发这么大火,有失风度呀!
李亨:这小子,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服不服?
陈继忠:他娘的!你等着!(爬起来就往自家跑。正好陈三儿闻声开门。)
陈三儿:怎么回事?街上谁打架呢?……呦,少爷!少爷您回来啦?
陈继忠:滚!(进门。)
杨玉环:忠哥!……(上来推李亨。)你干嘛呀?啊?谁让你打他的?你凭什么打他?
李亨:哎……玉环,我是要让他知道我不好欺负的。
杨玉环:胡说!是你欺负他还是他欺负你呀?你看你把他打的……
李亨:可我不揍他,他老横在咱们俩中间,算怎么回事儿?
杨玉环:可你不会跟他好好说?你不会说,我去说,也用不着你下这么狠手!你打他就不对!
李亨:我……
7,白天。陈家大院。室外。陈继忠气冲冲跑进。陈三儿在后面跟着。
陈三儿:少爷,少爷……太太!少爷回来了!(白氏出屋。)
白氏:什么?忠儿回来了?忠儿!忠儿!
陈继忠:娘。
白氏:忠儿,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陈继忠:娘,一会儿再跟您说。(进屋。白氏莫明其妙,忙跟进去。就听娘儿俩在屋里说:“忠儿,你怎么了?你拿剑干什么?”“娘,您甭管。”接着陈继忠出屋,一手拿着一把剑,杀气腾腾往外走。白氏追出来。)
白氏:忠儿!你这是又跟谁打架了?啊?陈三儿!快拦住他!
陈三儿:是了!少爷,少爷……
陈继忠:我宰了你!(拔剑。陈三儿吓一跟头。)
1, 白天。街上。众人还在争论。
李亨:不是,玉环,你听我解释……
杨玉环:我不听!你去向忠哥道歉!要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李亨:……行,行,我去。我去。
杨玄璬:哎,这还差不多,圣人云“和为贵”嘛。不过,想必阿忠此刻正在火头上,现在殿下不易去打扰他。
李瑁:还是伯父说的有理。
李亨:那怎么办?玉环,你说,我听你的。(正说着,陈继忠冲出院门。)
陈继忠:呀——呔!姓李的!有本事咱俩一命抵一命!你敢吗?(将一把剑“当啷啷”扔到李亨脚下。)来呀!要不然你就是个懦夫!臭猪!狗屎!你是人不是人?
李亨:混帐!你敢污辱寡人?来就来!(拾起剑,就要上前。杨玉环横身挡住。)
杨玉环:住手!你们都疯啦?啊?你们都不想活啦?忠哥你这是干什么?
陈继忠:玉环!要是得不到你,我就不活了!
杨玉环:那好!你先杀了我吧!来呀!(迎上前。陈继忠后退。)来呀!
陈继忠:玉环!
杨玉环:杀了我吧!来呀!你不让我得到我喜欢的人,你算什么哥哥?你杀吧!
陈继忠:玉环……(白氏奔出。)
白氏:忠儿!忠儿你想干什么?!
陈继忠:娘……
白氏:你给我回来!回来!(就往回拽。)
陈继忠:娘,我还有话要问玉环呢。
白氏:你别问!
陈继忠:娘!(母子争执,陈玄礼骑马至。见此情景,大怒。)
陈玄礼:吁!你个孽障!怎么,气了老子还不够,回来还要气你娘?(下马冲过来,的把揪住陈继忠的耳朵。)是不是?嗯?你给我老实点儿!
陈继忠:哎哟!……爹……
陈玄礼:叫的好!你还认我这个爹呀?
陈继忠:爹,您这是干什么?
陈玄礼:干什么?这不忠王和寿王都在——今天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以后要是再跟那小妖精来往,我打折你的腿!
陈继忠:哎哟……谁是小妖精?
陈玄礼:就是她!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就是她!
陈继忠:哎哟!
陈玄礼:你给我滚回去!(将陈继忠拽到家门口,一脚踹进去。)关门!关门!准备大棍子!给我狠狠揍!(众人眼看着陈家大门关闭。杨玉环眼圈一红,哼了一声,扭头回家。)
李亨:玉环,玉环——
杨玉环:你们谁都别理我!(哭着跑进门。)
杨玄璬:这……唉,这丫头,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殿下,下官得罪了!
李亨:伯父您别着急,那陈玄礼说的全是疯话,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没关系,我去劝劝玉环,一会儿就好。(扶杨玄璬进门。李瑁忙跟着。)
9,白天。杨家小院。后院。室外。杨玉环哭着跑进屋,关上门。众人跟到门口。
杨玄璬:环儿,环儿。
李亨:伯父您别甭急,还是我去跟她说。(张云容跑来。)
张云容:老爷,太太请您过去说话呢。
杨玄璬:殿下稍候,下官去去就来。
李亨:您去您的,让伯母别着急,没事儿。(目送杨玄敫离开。推门,门开。)玉环。玉环,我可进来了啊。(进门。李瑁欲进又止,站在门口往里看。)
10,白天。室内。杨玉环趴床上哭。李亨进,坐到旁边。)
李亨:玉环,你怎么啦?嗐,不就是陈玄礼那老家伙满嘴胡说八道吗?他就是那脾气,咱甭跟他一般见识。
杨玉环:可我把忠哥一家人都得罪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亨:我知道。你是没办法,对不对?这世上哪儿有十全十美的?鱼和熊掌不能兼而得之,古人说得明明白白,谁叫我和忠哥得喜欢你呢,是不是?(李瑁在门口低头。)快别哭了,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啊——忠哥那边我去跟他们说,你放心,这回不管忠哥怎么想不开、怎么跟我闹别扭,我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杨玉环:唉,我的心都乱了……忠哥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李亨:这事呀,即使你能跟他说,他也不会听你的。再说了陈玄礼那儿你怎么开得了口?所以还得我去说。咱把事情都摊开了,总比憋在肚里强,是不是?
杨玉环:那,陈老伯要是对你发脾气呢?
李亨:他?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跟前抖威风呀。别哭了。啊,(掏手绢。)不会有事的,啊。(杨玉环擦泪,忽然发现李瑁站在门口,赶紧起身。)
杨玉环:寿王殿下快请进。
李瑁:好,好。(进。)
杨玉环:殿下请坐。
李瑁:谢谢姑娘。
李亨:十八郎你别客气,到了玉环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对了,玉环,有件重要的事还没跟你说呢。
杨玉环:什么事?……等会儿,我去洗洗脸。
李亨:急什么。坐下听我说。(拉杨玉环坐。)
杨玉环:什么事呀?
李亨:我跟你说啊,四月初三,十八郎有妹妹咸宜公主结婚,我跟父皇母妃说好了,要请你编一曲歌舞做贺礼,父皇母妃答应了。
杨玉环:我?
李亨:对呀。
杨玉环:我可不会编。
李亨:你会!你肯定会!你舞跳得那么好,绝对没问题。
杨玉环:得了吧,你就别让我丢人现眼了!
李亨:哎,跳舞还怕别人看呀?这可是你说的。
杨玉环:那是对别人,又不是对皇上——
李亨:皇上怎么了?皇上不也是人吗?我父皇的歌舞造诣堪称天下第一,你身怀如此绝艺,不给父皇看给谁看?
李瑁:是啊,玉环姑娘,父皇还特意恩准梨园子弟去忠王府,协助姑娘把舞编好呢。
杨玉环:啊?
李亨:听见没有,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不遵了。
杨玉环:可我跳什么舞才好呀?
李亨:这就看你的了。别慌,咱们还有得是时间。从明天开始,你天天到我府上去,咱们……噢,对了,还有十八郎,咱们一起编,一定来个一鸣惊人的,怎么样?
杨玉环:让我想想啊……对了!我想给皇上跳一曲《春江花月夜》,行吗?
李亨:行啊!梨园里本来就有这曲舞蹈,咱们给它来个花样翻新,好不好?
李瑁:一言为定!
李亨:一言为定!来呀,玉环。(三人击掌。笑。)
杨玉环:你们等着,我给你们煮茶。
张云容:还是我来吧。
杨玉环:不用不用。容儿,你去跟老爷要块好茶砖来。
张云容:好的。(退出。)
11,白天。杨家小院。前院。室内。杨玄璬夫妇交谈。
杨夫人:老头子,你不用担心,有忠王和寿王替咱们做主,龙虎大将军保证没话说。
杨玄璬:唉,他说的已经够难听了。也难怪,他的宝贝儿子大白天的在当街和忠王千岁为争咱家环儿闹得剑拔弩张,多大的乱子呀!唉,让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杨夫人:碍你什么事了?那是他们乐意。
杨玄敫:乐意?万一真闹出人命来,那还了得?
杨夫人:他敢!忠王爷,那可是龙子龙孙,他阿忠有几个胆子,就敢动真格的?他那是瞎诈唬。
杨玄璬:就算是诈唬,年轻人一时冲动,也难免闯下祸事,到那时,说什么也晚了。
杨夫人:不是没出事嘛。瞧把你给吓的。(张云容进。)
张云容:老爷,太太,没事了。小姐和两位王爷说上话了。小姐给我拿块好茶砖过去。
杨夫人:茶砖就在书房的隔子里,你去取吧。(张云容答应一声,离开。)看见没有,我说什么来着?你就甭理她,他们自然好好的。其实我现在倒担心一件事。
杨玄璬:夫人担心何事?
杨夫人:你想想,寿王千岁也老往咱家跑,他图个什么?
杨玄璬:你是说——
杨夫人:只怕寿王爷也看上咱们环儿了呗!
杨玄璬:这……
杨夫人:这你也不用着急。甭管他们谁得了环儿去,咱环儿到了儿不都是个王妃吗?唉,要真是那样,咱们也算没白疼她一场!
杨玄璬:可……可两个王爷……他们要是为此事争执不休呢?
杨夫人:他们争他们的,自有皇上管着他,你操什么心?
杨玄璬:啊……啊……
12,白天。陈家大院。室外。陈继忠趴在大板凳上,陈玄礼抡板子揍他屁股。
陈玄礼: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陈继忠:“啊!”)我叫你没大没小!(陈继忠:“啊!”)我叫你为个女人给我满世界丢人!(陈继忠:“哎哟!”)我叫你不学好!(陈继忠:“啊!”)不求上进!(陈继忠:“啊呀呀……”)不知好歹!(陈惨叫。白氏扑上来。)
白氏:别打了!夫君!我求求你!别再打忠儿了!
陈玄礼:你走开!(推开白氏,接着打。)不打?不打他能懂事吗?(陈继忠:“啊!”)这个不孝之子!我打死你!(陈继忠:“啊!啊!”白氏跪倒抱住陈玄礼。)
白氏:别打啦!忠儿!忠儿!你就跟你爹认个错吧!啊?
陈继忠:娘,您就叫我爹打我吧,打完了,他老人家也就不生气了……(昏死。)
白氏:忠儿!忠儿!(大哭。)你个老头子!忠儿好歹也是你的骨肉呀!你就对他下这般死手!你打死我吧!你打!你打!(陈玄礼扔掉板子,仰天长叹。)
13,晚上。忠王府。室内。李亨兴冲冲进。张良娣迎上。
张良娣:殿下回来啦。
李亨:好了!好了!
张良娣:瞧殿下一脸的喜色!(帮着脱衣摘冠。)什么好事?
李亨:你是没看见,今天我好悬没和陈继忠那厮拼了性命。
张良娣:啊?你们打起来了?
李亨:急了不是?我岂有和他一般见识!不过,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跟我拔剑决斗,要不是玉环阻拦,一场厮杀怕是免不了的。
张良娣:杨玉环怎么说?
李亨:她说她爱我。(坐下。张良娣上茶。)是啊,她爱我。她甚至不惜用身体挡住陈继忠的剑,宁愿被杀死的是她而不是我……
张良娣:那陈公子呢?
李亨:他绝望了。他扔下剑,当时就没话说了。
张良娣:这说明陈公子太爱杨玉环,所以不忍让她失望。
李亨:那是他一相情愿。这下他也算彻底看清楚了。
张良娣:后来呢?
李亨:后来陈玄礼来了,气得够呛,揪着耳朵将那厮拽回家,声称再不许他跟玉环来往。这样一来,我不就再没对手了吗?拿酒来!(宫女上酒。)啊,寡人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来,你也喝。
张良娣:殿下别高兴得太早。别忘了,惠妃那边还没跟皇上开口呢。
李亨:她那叫拿堂!我知道她等什么。
张良娣:等什么?
李亨:她想看看我是否对她忠诚。你不信,只要我今天说太子哥哥的坏话,她明天就能成全了我。哼,想拿我一手?我可没那么傻!
张良娣:可毕竟你不为她所用,她也不会替你办事呀。
李亨:不办就不办,我还用不着她了!
张良娣:莫非你又有了好计?
李亨:想听吗?
张良娣:当然!
李亨笑:告诉你,我已经在父皇面前许诺,要为咸宜公主的婚礼献上一曲新编的歌舞,而编舞之人是谁?你猜猜看——
张良娣撇嘴一笑:哼,除了你的杨玉环还能有哪个?
李亨:聪明!
张良娣:我知道了。殿下要用玉环姑娘的舞蹈取悦皇上,然后当场求婚,对不对?
李亨:然也!
张良娣:真是独出心裁。
李亨:这叫出奇制胜。如此,惠妃又能奈我何哉?来来,祝寡人好运!(和张良娣碰杯。张良娣呡一口酒,心里酸酸的。)
14,晚上。寿王府。室内。李瑁晕染牡丹。阿娇在一旁观看。
阿娇:殿下天天画牡丹,这牡丹花都让殿下画活了。
李瑁:牡丹乃花中之魁,寡人爱之,就像玉环姑娘是女儿之英,令寡人仰慕一样。
阿娇:又是玉环姑娘!我看,殿下想她真是魂不守舍!
李瑁:你不知道,自从见到她,我对这牡丹花才又有了一层更深的理解。(起身踱步。)新花临曲池,佳丽复相随。鲜红同映水,轻香共逐欢。……
阿娇:唉,算了吧。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就是再好,想她又有什么用?依我看,既然皇上已经给你选定了韦家的女儿,殿下不如从此收了那份心吧。(李瑁闻言,呆若木鸡。)殿下,殿下,你怎么啦,殿下?
李瑁:……噢,没怎么。(来到几前,继续作画。阿娇暗自叹气。)
15,晚上。陈家大院。室内。陈继忠趴在床上哼哼。白氏进。
白氏:忠儿。
陈继忠:娘。
白氏:我儿疼坏了吧?让娘看看。
陈继忠:娘,孩儿不疼……(哭。)
白氏:还嘴硬!都打成这样了……唉,你爹也是为你好,你可别怪他。啊。
陈继忠:我不怪爹。就怪我命不好!
白氏:人的命,天注定。早知如此,你就顺着点儿你爹,多好。让娘看看伤着骨头没有。
陈继忠:没有。
白氏:你怎么知道?瞧把你疼的……(掏手绢给儿子擦汗。)我儿,我这不争气的儿……(流泪)快跟娘说,哪儿疼?啊?
陈继忠:娘,孩儿骨头不疼,孩儿肉也不疼……
白氏:那你哪儿疼?快告诉娘。
陈继忠:孩儿……孩儿就是心里疼……(大哭。)
白氏:你……你还不死心哪?
陈继忠:我心不死又有何用?反正玉环她不爱我,光我爱她又有什么用?孩儿正是心死了,所以心才疼啊!
白氏忍不住地抹泪:我儿别难过,娘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啊。
陈继忠:我不要!不要……娘!孩儿可怎么办呀?(捶床大哭。)
16,白天。洛阳皇宫。李隆基上朝。群臣朝拜。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力士:众卿平身。(众大臣谢过,各自归班。)万岁有旨,众卿有事即可上奏。
裴耀卿:臣有本上奏。(出班。)陛下,京兆府刚刚递上本章,说丰泉县有个叫刘志诚的妖人,以医病为名聚信徒三千,密谋作乱,要偷袭咸阳,经村民告发,县官何敬亲自领兵将其拿获,现已押在刑部大牢,请旨定夺。
李隆基:一个小小的妖人何足挂齿,定他个秋后问斩就是了。至于那些无知信徒,大多是受骗上当的百姓,一并无罪释放。丰泉县令捕贼有功,官升一级。举发之人赏银百两,免赋一年。
裴耀卿:臣遵旨。(一太监兴冲冲跑进。)
太监:报!启奏万岁!幽州节度使张守圭奏斩契丹王屈烈及左相可突干,已传首京师!
众大臣:"怎么?张守圭把契丹王杀了?""这可太好了!""这下边境可有安宁之日了!""真是好消息呀!""可喜可贺!"
李隆基:把首级拿来让大家看看。
高力士:肃静!万岁有旨,将契丹王首级传上金殿!(一声声往外传。一会儿,两名边将用托盘托着两颗头颅进,来在阶前跪倒。群官争相观看,一片嘘声。)
二边将: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这两颗贼首,哪个是契丹王的?
边将甲:回陛下,末将手中便是。
李隆基:好你个屈烈,朕封你为王,已是看得起你,谁知你贪心不足,屡屡扰我边境,虏我边民,朕正要发兵捉你,你却不请自来了。这不是天意吗?传朕的旨意,将其悬首北门,以告慰天下百姓。
二边将:是。(退下。)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张守圭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呀,契丹屡为边患,朕换了几个节度使前去进讨都不能破贼,张将军去了还不到一年,就把贼酋除掉了。这样的功臣应该大大重用一番。
大臣甲:张守圭有功于社稷,理应受三公之赏。
李隆基:位列三公,他的德望还不够。这样吧,朕让他入朝为相,众卿以为如何?
张九龄出班:陛下,臣以为不可。
李隆基:为什么?
张九龄:宰相者,乃是代替陛下处理朝廷大事之重臣,决不能把它当做论功行赏用的官职。
李隆基:可也是。不过,朕只给他宰相的荣誉,并不让他做什么事,总是可以的吧?
张九龄:也不可!(李隆基面露不悦之色。)
李隆基:这又是为何?
张九龄:宰相是君王的手臂,岂能随便与人命名?孔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借人",就是这个道理。再者,张守圭才破契丹,陛下就赏他个宰相的头衔,要是今后天下诸胡尽被我大唐消灭,陛下将以什么样的官职赏赐有功之臣呢?
李隆基:……噢,是朕所虑不周。好吧,那朕就拜他为右羽林大将军,兼做御史大夫吧。他有几个儿子?你等下去后可酌情赏官。
张九龄:臣遵旨。
大臣乙出班:启奏陛下,刑部接到张守圭元帅送来的一个名叫安禄山的案犯,因他在讨伐契丹时轻敌冒进损兵折将,因此押来洛阳请陛下处分。
李隆基:既是他的部将,由他自行发落了便是,为何要请示朕?丧师败绩该当何罪呀?
大臣乙:回陛下,大唐刑律写得明白,丧师辱国其罪斩。
李隆基:哦?既然有明文规定,他却还要让朕亲自做决定,莫非此将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大臣丙:启奏陛下,安禄山乃塞北捉生将,猛冠三军。
李隆基:哦?他如今押在哪里?
大臣乙:正在宫外候旨。
李隆基:带他进来,朕要看他是何许人也。
张九龄出班:陛下,按律当死,即可刑之,陛下何必还要相见?
李隆基:张守圭不杀他,其中定有缘故。
张九龄:可是……
李隆基:爱卿且住,待朕细细问他。(安禄山进。)
安禄山:罪臣安禄山拜见明主大唐天子皇帝陛下!明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该死!该死!该该死!(群臣一片议论声。)
李隆基:抬起头来。(安禄山抬头,忽然放声大笑,继而又放声大哭。)嘟!安禄山,你为何在朕面前又哭又笑?
安禄山:回皇上的话!臣在阵前杀敌,每砍下一颗狗头便想亲自提来献给皇上,让皇上高兴,现在臣果然见到了皇上,就像出门在外的儿子忽然见到久别的父母一样,所以不能不笑!可臣转念一想,臣犯下辱没朝廷的大罪,十恶不赦,虽然臣有以死报国的志气,可从今以后却不能再为皇上杀敌立功了,所以不能不哭!
李隆基:你在军前所任何职?
安禄山:蒙皇上厚恩,赏臣以击讨使之职。
李隆基:嗯,看你的相貌体魄,倒像是一员猛将。
安禄山:多谢皇上夸奖!臣其实没别的本事,马上捉生倒是一绝,那契丹的将帅在阵前被臣活捉过来的数一数也有好几打呢。不信皇上可命人去查功劳薄!
李隆基:你可知为何打了败仗?
安禄山: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臣奉张大帅之命率三千兵马讨伐契丹,在呼伦河与狗日的交战,大获全胜,杀了他七八百人。臣正想收兵,忽然听说契丹王在小青山,便想给皇上立下奇功,因此连夜率军疾进,要杀他个出奇不意。谁知老天没长眼,臣已经把那贼酋的营帐围住了,却半路杀出一支人马,反而将臣团团包围起来。唉!噫!(以拳捶地)臣本想为皇上争个面子,就他娘的战死那里算了,可转念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先冲出去,搬兵回来斩尽狗贼。所以就杀开条血路逃了回来。
李隆基:唉,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轻敌冒进乃是兵家之大忌呀。你可知契丹王已经死了吗?
安禄山:什么?那贼酋何时死的?
李隆基:张守圭刚刚派人来献上他的首级,朕已经命人悬挂在北门示众了。
安禄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舞蹈一圈,仰天大笑,继续跪倒。)皇上,契丹王虽死,其部众还在,他们还会拥立新王和朝廷对抗哩!唉……可惜臣再不能在军前为皇上效力了……不过请皇上放心,臣就是死了,臣的鬼魂儿也要回范阳去替皇上守着,不让狗贼攻打大唐!
李隆基:难得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朕真是不忍杀你呀。
张九龄:陛下,昔日穰苴诛杀齐景公的宠臣庄贾,孙武处斩吴王的爱姬,为的都是严肃军纪,军法如山,万万不能随意更改!
周子谅出班:陛下,安禄山贪功冒进损兵折将,坏我大唐军威,不宜免死!
李隆基:话虽如此,但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样的忠勇之士,杀了岂不可惜?
李林甫:圣上仁慈,得猛士而守四土,天将降福于大唐也!
安禄山:皇上!若皇上免老咱一死,老咱愿单枪匹马再赴疆场,就把这颗该死的头颅抛在阵前,以报答皇上的天恩!
李隆基:壮哉禄山!好吧,朕就免你一死,让你戴罪立功。
安禄山:多谢皇上!(磕头山响,大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九龄:哎呀!陛下万万不可!有法不依,将何以服众?臣看此人虽然言辞恳切却目光游移,分明怀有奸诈之心,陛下若让他活命,日后必会生出祸端,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李隆基:怎么,爱卿也想学晋朝的王衍王夷甫吗?安禄山是国家的带兵之将,岂能与石勒小儿相提并论?你如此给人看相,就不怕枉害忠良,遗笑后世?(李林甫暗自得意。)
张九龄:可是陛下……
李隆基:卿不必再说了,此事由朕做主。安禄山,你下去吧。
安禄山: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吾皇天恩浩荡!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17,白天。洛阳皇宫。室外。群臣出来。张九龄和周子谅同行。
周子谅: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你我相劝,他从没这样不耐烦过呀——
张九龄:唉,皇上这是骄傲啦!
周子谅:其实放掉一个安禄山也无伤大局,毕竟张守圭斩杀了契丹王,皇上高兴,也难免一时糊涂。等冷静下来咱们再劝,也许效果会更好些。
张九龄摇头:安禄山乃奸险之徒,这一点我敢肯定。但问题还不在这儿,皇上有了居功自傲的苗头,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子谅:是啊,是啊……哎,散朝后皇上召皇子们去文华殿做甚?
张九龄:皇上家事,你我少问为佳。
周子谅:是,是。
18,白天。洛阳皇宫。室内。诸皇子进见李隆基。
诸皇子:儿臣拜见父皇。
李隆基:都来了。(扫视一下。)知道朕今天为什么找你们吗?(诸皇子相视,摇头。)哼!朕很生气!
太子:……儿臣若有过失,请父皇责罚,儿臣一定及时改正。
李隆基:要是等你们真有了过失,恐怕想改就晚了!(诸皇子更加惶惑。)朕且问你们,你们从小到大,朕对你们可有关爱不周之处?
众皇子:"没有。""父皇慈爱,儿臣不敢忘记。""是啊,父皇最疼爱儿臣了……"
李隆基:那你们是怎么对待朕的?嗯?朕只有一个惠妃,百忙之中只有她能给朕以莫大的快乐和安慰,可你们为什么要对她心怀不满?嗯?!
众皇子:"……没有啊。""父皇,儿臣绝无此心!""儿臣绝不敢对母妃不满!"
李隆基:行了行了,你们不要辩解了,谁说的话谁自知,朕也不想点名。朕只是想提醒你们,孝道乃人伦之根本,就算朕不是皇帝,就算朕是个普普通通父亲,我生养你们一场,你们也该心疼心疼我吧?是不是?(众皇子赶紧跪倒。)
众皇子:父皇……
李隆基:朕不许你们妄论惠妃,更不许你们拿十八郎另眼相看。懂吗?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拿你们是一视同仁的,决没有薄厚之分。朕希望你们彼此亲密无间,就像朕和你们的皇伯皇叔们一样。民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兄弟一条心,黄土变成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们这些皇家子弟?一定要团结一心,切不可互相猜忌。
众皇子: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19,白天。皇宫。室外。众皇子出来。李瑛闷闷不乐。李琚、李琰跟上。
李琰:太子哥哥,咱们要大祸临头了!
李瑛:八郎何出此言?
李琚:难道哥哥听不出来?父皇的话其实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瑛:四郎多虑了。咱们兄弟三十人,怎么父皇就会单指你我?再说,我也并不曾说过惠妃什么闲话。
李琚:哎呀,太子哥哥你好糊涂!我们兄弟虽多,但生母名分高的又有几个?父皇对别人的母亲都不过是晴蜓点水,而对你我的母亲则都曾经恩爱有加,要说口出怨言,也只有咱们哥儿几个才有资格。父皇所谓不点名,等于没说。
李琰:四郎哥哥说的对。父皇指责你我,定是惠妃在背后说了咱们的坏话!这个刁妇!咱们的母亲备受冷落,都是让她给害的!
李瑛:兄弟切莫乱说!就算惠妃居心叵测,她总还是咱们的母妃吧?
李琚:分明是她起了害人之心,哥哥却还要以礼敬之,何其愚也!
李瑛:那你说该怎么办?就算父皇点了咱们的名,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呀,否则,只怕是越抹越黑了。
李琰:可哥哥身为太子,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李瑛:说句心里话,我真是无能为力呀!——娘是指望不上的,而我自己又没有取悦父皇的本事。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李琰:恕兄弟直言,哥哥如此懦弱,也只有死路一条。
李瑛: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把太子之位让给十八郎就是,难道父皇还会杀我不成?
李琰: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哥哥又不是没念过书,历朝历代被废的太子,有几个是善终之人?(李瑛低头不语。)惠妃只图父皇专宠,全无半点贤良的品行,说实在的,她想谋害我等倒在其次,只怕她还另有图谋呢!
李琚:言之有理!像她那样的醋妒之人,将来一旦得志,那还了得?当初则天武后几乎将咱们李家的人斩尽杀绝,到那时,只怕历史又会重演了。
李琰:哼!她本来就是武家的后代嘛!
李瑛摇头:越说越过了,你们出言如此偏激,我看还是免谈为好。
李琰:太子哥哥,众皇子中和我们有同感的不止一人,他们只不过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李瑛:我知道,知道,可我等私下里这样议论惠妃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你们说的都对,咱们也不能以小犯大、以下犯上呀。像这样的悖逆之言,以后不要再说!听见没有?(离开。李琚、李琰相视。)【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