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姥姥村中有位神算

　　一连几天的课让我心烦意乱，我很不喜欢再去那学校上课了。因为，多数同学们我不熟悉，再加上说话也听不懂。课堂上，老师讲课参杂着半土半洋的普通话，往往被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弄不明白讲了些啥意思。因此，我也就根本安不下心来听老师讲课。
　　又是一天的课，读书读的脑涨眼花。终于放了学，一回家我就喊头疼，感觉哪儿都不舒服，胃里也难受。接着我就又呕又吐，我连晚饭也没吃，就躺在炕上蔫蔫的一副嗜睡的样子。
　　刚好三姥姥也在姥姥家闲聊呢，她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可了不得啦，大嫂子。我看玉儿可不像感冒，到好像被什么撞克着了。不信你摸摸她的头，这可不是小病小灾那。”三姥姥说这话，眼睛里闪烁着神乎其神的神情，话也有些神道道的。
　　母亲听了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就笑着说：“不会的，三大娘，玉儿就是感冒了，没大碍的。玉儿自幼身体就弱，很容易感冒。这一路坐车倒车的折腾，很可能又感冒了。一会儿，我去给她买些感冒药，吃了发发汗就好了。小孩子，哪有那些事事。”
　　姥姥听了老大的不信服，很不高兴地说：“我说玉儿妈呀，你咋变得这么心大起来。什么感冒？明明就是被撞克着了，这看着就好似掉了魂的症瘊。”
　　姥姥给我掖了掖被角，依然，很不高兴地冲着母亲继续说：“我看还是去村上牛儿家里求她让神家给算算，其实呢，老早我就想让她给玉儿算算的。可一直玉儿不在身边，就把事儿搁下了，有些病医生是医不了的，还是求求神家吧。这玉儿总是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准是有什么事的。”
　　正在吃晚饭的小舅听了大笑起来：“娘，你这是迷信，是狐黄白柳灰的那一套。多么纯净的玉儿，会被那些个撞克着了。我还就不信了，它们敢吗？再说了，那神家那么神，你求求她天天天上下银子，岂不更好。免得我费劲受累的到处去赚了，也免得劳苦大众都出去干活劳动了。”
　　“别没正型，现在年轻人就是没经历过，竟不知锅是铁打的，有你信神神不灵的时候。今儿，我就实告诉你，这世上，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你能知道个什么？就胡言乱语起来。”姥姥还真生小舅的气了。
　　三姥姥也说：“亮子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玉儿是纯净净的，可是，这一路到来，人生地不熟的，夜晚黑灯瞎火的，说不定就被什么吓着了，大概应多半是惊恐吧，你说呢？大婶子？”
　　姥姥就赶紧点点头，母亲也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敢在去分辨。
　　三姥姥接着说：“你家大哥在世时不是常说来着，什么来？唉，瞧我这记性，哦，是‘惊恐气则乱，神志涣散’，这种时候，那狐黄白柳灰可不就有机可乘的了嘛，不就主宰了玉儿的身体精神了嘛，那能不生病嚒。”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小舅是气的鼻子也歪了：“我真是跟您们讲也讲不明白，我算是服了您们二位老人家了。但是，打死我也不信那些，有病就去医院，千万别信那些个歪理邪说，看再耽误了玉儿的病，那就不上算了。姐姐，别信咱娘的。”
　　姥姥急了，就要胡乱抄起物件来去打小舅，母亲立刻拦着：亮子，看着娘生气了，任是乱说，看再挨打身上就好啦吗？快出去躲躲。
　　小舅依然笑着，躲在母亲的后面，姥姥口里问着：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吗？当然，姥姥也是一打二吓唬他。我却真的怕姥姥与小舅真的争执起来，小舅真的挨打，就说：“姥姥。姥姥你别生气了，我小舅他不知道那锅是铁打的，可是，我知道呀。我不仅是知道的，更知道锅是钢铁炼成的呢，要不，火咋烧也烧不坏呀？锅里烧干了水也烧不坏，是不是？姥姥。”
　　小舅听了与母亲一起笑了起来，三姥姥和姥姥却更加紧张了：“看看，看看，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不着边的话，还不是被什么东西压服的又是什么？”
　　说着姥姥就把我抱进怀里：“玉儿，别怕，玉儿，别怕别怕哈。我这就让你妈去给你求求那神家去。神家会喜爱玉儿，也会照顾玉儿的。很快就好了，哪也不疼不难受了，好了就去好好读书上学，将来好有出息。”
　　我一听要读书上学，又后悔生病了。还是上学好，不管咋样，有那么许多同学老师与我在一起总也是快乐的。就算听不太懂他们的话，可他们都对我很热情的，总比在家里要好得多呀，一个人躺在家里，多孤单呢。
　　一旁的三姥姥也说着母亲：“玉儿妈，你这几年虽然出门在外，但家里有些说道儿也不能不信的，老话不是说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去给玉儿算算吧，说不定就好了呢。”
　　母亲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一遍遍点头，最后，母亲终拧不过姥姥，就答应打算同着前院我三姥姥的侄儿媳筑儿家的找时间一起去牛儿家。
　　姥姥说：“筑儿家平时与那牛儿家有些个来往，与牛儿家也熟络些，能说上话，又认得路，就让她引着你去，她也好听个明白，回来与我学学说说。你出门在外这多年，村里的人不太熟了，大事小情你也说不上话的，那牛儿家的虽是一个村住着，你从前没怎么与她来往过。”母亲依旧听着点头应着。
　　晚饭，我吃了些个稀粥，母亲坚持去给我那些感冒药，我就喝下，吵着要去小舅屋里，要他给我讲讲狐黄白柳灰到底是哪路神仙。母亲嗔怪着我，向我使眼色说：你姥姥才不气了，你又提起来，快老老实实的睡觉。
　　记得，第二天傍晚，天刚刚黑透。我一天也没怎么吃没怎么喝，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一天。母亲很是着急，就请村子里的医生春美来给我看看，也没看出什么来。就又给了些药，还说要多喝水，少吃荤腥多吃清淡的，好似是换水土换的，有些个水土不服，没大病。
　　我心想大鱼大肉我也不想吃了，还清淡呢，你直接说别吃饭得了，咋不说让我妈妈多给我卖些零食好吃呢？这医生真不懂小孩子的心思，一点也不会看病，就会给人开药打针，真不没劲。
　　唉，我无论躺着还是坐着，我都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总想睡觉，啥也不想去做，也不想吃饭。
　　忠儿和颜到我姥姥家来看了我，带来了当天老师讲课的课堂笔记，还说帮我在班级里请了假，说我病了，要休息几天。同桌王子丰也来了，一见了我就很夸张地喊叫：“哇！美丽的王紫烟同学，怎么一天不见病成这种样子了？吃药没？打针没？需要我帮什么忙不？”
　　小舅就说：“很需要你帮忙，很需要，就是请你别一惊一乍的，小心惊动了神家来扭你的嘴。你还不知道吧，有神在呢。”我什么也不说，只是半眯着眼睡。听了小舅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也忍不住。
　　一连几天，我都是这样子，同学们也就陆续的来看我，母亲看我一天天的如此光景也有些怕起了。
　　于是，母亲决定去找筑儿家的，当然，是三姥姥在其间给穿引着。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刚黑透，母亲就同着筑儿家的去了牛儿家。三姥姥四姥姥就陪着我姥姥和我在姥姥家里守着我等信。
　　我的小舅就给我东一个故事西一个故事的讲，引着我开心，我就无精打彩的听着，忠儿和颜舅舅还有王子丰就又来看我来了，他们说老师和同学都很惦记我，颜舅舅讲了些今天学的课程，还有老师留的作业。
　　四姥姥就问我们班上谁学的最好呀？“当然是兰儿了，还有个白晓凡，子丰也行。再就咱家王紫烟行，他们都能上榜，我是上不了榜的。”颜舅舅说着。
　　我就问：“那什么榜呀？”忠儿就抢着说：“每次考了试就排名次的，前十名就在榜上，村里大喇叭就给广播。像俺还一次也没上过榜呢。嘻嘻，是不颜兄弟？子丰上过的。”颜有些不好意思了就低了头。
　　四姥姥就点着忠儿：“还好意思说，看长大了也就只配去跟那土咔啦打一辈子交道了。没文化，什么也干不了，要讨个媳妇子也难。”
　　姥姥就笑着说：“所以我才要对玉儿严些，我总是说呢，像现在的孩子要是在早些时候上学，那手掌早被先生杖肿了，对吧？他四婶子你想想咱老辈人讲的从前书房先生们管的有多严？”“可是呢，是要好好管管这些孩子，再不好好念书就该打了。罚站罚回家做家务罚去村里干活劳动。”四姥姥说着就去扭忠儿的耳朵，我就向着忠儿刮鼻子羞他：“再让我喊你舅舅，要是考试，你考不过我，我就再也不喊你舅舅了。”
　　哈哈，一屋子人都大笑起来。姥姥们就问颜：“你娘在家忙些啥呢？好些日子不见她了。”颜就说给他哥哥修忙呢。
　　姥姥就又说：“你嫂子快生了吧？”
　　“嗯，快了。”颜很高兴的回答着。
　　“唉，看看他干哥修儿才比亮儿长几岁，孩子都有了，这个可好，就多读了几年书，这就不知咋好了，连个媳妇还没个影呢”
　　三姥就说：“亮子是不想要，想要还不多的是嘛。亮子你不用愁的，有的是看上咱亮子的姑娘，你就放宽心，只等抱孙子好了。”
　　一屋子人你一句他一句的说笑着。四姥姥忽然想起家里的锅来，就赶着忠儿家去看看锅里煮的豆馅好没好，看别糊了锅。王子丰与颜一听，也就跟着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