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92)夜外，榕城郊外营前村，农舍院落内。
　　周劲松和林梧桐一前一后从屋子出来，走到院子门口，周劲松停住了脚步。
　　周劲松：（慎重地）特派员，我来时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总觉得这个联络点应该弃用了，离城区太近，很不安全。
　　林梧桐：(自信地）周政委，你没听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吗？（神秘地）不过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
　　周劲松走后不久，林梧桐招呼陈华和石头到自己身边，耳语几句后，他们迅速离开了院子。
　　武清河：（话外音）这些都是事后我才知道的，说句实在话，在我心中，特派员和周政委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他们所见略同。当周政委听到我返回潮汕的信息后，不觉心中暗喜，因为他知道目前最熟悉乔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爱人魏叙影，一个就是我。不管乔峰怎样改名换姓，也不管乔峰怎样乔装打扮，在他的眼里，即使乔峰化成了灰，也逃不脱我们俩的火眼金睛，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开始酝酿了……
　　
　　193）夜外，揭阳师范学校门口。
　　两个戴礼帽的人警惕地从学校里面出来，四周查看后，招手，很快后面跟出一个人，他们一起小心地向远处走去。此时不远处的树后又闪出两个人影，他们沿着前面三个人消失的方向跟踪而去。
　　
　　194）夜外，榕城陆氏宗堂门前的老树下。
　　三个人影在树下悄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一个人推门进入，两个戴礼帽的人等了一会儿后离开。没多久，大树下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在四周仔细地查看。
　　
　　195）夜外，榕城陆氏宗堂门前的老树下。
　　两个戴礼帽的人在树下抽烟，不一会儿，门开了，陈德铭出来，三个人离去。很快，从巷子深处走来两个人，陈华和石头停在陆氏宗堂门前，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离去。
　　
　　196）夜内，宜香阁餐厅二楼的春竹包间里。
　　袁会长和邵麻子在喝酒，桌子上的菜已经剩得不多，邵麻子一边敬酒一边试探袁会长。
　　邵麻子：（挥手退下伺从）袁会长，你上次说的那个事还算数？
　　袁会长：我说的什么事？
　　邵麻子：（伸出右手做了个八字）这个啊，你忘了，这才几天？
　　袁会长：（摆摆手）邵署长，这事不会忘，只是现在还没最后落实，一旦拿到名单，我立即给您送去。
　　邵麻子：兄弟够意思，感情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来，干。
　　袁会长：邵署长，不是我怕，而是我担心，这事真来了，您也真敢干？
　　邵麻子：（挺着脖子）敢，丢他娘的。袁会长，为了我的兄弟们能吃香的喝辣的，我邵某人即使丢了脑袋也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袁会长：那您就不担心日后共产党找您算账？
　　邵麻子：（哭丧个脸）我现在是一个锅盖，怎能盖三个锅，国军、八路、日本人，我只有哪头急盖哪头啦，顾不了那么多了。
　　袁会长：我懂，邵署长，您不要太激动。可现在您的人都归了戴队长管辖，如果要动，会不会必须通知他？
　　邵麻子：（大笑)你放一百个心，在桥本哪儿我是个狗熊，那是我真打不过他，可也别惹老子过分。至于那个狗屁戴队长，（突然站起来，掏出手枪“啪”放在桌子上）你看他什么时候敢指挥我，老实告诉你，我的人，任何时候我不瞪眼睛，谁他娘敢越雷池半步？
　　袁会长：（站起来，欣慰地）那就好，来，坐，我敬您一杯。
　　邵麻子：（为难地）袁会长，如果玩阴的，以多打少收拾几个八路，我的人还能对付，可是一旦和八路结了梁子，我也就活到头了。（摇头）你懂的，他们的复仇本事比武松强一百倍，光是做噩梦就会让我死在床上了。
　　袁会长：（奸笑）大佬，你啊，用这里（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可以想个办法让日本人和八路先火拼，自己隔山观虎斗，等他们血战到最后，你再出击，两边都不留活口。这样，既能给日本人交了差，八路那边也找不出你的把柄，搞得妙，也许还能落个假汉奸真抗日的名声。大佬，想想看，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你还犹豫什么？
　　邵麻子：（一拍桌子）好兄弟，你……你小子我早就看出……不是一般人，快……快帮我出一个主意。
　　袁会长：（举起酒杯）不急，大佬，来，干杯。
　　
　　197）夜外，揭阳师范学校门口。
　　远处的三个人急急来到学校门口，两男一女在窃窃私语，门房的老孙头走出来与他们交涉。
　　
　　198）夜内，揭阳师范学校陈德铭宿舍。
　　窗帘被拉得严严的宿舍里亮着一盏台灯，灯下照射着一张手工绘制的揭阳县及周边的地图，地图上已标满了各种记号。陈德铭一边用放大镜观看，一边在沉思，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德铭：（警惕地）谁？
　　老孙头：（化名，孙喜成，55岁，学校的看门人）我，门房的老孙头。
　　陈德铭：有事吗？
　　老孙头：(门外答）陈老师，有三个人找您，两男一女，他们说是您的亲戚，我让他们先候着，特来禀报。
　　陈德铭：他们有说什么吗？
　　老孙头：他们讲的话我听不太明白，有个女的给了我一个纸条，让我转交您。
　　陈德铭：（快速开门，从门缝中接过纸条，看后）老孙头，你立即带他们来我这里，快去。
　　听着老孙头走远的脚步声，陈德铭看着镜子，立即开始了卸妆。
　　
　　199）夜外，揭阳师范学校。
　　老孙头领着两男一女，快速地从门房通过操场来到教师宿舍楼，在二楼陈德铭宿舍门口停下来。
　　
　　200）夜内，揭阳师范学校陈德铭宿舍。
　　陈德铭刚卸完妆，门外传来和前一次频率相同的敲门声。
　　老孙头：（在门外轻声地）陈老师，他们来了。
　　陈德铭;（冷冷地）好了，你可以走了。
　　老孙头走远后，陈德铭小心开门，他迎接三人入内后，立即锁上了房门。
　　陈德铭：（摆手示意）来，都坐下来，我这里比较乱，不要客气。
　　乔卓智：（化名，乔峰堂哥，37岁，揭阳榕城下桥乡绅士，激动地）愈宗啊，真是你，万万没想到能在此见面，我们都收到了你来的信，是陆校长让我们来找你的。
　　梁顺忠：（化名，乔峰表弟，30岁，揭阳榕城洗染店老板）是啊，表哥，有七年了，你渺无音信，前一阵听说你和嫂子回来过，我去了榕城中学找过你，又说你离开了，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梅子：（化名，乔峰的外甥女，19岁，榕城真理医院护士）三舅，你怎么改名换姓了，搞得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做地下工作的？
　　陈德铭：长话短说，以后都统一口径叫我陈老师，我现在是受重庆政府的指派来揭阳工作的，（拿出一张委任书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信里不方便讲。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做事，我们的工作既光荣也有可观的收入，搞得好还会受到政府的表彰，我可是有了好差事总不忘自己人啊。
　　梅子：（吃惊地）大舅舅，我听姨婆说你是那边的人，是属于延安的，怎么现在变成重庆政府的？
　　陈德铭：（微笑）傻丫头，个头长大了不少，灵活性还欠点儿，什么时候这思想能和你的模样一样先进就好了。现在国共一家，不分彼此，共同抗日才是头等大事，懂了吗？靓女。
　　梁顺忠：（冲着梅子）一个小女人，你懂个屁，瞎喳喳。表哥，您说得对，您只管吩咐，我们只管闷头做事拿薪水就是了。
　　陈德铭：（严肃地）那好，国民政府中统局粤东闽西联络站过几天将正式成立，大哥你负责找地点，在榕城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表弟安排行头，越简单越好，梅子懂英文负责对外联络，以后还要学会发报，不用急，我会教你。(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银元）我这里先给大家预支一些费用，以后还会增加，将来等诸位的具体分工落实后，论功行赏，怎么样?
　　三个人诧异后喜笑颜开，眼睛紧盯着陈德铭手中的布袋，不住地点头称是。陈德铭分完银元后，他拍了拍乔卓智的肩膀。
　　陈德铭：大哥，叙影的信是谁送到学校的？
　　梁顺忠：（抢先发话）表哥，是我，那天按你的吩咐我去看姨妈，她让我转给你。
　　陈德铭：（疑惑）我母亲是怎样得到这封信的?
　　梁顺忠：她只说是有人塞进门缝里的，其它没说什么。
　　陈德铭：你们最近有见到叙影吗？
　　梁顺忠：没有，听姨妈说嫂子一直和你在一起，她也觉得这封信来的很蹊跷。
　　陈德铭：（若有所思地点头）我知了，你们听着，以后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要接触她。
　　
　　201）日外，黄岐山后山腰，树林中搭建的简陋棚子。
　　棚子外边站岗的游击队员，他们警惕地注视周边，再远一些可看到流动哨。
　　武清河：（画外音）由于事发的偶然性，我回到揭阳没有马上护送去延安的南洋华侨，而是被周政委软磨硬泡地借用参加了他的锄奸小组，记得那天是在一个雨后的山中，刚刚到达的我，还没还没缓过劲儿，就参加了第一次锄奸小组的会议。
　　
　　202）日内，简陋的棚子内。
　　围坐的一群人中，林梧桐和他的同志们在开会，他身旁从左至右依次是周劲松、武清河、陈华和石头。
　　林梧桐：同志们，今天，我们锄奸小组正式成立，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上级组织交给我们的光荣使命，大家记住一句话，内奸一日不除，岭南绝无宁日，下面由锄奸小组组长周劲松同志宣布命令。（示意周劲松）
　　周劲松：同志们，我们的要除掉的对手乔峰，他曾经是我们的同志，但他现在已经背叛了组织，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更加让人不可容忍的是，他正在积极筹划一系列的破坏活动，妄图于顽敌配合，一举消灭我们的地下党组织。是可忍孰不可忍，上级要求我们务必尽快处决这个革命的叛徒，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扫视一圈小声地）大家有信心没有？
　　“有。”武清河等三人坚定地齐声回答。
　　周劲松：好，我现在宣布命令。武清河同志，你协助魏叙影同志明早凌晨埋伏在乔峰住处的对面，对他再进行一次验明正身，以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武清河：（坚决地）是。
　　周劲松：要特别注意隐蔽，他的身边有中统特派的保镖。
　　武清河：（犹豫地）周政委，嫂子去，合适吗？
　　周劲松：这个你放心，我们应该相信她。
　　武清河：（无语点头）
　　周劲松：陈华同志，你和石头尽快踏点搞清楚乔峰居住的院子，特别注意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人同住。明晚后半夜进入，记住，能不用子弹解决最好，以免动静太大。
　　陈华：是。
　　周劲松：事情搞定后，你们迅速撤到黄岐山脚下，那里有人接应你们。
　　陈华：明白了，周政委。
　　周劲松：（看了一眼林梧桐）特派员，您还有何指示？
　　陈梧桐：（严肃地）同志们，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大家千万不可忽略细节，会后你们再认真检查一下执行任务的流程，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好了，大家去准备吧，小武同志留一下。
　　棚子里只剩下陈梧桐和武清河，空气让人窒息，停顿了半响武清河先开了口。
　　武清河：（忐忑地）特派员，我这次护送乔峰同志，没有完成任务，我有责任……
　　林梧桐：（挥手制止）小武，你的工作相当出色，我们都看得见，是他丧失了立场，失去了党性，和你没有一点的关系。
　　武清河：可我总觉得如果再能严谨一些，也许不会出这样的事。
　　林梧桐：太天真了，小武，革命的过程就是大浪淘沙，能坚持到最后的同志才是真正的勇士，有些人也许经得起真枪实弹的考验，但经不起糖衣炮弹的侵蚀，乔峰就是这样的人，生活上的腐化堕落害了他，让他迷失了方向。
　　武清河：(叹了一口气）延安的刘处长也开导过我，有时想起来很气愤，有时又觉得太可惜了。
　　林梧桐：好了，不要过多纠结，小武，你身上还有更重的工作要做，现在统一认识，按照组织的决定执行。
　　武清河：（起身）放心吧，特派员，我一定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