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作品名称:开天情话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5-17 21:42:56 字数:14328
第三集
1, 片头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上回咱们说到,陈玄礼回到家里教训儿子,正说着,杨玉环来了。那么,爷儿俩在屋里吵嘴,姑娘知道不?当然知道——就隔着一层门,屋里那么大的动静她能听不见?不过听见是听见了,她却没听清,还以为是龙虎大将军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今天她和忠哥还有“李公子”在街上跟人打架的事,为这个大发雷霆,所以赶紧推门进来,就想把这件事给岔开。
陈玄礼呢,本来一脑门子的火儿有一半是冲着杨玉环的,他这么想:你杨家的女儿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儿子给迷成这付模样?啊?我这儿还没怎么说呢,他就先冲老子呲牙,这不成白眼狼了吗?所以,他对杨玉环就先没了好印象。
可是等杨玉环推门一进来,这陈玄礼肚里的火又没了,怎么呢?杨玉环的长相先放在一边,人家姑娘那个懂礼貌、不见外的劲儿就让他气不起来。真的,一进门就跟一家人一样,您说他还生什么气?(退出。画面满屏。)
2,晚上。陈玄礼家。
白氏:翠姑,再拿一付碗筷过来。
杨玉环:呦,那怎么行?
白氏:有什么不行的?噢?你吃我们家饭吃够了,是不是?
杨玉环:我不是那个意思,伯母,我是说,今天您一家人团聚,我跟着瞎起哄算什么?
陈继忠:嘿!你是我妹妹呀!
杨玉环笑:那是你说的,伯父能认我这女儿吗?(陈玄礼喷酒。)瞧,你把伯父都给气噎着了吧?伯父您别听他瞎说,我给您捶捶。(上前给陈玄礼捶背。)
陈玄礼:你这丫头,小嘴片子怎么这么快呀?嗯?要吃就坐下吃,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杨玉环:我这不是高兴吗?伯父,您成天都不在家,您还不知道伯母和忠哥有多想您呢。现在您回来了,大家欢聚一堂,有多好!这么着吧,我给您跳个舞助助兴。容儿,你来吹埙!(从怀里掏出个陶埙递给张云容。)
张云容:小姐,吹什么呀?
杨玉环:我想想啊——对了,就吹一曲《乐团圆》吧。一、二、三,开始!(起舞。张云容吹埙。)
3,晚上。宁王府。室内。舞女在宏大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酒宴上,李亨和李瑁频频举杯。张良娣和阿娇在一旁斟酒布菜。
李瑁:三郎哥哥请。
李亨:十八郎请。
李瑁:三郎哥哥,太子哥哥他们都好吗?
李亨:大家都好。这回我出来时,太子哥哥还特意叮嘱我代为向你问候呢。
李瑁:多谢太子哥哥想着!你不知道,我在洛阳多想你们,每每回忆起追随哥哥们驾鹰驱犬在黄河边驰骋狩猎的情景,我就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到长安去。
李亨:我们兄弟又何尝没有此心?不过,这样的日子为期不远了,再过几天,父皇将御驾东来,到那时,咱们众兄弟不又可以欢聚一堂了吗?我想,父皇定会在洛阳住上一两年,等到你十八岁成人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回长安,就再不用分开了。
李瑁:我就盼着这一天呢!唉,这些年我一个人在洛阳,身边没有半个亲兄弟,简直跟坐牢差不多!那个破术士,好端端非说我命犯西方,害得我不能跟娘亲同住,我看他才该死!
李亨:哎,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这样的话可是不敢随便乱说的呦。好在这一切都要过去了,不是说你长大成人后,那西冲之灾便可自然化解吗?来来,哥哥就为你长大成人痛饮一杯!
李瑁:多谢三郎哥哥!(二人碰杯。)哥哥远来辛苦,今晚我们就不做长夜之饮了。你看,这些舞女都是我身边最好的,哥哥若看中哪一个,就让她给你侍寝吧。(张良娣不悦。)
李亨笑:十八郎果然长大了!能不能告诉哥哥,是什么时候初尝的女儿之情?(阿娇低头。)
李瑁脸红:此事还是免谈了吧。我倒想问问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再续一位王妃?
李亨:问得好!你也知道,这次父皇东巡,主要是给你选王妃来的,临来时,母妃曾向我允诺,在给你选妃的同时,也给我定下亲事。
李瑁:真的?哇!那咱们兄弟二人可以双喜临门了!
李亨:谁说不是?来,干!(二人干杯。)这就是天意啊。本来我对母妃的话倒并没十分在意,可你说怪不怪,偏偏刚到洛阳,我就在街上遇见了个女孩子,那个长相——怎么说呢,只能用"绝艳"二字来形容她!唉,我是砰然心动啊!想起母妃的话,我心里便有了底。
李瑁:哦?有这样的事?(大笑。)
李亨:你不信?
李瑁:非也,非也。哥哥这么一说,倒真是太巧了!刚才我打猎回来,也在街上遇见了个绝艳女子,依我看,那才叫闭月羞花之色!
李亨:不不不,兄弟你没看见我的那个姑娘,若是见了,你那闭月羞花也会暗然失色。
李瑁:不可能!我跟你说,哥,你是没看见我的那个姑娘,要是见了,你那个"绝艳"肯定得摘掉偏旁,无非是"色色"而已。
李亨:是吗?
李瑁:我绝不吹牛!不信,我已经跟她约好了,明天请她来王府和我一起踢球,你一看便知。
李亨:噢,是个蹴鞠女嘛。
李瑁:就算她是蹴鞠女又怎样?西施不还是个浣纱女嘛!
李亨:好好好,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怕兄弟一时入了情,走错了眼呢。
李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亨:这么说吧,都说"绝色无双",如果你的姑娘和我的姑娘碰在一起,必定能分出个高低来。到那时,兄弟可敢跟我打赌否?
李瑁:好啊!任凭哥哥下注!
李亨:我也没带别的值钱东西,身边只有新得的一匹快马,名叫一丈青,此次来洛阳,本想拿它一试身手的,现在就做个赌注,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李瑁:哥哥如此慷慨,小弟怎好吝啬?我也刚刚得到一匹快马,名叫千里烟,就与哥哥对赌!
李亨:好!(二人击掌。)明日我便请姑娘进府,与你那蹴鞠西施一比胜负!干!(二人碰杯。)不过,咱们可有话在先,要是你的被比下去,可不兴忌妒哥哥我呦。
李瑁:哥哥说哪里话?圣人云,君子成人之美。我也不会做那得陇望蜀之事。
李亨:不错,谁不知十八郎是天下第一的大君子!(笑。)你也放心,如果你的西施果然比我的窈窕淑女强,我也不会夺你所爱。
李瑁:那好!咱们就来个君子协定!(二人干杯。李亨已有醉意,便用手指弹着杯子吟唱起来。)
李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歌声被舞曲淹没。)
4,晚上。陈家大院。室内。杨玉环一曲舞罢,陈玄礼鼓掌。
陈玄礼:好!好!哎呀,几年不见,你不光人长大了,这舞跳的也大有长进嘛。
杨玉环娇喘着笑:献丑了,献丑了。伯父,您可别笑话我啊。(上前斟酒。)
陈玄礼:跳的好,跳的好,我看,就连皇上身边的梨园子弟也不过如此。真是好孩子。
陈继忠:我说什么来着?您还嫌在街头跳舞不好,这些年为了学跳舞,别说街头巷尾城里城外,就连青楼都都被我们跑遍了,是不是?
陈玄礼:什么?你们小小年纪竟然也去青楼?
陈继忠:爹,我不是陪玉环学跳舞吗?人家又没干别的。
陈玄礼:混帐!那是你们去的地方?你沾上一身澡臭倒也罢了,可你就不怕带坏了人家的女儿?
杨玉环:没事的,伯父,每次我都装成男人去的,谁也认不出来。
陈玄礼:荒堂!(陈三儿进。)
陈三儿:启禀老爷,河南府的官员们都来看望您老人家来了。
陈玄礼:啊……前厅摆酒。(陈三儿答应,退出。陈玄礼起身。)你们呀!你小子听着,以前我不在家,算我没尽到当爹的责任,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里给我好好念书,听见没有?(陈继忠噘嘴)
杨玉环:忠哥,你说话呀。(见陈继忠不语,赶紧替他说:)伯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他,让他念书就是了。(陈玄礼"哼"了一声,甩袖出屋。)忠哥你怎么了,有你这么对你爹的吗?
陈继忠:念书!念书!我最讨厌的就是念书!
杨玉环:噢,你就玩儿一辈子是不是?你就不想有了学问当大官儿呀?
白氏:你看,人家环儿都直笑话你,还不开窍!环儿,时候不早了,你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杨玉环:嗳!(坐下。)哎呀,我真饿了。(在身上擦擦手,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容儿,你回去说一声,我在忠哥家吃了。(张云容答应,退出。)
白氏:这丫头,慢着点儿,小心噎着!
杨玉环:伯母,我得赶紧吃,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陈继忠:什么事?
杨玉环: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只顾猛吃。陈继忠见状,也赶紧猛吃起来。)
5,晚上。陈家大院外。陈玄礼出见众官员。
众官员:"大将军来了!""大将军辛苦!""下官拜见大将军!"
陈玄礼:哎呀,这么晚了,还有劳各位大驾光临,真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官员甲:大将军客气!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您到了哪儿还不都代表着皇上?我等迎接来迟,已是不恭,还望大将军多多见谅!
官员乙:是啊,您大将军前脚一来,那不用问,皇上后脚准到,我等前来讨扰,一则是要表示对您的敬意,这二来呢,也是想亲耳聆听将军教诲,以了解皇上之所想,朝廷之所急呦。
众官员:"是啊是啊。""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陈玄礼:你看,你们说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只知道皇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大学问?既然众位看得起我,就里边请吧。
众官员:大将军请!大将军请!(鱼贯而入。)
6,晚上。杨家小院。门洞内。杨夫人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张云容回来,急忙开门。
杨夫人:容儿,环儿呢?
张云容:呦!是太太呀?黑灯瞎火的,您站门洞里干嘛?
杨夫人:我这不是等环儿回来吗?
张云容:您别等了,陈太太留她在那边吃饭了。
杨夫人:噢!是啊——龙虎大将军也跟着一起吃?
张云容:没有,这不是大将军刚出来接客嘛。
杨夫人:噢,噢,那大将军见你们送酒去,他高兴不?
张云容:怎么不高兴?他还夸小姐的舞跳得好呢。太太小心。(扶杨夫人下台阶。)老爷回来了吗?
杨夫人:这不刚回来。你呀,去厨房盛碗饭,就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吃吧,好好跟我说说他们陈家的事,听见没有?(张云容答应,就去厨房。这边,杨夫人进屋。)
7,晚上。杨家小院。室内。杨玄璬靠着书架翻书。杨夫人进。
杨夫人:我说老头子,你怎么回来也不说歇歇,又抱着书啃?
杨玄璬:啊,是夫人。我想看看隋代洛阳志中有关漕运的情况。
杨夫人:算了吧。(夺下书。)还嫌不够累是怎么着?赶紧吃饭!(将丈夫拽到桌前。)
杨玄璬:我说夫人,你今天怎么好像心里不大痛快呀?
杨夫人:我能痛快的了吗?(给丈夫斟酒。)哼,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老先生可好,就跟没你什么事儿似的!
杨玄璬:哦?外面发生了什么?
杨夫人:你不知道呀?人家龙虎大将军都到家了!
杨玄璬笑: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他一来洛阳,我们便都听说了。(大口吃饭。)
杨夫人:听说了?听说了你不去看看人家?
杨玄璬:我去看他?为什么?
杨夫人:为什么?你瞧瞧别人,甭管官儿大官小的,都去了!那陈家门前的车马把半条街都给堵住了!你倒好,明明就住对门儿,都不说去拜访一趟。
杨玄璬:噢,夫人原来是为此事烦恼。你看,龙虎大将军是什么人物?我是什么人物?论官品,我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论职事,我与他之间又八杆子打不着,我去拜访他做甚?
杨夫人:要不说你死脑筋呢!平时我劝你跟上司搞好关系,你总说那叫拍马屁,怕坏了你的名声。可人家龙虎大将军跟咱是邻居,这街里街坊的串串门总不算是拍马屁吧?也不坏咱什么名声吧?你就不兴过去走动走动?就他那身份,在皇上跟前提咱半个字,就够咱受用八辈子的!
杨玄璬:俗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嗟来之食不可餐,讨来之官不可做,这是正人君子安身立命的基本准则!
杨夫人:好好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成小人了。人家不是心疼你嘛。再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肚里的娃想想吧?万一生下来要是个男孩儿……
杨玄璬:不必再说了。要是男孩,我更要教他做个正人君子。(杨夫人嘴里的饭直噎得慌。)
杨夫人嘟嚷:哼,正人君子!那人家当大官的就没有正人君子啦?
8,晚上。陈家大院。室内。杨玉环和白氏母子吃饭。一丫环进。
丫环:太太,老爷请您到前厅去。
白氏:告诉老爷,我这就过去。(起身。一丫环忙取过披风给套上,扶着往外走。)忠儿,吃完了饭可不兴满世界瞎跑,留神回头你爹找你。
陈继忠:我知道,娘。
杨玉环:伯母慢走。(二人就笑。)哎,你爹刚才呲儿你来着吧?为什么呀?
陈继忠:不为什么,他就那脾气。
杨玉环:别瞎说了,你爹能无缘无故呲儿你?是不是咱们打架的事让他知道了?
陈继忠:别提了,真没劲!咱们说点儿高兴的——对了,你刚才说有事儿,什么事儿?
杨玉环:……噢,对了,我想去找李公子。
陈继忠: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杨玉环:就是咱们在街上遇见的那个。
陈继忠:你说那个商人?(杨玉环:"啊。")你怎么老忘不了他呀?
杨玉环:他那人挺好的。哎,咱们明天去宁王府,要不然带他一起吧?
陈继忠:带他?谁知道他住哪儿?
杨玉环:我知道!他就住在大相国寺旁边的天和客栈。
陈继忠:他告你的?(杨玉环点头。)嘿!他倒是跟你不保密啊!
杨玉环:怎么样:带不带他?
陈继忠:带他干嘛?
杨玉环:哎,多一个人好热闹嘛!
陈继忠:你也真是,那宁王府里人多着呢,怎么就缺他一个?
杨玉环:废话!那是人家的人!到时候踢球,人家那么多人,咱们就两个,再加上容儿下就三个,岂不人单势孤?
陈继忠:……这倒是有理。哎,他不是去宁王府了吗?你不是猜他本来就是宁王府的人吗?
杨玉环:他要是去宁王办事呢?他说他住天和客栈,自然不会是王府里的人了。
陈继忠:没错……这人够神秘的。走,咱找他去!
杨玉环:走。(起身。)哎呀不行!
陈继忠:怎么了?
杨玉环:你爹还让你在家念书呢。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陈继忠:念个屁书!我这辈子没念过半本书,不是也长这么大了?走!
杨玉环:那你爹说你,你可别赖我!
陈继忠:瞧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你有什么关系?走!(二人出门。)
9,晚上。天和客栈门外。二人垂头丧气出来。
杨玉环:哎,奇怪,他怎么会不在这儿?
陈继忠:哼,这下你知道了吧?我看他就是一骗子。
杨玉环:不可能!
陈继忠:怎么不可能?好么搭秧的,溜咱们白跑一趟,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杨玉环:可他为什么骗我?
陈继忠:你问我?我问谁去?
杨玉环:不对,他肯定是有事到别处去了,说不定明天还回来呢。
陈继忠:哎呀,你算了吧,我说过,他跟咱是萍水相逢,走就走呗,想他干嘛?
杨玉环:可他明明告诉我他住在这儿……
陈继忠:我说玉环,你今天是怎么了?那个姓李的对你使了魔法还是怎么着?你怎么老迷迷瞪瞪的?
杨玉环:谁迷迷瞪瞪的啦?我不是想找他学跳舞吗?
陈继忠:说实话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杨玉环:对了,我就是为了这个。他懂得就是多嘛。
陈继忠:就算他懂得多,可你没地方找他去呀!
杨玉环: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要不然就是我听错了?
陈继忠:行行行,就算你听错了。得,等以后有时间我一定陪着你上天入地找他,嘿,不把这小子从地底下抠出来,咱们不收兵,行了吧?走,回家睡觉去,我都困了。(二人手拉手离开。)
10,晚上。陈家大院。室内。白氏铺床。陈玄礼进。
陈玄礼:可把这帮瘟神送走了!我要是不装醉,他们恨不能喝到明天早上,其实说的都是些不当饭吃的烂事屁话!
白氏:你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们前来巴结也是自然的。只是你多日赶路,今天又忙了一天,他们却偏来凑趣,倒也真没个眼力价。床都铺好了,快休息吧。(招手,丫环端水过来伺候陈玄礼脱靴洗脚。)
陈玄礼: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么些日子,身边没个女人陪着,寂寞得很呦……哎,忠儿呢?
白氏:这么晚了,你找他做甚?
陈玄礼:不行,这孩子我放心不下。去,把那小子给我找来!(一丫环退出。)
11,晚上。杨家小院门外。陈继忠和杨玉环手拉手走来。
陈继忠:行了,到家了。今天算是又过去了。你瞧这一天一天的,一眨眼就过去,一眨眼就过去。唉,子曰:"逝者如斯",转眼咱们都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杨玉环笑。)你笑什么?
杨玉环:你多大了?就这么一把年纪?这话要是你爹说还差不多。
陈继忠:我都快十八了,你懂不懂?十八岁就是长大成人。
杨玉环:那又怎么样?
陈继忠:怎么样?那就得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轰轰烈烈干他一番大事业。
杨玉环:哇!你这么有志气?我怎么没看出来?
陈继忠:啧!你有话,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对不对?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我这辈子娶一个好老婆,我一定为她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将来出将入相,也做个国家的大栋梁。
杨玉环:就你?
陈继忠:怎么啦?这么跟你说吧,到那时别说小小的宁王府,就是皇宫大内金銮宝殿,我照样带着你平趟!信不信?
杨玉环:就你?
陈继忠:啊!真的!(杨玉环大笑。)你看,你又笑!看不起我是不是?
杨玉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了不起。(捂着嘴乐。)
陈继忠:好哇!你敢嘲笑我!(上前咯吱。杨玉环笑着乱躲。)
杨玉环:哎哟……饶命!饶命!
陈继忠:还笑不笑了?
杨玉环:不笑了!不笑了!好忠哥,你就饶了我吧!你说什么我全信!
陈继忠:这还差不多。(松手。杨玉环蹲在地上笑岔了气。)怎么,你还笑?(杨玉环急忙摆手,半天才直起腰。)
杨玉环:哎哟!我可要乐没气儿了。我今天可算开了眼——都说当今天子思贤若渴,却原来未来的大栋梁、大宰相在这儿呢。你快点儿娶个好老婆吧,那样,你爹你娘就放心了。……哎,是不是你看上谁家的小姐了?没关系,你要是不好意思对你娘说,我去替你说。
陈继忠:……(急得直眨巴眼。)嘿,我看上的人还用你替我说呀?
杨玉环:你真看上啦?谁?是谁?快告诉我!
陈继忠:你真想知道?
杨玉环:哎呀,我不是你妹妹吗?我不先知道谁先知道?
陈继忠:这……(刚要开口,就见自己家的大门开了,几个仆人热锅上的蚂蚁般地钻了出来。)
众仆人:"哎呀,你说,这么晚了少爷他会去哪儿呢?""这下可好,老爷非急了不行……"
陈继忠:你们干嘛呢?陈三儿,是找我吗?
陈三儿:哎哟!我的少爷!您怎么在街上呢?
陈继忠:我在街上怎么了?
陈三儿:爷!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老爷回家了!他正找您老人家呢!
陈继忠:呦!我忘了!(撒腿往回跑。)玉环你回去吧,咱明天再玩儿,啊。
杨玉环:哎,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找我?
陈继忠:吃了早饭我准来!(窜进门。这边,杨玉环也推门进自家院子。)
12,晚上。陈家大院。室内。陈玄礼洗脚。
陈玄礼:嗯?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见人?陈三儿!陈三儿!(陈三儿在外面喊:"来了!老爷!少爷您请。"陈继忠进。)
陈继忠:爹,您找我有事?
陈玄礼:干什么去了?
陈继忠:……您不是让我念书吗?我就念书来着。
陈玄礼:念书?那书房里怎么没见你的影儿?
陈继忠:我……我在柴房里念来着……
陈玄礼:柴房?
陈继忠:啊——那苏秦张仪多大的学问,他们不都是在柴房里念的书嘛。
陈玄礼:少跟我油腔滑调。站好了,你既是念书,就把念过的书背上几段我听。
陈继忠:是……"子曰: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行了吧?
白氏:我儿能背下这些,也够不易的。明儿再接着背吧。夫君,你也该休息了。
陈玄礼:嗯,你回去睡吧。记住,以后我每天都要考你。
陈玄礼:啊?每天?
陈玄礼:怎么?
陈继忠:行,行,孩儿每天都背就是。
陈玄礼:这还差不多。去吧。(陈继忠答应,退出。这边,丫环端开洗脚水,陈玄礼两口脱衣上床。)哼,这小子,我看他简直没个样儿了。你是怎么管教的嘛?
白氏: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疯玩儿,我哪里管得住他。不过你放心,咱们的孩子顶多就是淘气,好歹没学坏。这一点,玉环姑娘可起了不小的作用呢。
陈玄礼:又是玉环姑娘!我看,咱们忠儿是让她给迷住了。
白氏:人家姑娘本来就生得俊俏嘛。说良心话,你觉得她怎么样?
陈玄礼:人倒是不错。有模有样的,又挺机灵,说实在的,我还真挺喜欢她。
白氏:那咱们就替孩子做主娶了她吧。
陈玄礼:晚啦。你有所不知,在长安时,我已经给忠儿定下了亲事。
白氏:啊?定啦?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陈玄礼:咱们隔着这么远,来得及吗?不过你放心,我选的这家跟咱门当户对,比杨家强。
白氏:谁呀?
陈玄礼:是兵部尚书孙蒙家的千金。孩子我也见过了,人长得端正,知书达礼,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咱们忠儿娶了她,准没错。
白氏:原来是这样……
13,晚上。陈家大院。室内。陈继忠脱衣上床。看着天花板笑,忽然又皱眉。
陈继忠:陈三儿!陈三儿!(陈三儿跑进。)
陈三儿:少爷吩咐。
陈继忠:去,给我拿本书来。
陈三儿:少爷要书?……小的没听错吧?
陈继忠:废什么话?快去拿!
陈三儿:可您老不是一念书就头疼吗?
陈继忠:不错。可我爹非逼我念不可,怎么办?他天天都考我,你说怎么办?唉!我是死定了!
陈三儿:别急,别急,小的这就给爷去拿,只是不知少爷要读哪一本?
陈继忠:随便,随便。(陈三儿答应,退出。陈继忠一闭眼,睡着。一会儿,陈三拿书进。)
陈三儿:少爷,少爷……着啦?得,您在梦里头慢慢念吧。(把书放在枕旁,吹熄灯,悄悄退出。)
14,晚上。宁王府。室内。李瑁躺在床上,由贴身宫女阿娇哼着催眠曲轻轻拍打哄其入睡。
阿娇:爷,您老睁着眼睛怎么睡得着?
李瑁笑:我想,明天三郎哥哥是输定了。
阿娇:噢,您还想着那件事哪。
李瑁:你不知道,我的姑娘真是太漂亮了!(猛坐起。)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看见她第一眼时,身子一软,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你说她美不美?(阿娇就笑。)
阿娇:至于吗?
李瑁:你不信呢!等明天她来后,你一看就知道了。这个王英,他怎么还不回来?(王英进。)
王英:爷,奴才来了。
李瑁:快说!打听清楚没有?
王英:回爷的话,奴才全打听清楚了。那姑娘确实叫杨玉环,家住柏树街青雀巷,是河南府司土参军杨玄敫的女儿。
李瑁:噢,这就好,这就好……你下去吧。(王英退下。李瑁躺倒,望着天花板发呆。)杨玉环……杨玉环……
15,晚上。宁王府。室内。李亨坐在几前,一遍遍地写"杨玉环"三个字。张良娣在一旁研墨。
张良娣:殿下一晚上只写这三个字,得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李亨:写不够,写不够。你看,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最美丽的三个字吗?
张良娣:唉,我看殿下是着了魔了。
李亨:此话怎讲?
张良娣:殿下好忘性!本来,咱风风火火赶来洛阳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参加腊月二十的赛马会?这下倒好,为了一个女孩子,殿下连马都不想要了!
李亨笑:良娣差矣!你以为我真的会输掉一丈青?那根本不可能。我就相信,这世上绝对不会再有比玉环姑娘更漂亮的女孩子。放心吧,十八郎的千里烟是输定了。(起来伸懒腰。)睡觉!明天我会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的。(张良娣上前帮着脱衣。)
张良娣:是得大吃一惊。今天还是李公子,明天摇身一变,成了忠王千岁,我看到时候你怎么跟人家解释。要知道,女孩子最恨的就是被别人骗了。
李亨:有这样的事?哎,我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嘛。要是我一开始就表明身份,那人家岂不觉得拘束不安了?我们还怎么交谈?说实在的,我是真爱她那个淘气劲儿。
张良娣:哼,我看她也是够野的。
李亨:怎么,你不喜欢她?(捏一下张良娣的脸。)我可告诉你,这个女人百分之百就是未来的忠王妃,你必须敬重她,听见没有?
张良娣:是,我的殿下。(伺候李亨钻被窝。)
李亨:嗳,这才是我的好女人。(拍拍张良娣的脸。)去,把灯熄了,睡吧。哎哟,我可真够累的。
16,晚上。杨家小院。室内。杨玉环在木盆里泡澡,双手捂脸想心事。一会儿,张云容进。
张云容:小姐还没洗完哪?小姐,小姐——(上前扒开杨玉环的手。)你怎么啦?
杨玉环:我在想,今天的事好象有点儿怪怪的。
张云容:什么事啊,就怪怪的?
杨玉环:你说,今天怎么所有的怪事都集中在一起了呢?先是在街上碰见一个神秘兮兮的李公子,然后又是在街上,竟然碰见了威风赫赫的寿王,这难道不奇怪吗?
张云容:啊?小姐看见了寿王?
杨玉环:何止看见?他还亲自下马跟我们说话呢。
张云容:哇!为什么?
杨玉环:就因为斗鸡场里的那个流氓带人追到家门口跟我们打架呗。你说巧不巧,眼看我们要吃大亏了,嘿,寿王的马队正好赶到!他看见他们以多欺少,所以就帮了我们的忙。
张云容:哇……这么说,寿王千岁够仗义的?
杨玉环:嗯,他真是够仗义的。你还没见他那威风劲儿呢——一声令下,就像大风吹草一样,那些小流氓一下子全都没影儿了。——啊,大丈夫生当如此!……这是谁说的来着?
张云容:我哪儿知道?哎,小姐,寿王长得什么样呀?
杨玉环:让我想想……他呀,清清瘦瘦的,白白净净的,还有点儿文文弱弱的……说出话来呢,客客气气的。
张云容:哇……那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杨玉环:你猜。
张云容:我怎么知道?
杨玉环:告诉你吧——(一字一字地:)他请我们到宁王府里去玩儿!
张云容:哇!
杨玉环:哇!你不相信吧?
张云容:什么时候?
杨玉环:明天!想去吗?
张云容:当然!……我的天……宁王府!那是什么人物才能去的地方呀?咱们真能进去?
杨玉环:进得去,进得去,寿王给了忠哥一块玉佩,拿着它,没人敢拦咱们。
张云容:太好了!咱们也可以看看王爷住地方了,而且还能跟王爷在一起玩儿,真了不起!
杨玉环:是啊……唉!
张云容:小姐叹什么气呀?
杨玉环:只可惜我没找着李公子,要是他能跟咱们一起去,那该有多热闹!
张云容:李公子?就是那个做买卖的?
杨玉环:他肯定不是做买卖的!要不然,他能那么有学问?那么文雅?那么大方?那么仗义?还长得那么帅气、还帮着咱们打架?(张云容笑。)你笑什么?
张云容:小姐对他的印象这么好啊?
杨玉环:坏蛋,什么意思?
张云容:什么意思还用问吗?我可从来没听小姐夸过谁。
杨玉环:废话!我夸他,是因为他就是有不一般呗。
张云容:这么说,小姐是喜欢他喽?(杨玉环发愣。)唉,小姐真是可怜。平时那么多的男孩子想追你,你却一个也看不上,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吧,又不知上哪儿去找人家。
杨玉环:去!谁说我看上他了?
张云容:你要是心里不想他,却凭白无故唉个什么声?叹个什么气?以为我看不出来呢!不过没关系,你今天不是碰上两个奇怪的人吗?李权子找不着,还有寿王呢,是不是?
杨玉环:讨厌!讨厌!讨厌!你再说!再说!(撩水。张云容急忙躲闪。)
张云容:不说了!不说了!哎呀小姐!你都把地弄湿了!(就听杨夫人在隔壁叫:"环儿!这么晚了还不睡,闹什么哪?快别闹了,你爹明天还要去衙门办公呢。"二人赶紧收敛,压低说话的声音。)
杨玉环:嘘——把单子拿过来,我洗完了。(张云容取过单子给杨玉环围上,杨玉环出了澡盆就往床上跑。)冷死我了!冷死我了!(窜上床。张云容忙放下帐帘。)
张云容:小姐盖好啊,别着了凉,明天再去不成宁王府,那可就惨了。
杨玉环:不会的,不会的,明天说什么我也得去,王府里面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呢。
张云容:那倒也是。依我看,要是小姐不去,说不定寿王千岁还要用八抬大轿来接呢。
杨玉环:又瞎说!谁有那么大的身份?
张云容: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定哪天我家小姐就吉星高照,做了王妃,也未可知呢
杨玉环:瞎说瞎说,想什么呢?做王妃——那得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呀?等你再修上三百年,也许就有了。快去睡吧,明天咱们一起收拾。(张云容就笑。)
17,白天。雄鸡报晓。
18,白天。陈家大院。室内。陈继忠在床上大睡。猛醒。看看窗外,翻身坐起。
陈继忠:糟了!糟了糟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陈三儿!陈三儿!(陈三儿跑来。)
陈三儿:少爷吩咐!
陈继忠:快!快备车!(撒腿往外跑。白氏出来。)
白氏:忠儿,你一起来就瞎跑什么?你爹看见又得说你!
陈继忠:呦,对了,我爹呢?
白氏:他一大早就走了,说去宫里办事,中午才回来。快过来吃饭吧。
陈继忠:不了,娘,你看,日头都这么高了,我还得跟玉环上宁王府呢。
白氏:你们上宁王府干嘛?
陈继忠:哎呀娘!我们昨天和寿王约好的,他说他在府里等我们。我走了啊。(窜出大门。)
白氏:这孩子,什么时候又跟寿王厮混上了?
19,白天。杨家小院。室内。张云容伺侯杨玉环梳妆。杨玉环满桌上找头饰。
杨玉环:你说我戴这个好吗?这个不好。戴这个……这个也不好……
张云容:小姐打扮得这么漂亮,就不怕被寿王千岁看上?
杨玉环:那算了,我干脆什么也不戴了。(就要往下摘。张云容急忙阻拦。)
张云容:别呀,小姐!好不容易去王府里走一趟,不好好打扮,像个叫化子怎么行?
杨玉环:唉,打扮了半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不如不打扮呢。算了,算了。(陈继忠进。)
陈继忠:玉环!玉环,收拾好了吗?……哎哟,今天你可真漂亮嘿!
杨玉环:漂亮吗?
陈继忠:哎哟喂!哎哟……我……我可要站不住了啊。
杨玉环:德性!容儿,扶着点儿他,咱们走。(出门。)娘,我跟忠哥出去了啊。(杨夫人从屋里出来。)
杨夫人:哎,还没吃早饭呢,你要上哪儿?……我说闺女,你这身打扮干嘛去呀?
杨玉环:娘,我们到宁王府找寿王玩儿去!
杨夫人:寿王?哪个寿王?
陈继忠:伯母,昨天我们跟寿王说好的,他让我们今天找他去,您就放心吧。(拉杨玉环出院门。)
杨夫人:哎……(直眨巴眼。)寿王千岁?我的天!这么大的事,这孩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20,白天。陈家大院门外。陈三儿套好马车等着。只见陈继忠和杨玉环带着张云容欢天喜地出来。
陈继忠:走喽!走喽!今天咱们可得玩儿个痛快!上车了您呐!(扶杨玉环上车。)来,鞭子给我。(从陈三儿手中接过鞭子,坐上车辕。)容儿,扶你家小姐坐好了啊。坐好没有?
杨玉环:坐好啦!贫不贫呀?
陈继忠:得,咱们拔营起寨!驾!(赶车离开。)
21,白天。洛阳街道。陈继忠赶马车在十字路口拐弯。一会儿,李亨带张良娣骑马从另一路口奔来
李亨:吁!(四处张望。)哎,我怎么有点儿迷路了?(打马来到一晒太阳的老者跟前。)请问老人家,此处离柏树街还有多远?
老者:公子问柏树街呀——往东走,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往右拐,到了那儿您再打听。
李亨:多谢!多谢!(打马离开。)
22,白天。宁王府门外。王英早在门口等候,见陈继忠赶车到,迎上。
王英:陈公子来了。
陈继忠:来了。您是?想起来了,昨天我见过你!
王英:在下王英,奉寿王千岁之命在此恭候公子和杨小姐。
陈继忠:噢,原来是王公公。玉环,听见没有,寿王叫人等咱们呢。
杨玉环:来了!来了!(跳下车。)王公公,寿王千岁都等着急了吧?
王英:不错,不错,我家千岁爷正盼着你们来呢。陈公子请,杨小姐请。(引入。)
杨玉环:快点儿,容儿!(拉张云容跟上。大家很是激动。陈继忠还掏出寿王的玉佩对门卫晃晃。)
陈继忠:哥们儿,瞧见没有?(门卫立正。)
22,白天。杨家小院门外。李亨和张良娣骑马赶到。(李亨上前叩门。一会儿,杨顺儿开门。)
杨顺儿:……呦,这位公子,您找谁?
李亨:请问,杨玉环小姐可是在此居住?
杨顺儿:啊——她是在这儿……您等着啊。(撒腿往里跑。)太太!太太!(杨夫人出。)
杨夫人:怎么了,杨顺儿?
杨顺儿:太太,咱家门口来了个衣着华丽的阔少爷,口口声声要见小姐。
杨夫人:是吗?他是干什么的?(杨顺儿摇头。杨夫人来到门口,见李亨:)这位公子是——
李亨:在下是杨小姐的朋友。敢问您老是——
杨夫人:我是环儿她娘,公子贵姓啊?
李亨:在下李亨拜见伯母大人。
杨夫人:哎哟,不敢,不敢。进来坐吧。
李亨:讨扰,讨扰。(跟着进门。)但不知小姐可在家否?
杨夫人:她呀,刚出去。说是上宁王府去见寿王千岁。这事连我事先都不知道,您说这孩子……
李亨止步:您是说——她去了宁王府?
杨夫人:啊——刚走不一会儿。
李亨:是寿王让她去的?
杨夫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亨:噢,噢……不好!
杨夫人:怎么啦?
李亨:……没什么,没什么,那我就不打扰了,伯母再会!(反身出来,上马。)走!回去!
杨夫人:嘿——(目送李亨二人扬鞭远去。)什么意思呀?今儿……今儿这是怎么啦?
23,白天。宁王府。室外。王英引三个客人穿廊过厦往里走。杨玉环和张云容好奇地左顾右盼。
杨玉环:这么多漂亮的房子……你看,那儿还有座假山!
陈继忠:假山算什么?这样的假山王府里多着呢。这地方我来过,再往后走还有一座大湖,那风景美极了。是不是,王公公?
王英:公子好记性。千乘之宅,自然非寻常百姓家可比了。
杨玉环:真了不起!不过,要是一家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到时候找个人都不好找,岂不空落落的?
王英笑:小姐差矣,这王府之中上上下下也有千余口人,如何能让它空落?
杨玉环:啊?一千多人?
王英:然也。
杨玉环:都是伺候王爷的?
王英:不错。
杨玉环:哇……了不得,了不得……(正说着,就见前面的花园中有一群人在踢球。)那不是寿王吗?
王英:正是。公子请,小姐请。
杨玉环:嗳!(就往那边跑:)寿王千岁!我们来啦!
李瑁:杨小姐!你怎么才来呀?接着!(一球踢来。)
杨玉环:好嘞!(一脚踢回。众人一片喝采。)
陈继忠:我来也!我来也!(加入战团。)
李瑁:杨小姐果然身手不凡!
杨玉环:小意思,小意思,还没活动开呢。接球!
陈继忠:看我的!(众人玩得正热闹,一声马嘶引起杨玉环的注意。)
杨玉环:哇!好威风的大黑马!
李瑁:怎么,小姐也喜欢马?牵过来!(有人牵过马。李瑁上前抚摸马鬃。)这是寡人新得良驹,名叫千里烟,刚刚驯好它,寡人还没骑过几次呢。
杨玉环:我能骑一下吗?
李瑁:当然。
一太监:爷,这马可还有些认生。
杨玉环:没关系,我试试!(说着就爬了上去,刚骑好,那马忽然扬蹄,几乎把她掀了下来,接着便挣脱李瑁手里的缰绳,带着她狂奔而去。)
李瑁:哎……小心!
陈继忠:玉环!快抱住了!……
杨玉环:不好啦!……哎呀……来人哪!
24,白天。宁王府。室外。千里烟驮着尖叫的杨玉环钻树林穿草地一路飞奔。
杨玉环:啊!……
25,白天。宁王府大门口。千里烟驮着杨玉环飞奔而来。有人喊:"哎哟哟,马惊了……""拦住它!拦住它!"众门卫一拥而上,被千里烟冲散,顿时倒下好几个。千里烟来到街上,正遇李亨赶到。
李亨:玉环……别慌,别慌,我来也!(忙下马迎上,一把抓住缰绳。千里烟受惊,奋然扬蹄。杨玉环大叫一声,落马。)玉环!(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那边,张良娣将千里烟拽住。)玉环,你没事吧?(杨玉环睁眼。)
杨玉环:……李大侠?你怎么才来呀?(抱住大哭。)【定格】
26,定格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瞧见没有,这就把"李大侠"当亲人了。一般人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最容易感情冲动,姑娘真给吓蒙了,以为非死不可,结果呢,天降救星,而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找了一晚上没找着的李公子。这"李大侠"三个字里头包含的内容可就多了——有敬佩、有爱慕、有崇拜、有感激,还有许许多多的胡思乱想。总之,一个姑娘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她的心里肯定跟开了锅一样,尤其是经过了一番惊吓,那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弄不好啊,嘿,真得跟火山爆发一样。
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退出。画面满屏。片尾歌、字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