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应该间接地说，是伍伶俐给了杜频和白澄更大的自由相处的时间，因为以前的杜频每到周末总会被朋友叫去到MTV或是去他家打通宵牌。如今伍伶俐与杜频闹情绪，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些事情了。
　　因为明天的约会，杜频兴奋得都难以成眠。
　　翌日，一大早他就在白澄的住处等她了。白澄开始也兴奋得睡不着，等她睡得正香时，杜频已经来叫她了。
　　坐上车后，她歉然地朝对方笑了笑算是对自己迟到的道歉。
　　很快车中传来优美的轻音乐，那是他刻意挑选出来的纯音乐，轻快、悠扬、曼妙！她被音乐摄取了魂魄般，闭目定神聆听起来。
　　他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也默不出声，静静地开着车。纯纯的音乐把两人的思绪牵到音乐中。音乐声中止后，一阵轻柔的歌曲前奏再次响起，听着听着，他竟然动情地吟了起来：
　　“多希望你可以知道
　　你离开之后
　　我的悲伤
　　多希望你可以再次为我疗伤
　　每当我闭上双眼
　　总无法忘却你的身影
　　再一次
　　我深深了解
　　你永远无人可以取代
　　孤独
　　自从你走的那一天
　　我的悲伤没有止尽
　　为何离我而去
　　你是我心中的唯一
　　你我的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为何离开我
　　孤独
　　走在大街上
　　那时我们的爱苗
　　才渐渐滋长
　　不敢相信一切竟变得如此空虚
　　我愿意抛弃生命
　　只要一切回到从前
　　我无法抹去记忆中你的声音
　　这是我对你爱的呼唤
　　时间不会改变你我的誓约
　　因为我们真心相属
　　爱会让一切再回到从前”
　　他声音轻柔又富于磁性，再配上这美妙伤感的歌声，她完全陶醉了。以至一曲终了，她还不能从中走出来。
　　过了很久，她才启开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会心道：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到纯净的世界里遨游了一番。”
　　“不！你应该谢谢西域男孩，是他们的组合给人们留下这些动听，经久不衰的歌曲。”
　　“是啊！虽然听不懂英文歌，却被旋律打动。音乐真是不分年龄不分国籍。”
　　这次他没有接话，笑而不语地拨弄着CD。完毕，才启口，
　　“其实欧美还有很多经典歌曲，很多歌是一听钟情，相信你听后也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坐在舒适的车中一边闭目，徜徉在音乐的世界里，一边遐想着。抛弃繁忙、紧张工作给她带来的压力。这会儿她感觉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而一边开车的杜频，此刻内心也因为音乐，因为她兴奋不已。他为认识她而感到幸运，因为身边几乎没有朋友和他一样喜欢这样的音乐，更没有和别人谈起过这首《少女的祈祷》。他们都喜欢流行歌曲。
　　“你把我带进了一个纯净的世界里了。”她由衷地感叹着。
　　“那好！本来我打算带你去古镇，既然你那么向往纯净的世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带你到一个也是绝对纯净的世界。那里面只有你和我，你想要什么尽管要。我们要在那里尽情地痛快一番。”
　　车子出了外环后就开始加速了，很快，一大片绿田就骤然出现在眼前。田野的风被快速的车速带动着，在耳边呼啸而过。
　　“你是不是想飙车啊！慢点好吗？心脏受不了！”她放开嗓子激动地说，双手不停地抚慰着被惊吓跳动不已的心口。
　　车速很快就慢了点。
　　“对不起！没想到你的胆子真小！”
　　最后他们在一片长满绿草、树林中停住了。
　　下了车，她就奔向那片绿——那片绿得几乎有点夸张的绿，然后陶醉地深深地又贪婪地，呼吸着大自然新鲜的空气！
　　“Mygod！这简直就是绿的海洋！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世外桃源？”
　　“我从你的眼里发现你对它已经是一见钟情了！”他笑望着绿地上拉着他的手兴奋地、不停在打着转的她。
　　“不！这里应该说是世外绿源！你瞧这些绿，绿得使人心沉醉！”接着就忘乎所以地吟诵起李白的《下江陵》，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怎么突然有如此感慨？”
　　“我感觉我来到这里的心情，就好象诗人李白被遇赦后，北归欢快的心情一样！整日被囚在密不透风的网中，快要让人窒息了。来到这里真痛快！”她兴奋到了极点，一种无以加复的幸福汹涌而来。
　　杜频被她的一番话震住了，难道她说得不对吗？现代人就象一直囚禁在一张无形的网里，工作的压力、社会的重担、精神上的负担已使他们心力憔脆，无心再顾及其他的事。眼前的这个女孩，还只是个单纯的女孩也有如此感慨？工作压力，人际关系都使她难以应对。看来他今天带她来这里是来对了，他决定今天绝口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原来你也喜欢李白的诗！他是个重情的诗人，诗中有很多讴歌朋友情的，而且诗风不羁、豪情奔放。听来真有一种淋漓畅快之感！”接着他又身受感染地吟诵起来。
　　“古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这首诗就是描写诗人送友人孟浩然后，对他深悠的情思。两人默默地仰望着那片浓云稠的高穹，遥想着诗人与当时友人恋恋惜别的情景和心中的那份惆怅！
　　“流逝的岁月，真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惆怅啊！还记得那些学生时代的生活，从小学一直到毕业都深深地被这些美丽、荡气回肠的古诗词震撼着、感动着。至今也难以忘怀啊！”她忽然有了如此强烈的感慨。
　　“是啊！那些伴随着我们成长的纯真年代里的东西，还是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它们就象塑了封的照片留在记忆的相册里永不褪色！”
　　“你瞧！云儿多美！时而舒展时而卷曲，自由自在！岁月不等人啊！转眼又是一季。惟有云一年四季忠实着那片天空！若我也是一片云该多好！永远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飘飞的天空中。朝迎旭日升，目送夕阳下。身随魂梦飞，来去无牵挂。
　　“现在你的心情不就是一片云吗？自由自在地在心空中飘游、飞翔！”他望着已完全陶醉的女孩，由衷道。
　　“可惜这些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无情的现实，又会把这些美好的心情给破坏的面目全非。走上社会你就是想清纯都没人给你机会，真想自己永远都长不大，那么就好永远活在那种纯真年代了。没有忧愁、没有感伤，不为生活而奔波、不为金钱而折腰、不为人际关系而伤神。”
　　“虽说这些美好是短暂的，而且还要靠自己努力。那么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多创造些美好呢？人若永远长不大，那只不过是一种奢想，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坎坷，需要我们努力去克服，这就是考验每个人如何做强者的标准尺寸。那些美丽的过去，我们只能用来回忆，那些美丽的歌儿，我们也只能用来歌唱。今天我们就好好地歌颂一下，我们那已逝却又值得回味的过去吧！”
　　一对陶醉的过去的人边走边聊着，聊得十分投机、默契。
　　“还记得电影《豆蔻年华》中的主题歌吗？“他继续问。
　　“记得！而且这首《话说青春》还一直影响着我的思想，每每唱来真让人感慨万千。”她带头先唱起来。
　　“总听人们话说青春，说酸甜苦辣滋味难分，可我的青春纯如一滴水在太阳下发出五彩缤纷。我的青春就象一阵风，朦朦胧胧就象在梦中。我们一天天长大，也许长大就失去了纯真，也许追求的只是一场梦，也许美梦就变成了真。
　　唱完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好久没有唱这首歌了，唱出来心里真舒坦，特轻松。若要是在公司对着同事，或者对着朋友唱啊，他们一定会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有没有发烧。他们那些人好象得过失忆症一样，对过去的事情是毫无感情。”他的感慨十分强烈。
　　“是吗？他们没有过去吗？”
　　“他们的过去已经被纷繁复杂，花花绿绿的现实覆盖了。”
　　“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
　　“时间过得真快！都中午了。”他抬眼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是到车中边听音乐边吃点东西吧！”
　　“你今天似乎早就有备而来嘛！”
　　“那当然！怎么能对不起自己的肚子！不瞒你说车中什么吃的都有，水果、面包、饮料、甜点、开胃果……”
　　“我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你带来的美妙音乐！”
　　“你喜欢听的那些老歌据我目前了解都有，还不快走！”他拉着她的手就向“奔驰”飞奔而去。
　　他说得没错，那些都是她喜欢的老歌和歌手。他把选择的权利给了她，在众多的CD中她选中了一盘英文经典老歌，里面收录了《Yesterdayoncemore》等经久不衰的歌。
　　“就这盘，今天我们要来个彻底怀旧。”一边吃着一边聆听着这些百听不厌的歌曲，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刚开始听歌的学生时代，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对这些歌曲懵懵懂懂，朦朦胧胧理解的感情。如今逝去的岁月如黄鹤一去不复返，只有永存在心中的怀念与惆怅。在聆听的过程中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专注着用心地听着，曾那么深深地影响着他们感情的歌曲。这些老歌在这个没有被干扰的安静世界听来是多么地美妙、让人荡气回肠！
　　时光陪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听完，他俩互相深深地凝视着对方，一切的心灵交流在歌声中传递。
　　“这段心情之旅还愉快吗？”他含笑问。
　　“我想你也和我一样愉快！就连我平时不喜欢吃的面包，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歌声陶醉下了饥肠辘辘的肚里。在如此优美的环境里，听这些来自天籁的声音那就是最最崇高的享受了。”她兴奋地滔滔不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言毕她竟激动得潸然泪下，好久没有这种久违的感觉了。
　　“怎么好好地哭了？”
　　“没什么！我只是太感动了。”她笑着擦去留在脸上的泪痕。她真得是太感动了，为对方为她所做的这一切感动！在这些日子饱受着不公平，侮辱的情状下，她对生活充满的恐慌，是他找回了原来的她！
　　英文歌听完，她又换了一张由女作家琼瑶小说改编的电影、电视剧的主题歌。那些歌词简直犹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言长夜。人若有情天亦老，遥遥悠恨难尽。惆怅依旧晃如梦，觉来无处追寻。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
　　“琼瑶女士的歌词太完美了，也太幽怨！难怪那些喜欢她小说的女同学都多愁善感！看来你比她们更严重！”
　　“相信吗？那时的我完全沉湎于她的小说中，上课、下课、放学路上，因此成绩也直线下降，导致我终生的遗憾。后来我发誓再也不碰那些美丽的小说了，就把兴趣投向中外名著！”她神情黯然地追悔着过去。
　　“别伤感了，你还有机会走进课堂。只是千万不要再错过机会错过时光了。其实我对她的小说也有所了解，之所以受到青睐，尤其是女孩子的迷恋。都是因为她把人间崇高的爱情写得太完美，简直没有缺陷！大凡女子都特重感情，把自己这一生的爱情视比生命还重，所以那些喜欢玩弄感情的男子一旦视她们的感情若游戏，她们会不顾一切奋力与之抗争，来捍卫爱情！”
　　“可惜现实生活中象她描写的爱情几乎不存在。感性的女子爱幻想，她们觉得即使得不到在心里过把瘾也值。”
　　他们就这样席地坐在草地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美丽的景色，静静地聊着过去发生的一切！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幻想着这些美丽的爱情，快点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他猛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谈这些了！”她觉得不该在他面前把有关感情的话题越聊越深。因此就疲倦就地躺下了。
　　“怎么？是不是很累？”
　　“是有点累！”
　　“那就躺下睡一觉吧！”
　　“那你呢？不如你也睡一觉，我还从未享受过这地为床，天为被子的睡眠呢？”
　　“我不困也没有中午午睡的习惯！你睡吧我陪着你。”
　　“那好吧！我真得睡了，你可别离开！我包里有本小说书你去拿吧！”说着她就真得睡去了。
　　他先是默默地注视着身边的她睡着的样子，想着她刚才的话，想她为什么一提到敏感的话题就刹车？是不是因为伍伶俐？那她为什么不问他呢？那么他要不要找机会和她解释一下？不要在庸人自扰了，他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很默契吗？这点足够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死，他认真地翻阅着小说。偶尔看累了，就抬头看看四周的风景，再注视着熟睡的她很久很久，她睡得很安详，也很美！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从指缝间滑过，最后连夕阳都累了，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去。他脱下外衣给她盖上决定就这样让她睡着，看着她偶尔翻身的样子笑着。
　　等到她一觉醒来，发现夜幕快降临了，身边的他还专注在书中，就问：
　　“我怎么睡这么久你也不叫我？”
　　“睡觉就要睡熟醒，又没有什么事！”
　　“那你一个人多寂寞孤单！”她感到抱歉。
　　“没关系！这样一个人的日子我早已习以为常。”
　　接下来他们就这样，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聊着，直到聊累了，才想起回家。他们相约以后常来这。
　　他把车子按照她的意思停泊在靠近她家的一条马路上，下了车，他就说道：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玩了一天很累。”
　　“没关系！”
　　“真得不用了。”她生怕再被方丽真发觉，总是拿这件事跟她开玩笑，“对了，以后不要再在我家门口等我好不好？”
　　“为什么？是不想让你的小姐妹发现？”
　　“我不想让她误会，有些误会越深到后来就象真的一样，说也说不清！”
　　“难道你就不希望这误会会变成事实吗？”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就紧追问了一句。
　　这下把她问倒了，而且领会对方的意思后，脸色有点羞涩泛红晕。她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以至方丽真那天提起都不敢往深处想。对方是真心希望如此还是戏言耍问她？从他殷切的目光里她得到的是第一种答案！可是机场那个和他并肩的女孩又怎么解释？
　　“怎么最近我发现我们的谈话总会有短暂的停顿？是我的问题太难回答？还是你不想回答？我希望听到肺腑之言！”
　　依然是一阵沉默，她默默地黯然地望着静默的夜色就是不置一词。他呢？问过后，目光就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脸，急切想等她的答案，等来的却是沉默！
　　“我明白了，你还不相信我！我们之间的信赖不是建立在双方的基础上，仅仅只是我一相情愿的信赖。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能否痛快地说出来？”
　　他那急切的目光等来的还是一阵沉默。
　　“算了求你了小姐，多少给我一句话！”
　　看来再不说话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能说些什么？
　　“你要我说什么？不相信你会跟你单独相处到现在吗？会有那么多的话题？别想那么多了，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心情！”
　　“你……！”他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告诉你白澄！我对你的回答就是不满意，对我来说就是伤我的自尊。记着吧！我会牢记你今天的这番话。”
　　他愤然转身上车，猛力踩了油门，车子“嗖”地向前冲去。很快就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他真得生气了。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一点。默默地望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她却不想回家。两行酸楚的泪顺着脸颊缓缓爬出来。对不起！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太远了，不可能有未来的！
　　到家后不久，他收到她的一条信息：
　　对不起！别生我的气，若真是伤害了你的自尊，请原谅我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