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拜见县官

　　自从那天晚上被陆小美挑逗得不能自已，第二天晚上我又乘着月黑人静，悄悄摸到前院，鬼使神差地跑到前院刘金玉的窗子底下，虽然没有再离窗户那么近，但还是瞪大了眼珠子往她屋子里偷窥。希望她能在屋子里赤身裸体地洗澡，希望她洗着洗着，突然发现窗外有人在偷看，而且很快就知道是我，就轻轻地叫了一声：林老师，是你吗？你要是想进来就进来吧。天凉了，站在外面叫夜风吹着会感冒的。
　　可是却根本没听到屋子里有洗澡的声音，更没有听到有刘金玉说话的声音。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个人影在窗子上晃动了几下，似乎还有屋门轻轻地碰了一下的声音。我不知道是刘金玉想要开开门让我进屋呢，还是她发现了外面有人，走过去又把门关关紧，怕有什么人摸进去。于是我马上发现了自己的流氓行为和流氓心理,是多么样的可耻可悲和危险，赶紧像个盗贼似地蹑手蹑脚地摸回后院自己的房间。
　　我不知道刘金玉知不知道，在那几个月色朦胧的晚上，有一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男人，曾有好几次企图对她实行不轨。因为自从陆小美来了以后，我和刘金玉已有好几天没怎么见面了。陆小美天天要拉我上这上哪去赴宴，刘金玉又要不断地上地区去找那个好心人和大律师。所以这些天我也没怎么跟她一块吃饭。尽管她几次来问我想吃点什么，她好准备。我都撒慌说要跟朋友出去吃。她也就信以为真。脸上还一直表现着一种十分羡慕的神情。刘金玉对城里人，有一种本能的崇拜和羡慕。对我的朋友陆小美的气质风度或者说是派头气派，敬畏得不敢仰视。说，你看人家省城里头来的人，人长得天仙似的，又那么高贵高雅，跟诗词里描写的那些有文化的女人一样，跟林黛玉薛宝钗王熙风一般的人物，八辈子咱们也赶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一个脚姆丫呀。
　　所以她也就更不敢靠前了。生怕打扰和影响了我和朋友的见面和谈话。当后来我得知她甚至于连陆小美是她老公的情人这一人人皆知的事实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一种什么滋味。
　　然而她却不知道，那位被她看成是天上仙女的陆小美，在远远看见她，震惊之余，觉得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竟然有一个女人，能长出这样一副俊俏模样，甚至于能够和她媲美，竟然一下子不能接受，急了眼，拂袖而去。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陆小美在临上车前跟我说。这个县的县委书记是个好人，非常爱才，她曾把我的情况简单跟他说了说，当然是在酒桌上随便唠喀时说的，还念了我写的几首诗词.说书记非常喜欢，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县里来了个大诗人,哪天我得去登门拜访。今后你要是碰上啥难心事儿，就去找他。我们两个人挺对撇子，他一口一个老妹子，我也就一口一个哥地叫。我听说他在上面也挺有人缘，很可能在县里呆不长久。要是有啥难事，赶紧找他。在县里，书记是绝对一把手。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他说了不行的地方。这个人也挺耿直，吃软不吃硬。你要是上门去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得帮忙。你别老是那么死性，这个社会，不讲关系你寸步难行。
　　上文我说过，我的这位妖娆前妻陆小美，虽然只有中专文化，面且还是上外县她舅舅家考的试，可是，你不能不承认，她的很多理论——姑且称之为理论，和她的很多社会经验，社会见识，高深见解，商场市场知识，以及官场上的学问。确实令我这个念过四年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自愧不如和汗颜。虽然一开始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作敢为.无所顾及。光谈对象都不知道谈了多少个。我却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最后选中了我。更令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义无反顾地辞去了人人都羡慕的高干病房的工作，毅然决然地下了海。而且竟然成了房地产公司老总的秘书。对我对她成为秘书的惊讶和质疑，她也曾经嘲笑和挖苦过我，说我对当今新时代特别是市场经济时代秘书的理解，太无知，太狭隘。说当今的秘书，早已不是教科书上讲的那种秘书，那种狭隘的定义了。秘书的职责职权和作用，更宽泛也更重要了。就如陆小美这种秘书，根本不用动笔杆子，也不用写什么发言稿，写什么材料，写什么文章，只需要会陪酒，甚至于会陪睡就ok了。所以，陆小美才能如鱼得水，游刀刃余，干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相比之下，我尽管会写诗，会讲课，会摇动笔杆子，还会时不时愤世嫉俗地发点牢骚，骂点娘。却完全无法与陆小美的社会价值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只能甘拜下风，自认无能。
　　但是，我却不能不感谢陆小美。她把我推荐给了双山县的父母官，我为什么不去找找这位说一不二的大领导，帮帮刘金玉呢。应该说这个想法，自从我知道了刘金玉的事情以后，就一直在我心里头转游。于是我就壮着胆子上了县委。没想到，书记是那么平易近人，听我自报家门后，马上就捡讨自己官僚主义，对省里来的人怠慢，对大诗人不敬，一再表示歉意。弄得我不知该怎么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书记就喊人给我又沏荼又冲咖啡又送水果。
　　书记热情地说；林老师，你坐，坐呀，上我这来，你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虽说在省党校拿了个大本文凭，我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和你这正牌大学生没法比。我打年青时候就喜欢鼓捣个诗呀词呀啥的，也在报屁股上发过几首小诗。省里的诗词学会就非给我弄了个副会长，实际上是想叫我出点血，帮助他们解决点经费。我就把那帮子人请到了我们县，到深山老林里转了转，到莲花湖游了游，后来又上俄罗斯潇洒了一回，大家伙都挺高兴。所以他们一有个什么活动就找我，弄得有些人还真以为我是个诗人了呢。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诗人呢。你的那诗，我下辈子也写不出来。陆小美女士也是个很有才学的奇女子。我们俩对撇子，喝酒唠喀都能说到一块堆去。上面想调我上地区文联当书记，我一直拿不不定主意，还征求了她的意见。陆小姐建议我调省委组织部，说她能帮助我做工作。当然要能调到省里工作，比地区要高一级，在组织部干几年，就算是留不下，至少也能外派到哪个厅局当个副厅副局。发展也快。
　　说到这儿，书记看我好象要说什么，意识到该让我说话了，就问：林老师，你有什么要我帮助做的事儿，你尽管吱声，在双山县我还能说了算。
　　我马上把刘金玉父亲遭受不白之冤的事，简单说了说。书记听完，几乎拍案而起，骂道：这帮乌龟王八蛋！啥他妈损种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一把抓起电话：检察院吗？我找你们王书记，我是谁？你说我是谁？老百姓就不能找你们书记了！我这县委书记还没那么大架子呢。你是王德吗？我问你王德，你们检察院还是不是在党的领导下？还讲不讲组织纪律性？不跟县委打招呼，就把县里第一纳税大户抓起来。吴县长事先跟你们打了招呼，你们要搞独立王国是不是？全县几十万老百姓，吃喝拉撒睡，哪块没银子都不转，不大力发展经济。都喝西北风啊？有问题解决问题。县委县政府都是吃干饭的呀！没王法了你们检察院！马上给我放人！耽误了和香港的定单，我拿你是问。不就是死了一个坐台小姐吗？什么他妈正经贷，也值得你们兴师动众？招的那批工人，你们说是什么童工，都是些农村孩子，不就是图希挣两个现钱吗？我十三岁就下地帮助家里干活，不童工行吗？你们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不让用，让他们回家就得了呗。非得揪住不放！我不听解释，先放人恢复完生产再说。小题大做。马上给我放人！
　　书记显然很气愤，说完就把电话啪地一摔：没王法啦！这时候一眼看见了我，才忽然想起我刚才求他的事，就又拿起电话打进公安局：胡明立吗？听说我来以前红星矿有桩纵火杀人案，那个姓刘的会计家属说他是冤枉的，说是有新的证据能证明那个会计不是故意放火，你们有时间再给查一查。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有了结果向我汇报。
　　我千恩万谢地感激了书记一番。一路洋洋自得地哼着小曲。心想这回我算是做成了件大好事，能帮助刘金玉讨回公道，替其父解除不白之冤。也算是对自己的流氓行为赎回了罪过。往后依然能够正视刘金玉，再不必找借口躲避她，可以像以前一样和她在一起吃饭说话了。心里自然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