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年白果树， 我来了

　　小学校就在村子的最西头，后面是一片田野，很是辽阔。在冬天的早晨，田野也就好似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孩童，那样无遮无揽的将光洁的小身体展露在晨光里。无拘无束，一骨碌爬起，睁着惺忪的眼儿，看着远村近树，看着小桥流水人家，看着隐在天边的一勾残月。
　　远远望去，田野的空旷处，有牛羊在坡上，零星的有几个农人在坡上沟底，有悠闲走着的，有不知在忙着什么的。
　　当时建小学小时，村里是这么想的，这百年白果树，可是村子里最美丽的风景，也是村子里的一宝。不如把这百年老树建在校园里，让它陪着孩子们天天读书学习，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
　　说来也真是奇特，这所小学校还是出了些人才的。我一直都信姥姥的话的，无论什么年代，读书是没有错的。小孩子只有把书先读好，将来才能去做事情，也才能把事情做好，否则将是一事无成的。
　　不知觉，我们一群小学生，一起欢快的又蹦又跳地跑进了校园。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棵很高大的树，古朴参天，在冬季里的万物凋零的天空下，显得那么伟岸挺拔高大。
　　早已落尽了树叶，没有丝毫牵绊的古树，虬劲的枝干，好似足可显示出那盘根错节的根系，扎在土壤里的决心。寒风中的老树，越加显得和蔼可亲。静静地矗立在校园里，不招摇，不张狂。阳光抚遍全身，似一位经历百年沧桑的老者，慈祥、温暖，安闲宁静与世间。
　　这就是姥姥和母亲无数次说过的那棵百年白果树，当它出现在我眼前时，竟如梦幻一样，我被深深得折服了，我仰视着、唏嘘着、惊叹着。一时间找不出一句可以表答出我内心深处的话语来，先是屏住呼吸，后是大呼小叫，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哇！竟有百年那么长的时间，真了不起，太伟大了。白果树，我给你点赞，给你送花，给你跳舞，给你歌唱。
　　我一顿乱发着感叹，就听着其他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白果树。原来白果树，也就是银杏树，那上面结的果子就叫白果，也就是银杏，我以前也听姥姥说过的，吃了那果子，能医病，还很可能会能长生不老呢。
　　当我就要走近那棵百年老树时，我变慢了脚步。再次摒住呼吸，双手合十，心里怀着无限的敬仰，大张着双眼，我仰起头望着它大喊着：“哦，百年白果树，我来了，我王紫烟来了……”
　　一声落地，树上的鸟儿飞起。于是，我想起那只七彩神鸟，这些鸟儿是否是它们的后裔，七彩飞鸟的使命可能完结，而这些飞鸟呢，它们又会有着什么样子的使命呢？
　　天空高远，晨雾早已散去，是一个好天气。我不知将来会遇上什么事，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我能融入到这里人们的生活中吗？我学习会怎么样呢？
　　脑海纷乱地想着，慢慢的我停在了这棵树的下面，心里充满了敬畏。也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样一棵古树，围绕着它的，一定是会有许多事儿的，我很想从这棵老树上知道那些事儿。也很想知道它是怎么样的每求必应，想知道它的百年沧桑，究竟它是如何一路走过来。是否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能不能给我说一说呢？我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呀。
　　我拥抱着老树，在它的怀中，我渺小得很，我嫩嫩的小手儿，抚摸着它的树皮，年幼的我好似被它的风霜经历感染着。那一刻只有是敬仰、震撼。
　　我就仰起头来对着老树自语喊道：“白果树呀，白果树，你还认得我吗？我可是长大了的王紫烟，我很小的时候来见过你的，我妈妈抱着我来看过你的，你记不记得，能不能开口讲话？”
　　我的那些舅舅同学们就围过来笑着乱嚷着：“莫不是王紫烟你也想遇上七仙女呀？要这棵百年老树开口说话干嘛？不会是要给你做媒吗？哈哈……”
　　“七仙女？咱紫烟就是仙女了，她是想遇上董永吧？”
　　我的那位颜舅舅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冒潮气。我就那么急着找什么董永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比如读书比如工作比如到各处走走看看。再说，就是找董永我也不想在你们这儿找呀，你们这儿会有董永出现吗？我怎么看着一个都不像呢。
　　忠儿看着我嗤嗤的直笑，许多同学就围到树下问这问那，叽叽喳喳似一群喜鹊在冬季的梅花间，跳跃着欢叫着。整个校园里一片欢声雀跃，合着教室里传出的读书声，那声音似和弦、似天籁，纯净、清脆而通透，把个校园活跃的似神话中的乐园。
　　我心里立刻充满了温暖与欢乐，倍感亲切。就问了句：“我的舅舅同学们，你们能不能也像个舅舅的样子，开这种玩笑真是没大没小了，都别笑了，谁能告诉我，咱们班的教室是哪一个？”
　　“你要上哪个班呀？”有人问我。
　　我就说：“看在我舅舅和他是同学的面子上，我就上苟子老师的班吧。”
　　“嗯？谁这么大胆在这里敢直呼老师的名讳呀？”
　　突然，从我身后就走来了一位瘦瘦的干巴巴的一位小眼睛的男子，他架着一副近视镜，穿着很是朴素，面色严肃，但，一看就是一副老诚人，也很有学问的模样。看到他来，刚才欢声雀跃的那些舅舅们一个个低了头，脸上露出惧色，立刻四散开来，各自跑进教室去了。我立刻就猜想得出他很可能是位老师了。
　　不过还好，忠儿没有跑掉，很讨好的上前说：“老师，这是俺大婶子家的外甥女儿，小名叫玉儿的，学名叫王紫烟，俺亮子哥昨儿不是来与你说过的，玉儿今儿要来咱班念书。”
　　忠儿边说边去拉我，我赶紧躲着没有让他拉到，但还是上前喊了句：“老师好，我叫王紫烟，昨儿刚来。要来你们学校上学，刚才我错了，不该直呼那位老师名子，向那位老师道欠，以后俺可再也不敢了。”
　　“算了，算了，我就是你说的那位老师，学名叫王来群，早就听你舅舅说过你的。是昨天回来的？来吧，先来我办公室里来。”
　　他说着就走，我很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有些胆怯起来，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棵白果树：“百果树呀，白果树保佑我平安无事。等我一下课，就来你身边与你陪你玩耍哦，你可要耐心等我下课啊，你可要保佑我一切平安。”
　　王来群老师见我嘴咕咕哝哝，就默默地笑了。他不再那么严肃，而是和蔼起来，边走边问我原先的学校里的情况，还说听我小舅说我的学习还是不错的，在班里总是前几名。
　　我说：“那是我小舅在瞎说的，我学习一点也不好，没有名次的，我们东北狼多，我是专打狼的。”
　　也许他看我无拘无束很天真快乐吧，他很喜欢我的样子，就说：“这里的学习质量高，要求严格，你刚来可能会吃力些，多问同学和老师，把学业搞上去，不要太贪玩就好。你那些舅舅们表哥表姐们可是都学习不错的，你也要争气嘛。”
　　“嗯，记下了，老师我会更努力些。”我很认真地回答，心想我那些舅舅表哥表姐也是，你们太出色了，这不给我王紫烟无形中施加了压力吗？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过他们的，再说我跟他们比啥。
　　我突然想起我老爸说过：做好自己就好，不骄不躁更不要气馁。也不知为什么一想起老爸心里就很想家，很想老爸了。
　　在家时，在老爸身边真好，无拘无束的。老爸说是放养，不是圈养，给我很大的自由空间，每一天，我都会高高兴兴地去上学，高高兴地去玩耍，考多少分，老爸才不去问呢，就是我老妈，问来问去，好啰嗦。我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原来原因在这里，她的老家这样重视教育，她自然也就被传染了呗。
　　还有姥爷，听说姥爷藏了一大书箱子的书呢，他希望子孙们能好好做学问，能读懂他藏的那些书。姥姥宝贝一样的给他收着，只能有学问的儿孙来开书箱呢。
　　唉，爱是谁谁吧，我是没指望的，我不喜欢读书，太辛苦了，太枯燥，很是没意思。
　　跟在老师的后面，耳边传来一声声读书声，突然就笑了。那些读书声好似在唱歌，不像我们一样，当时，普通话还没有普及，学生老师大多都讲家乡土话。
　　我可能用不了几天，也会满口土话了吧。老师见我发笑，很是疑惑，就问我：“想起什么来了？笑什么？”
　　摇摇头头，没敢说，默默地走路，收回游离在风里的思绪。我想真应该改变自己，不说读出个博士后，也读出个之乎者矣来的。就算沾点百年老树的灵气，也该有些个见识。否则，岂不辜负了姥姥的期望，老树的护佑了。
　　正在走着走着，王来群老师放慢脚步，他指着最西面的一间屋子说：“呶，王紫烟，办公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