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好离婚

　　我忽然从梦中惊醒，一骨绿爬起来一看，日头爷儿已经爬上窗户，斜睨着眼睛瞅着我吃吃乐呢。我知道坏了。离我的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了，我顾不得洗脸刷牙，扯过毛巾抹了二把脸，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冲。然而，脑海里却还在上演着那一幕幕活剧。并且深为我亲爱的娇妻感动得几乎潸然泪下。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思。可是我的眼前却突然又浮现出另一幕情景：我亲爱的娇妻，正娇嫡嫡地依儇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被那男人厚厚的有如熊瞎子一般的大嘴岔子，疯狂地亲吻得咯咯咯笑得喘不过气来：哎呀妈呀，你咋真像大熊瞎子，要把我压死闷死呀！
　　你瞎了呀你！
　　却忽然听见一个公鸦嗓尖声大叫。醒过腔来一看，我的自行车已经冲进了一个卖西瓜的西瓜摊儿，一大堆西瓜在我的车轮下已经四分五裂。
　　好在昨天开的工资，还没来得及上交，就在收发室和地下室里开了一个西瓜宴。大家伙吃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可是当第三天陆小美我亲爱的娇妻来向我收取本月工资的时候，我却又一次被当做大傻冒和大傻B又骂了个狗血喷头。
　　陆小美这时候的眼珠子，又变成了像猫头鹰一样可怖：你眼珠子长到脑瓜顶上了！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半个月你就扎脖吧。我这个月的工资都交给洗印社和邮局了，一分钱没剩下。
　　我反问道：交给洗印社和邮局干什么？你洗什么了？邮什么了？咱们家有什么需要洗需要邮的东西？
　　我亲爱的小美却把眉毛一挑，嘴巴一歪，鼻子一拧，骂骂咧咧恨恨地说：乌龟王八蛋，姓钱的，你就等着瞧吧。你以为你那点猫腻我不清楚啊？什么他妈的中美合资？你老婆偷渡到美国，在她二姨的餐馆里打黑工，假说让她二姨投了一大泡资，又弄个好几个假证明，送给行长一大泡钱，就从银行贷了一大泡款，又花钱在工商注册了个合资的公司。享受免税和退税待遇，然后就从边境上往里边弄水货-----
　　我越听越傻眼，原来陆小美早就掌握了这位钱总的底细，而且掌握得如此详细。又让我大吃一惊。她是从哪儿知道得这么详细的？不知为什么我却一下子联想到了那又黑又粗的黑毛。可是马上我又遗责起自己，尽无中生有和胡思乱想，尽往下流的地方想。
　　却就听我的爱妻又气恨恨地说：等到他老婆收到我寄的那些光盘和材料，立马就会叫她老姨撤资，和那个王八蛋打离婚。那个王八蛋亲口告诉过我，她老婆说要是发现他背叛了她，她就叫他立马变成穷光蛋。工商局和银行，也会拿这些材料和他算总账。
　　我忍不住问：那是些什么材料和光盘？能有那么大威力？
　　爱妻却狠狠地斜了我一眼：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如实回答说：我只是想问问那都是些什么光盘和材料，没想知道什么哪。
　　亲爱的陆小美却嘿嘿一声冷笑：无可奉告，亲爱的。不过今天晚上你要是想要我本人，我倒是很乐意奉献。二个多月了，你也该想我了吧。自慰总不如我这个真人有魅力吧？
　　说着又一跃跃上我的身体，像骑跨在一堵外强中干的断墙上那样骑跨在我身上，用她那独一无二的独特方式，开始了一场独一无二的独特的性和爱的游戏。
　　而我却忽然觉得她下体的汗毛变得又粗又黑又长，直扎得我疼痛难忍，呲牙裂嘴。而陆小美却似乎因此而更加疯狂恣肆，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时而呻吟，时而欢叫，时而跃上，时而滚下，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肯善罢甘休。
　　呜呼！我亲爱的第一任也可能是最后一任但却绝不是最后一个女人的妻子，该出手时就出手，连作爱也作得无与伦比，独一无二。
　　呜呼斯人！呜呼斯爱！呜呼斯时！呜呼斯世！
　　于是，过了不多久，我就听说那位中美合资公司的钱总被法院传讯，检察院以伪造证件罪和骗取银行贷款罪走私罪等多项罪名，起诉他。不久他妻子也向法院递交了要求离婚的诉状。
　　然而，我却终于不能知道，陆小美究竟用了什么光盘和材料，使得钱总那么快就身败名裂，一败涂地。后来我看了一篇小说，写的是一个性欲不能被丈夫满足的少妇，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帅小伙，约会到一个小旅店里，云雨潇洒了一番后，那师小伙拿出一张光盘给少妇看，那少妇一下子傻眼了。不得不花了一大笔钱摆平。难道我亲爱的爱妻，也看了这篇小说，也学会了如法炮制，才治服了那位又黑又粗的钱总，
　　我不能不佩服陆小美的勇气胆识和智慧，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了捅了谁。我不知道我应该捅谁，陆小美还是那些个钱总？而陆小美也越来越不能忍受一个男人永远那么窝襄和无能到底。
　　于是，一个导火索出现了，那就是房子。一个姑妈留给我的房子。那时候的中学老师，不可能从学校分到一砖一瓦，所以我一直依旧住在姑妈留下的老房子里——那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我国几百个建设项目时，同时建筑的工厂家属楼。在那个崇拜苏联老大哥的难忘时代，那些红砖楼房，曾经令多少人羡慕和向往。可是现在，这些近似于古董式的老房子，早已是应该被拆除或被动迁的危房了。没有几个有点能力的人还住在这种已经被现代化和斩草除新的新时代文明所唾弃的老房子里了。在我们办理完离婚手续，尔后又上香格里拉去吃散伙饭的时候，一路走一路看着省会城市日新月异之变化，一座座新建筑新房子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新新人类们纷纷搬进新新小区而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新新生活，我便禁不住在内心里感谢陆小美，竟然能够和我在那种破旧的老房子里度过了二年另一个月另一天，也就是七百六十二天正。
　　难道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吗？陆小美毫不隐瞒地告诉我，她并不是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心上人，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因为她不得不时时出轨的痛苦表情而又无可奈何。看着我那种样子，她实在于心不忍，毕竟我是个老实人。欺负老实人有罪啊！
　　我就问她：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她如实相告说（我真是非常感谢她对我的坦诚和毫不隐晦）：我已经在医院辞职了。要上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去当秘书。
　　我深感惊讶：你去当秘书？
　　她又习惯地用了一句大傻冒来形容我：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你以为当秘书都得像你一样耍笔杆子呀。那家的老总是个土包子起家的乡巴姥。别看他腰缠万贯。可在省城，他吃不开。想弄一块地皮，拿出吃奶的劲儿，花了老鼻子钱，还常常泡汤呢。
　　我问：那你又有啥能力帮助他弄地皮？那东西没有相当的根基和路子，是弄不到手的。
　　陆小美斜着白眼仁看了我一眼：你其实一点也不傻。平日里都是假装的吧？要是谁都能那么容易弄到地皮。他能答应给我百分之五的股分吗？
　　我不禁问：那你上哪去弄啊？
　　陆小美狡黠地一笑：你白当了我二年老公了。高干病房的护士长王姐，你不会不记得吧？他丈夫是我大舅他们报社的发行部主任，和我大舅关系贼铁，我和王姐处得也跟亲姐妹一样。你也知道吧。她儿子进重点中学，一分钱没花。他弟弟进巡警，也一分钱没花。你也是知道的，上那所重点中学，至少也得五万吧。进巡警，没有五万也没门吧。人家楞是一分钱没花。高干病房里的那些个老头都非常和谒可亲，一点架子没有，特别好说话。王姐和他们都特别熟。王姐打针的技术在全院是属一属二的，那些老头每回点滴，都非得叫王姐给他们扎针。别人谁也信不过。王姐也常上他们家里去给他们打针。而且王姐的弟弟也入了股分。他的路子更野。
　　我不能不承认这样的事实，自古以来就讲究学而优则仕。仕和不仕，越来越有天壤之别。我虽学而优，但是未能仕，所以就不可能有那些仕的优越性和能力，只能望洋兴叹和干拜下风了。
　　陆小美又接着说：搞房地产开发，可是有大学问呢。有时要想弄到一块地，只要找某个大领导批张条子就全妥了，有时候可不那么简单，要打通好多个关节呢。那家伙有一次跟我大舅喝酒时，正赶上我去找我大舅办事，他不怎么知道我在高干病房工作，认识王姐的弟弟，就一个劲往上贴糊。那前儿他正和另一家公司争夺江边那块地。他就一回又一回地请我吃饭，死求白赖叫我帮他个忙。没等我答应，他就把他新开盘一个小区三室一厅的钥匙送到我家里了，我妈和我弟第二天就张罗装修，你说我能咋办？
　　我忍不住问：那你帮助他弄下那块地了。
　　陆小美；要不他能白白给我百分之五呀？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的。后来他主动提出要把他小区装修的活全包给王姐弟弟的小舅子和我弟弟，我弟弟早就下岗了，一家子人就干靠我爸和我妈。以后他也总算能自力更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