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作品名称:高三 作者:吴铭 发布时间:2016-06-03 20:50:07 字数:12581
上周六,即5月25日,高三没有培训,但高一、高二是照常的。到了6月1日,由于高一、高二连续培训,他们休息,而这一天,正像艾学兵说的,年级打算给学生们过一次儿童节,以便放松他们为迎接高考,以至于紧绷了的心弦。
周五晚上,只有高三住校生在校,他们有的参与了活动用教室的简单布置,而且,艾学兵交代班主任,给每个学生两个气球,让他们“六一”时踩气球活动用。
活动八点准时开始,且不用早读,但是像俞烟等学习刻苦努力的自然早早起床去复习。吃过早饭,王嘉和江民来到自己教室,当时,莫平已在了,正坐那儿看书,见他们进来,便问道:“这么早就来了?”
“没地方去。”
“7号就高考了,紧张吗?”
“怎不紧张?”王嘉说,江民只是低头不语。
“江民,你准备地怎样?”
“不是很好。”
“这一个学期以来,你的表现,比我想象中好了不知有多少。天道酬勤,你的努力会有结果的。”
“老师,我后悔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不管怎样,过去了的后悔也没用,重要的是把握现在。”
“我知道,谢谢。老师,我为我爸的事向你道歉。”
“我已经原谅他了,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
“莫老师,‘南辕北辙’这游戏怎么玩呀?”王嘉问道。
“就是你的行为和我的指令相反。”
“那你说,我们俩玩一会儿行吗?”
“当然可以,但是,不给奖券。”
“没关系。”
“你们俩各自搬张凳子过来。”王嘉和江民从后面搬了凳子放在教室中间,然后站边上。“记住,我说什么,你们要用相反的行为表现出来。”
“知道了。”他们答道。
“那我们开始。听好了,‘坐下’。”
江民就坐下。“你错了,江民。我们的行为得和莫老师的指令相反。他说‘坐下’,我们得站着。”
“再来一遍。笑。”
这回倒是王嘉做错了。于是,他们觉得没劲,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反应的迟钝,一边走出教室,一边笑道:“我们隔壁赚奖券去。”
三班教室的活动是“猜猜我是谁”,实际上是猜谜语。两人进去看了一回,会猜的也不多,而且,时间又没到,涂丛在玩游戏,没空答理他们,也不许他们猜,他们就去操场闲逛。到了八点多,去参加游园活动。他们仍去了自己教室,五个指令中,王嘉做对了三次,赢得了3分奖券一张,江民只做对了两次,得了两分,然后,他们去三班参加“猜猜我是谁”。在门口碰到了丁资艳,问她猜对了几题。
“我得十分了。猜对了五个谜语,做对了五次‘南辕北辙’。”
两人尴尬地告诉了她实情,丁资艳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得不了几分,反应本来就迟钝嘛。”
“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我们比最终结果!”
“谁得分多,少的就全给对方!”
王嘉犹豫了一下,答道:“行。”
丁资艳看着王嘉。“这是你自己说的,说话算话!”又问江民,“你呢?”
“我还是算了。到时,赢几颗糖,也好让王嘉解解馋。”
“王嘉,你看,江民都觉得你赢不了我!”
“江民,你干嘛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我这是保存实力!”
“那活动结束见。现在,我要参加‘抱团取暖’去了。”
到了五班教室,主持游戏的是覃思,她就站他边上,看同学们玩。抱团取暖,实际上是各种活动中常见的小游戏,几个人绕圈子同向而行,当主持人喊停,几个人一组相互拥抱,剩余的退场。覃思是每十人一大组组织游戏的,第一次叫停,三人拥抱,出局一人;第二次叫停,四人拥抱,出局一人。余下八人,每人得二分奖券一张。丁资艳看了几分钟,也加入了游戏。这一组十人当中,有俞烟、梅青青、潘恩等人。
梅青青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潘恩、俞烟。第一次喊停时,潘恩迅速转过身抱住了俞烟,梅青青转过身时,发现俞烟后面的同学把她抱住了,只得转回去,结果前面的人回身,也组成了一组,她出局了。虽然脸上笑着,但心里觉着了落寞,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他们玩。覃思第二次喊停时,丁资艳刚好站到他边上,她本来想抱住前面的同学的,但转念一想,侧了身体,抱住了覃思。大家都哄笑起来,她忙说道:“抱错了,我抱错了,二分奖券丢了!”脸上却洋溢着愉悦的红色来。
领了奖券,俞烟三人去隔壁六班教室过独木桥。轮到潘恩时,他球拍上托着乒乓球,安安稳稳地走过了几张椅子搭成的独木桥。虽然走得慢些,俞烟也过去了。由于心慌,再加上紧张,梅青青没有过去。这回,她心中更是苦恼,出了教室,一脸的愁苦。
“不过是游戏,没得着奖券又怎了?”
“我才不为奖券苦恼呢。”
“那你干嘛不高兴?”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没过去,这不意味着我上不了大学吗?”
“哪有那么多的预兆!这和高考根本是两码子事!”
“我不这么认为!”
“你呀!……我怎么说好呢?你想想,多少次了,你不是把这和考试联系起来,就是把那和考试联系起来,结果呢?不什么都没发生吗?这样子下去,你是否会担心,明天天就会塌下来?”听着俞烟的话,梅青青什么也不说。“年级组织活动,本是让我们放松的,看看你,反倒更紧张了,是不?”看看边上,除了潘恩,没有他人,俞烟就问她。“过年时,你不是去求过菩萨吗?菩萨怎么说?”
梅青青瞟她一眼,轻声说道:“按签诗的意思,我能考上。”
“那不得了!菩萨都说你能考上,你还怕什么?我们去操场玩老鹰抓小鸡吧。”
玩过老鹰抓小鸡,他们又去跑道上玩同心同足,即一男一女,并排站着,捆住中间的那只脚,一同走过50m,每次五组,先到的三组获胜,奖券得分为3、2、1。
在边上看了一回,梅青青对潘恩说:“潘恩,我们俩一组怎样?”
看看俞烟,潘恩说:“我和俞烟先玩一次,再和你玩,好吧?”
梅青青低了头,没说话。然后,看着俞烟和潘恩站在跑道上,捆好脚,在陈霞老师说“预备”并吹响哨子的时候,一同向前。他们俩各用一手搂着对方的腰,快速向前,配合默契。她只是默默看着,心中充满不悦。这时,郝向上已站在了他身边,看她那呆呆的模样,就问她:“你怎了?不舒服?”
她侧过脸去,看他一眼,毫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参加游戏?”
“我是丑小鸭,没人愿意和我一组。”
“我充当一次王子怎样?”
这时,前面一组已经到了终点,不管梅青青是否同意,郝向上拉了她跑道上去。开始前进时,梅青青由于心有纠结,两人走得甚是别扭,不仅最后一个到达,中途还差一点摔倒。到终点时,慧萍笑道:“青青,你想什么呢?注意力一点不集中。”
“没什么。”她尴尬地笑笑,继而又问郝向上。“接下来,你去玩什么?”
“我‘拳打镇关西’去!”
“怎么玩?”
“就是打沙包!把它当成出气筒,狠狠地打!”
“我也去!”
“你?打沙包?”
“嗯。”梅青青坚定地说道。
此时,俞烟叫她去玩盲人击鼓,她拒绝了,和郝向上一同去体育室。
在体育室主持游戏的是孙小丫,看到梅青青进来,她就笑了。“梅青青,来这里的女生,你还是第一个呢。”
“冯老师,我觉得太紧张了,得发泄发泄。”
“那好吧。给你拳击手套。”
她看着郝向上戴拳击手套,并学着他的样子戴上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打沙袋。第一次下去,就觉得手痛,但她顾不得那许多,没几下,额上就沁出汗珠来。想着过独木桥的情景,想着潘恩对俞烟的热情、对自己的冷漠,不禁流下了眼泪。于是,手下更加用力击打起来。
之后,郝向上要去玩别的,问她去不去,梅青青回答说想去寝室洗把脸。到了寝室,洗了脸,擦了身,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直到广播响起,叫各位学生拿了自己吹好的气球,去操场自己班级所在地集合。
去到操场,大家把自己吹的气球绑在脚腕上,在班主任的“开始”声中,去踩别人脚上的气球。整个操场,到处是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活动将近十二点才结束,之后,大家拿了奖券去班主任处兑奖。然后,个个手上拿了零食,或嘴里吃着,笑着回家或寝室去。
从3日开始,高三已经不再上课,只让学生自习。任课老师在自己的课上去教室答疑,有的想着有知识点或典型题目要讲的,就课上去讲。
3日课间操时,孙小丫回到校办,科员对她说,麻校找她。她便去校长办公室,麻球正低了头注视着电脑显示屏,她就边上站着。“麻校,您找我?”
麻球没有抬头。“你先坐一下。”
她在沙发上坐下,不时传来电脑上发出的音乐声,那是熟悉的连连看的背景音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校长怎么会喜欢这款游戏!
几分钟后,麻球停了游戏。“过几天就高考了,我们学校带队人员以前是怎样安排的?”
“校级中层以上领导,再加上全体班主任。”
“补贴呢?”
“40元/天。”停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学校有些老师是古湖镇的,有监考的话,中午就不能回家吃饭,所以监考老师的午餐,学校也是在学生住宿的旅馆统一安排。”
“我知道了,你去吧。”
孙小丫就回校办去,走时,她听到麻球打电话给书记。到了办公室,她开始整理文件,发现有一份关于捐款的,便问科员,文件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书记送来的,他问起你,我说去校长室了,他就放这儿,说呆会儿打电话给你。”
这是民政局有关慈善捐款的文件,下发时间4月5日,捐款截止时间为6月5日。看后,心中甚是烦恼,今天已是6月3日,现在才送来,也不嫌晚!?到时没有人捐款,又说别人办事不力,什么责任都会往别人身上推!要不就别管它,反正是自愿的,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校长是新上任的,没有人捐款,他必然会责怪自己,还是去请示一下吧。想罢,又返回校长室去。
到了门口,听得书记在里面与校长商量事情,便不进去。
“恐怕不是很好吧?”书记说,“午餐,以前一直有,现在突然取消了,怕老师们会有意见。再说,如果他们知道领导带队补贴,由原来的40元/天,上调为80元/天,一定又要怨声载道了。”
“带队补贴金额变动,这是工作性质使然,他们要是不满,也可通过积极努力进入领导层。至于取消午餐,也是由形势决定。以前没有绩效工资,好做账,现在不同了,实施了绩效工资,午餐没有名义入账呀!”
书记不再说什么,出了办公室。见孙小丫刚要进去,便问她:“捐款文件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正找校长呢。”
“周五去教育局办事,才给的,今天早上就放你桌上了。时间不多,得抓紧了。”
“我知道。”她笑着,然后进办公室去,把文件递给麻球。“校长,这捐款怎办?”
麻球看过文件,毅然决然地说道:“全捐!”
“可是……”孙小丫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按我的意思去办!最好明天全收上来,交民政局去!”
孙小丫就回办公室去发短信。内容如下:
今年5月是我县第六个全民慈善捐款活动月,接局通知,按县委政府通知精神要求,县管干部捐200元,其余在职教职工捐100元。请各位老师务必于明天上午11点前将捐款交到财务室。
到了第二天11点,她去财务室看捐款情况,全校一百来号人,大约还有1/5没有交上。由于大多是高三年级的,她就打电话给艾学兵。艾学兵说,别人不捐,他也没有办法。她十分气愤地挂了电话,打算亲自去高三办公室一趟。无奈已经快下课,上课的上课,没课的一般也不会在办公室,于是,决定下午上课后再去,先解决除高三外的其他人。
她一个一个地打过电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恫之以威,不管愿意与否,还是勉为其难,最终总算搞定了这几个。
午睡之后,课前二十分钟的时候,她向高三办公室去。在门口,听到艾学兵、莫平和几个班主任在谈论捐款的事。
“什么捐款,明明就是抢劫!”这是莫平的声音。
“听说,其他学校都是自愿的。”一个说道,她听不出是谁。
“以前是工资里直接扣了去,这回倒好,她发一条短信,我们去交了,到时,他们就可以说‘这是你们自愿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真的自愿,不捐也可以的。”
“这倒是真的。昨天,我去接儿子,在实验小学门口,碰到了几个一中的老师,他们也说是自愿的,随便捐还是不捐。”
“段长,你捐了没?”
“我是段长,又是党员,能不捐吗?”
“那也是,你和我们不一样!”莫平说。
“公务员总是晒工资条,说工资低,我们呢?那么低的工资,连拿出去晒的勇气都没,还时不时地被捐款!”
面对这种情况,孙小丫知道,进去反而会让自己下不了台,于是回办公室去。然而,她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要是收不上捐款,校长肯定会责怪自己。即使当面不说,心中也必然会这么想!在办公室如坐针毡般地熬过了半个多小时,继续高三办公室去。在路上,她碰到了覃思,便问他捐款交了没。
“哪敢不交呢?人在屋檐下,我又能怎的?”
“你总这副嘴脸,叫领导怎么喜欢你?换了单位,可得好好改改。”
“主任说得是。其实,说心里话,我去捐款,全是看在您面上。”
“你别和我来这套!不过,凭你这甜言蜜语,倒也能讨那些单纯的女学生、女老师喜欢。”
“我可是想讨主任的欢心来着,只是没想到主任会这么理智,完全超越了普通女性,看来,只好去讨那些单纯的女学生、女老师的欢心了。不过,要是真能做到这样,也挺好的。想当初,柳永那么穷,死了都是妓女们为他安葬的,而且,每到清明、上元,都有妓女去祭拜他,不去还被别人看不起,真叫人羡慕!”
“你臭美去吧!”孙小丫说,继而又问道,“涂丛在哪儿?他不是也没捐吗?”
“他?早捐了,还想捐两百!只是出纳说,只有学校高层,才能捐两百,他只好作罢。”
“倒看不出来呢,这小子!”说罢,她顾自办公室去。见大家都埋了头做事,她便说道:“同志们,交捐款了!”见没人理她,只得厚了脸皮,又说一遍。
“不是自愿的吗?”一个老师说。
“说是自愿,你们也知道,我们这社会,有多少是自愿的?”
“主任,我昨天晚自习,没有回家,口袋里真的没钱!”
“一百,又不多,借借吧。”她看着那位老师,笑笑。
“听说,其他学校是真真正正地自愿,不交也可以的。”莫平说道。
“那是其他学校!按照我们学校目前这种情况,你们说不交行吗?”见大家不说话,她就继续着:“全校就我们年级有人没交了,而且,人数还不少,就算是我求求你们了,行吧?”
“截止时间不是11点吗?已经过了呀?”
“我都来求你们了,不就是说还可以交嘛。……我就做一回催租的恶人好了,钱没带的,我借给你们。莫老爷,你先带个头吧。”她走到莫平面前,问他要一张纸,记下名字。
莫平便觉不好意思,拿出钱交给她,其他老师也就交上。孙小丫收了钱,走了,莫平评论道:“可怕的女人!”
这时,慧萍进来听到了,便问:“说谁呀?”
“说你呢。”涂丛笑道。
“你也快成小滑头了!”慧萍也笑了,又问,“覃思呢?”
“说不定回去了吧?”
“瞎扯!他今天晚自习,怎么会回去?”
“你不能打电话给他?”
“也对,我怎忘了呢?”说着,打电话给覃思。
“什么事?”电话那头,覃思问道。
“今天下午第三节,你给高三学生做个有关答题技巧的讲座怎样?”
“组长,你饶了我吧,我见不得大场面!面对那么多学生,我会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上次,你答应过我的,怎能出尔反尔?何况,你都成精了,我还不知道?”
“那……什么时间?”
“不是今天的话,就是明天。”
“明天?我得见老婆呀?”
“那就今天,说定了。”
覃思犹豫了一会,答道:“好吧。我本来打算睡一觉,看来,泡汤了。我那可爱的睡眠呀!”
挂了电话,慧萍问艾学兵,第三节课把学生集中到操场听讲座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你都先斩后奏了。不过,你这种做法挺好的。听了你的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已经忘掉的事。明天,我也得请学校心理咨询室的老师,为学生们做一次考前心理辅导。”
到了第三节课,待大家安静下来,坐在司令台上的覃思开始讲座。于他来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主角,而且得成为45分钟的焦点人物,还是第一次,心中甚感惶恐。
“同学们,下午好。刘墉说:我不是教你诈,是教你认清世事。”他刚说出刘墉,便有学生哄笑起来。他隐约听得有人问道“是刘罗锅吗”,心中有些紧张,就没理他们。“今天,我先提提阅读与古诗文鉴赏中关于表达效果的答题技巧。如果题目是问划线句子或某句古诗的含义或者妙在何处,我们一般先看运用了什么修辞或表现手法,然后就这个句子或诗句本身的内容作答,再说表达了或者抒发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情感。比如,杜甫《江村》中的颔联‘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就是运用了拟人的手法,生动形象地写出了梁上燕子、水中鸥鸟的自由自在,突出了江村事事幽的特点,抒发了作者内心的喜悦之情。由修辞到本意再到作者情感,这是回答表达效果或句子含义题常用的技巧。改卷是采点的,答到了就有分,答不到点上并不扣分,所以,在这里,再强调一遍,如果没有字数要求,尽可能把你想到的都答上去,这叫‘堆垃圾法’。不过,注意分点作答,这样,条理会清楚些。”讲着讲着,他发现同学们听得都认真,自己内心也平静了许多,讲起来就顺畅多了。“下面我再把我参加高考阅卷的心得向同学们讲讲,也好让大家知道,如何写高考作文。首先,我得问问,面对一个陌生人,你首先会注意什么?”
“长得帅不帅,或者漂亮不漂亮。”
“穿戴是否整洁、得体。”
“讲话是不是得体、文明。”
…………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答道,他示意大家停下来。“不管是外貌协会的还是注重对方内涵修养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是吧?改卷也是如此。这就要求我们作文卷面要整洁,字即使写得不好看,也要求做到清楚,易于辨认。高考作文阅卷是分小组的,每个小组每天都有任务要完成,所以,组长就把这任务平均分配给阅卷老师。记得那年我去改卷,每天的任务是必须达到340篇。工作时间是8:00-11:30,13:00-17:00,一共七个半小时,中间有30分钟左右的时间休息,就是说,每天工作七个小时。大家知道,七个小时,340篇作文,一篇作文平均用多少时间?”
“两分钟不到。”
“1.5分钟。”
“应该是1.3分钟都不到。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篇接着一篇改下去,中间没有空档,对吧?老实说吧,我的速度是慢的,平均一篇65秒。有的人很快,50秒左右,甚至40秒都不到。一篇作文800字,你想想,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改好,还要给分,你认为阅卷老师会更加注意哪些方面?”
“开头结尾。”
“字迹是否清楚。”
“字数,文章是否完整。”
…………
同学们似乎也有些激动了,胀红了脸,高声。
“说得都对!但是,”覃思说道,“首先我们看卷面是否整洁,其次看开头。一个学生作文水平怎样,从文章的首尾基本能够看出来。因为老师不可能花很多时间看全文,又要看出你是否偏题,这就要求我们作文时在文章中间一定要多点题。不要写得太含蓄,不要摆出一副‘猜猜我是谁’的姿态,告诉你吧,哥没空和你玩捉迷藏。还有,高考作文评分标准中有一条是每一错别字扣一分,扣完五分为止。从我的分析中,大家可以看出,老师不会花心思去找错别字的,但是题目和首尾段中的错别字,阅卷老师要是找不出,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题目、首尾段中千万别出错别字,要是扣分了,那可不合算。”
…………
听了覃思的讲座,艾学兵更坚定了让学校咨询室老师作心理辅导的决心。第二天早上课后,他就去行政楼心理咨询室。路上碰到了书记,书记说正找他有事。他叫书记稍等,得把心理辅导之事和心理咨询室老师再强调一遍,书记就说在办公室等他。
当艾学兵去到办公室,书记正在看书,见他进来,便让他坐。他在书记面前坐下,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们得去仙人跳下的寺庙一趟。”
“为什么?”
“拜佛呀!”书记笑了。
“我们都是党员呢。”
“党员又怎样?难道是党员,菩萨就不保佑了?佛说:众生平等。”
“那为什么事?”
“其实是校长特地要求的。你是段长,我是联系领导,为了这一届能取得好成绩,我们得去求求菩萨。”
“你说要去,我也只得去了。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吧。明天就6号了。”
“要赊缘吗?”
“当然。”
“多少?”
“500。”
“能报销吗?这可不算在绩效工资内!”
“我们不管那么多,校长说行就行,反正不会让我们自己掏腰包。”
“那……好吧。”
下午,艾学兵和书记去了仙人庙,第三节,他又赶回学校组织学生听心理辅导课。
6日上午8:30,学生在操场集中,学校领导作了考前动员,然后是段长讲话。除了要求学生注意安全,遵守考试纪律外,艾学兵还要求学生做到以下几点:
1、保持自信,以平常心去对待高考。
2、先易后难,做好基础题。
3、模棱两可的题目,相信直觉。
4、考完一科忘掉一科,不要和其他同学对答案。
5、下午熟悉考场。要求旅馆住宿的学生,2:30在遂阳宾馆门口集中,统一行动。
解散之后,梅青青回到教室整理书籍。整理好带去宾馆的考试复习必用的资料,她就坐在座位上发呆。三年了,明后天考试之后,高中就毕业了,想着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心中充满了感伤。看同学们一个个来了又去了,抽屉开着,地上一片狼籍,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就的空心字“祝你成功”,让她觉着心里满是空虚落寞。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不觉落下泪来。
“你怎么还不走?”不知什么时候,郝向上站在了她边上,她没有答话。“你哭了?”
“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说结束就结束了。本来热热闹闹的教室,你看,现在多冷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最终都是要分开的。我不伤心,我只觉得高兴,这苦日子终于结束了。我讨厌读书!”
“我也讨厌读书!可是,除了读书,我什么也不会。”
“只要步入社会,不会的也就会了。后天一过,我就把所有的书本、练习本都送到废品收购站去。”
“假如考上了大学,不管怎样的,我都要把这些书撕掉!撕掉,以解心头之恨。”
“对,撕掉它,以解心头之恨!”过了一会儿,郝向上又说:“我现在就去撕掉它!”说着,他就去到自己座位,找出一堆作业本和一沓试卷,一张一张地撕着。“想当初,就是昨天晚上,我还把它们当宝贝来着。可是,从三岁上幼儿园到现在二十岁,古人说,十年寒窗,我都十七年了,学校,老师,看书,作业……回到家里,父母逼着看书、作业,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为了这鸟书,我浪费了青春;为了这鸟书,我耗尽了青春。这书本,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今世的仇人。我撕掉它,我踩死它,让它再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使我不得开心颜!”郝向上就那么撕着,一边把它们扔在地上使劲踩着。
受着他的影响,梅青青也把试卷撕得粉碎,然后洒向空中去,嘴里哼着韩雪的《飘雪》:雪花像绽放的礼花,天地间肆意地飘洒,纵情在一霎那,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待撕够了,唱够了,他们就停下。
“你歌唱得很好听,平时怎么不唱?”
“不会吧?”梅青青红了脸,说道。
“真的,挺好听!”
“不说了,我得去寝室找俞烟一起去遂阳,我们住一起的。”说着,她拿了复习资料,出教室去。
下午熟悉考场。7日考语文、数学,8日考理(文)综、英语。除了一班、八班有几个学生要考重点,必须参加9日的选考模块,其他班级8日就考好了,学生们在这天晚上举行毕业晚会。其实,所谓的毕业晚会,只是去酒家或者饭店聚餐而已,然后去歌厅包厢唱歌。一班、八班把这个聚餐放在了9日晚上,慧萍打电话邀请莫平和陈霞。陈霞想拒绝,慧萍说她终究教了一个月的,就是没教过,作为师母参加聚餐也是应该,陈霞只好前去。
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还没有上菜。学生们已自行组合在桌边坐好,一边兴奋地聊着。有一桌专门留给老师,他们就过去。当时,俞烟等几个女生坐在慧萍身边聊着考试的事情。
“我觉得还行。但是,理综、数学有几个题目较难,我不太有把握。”俞烟说。
“我们还指望你能上重点呢。”慧萍笑道。
“我也希望,可这又不是我能作主的?”
“青青,你呢?”
“会做的应该都对了,但我觉得不会很好。”
“会做的都对了,那应该就不会很差。潘恩他考得怎样?”
“我们对过几个大题目,他大概比我还好些。”
“自从那次我叫你和他谈过之后,他思想转变倒快,而且没有疙瘩,真是奇怪。”
“老师,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说到底,这就叫爱情的力量!”
“青青,你瞎说什么呀?”
“不是吗?只有我这个傻瓜,天天还当电灯泡来着。”
“你又没喝酒,说什么都不知道!”
“呆会儿,我就喝个痛快!”
“好了,我们去那边,都上菜了呢。”不管梅青青是否愿意,俞烟拉了她回自己座位去,其他同学也就散开。
看他们离去,莫平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他们在恋爱,你忘了?”
“怎么会?我找潘恩谈过,潘恩只说他喜欢俞烟,但并没有恋爱。后来,我叫俞烟去找潘恩谈谈,别影响了潘恩学习。再后来,潘恩不是很努力了吗?”
“我觉得俞烟这个人比较有心机,她肯定和潘恩说了什么,以至于潘恩比以前更努力了。而且,我发现自从四月以来,他们的关系好像比以前亲密了许多。”
“不管这些了,现在的孩子,比不得我们以前,到了高中,还什么都不懂。不过,无论如何,现在这样子已是最好的结局。”
此时,已经上了好几个菜,他们就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大概吃到一半左右,梅青青红着脸,端了酒杯过来。“老师,谢谢你们三年来对我的照顾,我敬你们一杯。”不等老师们说什么,梅青青就把杯里的葡萄酒喝光了。
“青青,你好像有点醉了,不会喝酒就少喝点。”
“不,我今天一定要……要……喝个痛快。”梅青青说完摇晃着去了别桌。
“慧萍,她今天怎么了?平时,我见她倒是一个挺内向的人。”陈霞说。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因为没考好的话,这种情绪昨天就应该表现出来了。”
“女孩的心事你别猜!”听了涂丛的话,大家都笑起来。
正说着,俞烟和潘恩端了酒杯过来。“老师,我们代表三(1)班敬你们一杯。三年来,为了我们,你们辛苦了。”俞烟说着,就要喝下饮料。
“俞烟,你喝什么呢?”
“雪碧。”
“我还以为是白酒呢。作为班级代表,喝雪碧可不行。”
“那我该喝什么?”看着艾学兵,俞烟问他。
“白酒。”涂丛说。
“白酒我不喝的。”
“那不行。”
“要么,我来喝吧。”
“你能代表俞烟吗?”看着潘恩,莫平笑道。
潘恩红了脸,不说话。
“真的,白酒我不喝的。你们总不能这么欺负女孩子吧?”
“葡萄酒吧。刚才,梅青青喝的也是葡萄酒。你看,站你边上的学习委员不也喝葡萄酒吗?”
俞烟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可我平时真的滴酒不沾。”说着,她把杯里的雪碧倒掉,涂丛就给她满上葡萄酒。“老师们,辛苦了。”俞烟说罢就喝葡萄酒。喝几口,就停一下,摸摸胸口。在这过程中,潘恩焦急而又担心地看着她。待她喝完,他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
“俞烟,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就像一对新人敬酒似的。”
俞烟潘恩就红了脸,有点儿不知所措。“段长喝醉了,说胡话呢。你们回自己座位去吧。”等他们走了,慧萍就带些责怪地对艾学兵说:“他们还是孩子,你却开这种玩笑,多不好。”
“你这班主任当得不错,尽心尽责,他们已经毕业了,还这么护着。下个学期,继续和我搭档怎样?”
“我不会再当班主任了。不然,我家散了,你负责?”
“那我可不敢!”
“段长,我们家老爷子,也不要当班主任了。”
“你代替他,是不?”
“你看,我会当班主任吗?”
“你又不代替他,那他还得当下去吧?这么好的班主任人选,不当多可惜!”
“你看,像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我们学校还有人在当班主任吗?我看,学校就是欺负他老实,好说话。实话和你说,他要是再当班主任,我们家散了,你可是要负全责!”
“呵……呵……”艾学兵干笑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郝向上过来,在慧萍耳边说了些什么,慧萍就起身要走。
“怎了?”莫平问她。
“梅青青喝醉了,我去看看。”
慧萍随着郝向上走出包厢,一出门就听到了梅青青的哭声。她朝哭声快步走去,发现梅青青坐在厕所前面走廊的地毯上哭着,俞烟蹲在她身边,潘恩也红着脸站在边上,另外还有几个同学围着她。
“你们先去吃吧,我和俞烟在这儿就行。”看同学们走了,慧萍说道:“青青,你怎么喝醉了?”
梅青青哭着,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我喜欢他三年了,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呢?”
“青青,你醒醒,女孩子说种话,倒霉不?”
“三年了,真的,我一直喜欢他,他就是不理我。三年了,我难受呀!”
“青青,我们去包厢。在走廊上哭,要被人笑话的。”
“不,我不去!我不怕人笑话!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
“是的,喜欢一个人不犯法。我们去包厢,喝口茶,解解酒。”
“我不喝茶,我没醉!我只是想哭,想喝酒,这样痛快!”
“俞烟,我们扶她起来。”
“俞烟,你别碰我,你抢了我喜欢的人,你别碰我!”
“青青,你说什么哪?”俞烟不免生起气来。
“我喜欢他三年了,可是……”
说着,她打一个饱嗝,嘴里吐出浓重的酒味,慧萍和俞烟马上扶了她去厕所。待她吐过了,再出来。俞烟用纸巾蘸了水给她擦了嘴巴。呕吐过后的梅青青,比刚才情绪稳定了许多,不说话,但仍是哭着。慧萍和俞烟就扶她去包厢,让她靠在沙发上。俞烟去问服务员要茶。
看她们进来,莫平过去问怎么样。
“没什么,喝醉了,让她坐会儿就好。”
见梅青青没事,莫平说要回去了。
“再呆会儿吧,我们还要去唱歌,你也去。”
“像我这种破锣似的声音,不适合那地方。”
“陈霞,你呢?”
“我也不去了。”
“那好,随你便。”
走出酒家,星星闪烁,凉风习习。莫平觉着轻松,一届,总算又平平安安地带出去了。
6.23高考第一批分数线公布,让大家高兴的是,俞烟、潘恩上了重点,而且,美术本科也达43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喜讯。二中在县城及古湖镇挂了横幅,以示庆贺。后来,俞烟、潘恩上了同一所大学。
6.30趁热打铁,借着高考成绩公布的大好形势,遂阳二中高一招生火热进行中,录取新生名次、人数较往年有了提高。往年最好名次为全县600名后,此次,500-600名的居然招到了5个;往年,全县名次1300之后的会招上二十几个,今年缩减为10个。总人数也达到了450。
7.17第二批分数线公布,二中本科上线8人,其中有梅青青、郝向上、王嘉。王嘉由于超过分数线不多,最终读了专科。美术专科上线61人。
8.1覃思去县公安局上班。之前,他兑现了诺言,请办公室全体成员吃了一顿。
8.3第三批分数线公布,文科271分,理科279分,最终又降了10分,二中总共上线231人,其中有江民、丁资艳。至此,包括美术上线人数,二中最终上线率达到了75%。这是高考改革后上线率最高的,为此,麻球受到了县教委的表彰,并因此获得了先进校长荣誉称号。
8.7-8.13新生军训。慧萍、莫平不再担任班主任。
8.27全校教职工大会。涂丛做了高一的副段长,协助艾学兵工作;同时,兼做校办科员。
9.1新生报到
9.2莫平、陈霞、慧萍、艾学兵等再次投入到新一届高一教学之中。
2014.4,二中发放高考奖金。班主任(按班级上线情况)及段长奖金在6000-7000之间,普通任课教师(满工作量者)在4000左右。作为一校之长,麻球领到5888元。
总得有人去擦擦星星,
它们看起来灰蒙蒙。
总得有人去擦擦星星,
因为那些八哥、海鸥和老鹰
都抱怨星星又旧又生锈,
想要个新的我们没有。
所以还是带上水桶和抹布,
总得有人去擦擦星星。
——[美]谢尔•希尔弗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