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药味扑鼻

　　王涛就摆动着下巴笑了起来，嘲讽道：“是的，俺不懂，你懂，你们是纯洁伟大的爱情”
　　以为王二蛋出去找人也是徒劳的，所以我就想回家。
　　“再等一会呗，看他王二蛋能日出什么猴来！”陶伟对我说。
　　我就没立即走，和陶伟一起走到院子里来。
　　我点上一支烟，对着星空抽起来。陶伟说：“我怎么觉得天上的星星比以前少了，夜空也没以前亮了。”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就道：“也许是地上的工厂多了，烟筒一齐放烟，那还不都跑天上去了？”
　　陶伟道：“你看，现在河里的鱼也少多了，这是上面工厂排脏水的原因，以前那里的鱼大，种类也多，螃蟹、鲤鱼、老鳖什么的都有，现在只剩些半死不活的巢鱼壳子了。”
　　“小时候，大人赶牛耕稻田，翻起的泥土里就会有泥鳅、黄鳝，我们跟在后面拾，一会儿就可以拾一瓷盆，现在好了，你连个屁都拾不到。”我说，“这都是用化肥农药的结果。”
　　这时，有歌声从夜空中传来：
　　抬头的一片天
　　是男儿的一片天
　　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不知道天多高
　　不知道海多远
　　却发誓要带着你远走到海角天边
　　不负责任的誓言
　　年少轻狂的我
　　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看着你哭红的眼睛
　　想着远离的家门
　　满天的星星请为我点盏希望的灯火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家门
　　……
　　“这歌名好像叫《星星点灯》吧？唱歌的应该叫郑智化，他还有一首《水手》，也很好听。”陶伟道，“会唱歌，可惜是个残疾。”
　　“他要不是残疾，他唱歌可能就唱不出现在的味道了。”我对陶伟说，“你看台湾的那个赵传，人长得丑吧？可是你听他唱《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有味道吧？”
　　陶伟立即赞叹道：“确实有味道，不过我更喜欢他那首《我是一只小小鸟》。”
　　我说：“长得丑，要想立住脚，就得有实力。不过，四大天王都长得很帅，也都有实力。”
　　于是，我们两人又把话题转到“四大天王”身上。当谈到张学友时，王二蛋来了。
　　王二蛋不是自己来的，他在前面骑着“玉河”轻骑，后面跟着一个骑摩托的。
　　骑摩托的是大锤子，他跟着王二蛋径直将那辆“幸福250”开到院中心，在我和陶伟跟前故意让摩托“突突”了一会才熄火。
　　“捣什么捣，也不看是谁就把人抓了来，太儿戏了。”大锤子说着下了摩托。
　　我忙跟他打招呼：“龙哥，你来了？”
　　大锤子待理不理地看我一眼，道：“哦，是你。”然后就对王二蛋说：“走，找你所长去！”
　　王二蛋跟大锤子去找所长了。陶伟有点迷感：“他怎么能请动大锤子的，他们两人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
　　王涛也走出了办出室，听说大锤子来了，他也觉得很意外。
　　不多会，大锤子就和王二蛋从所长办公室出来了。
　　只听王二蛋对大锤子说：“龙哥，谢谢你了，哪天我请你吃饭。”
　　大锤子道：“再说吧。不过你要找女朋友也正儿八经地找一个，怎么拾篮子就是菜呢？你爸妈和你哥都气死了，要不是跟你哥是把兄弟，我才懒得管你这个熊事！”
　　两人又去了王涛办公室，要领王二蛋的女朋友。
　　“所长怎么说的？”王涛问。
　　大锤子便对王涛道：“跟你们所长说好了，人现在让国栋领走。”
　　王涛正在犹豫，所长走出办公室发话了：“让他们领走吧。”
　　王二蛋的女朋友便被领走了。
　　事情就这样突然了结了，我和陶伟再呆在这里就没啥意思了，便一块骑车回家。
　　“原来大锤子和王二蛋的哥是拜把子兄弟，难怪王二蛋能请动他。你想，大锤子在所长面前是多硬？所长在这街上不给谁面子也得给他面子。这就叫混得好。”一走派出所大门，陶伟就发出这样的感慨，“当好人有什么意思，吃了亏还没有人说你的好，反而是越坏越有人怕，越能占到好处。”
　　我没表态，只听陶伟一个劲地说，直到街口分手。
　　到了家，见叶倩还没睡觉，就问她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还是恶心得要命，不舒服，刚才迷瞪了一小会，又醒了。”叶倩苦着脸说，“怀个孕真烦人。”
　　我给叶倩倒杯热水，然后自己洗了脸和脚，上了床。
　　我把水杯递给叶倩，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辛苦了，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吃什么呀？没有胃口，我明天还得起早上班。”叶倩将脸靠在我的肩头，说道。
　　叶倩一提到上班，我突然嗅到了一股农药味。这药味，是我记忆中的农药厂的味道。如果是在夏天，这味道就异常浓烈，甚至有点让人发晕。
　　而叶倩和她的工友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上班的，天长日久，这身体该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啊？现在，她已经怀孕了，还能再继续让她和腹中的胎儿受这样的伤害吗？
　　看来，叶倩的这个班我不能再让她上了。
　　“今后，你就别去上班了，安心在家呆着吧，为了咱们的孩子。”我对叶倩道，“药厂里的味太难闻了。”
　　“什么，不上班？那以后你以后能养得起我们娘儿俩？”叶倩盯着我的眼晴问道。
　　“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过得好好的，钱的事你不用操心的。”我说。
　　“说好说，哪这么容易的。”叶倩叹道，“其实我也早不想在药厂干了，里面难闻不说，一块干活的还整天生事，你说我，我说她的，弄得矛盾重重的。还有一个叫高佳的自以为比别人漂亮，就整天跟厂长套近乎，现在好了，差不多成了夏可能的秘书了，整天坐着夏可能的小车往外面跑。”
　　“夏可能这人本来就不怎么样，在联防队干的时候就喜欢舔所长和魏辉的腚沟子，现在他成了厂里的头头，当然也希望别人巴结他了。”我说。
　　叶倩点头道：“对，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一在他面前夸他两句，他高兴得嘴都合不上。还喜欢摆谱，听人说，他去外地出差，住的都是高级宾馆，抽的烟喝的酒也都是上档次的。”
　　“以前他不是不抽烟的吗？”我问。
　　“不仅抽，据说还嫖，真是五毒俱全了，现在又整天带着个高佳，整天在外面，说是开会谈生意，其实是鬼混。”叶倩越说越激动，“他这样，其他几个厂里的小干部也都跟着学他的样，能捞就捞，能贪就贪，能赖就赖，这才几年，他们谁不得弄个几万块钱？”
　　叶倩这样一说，我有点吃惊，没想到夏可能把好好的一个厂带成这个样。
　　“还有来，”叶倩继续说道，“厂里前一阶段竟然还进来一批假药，我们分装后，卖到外地，结果被人家查了，罚了款不说，我们那一片的客户自那以后都黄了，现在厂里的生意也比以前差多了。”
　　“真的不能继续在那干了。”我果断地对叶倩道，“明天我就找夏可能，跟他说这件事。”
　　“上完这一个月不行吗？还有几天就到月底了，月底领完工资再说。”叶倩道。
　　“那也好，月底我去找夏可能。”
　　当月最后一天，我去药厂找到夏可能。夏可能见到我，自然是非常热情，亲自给我倒龙井茶，还将一包未拆的中华烟扔到我的面前。
　　“中午别走了，到万恶饭店喝两杯去，老长时间没一起坐了。”夏可能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定，志得意满地对我说，“我搞这个厂，人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整天得往外面跑，累死累活的，还不落个好。”
　　“能理解，能理解，当厂长就得担责任，不过这厂子也被你管理得不错，你自己也比以前显得更有魄力了。”我言不由衷地说。
　　“哪里，今年厂子效益不太好，主要是周边新建的小药厂太多了，竞争太激烈，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夏可能给我又扔过来一支烟，“你看，我现在都愁得学会抽烟了。”
　　我想我又不是来向你借钱的，你给我诉哪门子苦的。于是我就转入正题道：“叶倩怀孕了，现在反应很强烈，我想让她在家休息，以后就不来上班了，也多谢你以前对她的关照。”
　　夏可能没想到我是来帮叶倩辞工的，他用手指敲了几下办公桌面：“照顾真的谈不上，但你媳妇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勤快灵巧，还不多嘴多舌，其他人要都像她那样就好了。我正准备安排给她涨工资呢，你却不让她干了。”
　　“不是我不想让她干，是她身体实在吃不消。”我说，“在你的厂里我还能不放心吗？”
　　听我如此说，夏可能便道：“那行，叶倩一走虽然是厂里的损失，但毕竟身体是第一位。等生完孩子后，再想来，说声就行。”
　　就在这时，一个上身穿浅黄马海毛线衣、下身穿黑色紧身裤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就冲我点点头，径直走到夏可能办公桌前面，道：“中午县农业局来两个人，已经到乡里了，一会就到咱厂里来。”
　　“好，我知道了。”夏可能说完，就指着我给那女子介绍道：“这是我联防队的同事，叶倩的对象。”
　　女子就转过身对我笑道：“你好，叶倩人不错的。”
　　夏可能又对我说：“这位是高佳，我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