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一个使两对男女都无法入眠的夜。
　　小宇在酒吧里喝了个通宵，烂醉如泥。
　　黎若在仇恨不满痛苦中，迎接天明到来，经过一夜的思想策划，又一个计划在心中形成。
　　乐平去医院看望妈妈后，就带着儿子回家。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出神，如今妈妈已经知道他找到优然，他该如何说服妈妈，接受优然，接受这个事实？
　　而优然呢？此刻就数她的心海波澜最壮阔，所有人的心情都跟她有关，她甚至会改写别人的命运。事已至此她该何去何从？
　　微风肆意绎温情，
　　丝丝悠悠沁心脾。
　　此君慷慨亦多情，
　　心醉意醉情自醉。
　　风吹醒昏沉的大脑，思维缓缓地复苏，缓缓地张开翱翔的双臂，飞翔在蔚蓝一片的心空里。
　　黎若说的那些话都是实在的大实话，她没有向她妥协，并坚定自己不会离开乐平，可为什么心还是会很痛？
　　小宇说得也句句在理，字字都在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入眠。尽管乐平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
　　此一刻的风儿是那么地温柔，善解人意，而她却感觉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牵动整个神经，心象是被用力拧转缠绞着，痛得只想从胸腔里挖出来，没有了也不会觉着疼痛。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眶里滑落，痉挛抽搐的心又被伤得千疮百孔。
　　乐平呵护着她，坚定地爱着她。然，带来的结果就是伤害到其他人：乐平的妈妈汪家影、爱着乐平的黎若和深爱着她的小宇。
　　明知不可为，偏偏为之。人为什么总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感情？总要把自己的心伤透才会收手？
　　这次，她不仅把别人伤了又把自己给伤了，其实早已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开始还一直很清醒，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感情这家伙常常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相爱的男女双方情不自禁地坠入进去。
　　如今她不得不认真思考，该收手还是抓住！一夜辗转难眠，感情和理智在激烈地斗争，不可抗争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尽管是个感性的完美主义者，然，当感性和理性的天平摆在面前时，还是倾斜于理性的天平。尽管这个决定会心痛，会不舍，但别无选择！既然是自己把感情放逐出去，也必须把她追逐回来。
　　收手的话，受伤的就是自己最爱的人，乐平会很痛苦，她也会很痛苦。她也不会跟小宇在一起，想必乐平也不一定爱上黎若。汪家影也就不会如愿以偿。大家也都痛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该怎么办？直到天明，她也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当上苍赋予人类情感的同时，就失去了它的公平，搅乱了人类的思想和生活。社会的不断变迁，思想的千变万化，情感的斗转星移，人类又在这个星球上，演绎着怎样的一出令自己悲喜交加的剧目？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好听命于生活的裁剪。这不是宿命而是无法超越客观条件，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和美好的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存在或者实现的。
　　路遥老师的话说得多有道理，《平凡世界》里那些主人公的淳朴感情和特定时代所框定的思想，注定了小说中人物的悲剧。她除了对人物的命运抱以同情外，难道也要象他们一样，任凭命运摆布？如今都二十一世纪了，人类的观念意识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地改变。既然生活的大剪刀是无情地剪裁人类的命运，那么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奋起抗争？既然人们热衷于关心那些风云人物、甚至蹩脚演员的吃喝拉撒，也不会关心一个平凡人的内心世界，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关心我们自己？
　　一夜的思想沉浮，在黎明划破黑暗的夜空送来光明时，她作出了决定。人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争取。既然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受伤害，那就由感情来决定一切。既然自己不能决定这一切，就让被三个女人同时爱着的乐平来决定这一切。
　　2
　　翌日清晨，计划好的黎若就开始寻找实施人小宇，这场戏必须由他出场才能够圆满结束。打了很久的手机也无人接听。后来才从一员工口中得知他去了酒吧，把不省人事的小宇从酒吧拖回来后。心切的黎若也唯有耐着性子等待他的苏醒。
　　直到临近中午时分，小宇才忽忽悠悠地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见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总经理黎若正坐在转椅上默默地注视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说你孬种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你？就连一个小小清洁工都拒绝你……”
　　“别说了，不许你藐视优然。”
　　“你们男人的脑袋瓜是不是都被门夹过了？都帮着那个女人。好了我也不想跟你争论什么，我们谈正经事。”
　　“什么？你要我把优然的房子卖了，然后带她远走高飞？不行！不行！”酒醒的小宇使劲地摇着头，“这根本就行不通。”
　　“现在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不爱她？”
　　这次他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跟她在一起？”
　　“想！可是我没有钱。”
　　“几百万的房子卖了就有钱了，到时候随便你带她去哪里，只要离开上海，不在居镇。让梅乐平永远找不到。”
　　小宇沉默了，低头不语。
　　“这是唯一一条可行之路，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考虑。”
　　“可是房子一时之间又卖不出去。”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管把她带走。房子的事情我来解决。”
　　原来黎若决定等到房产证到手后请人帮忙拿出去抵押掉，然后给一部分钱给小宇，让他带着优然离开上海。
　　想通后，优然的心情又恢复了常态。内心的担忧还存在，当她把这种担忧告诉乐平并提出搬离此地后。对方只是摇头，并坦白地告诉她，他妈妈得知他们在一起后，气的血压升高住进了医院。如今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等妈妈病情好转后就跟她好好谈。若妈妈还是执拗反对，他就辞职离开梅氏。
　　一切就让乐平来处理，她什么也不用多想，只是在家好好养身子好好保胎。
　　这天早晨，她吃好早饭就准备去银行汇款给弟弟，尽管豪然一直说自己有钱，不要她再寄过去，但她不想弟弟那么节省，自己节约可以，不能亏了还在发育，正在用脑的弟弟，否则对不起已经上天的爸爸妈妈。小霖也说要汇点回家给父母，于是两人就一同出发了。
　　黎若和小宇开始行动起来，这两天就一直在附近观察着优然的举动。路口边，见优然和保姆从家里出来后就跟了过去，直到她们进入离家有一段路程的农业银行。
　　农业银行大厅里的椅子上几乎都快坐满人了，反正也没有事情做，她和小霖到取号机里拿了号后便开始了等待。
　　起初黎若只想着如何拿到钥匙，再想办法潜入进去偷到房产证。看到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头，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在银行门口物色了一个正要进银行的女人。两个女人交头接耳一番，只见对方点了点头。不一会这个陌生女人走进了银行，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见排号纸还有20位排在自己前面，小霖坐不住了。起身朝着一边的ATM机器走去，她想先了解下卡里的金额到底有多少。
　　优然坐在角落处，拿着一些理财产品的宣传单，无聊起翻看起来。就在这时这个陌生的女人，借机在她的身边坐下，黎若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拿出手机拨弄起来，不一会，优然的手机铃声就在包中不安份地叫了起来。
　　拿起来接听时，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她纳闷地中断了对话。可不一会铃声再次钻进耳中。接听时依旧不见声音，这次她意识到可能是信号不好。对方找她肯定是有事，不然不会再次打过来。
　　想到这，就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想找个信号好的地方。
　　就在她背对着身后的椅子时，坐在她旁边的陌生女人，迅速打开丢在椅子上的小包，很快翻到了钥匙。在准备好的橡皮泥上用力按了个形状，又迅速将钥匙放回原处。
　　还真奇了怪了，离开椅子后。信号就自觉好了起来。
　　她哪知给她电话的人，正是躲在不远处的黎若，对方谎称她是培训班的一员，上课时她们见过。最近因为忙没有时间去，来电话是问问她，最近一节课是什么时间，然后，乱七八糟地跟她胡聊了几句。目睹陌生女人把钥匙放回去后，这才借着忙，匆匆挂了电话。因为就躲在不远处的她，已经看到陌生女人起身离开了。
　　银行大门口，黎若兴奋地迎向那个女人。接过橡皮泥，给了她一些钱。然后坐上车和小宇说了一句就绝尘而去。
　　按形状配好钥匙后，两人直奔优然的家。
　　按照计划好的约定，小宇潜入优然家中找出房产证，黎若则把车子停在小区附近等候。她已看到银行那么多人，估计等到优然办理好，至少得一个小时，再加上回来路上的时间。这期间足够他们拿到产证了，除非不在家中。
　　小宇很顺利地，在优然的卧室抽屉里找到了房产证，第一次做贼紧张的浑身发热，尤其在开门进入客厅时，额头上都渗满了汗珠。找到产证后，扑扑直跳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关上门离开时，想到计划顺利就要带优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内心一阵轻松激动。
　　得到房产证后，黎若就直接去找同学，要对方帮忙找到抵押人。她要尽快拿到钱让小宇带着优然离开上海。
　　3
　　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尽头。优然和小霖都顺利地汇了款，这才轻松地走出银行大门。她拿出手机，想问问乐平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对方并没有接听，于是就发去了信息。
　　快到家时，乐平依旧没有回信息，就嘱咐去菜场买菜的小霖，买些乐平最喜爱的菜备着。对方应声直奔菜场，在路口，却意外地看到了正等候着她的小宇，对方见到她就含笑走近，
　　“你又来干什么？”
　　“在离开上海之前我想和你好好聚聚。”
　　“你要离开上海？”
　　“是的，既然你已经找到归宿，不肯回心转意，那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说这话时，小宇显得十分黯然。
　　她回味着对方的话，想想也是，他就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才来到上海的，如今这一切对他而言，确实失去了意义。看着对方带着沮丧的表情，恳切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就默默地点点头。
　　他们在上海近郊开心地玩着，路上小宇就曾要她答应，为了陪他度过在上海的最后时光，谁的电话也不要接。她想了想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怕他反悔，他还特意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关了机。并将手机放在他的口袋里。
　　她沉默了，心里有点不快。万一乐平找不到她怎么办？肯定会急得满大街地寻找。可她又真得不忍心让失恋的小宇失望。就最后一次满足他吧！再说乐平今天回不回来也不一定，这几天他很忙，下班就去医院看他妈妈。
　　其实小宇哪有心思玩，他是在等着黎若的钱。等拿到这笔钱就带着优然离开这里了。他已经想好带她去北京，并和在那边工作的同学联系好了。
　　直到傍晚，黎若依旧音讯全无。他开始有点急躁起来，万一拿不到钱，房产证又在她那里。那他怎么面对优然？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得打电话问问她。于是他谎称去洗手间，拨通了黎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