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可疑女子

　　老宋开始谈小时候上私塾挨板子的事情，他讲的事让我想起了上初中时的姜老师。
　　“中学的姜老师你认识吗？”我问老宋。
　　老宋答道：“当然认识，他字写得也不错，但自从他退休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姜老师还给我们讲过打油诗的故事，对吧？”我把目光转向盐豆。
　　盐豆慌忙回过神来，道：“对对，好像是‘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刘闯这一会一直看着盐豆说话，他可能还在为刚才脱口而出的“小荷”后悔。
　　盐豆看似很平静，但他又喝了几杯酒后，就明显带上了醉意。猜想他又是心情不好了，就没再让他多喝。
　　喝完吃完后，刘闯和老宋分别回店，岳辉回乡大院，我陪着盐豆去了煤球厂。
　　盐豆在他休息的小屋内，先拉着我坐下，然后仰头“呼”地吐出一口酒气，道：“元哥，这一段时间，小荷好像不如以前对我好了，她好像有什么心事隐瞒着我，前天她还透露出要跟我分手的意思。”
　　盐豆说话时，眼睛红红的，像要哭出来。
　　“分手不好吗？我就给你说不能跟她那样的女人当真，你偏不信。”我说，“分，抓紧分，分了利索。”
　　“可我觉得我放不开她。”盐豆道，“再说我也在她身上花不少钱了，我在煤球厂挣的那点钱都花她身上了。上个月，我家还给了她五千块钱的彩礼钱，可一拿到这个钱，她就有意疏远我了。”
　　“这还不明白吗？她就是想骗你钱的，你还糊涂着，像她这种女人，只会跟钱有感情。说句难听话，就是为了钱，她才心甘情愿让千人捣万人骑的，还小荷，她配那个名字吗？”我说，“现在最要紧的，跟她断了。”
　　“那花的那些钱咋办？”盐豆问。
　　“你给她花的那些钱恐怕有去无回了，但你爸妈给她的那份彩礼钱，一定得要回来，不然，你可能真会落得个人财两空。”我说。
　　“她整天在外乱跑，我也不好找她呀！”盐豆为难地说。
　　我就问：“那她家是住哪的呢？”
　　盐豆手指向东指了一下，道：“五义乡东边的那个叫杨林乡的，那天我看到了她包里的身份证，地址跟她之前跟我说的一样，这点她没骗我。”
　　我想了想，道：“那就好办了，过天你去佟集找到她，让她立即还钱。她如果不还，你就对她说你回到她老家找她父母要，还会把她在外卖肉的事说出去，这样的话，她就得考虑考虑了。”
　　盐豆低着头，沉思无语。
　　“你真的要好好掂量这事，绝不能再和她粘乎下去了，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临走时，我又对盐豆强调了一遍。
　　因为惦记着刚开业的音像店，我匆匆回去了。
　　返回店中，见里面围着好几个年轻人，他们指指点点，挑挑拣拣，不一会，就卖出了几盒歌曲磁带。
　　叶倩站在店里，笑容满面，看来这种开小店的状态让她很满足。
　　“忘了给你带点饭菜来了，你现在一定饿了吧？”我对叶倩道。
　　“不饿，等会回家吃点就行了，离家又近。”叶倩道，“正版的带子太贵了，不好卖，以后就都进盗版的吧。”
　　“穷地方的人，只配听盗版的磁带。”我叹口气道。
　　说三孔桥穷，那是相对佟集那样有工业的乡镇，三孔桥基本没啥工业基础，几个什么所谓的药厂、豆奶粉厂、水泥厂也都不成什么规模。但与往年比，这儿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是提高不少，街上的楼房店铺也日益多了起来，即使不是集日，街上也经常是人流如织的。
　　特别是饭店，如雨后春笋般的，一下增加好多，在街上走，没迈几步就是一家饭店，有的是连着几家在一块。
　　以前的饭店仅仅是饭店，现在则改成了酒店、餐馆、酒楼等，这表明，人们进酒店，不仅仅是为填饱肚子开个荤，而是逐渐转移到喝酒聚会、交流感情上来，层次和规格明显是提高了。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你看，前些年市里和那些富裕乡镇的酒店里就开始有了卖笑又卖身的服务小姐，像佟集东边的黄窝，饭店几手都要变成“野鸡店”了。
　　这风气，慢慢地就传到了三孔桥。
　　街上的一些像样点的饭店开始有小姐出没。
　　当然，那些小姐不会成批地来三孔桥，因为本地大多数人还没有这样的消费习惯和经济实力，她们会被一些跟她们有染的三孔桥人引来，再进入某个饭店隐蔽起来，然后再由饭店老板暗中向心有余而财力又足的顾客推销这项服务。
　　春天来了，人们再进到那些饭店里，会发现服务的都变成了一些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子。她们为顾客服务时，会给男顾客暗送秋波，甚至说一些出格的话，做出一些挑逗性的动作。懂行的会知道怎么应对，暂时不懂的也会在别人的指导下慢慢“入路”，有的则以为找到了新的生活追求，从此乐此不疲。
　　如果某个饭店来了新的姿色出众的小姐，好这口的男人会口口相传，并以率先上手为荣，在小范围内津津乐道。
　　暮春时节，听说街里来了一个名曰“洋洋”的小姐，有人说这个“洋洋”相貌好、性格好、活儿好，堪称“三好小姐”。
　　洋洋再好，我也是不会动心的，因为我是联防队的，还大小是个队长，在佟集我可以偶尔找个，但在这街上可不行，乡里乡亲的眼皮底下，总要有点顾忌的。
　　叶倩已怀孕八个多月，我很长时间没跟她行房了，憋急了，就到佟集解决，但“洋洋”之类的，还是免了吧。
　　那天晚上，我问所长：“咱街上饭店里也有小姐了，抓住怎么办？”
　　“当场抓，是不好抓的，除非有人举报，要是真抓到了，那就狠罚！”所长道。
　　没想到所长对黄窝和三孔桥的扫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当晚巡逻，我们虽然重点留意了街上的饭店，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目标，处处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巡逻完毕，回到派出所作完交代，最后，我和张毅一块骑车回家。刚到派出所门口的路上，忽然看到有一女子从拐角楼出来，小跑着直奔白蛋商店方向而去。
　　“你看那女的干什么去的？”我一手脱离手把，指着街口对张毅说。
　　“我看到了，也许是在拐角楼住店，这会去白蛋那里买东西的。”张毅猜测道。
　　“这都啥时候了？难道说突然来月经，去那买卫生巾的？”我心生疑问。
　　“等等就知道了。”张毅道，“要是买东西，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直到我们骑到白蛋商店的北边，也没看见那女子回来的身影。
　　我马上意识到白蛋的商店里有文章了。
　　“那女的一定去跟白蛋睡觉了。”我对张毅说，“要不，咱去查看查看。”
　　张毅快速下了自行车，道：“走，看看去，说不定白蛋正在轧猫呢！”
　　又想到白蛋的兄弟小羊失踪了，他的钱也被拐跑了，现在如果真查出他干出嫖娼之事，岂不是太为难他了。
　　“算了，白蛋也不容易的，就别去看了吧？”我想打退堂鼓。
　　“你还真会发善心，他要是真可怜，就不会干这事了。别管那么多，去看看，我去敲门，你就在后面等着。”张毅道。
　　我就跟着张毅走到白蛋商店门前。张毅刚要敲门，我忙拦住他的胳膊，小声道：“再等下，说不定她一会就出来了，她出来咱就直接把她带派出所去，也别惊动白蛋。到了派出所，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张毅点头应允。我们便退到北边的一块大石头边，坐等。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白蛋的商店门终于从里面拉开了，门是在北边看的，那女的刚出来，里面的灯就关上了。
　　女的出了门，就小跑着往拐角楼方向而去。
　　我和张毅连忙起身，加快步伐去追那女的。
　　女人一看有人追她，也慌忙加快脚步。
　　“别跑，站住！”我厉声喝道。
　　女人不听，继续跑。
　　离的本来就不远，我们紧赶几步便把女人抓住了。
　　“你们两人是干什么的？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人了！”女人挣扎道。
　　我们两人分别捉住女人的两只胳膊，她根本挣脱不了。
　　“什么也别说，老实跟我们走。我们是派出所的，如果你是不本分的人，你叫喊只会让更多的人认识你，他们又不能救你。”我对女人说，说完，我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张毅的制服。
　　“我们不是坏人，相信了吧？”张毅道。
　　女人不说话也不挣扎，乖乖跟我们走了。
　　来到派出所门口，见门已上锁。我就大声喊老阚。
　　老阚出来开了门，见是我们，就嘀咕道：“怎么这么晚又折回来了。”
　　因为是魏辉值班，我们就直接找到他的宿舍。他的宿舍和办公室是一体的，前半间办公，后半间休息。我们在门外喊了声，他就过来开了门。
　　一出门见到我们三个人，魏辉就迷离着眼问：“怎么了？这女的犯什么事了？”
　　“刚刚从白蛋商店跑出来被我们抓到的，行迹可疑，特来交给你审问的。”我说。
　　魏辉就穿了外套，坐在了椅子上。
　　“好，说吧，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魏辉看着女人的脸，问道。
　　“我叫洋洋。”女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