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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无所有(崔健)

作品名称:十四首歌      作者:形而下学      发布时间:2011-11-25 16:25:46      字数:5043

第一章 一无所有(崔健)

“咱们……分手吧。”
“What?你不是认真的吧?”——这是惊讶。
“是认真的。你这人实在没感觉。”
“你要哪种感觉?”——惊讶过后开始质疑。
“简单说就是我根本感觉不出来你爱我。”
“哈。”——了解原因又无法解决,只能表示无奈。
“这也打哈哈?看来我决定分手是对的。”
我总结过人在遭遇意外时的反应,首先是惊讶,然后是质疑,然后就是接受。在接受之后的有趣反应就只剩本能的调侃了,比如我此刻的哼唱:“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全都,全都会过去。”
她可能被我气到了,憋红了脸只发出一声:“嗯。”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她微微张开的唇边到底溜出了哪个音节,甚至她到底发没发音都难说,但是,这是小说不是电影,我不能搞个特写表现红唇微启玉人娇嗔的动人场面,而只能找个接近的助词来表达。好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顾说了这么多倒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总之我见她没有反应也就只好转身走开,分手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对方滚的远远的吗?
“孟星,你给我回来!”
我停住脚步。
她慢慢得跟上来,道:“你看样东西再走。”说着她从手袋里掏出一个方盒。我取来打开,里面装着串项链,银色坠子上刻着她名字的首字母S和一个R(我暗想了一回,我的大名、小名、笔名、网名里都没有这个R)。
“怎么?”其实我问的很多余。
“这是他送我的。”
根据所有的爱情小说的惯例这里的这个“他”定是取代我位置的家伙了。“为啥给我看,要送给我?纪念这段没开始过的爱情?”
“神经病!我要你看看,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我听着她的话,忽然发现“被爱”和“悲哀”同音,于是不由得伤感起来。我想也许她发现了我眼神的暗淡,忽然温柔的说:“孟星,给我戴上吧,算是道别。”
“哈。”恐怕只有女人才有本事提出如此变态的要求——让前男友拿着新男友的礼物行使男友的义务。可是我向来缺少拒绝人的能力,尤其是女人。所以只好拎起那细细的链子……

娘们的形式主义,
着实让人无力。
多情的给你套上锁链,
你非说,
那是爱情的印鉴!

这断章突然浮现在脑海,却怎么也接不出下文。沉默中给她戴好了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的银色的确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爱情产生于物质,注定要被物质束缚。
“纯爱是不存在的。”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说祝你幸福……”我像往常一样用手指弹乱她额前的刘海,然后转身离去。我想当时的我心中并无痛苦,她的眼中也没有泪水,这好像一个普通的合同,契约到期,一拍两散。

先哲说:逝去的才是美好的。可我眼前的大学已如同天堂一般。我特别满意目前的生活,我没什么目标,没什么负担,没什么需要,我像一株植物一样安然。谁说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我倒宁愿再轻些——比如撤销毕业考试。不过我对目前的满意并不代表我很快乐,恰恰相反,我因为担心这种生活状态会瞬间崩溃而感觉恐惧。我怪异的认为如果快乐过后只能是痛苦,那我宁可保持痛苦。当叔本华的钟摆摆在眼前,你开始祈祷幸福不要走掉时,就已经失却了快乐。
我是那种就算实现所有愿望也不会真正快乐的人。我永远不会像那些充满追求的人一样等到生命的最后才想起来说“让这一切都停住吧。”我现在就在说,时时刻刻都在说,在喊,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墨菲斯特。

“失恋”之后的日子是由喝酒、上网、睡觉构成的。大家都在忙毕业设计,所以没有人陪我去喝酒。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就只好去上网。你瞧,不是我在选择生活,而是生活在选择我。我爱上了现在这种生活状态,我也清楚这种状态很消极颓废,且不可能持久。但我不想抗拒,我仿佛一只屎壳郎,埋头推着拱着,我才不管我推的其实是大家都讨厌的粪球呢。

在网上又遇到了“草叶儿”,从我们在我网络上相遇起到现在大概已有两年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情,就拿今天上午的无味的“失恋”来说,或许可以表明我在爱情方面的感官并不敏感。不过我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却经常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那就是爱情。

“在吗?”她问我。
因为我经常挂在QQ上却对谁也不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说,而是除了废话之外实在找不到要说的话。
“在。”回答问题是比较容易的。
“干什么呢?”
“上网。”我这么回答不是调侃,因为我真得不知道自己在干其他的什么可以形容的事情。
“哦。”看来她也不在意我的回答。
我闷了一会,有些发泄的说道:“我很烦。”
“不烦估计你也不会上来。”
“这么说你也很烦?”
“我跟你可不一样。”
“呵,你到底考没考上?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像也没跟我说过。”她报考了古典文学研究生。
“你好象也没问过。”
“那好,我现在特意把眼镜擦干净,很正式地问你。”
停了一会屏幕上才出现“没有”二字。
“那怎么办?只好上班了。”我发誓我想说点安慰的话,可是……无法解释,就算我的手指不由大脑支配吧。
“是啊。”她好像不怎么难过。
“找到工作了?”
“算是。不过在工作前还有点事要忙。”
“什么事?”
“你今天果然很烦,问题好多!”
“我平时是也这样啊。”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其实你平时也挺烦人。”
“那你还没事找我聊?”
“好吧,理智点!我决定再也不理你。”
“哈哈。”我敲上这俩字暗示这是个玩笑。但是半晌不见她回复。“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忽然想到上午我也是这么问的,不由得感觉有些不祥。
“你不信?”
“没道理嘛。”
“3秒后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开什么玩笑那?”
“3”
“2”
“1”
然后她的头像果然就消失了。看了看日期却不是4月1号,茫然了一回,忽然收到信箱提示,信很短。
“我要走了,不再跟你玩了。
真心希望你把我忘了。
――草叶儿”

我想这是最好的告别方式,毫不做作,言简意赅,远胜于上午那场告别。但是想到这里我忽然很害怕,我认为这是一个预兆,预示着我的幸福生活也会像“草叶儿”的QQ头像一般,忽然的变得没有了颜色。

有一个念头我很想不去深究,可是它硬是在不知何处使劲往外顶。这情形让我想起我小学的一个同学,他每次都答不对问题,可每次提问时总是把手举的好高好高。老师被他搞的没脾气就装作看不见,于是他就焦急又小声的叫着:“哎呀,老师!我,我会!”。老师往往被他打败,但我不像那个老师一样没耐心,我继续无视那个念头。于是我仿佛看到一个软乎乎的亮晶晶的上面写着“你非常爱她”的肥皂泡泡的在心底寂寞的跳啊跳,不停的跳。


如果是你一个星期里面临两次失恋,一次是现实的一次是理想的,你会怎样?反正我见过我的社友失恋后使劲拿头往墙上磕。不过我确认并没受到太大的打击,甚至比不上刚才路上一个小姑娘叫我叔叔来的残酷。我对我这种能力解释为我的合理化思维——我不是帅哥,脸皮也不厚,也没有个有钱的爹,还不喜欢说假话。这样的男人被甩掉是合理的,要我是个姑娘也不会选择这种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所以我也就不该难过。

闪烁的繁星又一次出现在黑色的天幕中,我知道夜已经深了。晃晃悠悠的回到肮脏的宿舍,我小心的走到我的床边,特此声明我的“小心”不是怕打扰到舍友的清梦,而是怕被脚下的方便袋滑倒。哦,我可爱的社友,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们,因为就算我接上30w的音箱演奏死亡金属你们也不可能被惊醒的。
今天就这样过去了,我躺在床上突然记起早晨起床的时候就记起一件事,是什么来着?于是我拼命的想,拼命的想,我怕今天记不起明天就更想不起来,最后肯定就把那事彻底忘记。那样的话我的生命就会无形中缩短,就像童年有很趣事我都无法回忆,好似我从未经历过一般,甚至那些能记起的也有可能仅仅是曾经读过的童话或者小说。于是,我的童年成了一片混浊。
所以我继续拚命的想,拼命的想,哪怕这样会损伤我的大脑。最后我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我21岁生日。我看看表已经过了0点,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开始安心的睡觉,但我不能保证梦里不会流泪。

大约是中午一点我醒了过来,宿舍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今天大概是星期一,否则总有一两个闲人在打扑克。虽然还没睡够,但我忽然害怕起这间陋室来,于是我抵抗着强烈的睡意发疯的往家里奔去。
爸妈都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少回来一次。我的这个家好象一个坟墓,我呢?就是此地的吸血鬼。我喜欢吸血鬼,因为吸血鬼大都是优秀的艺术家,且拥有寂寞的长生。一个人在家宅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人来找我,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偶尔楼道口发出搬动自行车的声音。我好像已经死去,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我想这样生活很多人会受不了,但我却处之泰然。据说巴士底狱喜欢用寂寞折磨囚犯,这让十分我向往。草叶儿曾说无论多么恐怖的事情经历的久了总会习惯。我想我就是习惯寂寞了,并且最终爱上了寂寞。
这种近乎真空的状态持续到同学打电话说有紧急情况。等我回到学校,问了半天只不过是有个还算有名的公司点名要我们专业,同学怕我错过才把我召回。唉可爱的朋友,我是否应该感谢你们打扰了我的静修呢?
同学阿城非拉着我一起去应聘,想到从来还没当被别人当面审查过,很想见识一下,便半推半就的去了。乱七八糟的登了记,便开始考试。考的是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倒也不算难答。考完了便有人宣布下午来看结果,通过的准备面试。我由此发现这个公司不太地道——万一大老远跑来这里结果没有通过岂不冤枉?白跑一趟不说还没人给报销路费。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阿城,他却说这很正常,这叫隐性应聘费。
我跟阿城顺便出去逛大街,我承认两个男人逛街是比较可耻的,然而这样的事我们几乎天天作,甚至跟男生一起牵着手看电影之类的事我们也干过。
阿城很担心自己通不过考试,连在街上看姑娘的心都没了,一路上就只垂着头,这是为了将来遥远缥缈的幸福而失去了现在唾手可得的幸福的绝好例子。然而我不能说什么,因为今天转眼即逝,比起永远的将来到底哪个才算是遥远和缥缈?我无法分清,我只知道昨天是最远的东西。
Yesterday,allmytroubleseemssofaraway.Beatles的歌又在我耳边响起,我忽然想起了高中组建的乐队来,那个充满稚气和希望的团体。如今只有鼓手大兵还在我身边,贝斯手三儿去北京经商,而键盘手小慧已经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回忆起毕业那天我们为同学举行的告别演唱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我甚至清晰地记得小慧右手上带的用来擦汗的红色手绢上用苏格兰手写体绣的蓝色字母——WINDFLOWER。我又开始幻想眼前的生活是在梦中,只要我用力一睁眼就能从梦里醒来回到从前,或者回到一个我没有见过但属于我的地方。
时间到了,阿城开始拉着我回去听结果,于是我也从白日梦中醒来。眼前灰暗的城市才是现实,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考试结果跟我想的一样,我们都通过了。然后我被点到名字去参加面试,考官是一个故作高深的家伙,低着头摆弄一只铅笔,看他把铅笔削得那么尖就知道他有些神经质。他见我来了请我坐下,然后开始问一些与专业无关的问题,我对这样的问题很不擅长。比如,我的性格怎样啦,我在同学们怎么看我啦,我会不会喜欢将来的工作啦。他问的这些问题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想没有人知道,更可恶的是他肯定也不认为我能知道,他问这些只是想略微的窥视一下我的内心,可这种每个人都能圆满回答的问题能有什么作用?但是我不愿欺骗任何人,我尽量如实回答。
考官靠在椅背上悠然的问:“你认为你是个积极的人吗?”
我坐在无靠背的窄椅上只好弓着背漠然的答:“我想不是。”
“这样啊,有什么例子吗?”
“还要什么例子?如果我积极,就不会回答不是。”
“聪明的回答,那你会努力为公司工作吗?”
“也许吧。”
“也许?”
“是,因为我没有预言能力,任何回答都是不负责任的。”
“哦,那你感觉自己有什么比别人优秀的地方?”
“嗯,不知道,也许我涉猎的东西比别人多吧。”
“专业方面?”
“任何方面。”
“可是博而不精不太容易出成功的。”
“问题是精而不博的人似乎不存在。”
“你很有意思,但是我们谈一些现实的东西吧。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打断了要说的话,站起身道:“咱别互相折磨了,还是再见吧。”说完我转身跑掉。后来参加第三次面试(也就是签约)的名单出来竟然还有我,不过我没去,不知为何,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参加任何面试了。我当时觉得是我讨厌为了讨份工作而被别人审问。很后来,很后来,我才明白我是怕一旦应聘成功我就会到达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功利社会,诀别理想天堂。
不想找工作,毕业论文也早已完成,所以我干脆又躲回家里,藏了起来。我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朋友,没有工作,没有前途,我觉得那时我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一个精神上物质上双重无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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