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品名称:织情绣爱 作者:莫真 发布时间:2016-05-15 12:00:36 字数:7094
日出日落、流水匆匆,转眼间江羽帆的暑假生活结束了,即将离开桃源小镇,回到校园生活。这次,江羽帆和童萌一起回省城,算是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临走前一天,江羽帆特意来到织梦坊。
“放心吧,我会经常和丽佳联系的,多陪陪她,让她开朗阳光起来。”林织梦晓得他的来意。
江羽帆道谢:“表姐性格孤僻,朋友少,不合群。你和她谈得来,她的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呃——”林织梦怯生生地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这个,送给你。”
什么呀?江羽帆拆开,一个狼头的十字绣钱夹,狼眼森冷,野性苍凉。
“这是我绣的,送给你。”
“很漂亮。”
“呃,这个送给你。”江羽帆同样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纸质包装袋,“这个,送给你的。”
“啊!”林织梦忍不住惊叫失声,一件蕾丝花边的粉红色公主裙,腰间一只可爱的蝴蝶结,裙摆处订满了一朵朵玫瑰。
“你怎么知道……送我这个?”这件裙子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每次只能站在橱窗前想象渴望。
江羽帆脸上一红:“你喜欢就好。”
“为什么送我?“林织梦问道。这件裙子价格不菲。
“嗯,帮我照顾姐姐。”
林织梦略一停顿,“好吧,我收下。”
江羽帆松了口气,抬眼一瞧,目光正好落在墙角边一幅装裱好十字绣画上,“你绣好了?”
林织梦父母的婚纱绣画。画中的两人穿上了礼服,笑意盈盈,背后铺满落日霞光。整幅画面不唯美、不浪漫,但温暖温馨,传递着浓浓的爱意。
情不自禁地,江羽帆走向这幅画。
“我为老妈准备的生日礼物。”林织梦走到他身边,将父母的往事娓娓道来:“老妈年轻时身边不少追求者,老爸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家里穷,负担重,但老实憨厚、少言寡语。老妈决定嫁给老爸是因为一次单位组织的舞会——他们原是纺织厂的工人,后来双双下岗。老妈选中了老爸一起跳舞,老爸让大家等一会儿。所有人都好奇老爸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举动,老爸回来了,脚上换了一双布鞋。原来老爸跳舞跳得不熟练,换了布鞋,踩到老妈脚时可以轻一点。老妈被老爸的细心体贴打动了,嫁给了老爸。两人结婚时只有一条毯子,一个洗脸盆,一个柜子和两个暖水瓶。风风雨雨三十年,老妈和老爸一起吃糠咽菜,粗衣布裙,住小房子,干重活,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很多人都笑话老妈傻、笨,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嫁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憨小子吃苦受罪。面对这样的说法,老妈总是淡淡一笑。她的幸福有谁能懂呢?老爸经常说,我给不了你妈富裕的生活,只能加倍地对她好。老爸每天起早烧火做饭,包揽了全部家务活。每天晚上都为会老妈端来凉热正好的洗脚水,连袜子都为老妈洗。老爸年年记得老妈的生日,每月的‘纪念日’都要庆祝一番。下不起馆子就自己学炒菜炖汤,买不起礼物自己动手做。漂亮衣服太贵,买布料自己裁剪缝制……我家的院子每到夏天,蔬菜满园、瓜果飘香。窗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老爸对老妈真的很好,虽然嫁给他没过几天富足日子,可老妈很满足,因为天底下没有谁会像老爸一样全心全意将她放在心里疼。”
随着林织梦的讲述,江羽帆仿佛看到画框周围镶上了一道金边,光彩夺目。
“老妈对我说,那些为了金钱物质而放弃爱情的人没有错,谁不想生活得好一点,人之常情。可是,好吃的食物吃过那么几回就够了,漂亮衣服穿上那么几件就可以了。只要能够遮风挡雨、温暖舒适,住窝棚和别墅洋房没什么区别。好房子、好吃的、漂亮衣服、豪华名牌,以后总会有机会。可是,一个好人、能够一辈子相濡以沫、相守到老的人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遇到幸福要珍惜。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起的福。没有山珍海味、奢华洋装的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富贵奢华也不一定过得不幸福,但几率太小、赌注太大,输得起大可放手一搏;输不起,还是脚踏实地、安分守己的过一份平淡安稳的日子来得适用。”
“嗨,我来了。”门口风铃响动,打破了安静和气氛。
“咦,你怎么在这里?”见到江羽帆,童萌讶然。
江羽帆编了个理由:“我表姐找她有事。”
“哦。”童萌没有追问“什么事”,眼睛瞄到了桌角边的牛皮纸袋,顺手操了过来:“哇,真漂亮!”童萌抖开裙子,两眼放光:“买给我的?”
江羽帆刚要否认,林织梦抢着回答:“是啊,他刚才让我看了,怕你不喜欢。”
童萌顿时双颊飞红。满面娇羞。江羽帆最终没有说出口。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我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你陪我去呀?”童萌摇着江羽帆的胳膊,撒娇道。
“好啊。”
童萌一手提着纸袋,一手牵着江羽帆,欢天喜地离开。江羽帆忍不住回头看林织梦,她转过身去,背影忧伤落寞。
第二天,林织梦提早来到客运站送别表妹和“妹夫”江羽帆。这天,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风和日暄。
大巴车缓缓开动,启程了,即将远离桃源这片土地。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等着我。江羽帆向车窗外挥手告别。
客车消失在阳光灿烂的天边。
没有心情雅兴去失落感慨,林织梦还要赶回店里赚钱糊口。
拖着两条灌铅似的腿、背着货物带,林织梦一拐一拐地从夜市回到店里。正准备开门,“我来了。”
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影。
林织梦吓了一跳,“玩什么,吓死我了。”
艾莎莎跟随着走进店里,扔下挎包,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有吃的吗,我饿了。”
“只有方便面。”
“成,给我煮两袋。别忘了加香肠和鸡蛋。”
林织梦从厨房端出电热杯,一边煮面一边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艾莎莎羞涩起来:“去S市,见他。”
什么?林织梦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你发烧了吧,竟说胡话。”
“当然没有。”艾莎莎撩起额前的刘海:“你摸摸,一点都不烫。”
面条煮好了。艾莎莎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见他。”
“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见不到他我一定会疯的。”
艾莎莎要去见网友,两人在虚拟空间里爱得死去活来。
脑子让那啥踢了。
“你爸妈同意你去吗?”
“我没告诉他们。”
啥?林织梦再度跳脚:“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今天真是天助我也。”艾莎莎得意地吞下一个荷包蛋:“为了这个计划,我酝酿了好长时间。看见我的包了吗,东西早就打点好了,随时准备登程。今天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家里来客人了,我对他们说,今天到你这里住一宿。他们不好当面拒绝,我就跑出来了。明天一早的火车,去见他喽!”
艾莎莎喜不自禁。
“他们发现你不见了,还不找我要人?”
“你就说我没来过,不知道。”
“谁信啊?”
“我不管,反正明天我要走了。”艾莎莎吞下一个荷包蛋:“我把几个月积攒的银子全都带上了,明天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林织梦很是担心:“万一他是个骗子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我认识他好多年了,我了解他。”
林织梦知道劝不动她,起身上楼铺床。
“小梦,看我这件衣服漂亮吗?”上楼后,艾莎莎从包里翻出一件花裙子,“这是我为见他准备的,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还有化妆盒、头饰、丝巾、胸花……”
艾莎莎林林总总摆了一床,“你看还缺点啥?”
林织梦凌乱了:“还缺一瓶代表着品味和层次的‘一见钟情’牌的香水。”
“对呀!”艾莎莎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现在是——离最近的一家化妆品店还有半个小时关门。”说完,“腾”的弹跳起来,下床,“蹬、蹬、蹬”跑下楼。
林织梦去卫生间洗漱,白色的泡沫涂了满满一脸,艾莎莎来电话了:“你快来啊,帮我挑一瓶香水。要快,还有三十分钟就关门了,这家店没有‘一见钟情’牌子的。”
老天,一剑杀了我吧。
买完了香水,回到店里,上楼铺床睡觉。
夜色迷离,窗外灯火温柔,如水的月光轻轻地泻进小屋,两人的脸上蒙了一层薄纱。
艾莎莎双眼闪闪发亮,她激动、幻想、憧憬着:“你说,他会不会娶我?”
“不会。”林织梦残忍地打碎了她的幻影。
艾莎莎不愿意了:“凭什么?”
“你相信通过网络建立起来的爱情?”林织梦反问:“你们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你真正了解他吗?虚拟世界里,要么隐藏、要么伪装,还有就是释放出人性最阴暗最卑劣的一面。总之,网络有多美好梦幻,现实就有多丑陋残酷。”
艾莎莎不相信:“爱情本来就是盲目和感性的。网络怎么了,网络就没有真爱了?”
“当然有。不过和买彩票中大奖差不多,比遭雷劈的机率还要小。”
“可他说爱我,我也爱他。”
“你懂什么叫爱?”
“你懂?”
“我不懂。但我起码知道仅凭一根网线,一块巴掌大的屏幕是无法建立起相濡以沫、相知相伴的崇高情感的。不靠谱,十分非常以及特别的不靠谱、不现实、不可能。”
艾莎莎生气了:“干吗这样打击我,我有得罪过你吗?”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好,我们退一万步说。”林织梦支起身子,对着艾莎莎:“即便他真的爱你,你也爱他,你们两个是真爱,那又怎样?他会娶你吗?横在你们之间太多的现实问题,不说别的,单说十二岁的年龄差距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使结婚了一很难长久。他二十八岁,你四十岁;他三十八岁,你五十岁;他四十八岁,你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太婆了。他在一天天长大,你却在一天天的变老。他正直壮年,你却早已人老珠黄了、枯枝败叶了。最深厚真挚的情感也抵不过时间,对抗不了年轻的容颜和身体,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
艾莎莎脖子一梗:“真爱面前神马都是浮云。他真的爱我,再苦再难也会去争取努力,真爱无敌。还有,我和他相差九岁,不是十二岁,你算术怎么学的,九岁好不好?”
林织梦一愣,躺下不再说话。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他也说过喜欢我。七年的朝夕相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我付出了那么多,不信他一点都不感动。”
拜托,和你朝夕相伴的是冷冰冰的电脑屏幕,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你们在一起也不过只是在游戏里共同作战,疯狂厮杀,没日没夜聊天而已。
“我要睡了。”林织梦翻了个身。
小屋里没了声响。很快,身边响起了艾莎莎带着美妙憧憬的鼾声,她脸上带着笑。
林织梦睁着眼睛,睡不着。过了一会儿,艾莎莎从床上起来,开门出去了。
起夜吧,林织梦想。可是,过了很久不见她回来。林织梦慌了,赶紧起身开门,“艾莎莎。”叫着她的名字,一步步走下楼梯。
艾莎莎在楼下的椅子上坐着,桌前点着两只红蜡烛,就着微弱的光亮在一块绣布上飞针走线。
林织梦走近她,她正在绣着两个人像。
“你有特异功能不告诉我,真不够朋友。”艾莎莎埋怨道,边绣边说:“你能将画里的一切变成现实,我知道。我将我和他绣进画里,这样我们就可以生死相依,永远在一起了。”
林织梦发现绣线的颜色不对头,不是黑色的,而是红色的。”
“我绣得不错吧?”艾莎莎拿给林织梦看。
林织梦惊叫起来:“啊!”
再一睁眼,天亮了,原来是梦。伸手一摸身边的位置,空的。艾莎莎走了。现在几点,乖乖,太阳已经快把屁股烧着了。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穿上衣服,叠好被褥,跑下楼梯,先到厨房预备早餐,再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拾掇完自己后,打开卷帘门,开门营业。返身回到卫生间打来一盆清水,擦洗房间的角角落落。完事后,再提上一桶清水将地板打扫干净。
忙完后,坐下来享用早餐。吃过饭后,陆续有顾客登门。
每天都是这样的开场白,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今天天气不好,生意冷清。林织梦望着玻璃门外的人来人往想起了艾莎莎。她在梦中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她将自己的心脏戳破了,用心血染红了绣线编织着幻想。
艾莎莎,你这是名副其实的爱傻傻呀。
回过神来,外面居然下雪了,棉絮轻盈,飘飘洒洒。
“铃、铃、铃。”门口风铃响动。
“哥们,借二十块钱呗。”
正在招呼客人的林织梦抬起头,走进来的女孩子浑身落满了雪花,眼睛表面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借钱做什么?”林织梦问。
“上网没钱,手机被扣了,借二十块钱赎回来。放心,一定还你。”
林织梦借给了她。店里的几个顾客都用“一对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们。
两年前,林织梦和艾莎莎初次相见了。第二天,艾莎莎登门归还了二十元钱,两人认识了,越混越熟。
林织梦了解到:艾莎莎因为上网赊账被网吧老板奚落挖苦,拍桌子放狠话:你要能在这条街上借来二十块钱,我免费让你上一个星期的网。
艾莎莎出了网吧,挨家挨户地推门借钱。从第十家“织梦坊”出来时回到网吧,将二十元拍到了老板眼前。
“感谢你让我白上了一个星期的网。”
艾莎莎是个十足的“网虫”,曾创下一个星期泡在网吧上网的记录。她带着林织梦走进、接触网络世界,林织梦学会了上网聊天,下载软件,打游戏,发邮件,网购等。
“你以后要是学坏了,可别怪我。”
两人无话不谈,互相分享着彼此的秘密。
艾莎莎与喜欢的网友在网络中相处相伴了七年,陪伴着对方长大、变老。这次跑去千里之外见他,但愿能够平安。
林织梦为她祈祷。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艾莎莎的父母发现女儿不见了,肯定会找上门来,自己该怎样应付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的。到了晚上,他们登门了,林织梦实话实说,二位老人听后,留下一声长叹离开了。
他们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体看得林织梦一阵阵心酸。
努力吧,为了我们的父亲母亲。
关门上楼,扭亮电灯,铺开画纸,继续描绘那些永远也不可能被采用发表的漫画插图。
三天后。
絮絮叨叨忙乎了一天,抬头望天时已是暮色茫茫。林织梦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准备关门休息。
“我来了。”身后飘来了幽幽女音。
艾莎莎!林织梦猛的回头,果真是她,她怎么了?头发乱糟糟绑成一束,衣衫狼狈,目光呆滞。
“莎莎,怎么了?”林织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瞬间,各种相关新闻涌上脑海:囚禁、拐卖、敲诈、传销、坐台、强暴、摘取活体器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织梦喃喃道,拉她进店,关闭了店门。
“有吃的吗?我饿了。”艾莎莎说话了,眼珠一动不动。
“有、有、有。”林织梦忙不迭地点头:“你坐着,我给你煮面。”
面条很快煮好了,艾莎莎操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动作机械。
“莎莎,听着,曾经的事情永远不要去想,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只要人平安无事的活着,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记住,发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切终究会过去的。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去想,闭上眼睛睡个好觉,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艾莎莎吃完最后一口面,端起碗将剩余的汤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
“你说什么呢?”吃饱了的艾莎莎转动着眼球,一辆茫然:“发生什么事了?你想到哪儿去了。”
完了,受刺激了,疯了、傻了。不过这样也好,与其痛苦面对不如选择忘记。
“后半辈子做个快乐的疯子、傻子吧。”林织梦看着她说。
艾莎莎听明白了,瞪起眼睛吼道:“你才疯了傻了呢,后半辈子做个快乐的傻疯子!”
这才是正常的艾莎莎吗。林织梦松了口气:“说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被拐到了深山老林给傻子当媳妇还是花花世界坐台?你、没被那个吧?”
“呸!你个乌鸦破车嘴。”艾莎莎啐了一口:“咒我是不是?我是被骗了,被骗了感情和真心。”
怎么回事?林织梦糊涂了。
“呃——”艾莎莎打了个饱嗝。一想到“他”,眼神立刻变得温柔:“我和他见面了,他比照片上帅多了。我和他玩得好开心。他带我去西餐厅吃饭,影院看电影,娱乐城蹦迪,KTV唱歌……他还送了我玫瑰花和礼物,说了好多的情话,那一刻,我快幸福死了。”随后一句“可是”,艾莎莎的眸光迅速转黯,有如死灰:“我以为接下来的事情会顺理成章,可他的一句话让我彻底凉快了。我等着他向我求婚,他迟迟没反应,只说了一句‘我带给他美好一天的回忆’。我急了,问他能不能娶我,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对我说:你脑子坏掉了吧,玩玩而已,大家开心就好,你还认真了,没病吧。我懵了,脑子一片空白。问了他好几遍,他问是疯了还是傻了,出门前忘吃药了。我受不了了,对他连撕带打,到他家里又作又闹。他家里人变着法的来劝我,我不死心。直到有一天,一个女的找上门来对我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要我识相点离开他,别自取其辱。她比我年轻十二岁,长得漂亮,那副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样子气得我火冒三丈。她说我老牛吃嫩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又老又丑,又土又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土鳖也想进豪门,滚回家做你的春秋的梦吧。我再也受不了,和她打了起来——”
“然后呢?”林织梦的心揪紧了,下面的故事一定惊心动魄。
“她没打过我,我打了她好几下,挠她个满脸花,就下了她一把头发。她离开时撂下狠话让我别想活着离开S城。晚上,她果然来了,带着一群人来敲我的门——”
握在林织梦手里的冰凉的手在微微发颤。
“幸好我住的旅馆楼层不高,下面堆了一些杂物。我挑了下去,没摔坏。我撒开腿在夜晚的街道上疯跑,没头没脑、不分南北东西,不停的跑啊跑。他们在后面追我,我卯足了劲跑,撞倒了行人,碰翻了水果摊,两次差点被车撞到。我不管,只知道跑啊跑,不知道什么时候甩掉的他们。我走啊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心惊肉跳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来到车站,我不敢买票上车,因为他们就埋伏在周围。我藏着掖着,度秒如年,饿了也不敢去饭馆吃饭。直到遇见了一个拎着网兜卖盒饭的老大娘,我买了她两盒盒饭。她见我狼狈的样子问我怎么回事,我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她。她是个好心人,帮我买了车票并掩护我上车。可后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追了上来。没追到,只差那么一点点,不然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艾莎莎回忆完,仍心有余悸,很是后怕。
“平安就好。”林织梦拍着艾莎莎的肩膀:“就当做了一场梦,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睁开眼,都过去了。”
从前飞得太高太远,如今应该平稳着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