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酒过三巡，我们就已喝的一塌糊涂，酒后叶思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更显美丽动人，风轻轻地吹，送来了树叶绽放时所产生的清新淡雅的香，温暖的阳光像加湿气里的电热丝，几百度的高温让一切开始沸腾，时时散发着快乐的气氛，醉意朦胧中，我们将那些陈年往事一一的翻弄出来，悄悄地在太阳下晾晒直到干涸，此时已是下午，见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迷迷糊糊中的叶思忽然就放下了酒杯，非张罗着要去街里逛逛，反正也没事就一起去了。
　　出门不远就是公交站点，车一来我们就一股脑的挤了上去，还好车上很清静，见到座位我们想都没想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喝多的人坐下来才觉得踏实，可每到一站都接二连三地上来不少的乘客，一眨眼的功夫车上就人满为患了，车上的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拥挤着，让原本稀薄的空气变得更加的闷热难耐，酒精随着温度的增加，让人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困顿，很快我便昏昏欲睡了，正打着瞌睡时，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此时就见叶思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
　　“喂，说你呢。”叶思踉跄的挤进人群，一把拽住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可是那个人好像是个聋子，见那个人没任何的反应，叶思急了，冲那个人就喊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车里的人都为之一震。
　　“小姐你找我？”那个人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满脸陪笑的转过身来。
　　“嘿嘿嘿……你丫的才是小姐呢。”突然叶思阴沉下脸来面露杀机，那个人吓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叶思就狠狠的给了那人巴掌，直打得他倒退几步跌进人群里。
　　“哎！你怎么打人呢？”那个人张牙舞爪起来，我也一愣正要起身去为她做点什么，哪知道叶思一甩胳膊又把我按到了座位上。
　　“你、你给我过来、过来。”叶思像是给那个人施了什么魔法，对叶思的话还真是言听计从。
　　“嘿嘿姑娘你、你——”他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叶思就又是一记重拳，直打的那个人鼻青脸肿，车上的人看得都傻了眼，可叶思倒是满不在乎。
　　“姑娘、姑娘也是你叫的。”
　　“你、你你个疯丫头，大家都看看这怎么随便打人呢，这还讲不讲理呀。”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搁谁也不干呢，那个人吃了亏却怎么也不敢还手，只是在车上胡乱嚷嚷。
　　“真对不起呀，她喝多了认错人了、她她她有病。”我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就赶紧起身出来连连赔不是，此时车上的人也都嘀嘀咕咕起来。
　　“你闭嘴，啰里啰嗦的把你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呢——快把东西拿出来，要不然老娘撕了你。”她大声地冲我喊道，随即便堵在那人的面前顺势揪住了他的衣领。
　　“拿什么呀？神经病，你刚从医院出来的吧，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车。”那人做贼心虚，一眨眼的功夫他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没想到叶思会不依不饶的。
　　“说什么呢你，你敢再说一遍试试。”叶思借着酒劲正要对他大打出手时却被我拦下了。
　　“好了你闹够没有，你你你还真有病啊你。”摸不清状况的我一时情急，就随口说道。
　　“你说谁有病呢，哼——”她真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我我——”满车的人都盯着我们，一时间我也是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你个烂柿子，钱包都让人家给顺了还敢跟我凶。”她一说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兜，果然身上带的钱包不见了，这时‘嗞’的一声车停了，见我们都醉醺醺的，那个胆小的贼狗急了跳墙，一把推开叶思就往外跑，情急之下我一飞身就把他扑倒在地。
　　“抓贼呀！”这时也不知道谁那么大嗓门儿喊了一声，一听有贼，车上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围上来就是一顿打。
　　“哎哎哎不是我，打错了打错了。”慌乱中也分不清谁是谁了，贼就是贼一不注意就从我手心儿里溜了出去，眼看他就要溜之大吉了，没成想神出鬼没的叶思却又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人像乖乖狗一样戳在了叶思的脚底下。
　　“嘿嘿，我告诉你姑奶奶在街上混的时候你还在家哄孩子呢，怎么样还不拿出来。”面对叶思那个倒霉的家伙只能束手就擒，乖乖的把钱包拿了出来。
　　“姑奶奶我、我我算是服了你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那个倒霉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哼！谁让你碰上的是我，瞅你那怂样儿，你呀活该认倒霉吧。”叶思指了指车门口，那个贼哀声叹气连滚带爬的跑了，见那个贼跑了我趁机和叶思也下了车，要不然非丢了小命儿不可，看着车里的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着，不知道哪个倒霉鬼遭了殃。
　　“哎哎哎，几年不见还真有你的。”我略带佩服地说。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埋怨道。
　　“嘿嘿嘿——哎胖子呢？”我忽然想起了胖子。
　　“在车上呢。”叶思迷迷糊糊的指了指已经开了很远的公交车。
　　“哎，胖子、胖子停车快、停车。”我向前追了几步也只是徒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咣’地一声，再回头看时叶思糊里糊涂的拦了一辆出租车，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哎，钱包我的钱包。”她倒好拿着刚找回来的钱包一溜烟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唉！今儿是怎么了？”我身无分文的挠挠头，踉踉跄跄的只能走着回家了。
　　晚上自己忙完了几桌客人后就早早的关门了，回到家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还堆放在角落里的玻璃瓶，我拾起它小小心翼翼的将它满身的灰烬擦拭干净，仔细看时那只黑蝴蝶依然是活生生的，美极了。不知不觉中我竟搂着它悄悄地睡去，当天夜里她不知怎的生平第一次如蝴蝶般闯进了我的梦里，梦很模糊可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泛着一缕如蜜的甜，但立即又感到惶恐这是怎么了，醒来时我竟略感遗憾的叹息起来，唉！原来是一场梦啊。
　　接下来的几天就没能再见到叶思，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过，在我的记忆力她还是一朵还没开放的花骨朵，而现在她已经完全绽放成了娇艳而美丽的花，在她最美的时候它忽然出现在我的生活和视线里，劲情的展示自己无限的生机与美丽。
　　那天阳光同样的灿烂，但似乎要比平常的更温暖，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欣赏这美丽的一瞬，便投入到这忙碌的生活中去了，疲惫过后心里却是满足和快乐。
　　“哎呦，可累死我了。”几天不见了的胖子一大早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干什么了忙成这样，赶着去投胎去。”我说他。
　　“去去去，一来就触我眉头。哎，问你点事这几天我家那口子上你这了吗？”他一来就向我打听叶思的消息。
　　“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我是说程叶思上你这没？”胖子心急的问。
　　“她上我这干嘛——哎！不对呀，什么叫你们家那口子，癞蛤蟆还想着上樱桃树呢。”我损他。
　　“嘿嘿嘿，这不是狗肉贴不到羊身上吗，眼馋还不行吗。”胖子自嘲道。
　　“德行。”
　　“哎，跟你说哥们儿这次可又要重整旗鼓，非得好好大干它一场不可，到时候你可得给哥们儿捧捧场——哎你倒是听见没有啊？”
　　“听见了听见了，不就那点破事儿吗磨叽起没完。”我忙得要死哪有工夫听他的啰嗦。
　　“嗨！哥们儿九死一生的，重新做回人你说容易吗？瞧瞧你什么态度。”胖子见我们功夫搭理他还不是心思了。
　　“得，少跟我这贫，以后少干点缺德事比什么都强。”我呲他。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呀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说什么哥们儿都得谢谢你，哥们儿这回一定发奋图强、夜以继日我——”他脸皮真够厚的。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嘿嘿嘿要说你这人——得、我走了省的在这碍你眼，哥们儿那过几天就开张你可别忘了，记得去啊。”胖子嘱咐了又嘱咐。
　　“知道了，不就开个张至于吗。”我随口说道。
　　这些日子胖子拿着他老子给他的棺材本儿，又重新开了一家服装店，为了一雪前耻这次的店面可要比之前的更气派，为了胖子他老爸可什么都给他了。
　　胖子刚走，父亲就跟着母亲一起来了，父亲今天休班还没和他聊上几句，客人们就陆陆续续的挤进了进来，直到最后像往枕头里赛棉花似地，把我这家小店塞得满满的，像要举行什么重要仪式，忙的我们一家三口直脚打后脑勺，我忙着炒菜母亲管面食，而父亲则在前面当跑堂儿，他的账算的精明着呢，一阵阵吆喝声、一声声叫勺声、一阵阵催促声，我们都习惯了忙碌，习惯了这样快乐的生活，忙的正欢时，却见炒好的菜半天父亲也没过来。
　　“哎，我说你爸干嘛呢？这么半天也不进来。”母亲焦急的问道。
　　“啊，没干嘛唠嗑呢。”空气的流动把半掩的门帘儿微微掀起，我往前面看时却发现，浮动的光影下她微笑的神情若隐若现，我并没有真真正正的注视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我便把心思和精力专注到炒菜上，集中在翻炒的那一刻上，然而我的眼前还是清晰的出现她的身影，这是我又禁不住想起那天初次见到她时的情景，此刻无论是我的眼前，还是心理都时时的出现她的影像，留露出万种的思绪。
　　“嘿嘿——”忽然我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喂，干吗呢？”正想着她便出现了，回头时她正上下打量着我。
　　“你来了。”
　　“嗯，嘻嘻——”她向我撒娇似地一笑，此刻我相信她和我有着同一样的心情，有一点好奇还有一点尴尬，甚至还有些羞涩——
　　“这个还给你。”说着她把那天拿走的钱包扔给了我。
　　“什么？”我打开一看，除了身份证和一些卡片之类的东西，剩下的可什么都没有了。
　　“嘻嘻——”她似乎知道我在看什么，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冲着我坏坏的笑起来。
　　“嘿嘿——”此时我也笑了，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她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嗯——那你忙吧。”说着她走开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毛丫头倒是自来熟，刚来时就已经和父亲打得火热，现在倒好也不弄明白状况就要伸手去帮母亲，母亲吓了一跳，还以为客人着急了连忙道歉。
　　“嘻嘻，婶儿是我您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们家小笙子的好哥们儿，前两天还在您家喝过酒呢，他没跟你说呀？”叶思禁不住笑起来，这时母亲终于放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起这个早已脱胎换骨的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母亲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哎呀，我说老婆子瞧你这记性，她就是小时候到咱家拿个油瓶都嫌脏的小疯丫头。”母亲正费心捉么的时候，刚进来端菜的父亲开了口。
　　“哎呀，伯伯瞧您还记着呢。”
　　“对对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程叶思那个小疯丫头，呵呵呵。”母亲恍然大悟。
　　“嘻嘻，婶儿你总算把我想起来了。”
　　“鬼丫头还是那么招人喜欢，要不是你伯伯提这茬儿我还真想不起了呢。”
　　“哎呀婶儿您就别说了。”叶思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呵，这丫头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俊俏了。”没想到她们娘俩还真是投缘。
　　叶思也不外道，大大咧咧的伸手就帮母亲的忙，这一聊起来就没个完，瞧她们那个热乎劲儿真是比不了，叶思一边跟母亲聊着一边帮母亲和着面，她像来就是衣来伸手的怎么会干这种活，瞧她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里挑外厥的还乐在其中，弄得跟面人儿似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赶紧让她扎上围裙，毛手毛脚的她还真是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