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上解放军参加剿匪战斗

　　在镇隆镇政府工作很轻松，我心想，我一定安下心来好好干，减轻家庭的负担，让家里的生活好起来。可是好景不长，不知怎么了，才干了一年政府就将这支队伍解散了。我只好又回到家里跟哥哥们捡糞种地上山打柴放牛。
　　这时我的思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到镇隆镇政府工作时看到城里人吃的穿的用的都很好，那种生活都是我们穷人不可想象的。富人住着高楼，穷人住着土房；富人不干活，吃着酒肉，穿着绸缎，穷人一年到头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过的是穿不上吃不饱的日子。这是为什么呢？
　　我下定决心，有机会要出去闯一闯，一定去外边看一看，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
　　有一天，我在家门前的东江边捡糞，一支穿着黄色军装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我身边走过，我站在路边看着。
　　一个人从队伍中走出来，我一看，这不是我堂兄李宗广的同学万世红嘛。万世红走出队伍，跟乡亲们说着话，我们大家都围上了他，问长问短。没说上几句话，他着急赶回队伍，就边走边对着我们一大群人说：“乡亲们，兄弟们，我们是共产党的武装，不是‘刮民党’，更不是土匪，要想当兵的，想吃饱饭的，跟我走哇！”我扔下糞筐，光着脚，跟着队伍就走了。那是一九四九年九月四日，当时我十五岁。
　　我参加的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保三师，我被分到暂二团三营六连，这支部队是国民党起义过来的部队。
　　我们先到广东省信宜县镇隆镇城北宿营，住了几天就开拔到广东茂名地区等待解放军部队整编。
　　一九五0年二月我部被编到中国人民解放军高雷分区独立二十团三营七连。
　　当时连文书登记花名册，问我：“你多大了呀？”我回答说：“我十五岁了。”连政治指导员正好站在我跟前，他上下打量着我，对文书说：“这个小鬼虽然小，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留到连部当通讯员吧。”这样，我就当上了通讯员。
　　连政治指导员一米七的大个子，圆圆的脸庞，穿一身灰色的军装，他也是广东人，会说黎话和白话；他以前做过地方游击队的领导，做战指挥能力很强。他叫许以崇，当时三十六岁。
　　到了这时，我才把从家穿来的破衣服脱掉，换上了军装。所谓的军装其实就是国民党部队的黄色军服，干部是四个兜的，普通战士只在胸前有两个兜。
　　通讯员一天的工作不多，每天必须到营部取口令和文件，有时还到排里找排长或班长到连开会。我的腿勤，为领导打饭啦，打开水啦，都跑在头里，有时谁买点烟啦啥地都跑前跑后。
　　一九五0年五月一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海南岛，但当时广东境内还有大量国民党残余武装和当地土匪，这样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就开始了艰巨的剿匪工作。
　　一九五0年三月十一日，我部队执行上级交给的任务，到广东省海康县农村一带剿匪。
　　海康县，地处广东省雷州半岛上，与徐闻、遂溪两县合称“三雷”，是雷州文化发祥地之一。县东西两面临海，北依遂溪，南控徐闻，地连九域，海通万国，有“天南重地”之誉。
　　三月十五日上午，部队出发刚一小时，就遇上了大股土匪，我连与土匪进行了激烈交战。
　　这是我参军后第一次与敌人交战，心里确实有些发慌，拿枪的手都有些抖。虽然我经过平时的训练，已经学会了怎样瞄准和放枪，但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时我心想，你不打敌人，敌人就会打你，所以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机智地跟着老战士，找到合适的掩体，向敌人射击。
　　土匪埋伏在村头一个泥坑里，向我们射击，我连战士奋起反击。激烈的枪声在耳畔响起，鸟儿惊叫着扑拉拉地从竹林里飞向远处。
　　八连长孙立军是东北人，经历过的战斗多，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沉着冷静，指挥着战士们。
　　战友们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倚在石头旁，向敌人射击。枪声阵阵，手榴弹一颗颗在敌军阵营爆炸，炸起的泥土飞得老高老高，敌军阵地里火光冲天。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盈满山间，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敌人应声倒下，我军也有人负伤。在我们猛烈地攻击下，土匪伤亡惨重，横七竖八躺倒一大片，冲锋号响起来了，我连战士发起了冲锋，战友们奋勇向前，敌人举手投降。
　　整个战役，不到四十分钟，我连牺牲两人，负伤两人，打死土匪五十四人，俘虏八十一人，收缴枪支一百零五支，美式手枪两支，弹药三百发，美式手榴弹二十枚。
　　战斗结束了，战友们发现八连长孙立军的身上在流血，这才知道连长右胸前的地方受了伤，连队马上组织人员抢救。所幸孙连长的身体没有大碍。
　　牺牲了的战友就地掩埋，在烈士的坟前，大家的心情很沉重。
　　孙连长忍着伤口的疼痛，对同志们说：“土匪很猖獗，烈士的鲜血不会白流。祖国解放了，为了老百姓过上和平富足的日子，我们人民解放军要坚决彻底地消灭土匪。战斗还要继续，重要的是要总结教训，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要知道保卫自己和战友的生命与冲锋陷阵消灭敌人同等重要。”最后连队鸣枪为烈士送行。
　　往回走的路上，战友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着刚才的战斗，走的特别快。我也满头汗水满身泥土地跟着同志们，我想，我也参加战斗了，我们人民解放军真强大，国民党土匪没什么了不起嘛。
　　下午，各班排召开总结会，然后由全连总结写出材料向团里上报。我将材料送到团部，首长看后马上高兴地对我说：“小鬼，你们连打了胜仗，好样的，我要向你们表示祝贺。你回去，告诉同志们今后这样的任务有的是，我们的任务就是消灭国民党，解放全中国，一天不消灭国民党，我们的人民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海康县剿匪后，我连又到广东省徐闻县曲界镇进行剿匪。
　　徐闻县，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广东省西南部，东、西、南三面环海，面积为一千六百多平方公里。
　　徐闻县位于雷州半岛上，历史上属于雷州府管辖在内，当地民俗、民居和方言都具有鲜明的“雷州文化”特色。
　　徐闻县地势自北向东、西、南三面倾斜，多数平坦连片，坡度较小，土地结构多样。徐闻县长达三百七十八公里连绵的海岸线上，有众多的海垭、港湾和岛屿，肥沃的淤泥湿地。
　　徐闻县地处热带，属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四季阳光充足，高温炎热。徐闻县山很多，但不算太高，偏坡地比较多，农民住的比较分散，都是自己开荒种地，或者打猎为生，收入不多。土匪常来农村抢杀，山沟里的人民不得安宁。
　　我们连接到上级交给的任务后，就立即前往广东省徐闻县曲界镇，部队命令每天急行军不得少于八十里，达不到不准在中途宿营。
　　第二天，刚走了二十里路，先遣排派人回来报告说前面有敌情，根据情况判断土匪不超过一百人。
　　部队立即停止前进，每人只允许带枪支弹药，留下一个班看守行李和物质，其余人都跑步前进。
　　我跟着连队进村，这是一个大山沟里的小村，大约不超过百余户的样子，土坯砖盖的房屋很破旧。
　　村的东西两边都是原始森林，树木长的很粗壮。村的前面有一条二米宽的小路，路边有五十公分宽的排水沟，因为地势低洼，所以水田多旱田少。
　　我连进村，兵分三路包围土匪，慌乱的土匪靠在山边的树旁或趴在田埂上胡乱射击。我连火力强大，不到二十分钟就解决战斗。打死敌人三十多人，打伤二十多人，俘虏四十二人，缴获枪支七十支，其中手枪五支，弹药五千余发。
　　村里的老百姓看我们把土匪给打跑了，就都回来了，我们把土匪抢的粮食、生猪、牛、鸡鸭等一一交给他们。村民非常感动，这个村的负责人队长周立军对我们说：“太感谢你们了，人民解放军是毛主席的派来的队伍，没有你们我们的小村庄就完了。”
　　周立军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有一米六七，说话很快，说的是当地的雷州话，我们很多人都听不懂。
　　老百姓们都要求我们留下来吃中午饭，连长、指导员跟老百姓说不行呀，我们是军队，我们还有任务。全连就跑步返回原来放行李的地点，拿上物质，又出发了。
　　到了中午，全连战士都感到肚子饿的咕咕叫，一路急行军加上打仗也都累了，连长下令原地休息，不允许乱走。
　　四十分钟后部队继续前进，天色有些变黑时到达了目的地。
　　到达驻地后，连首长特别强调，我们部队刚到这里，一切情况还不是太了解，要提高警惕，不能麻痹大意，一定要站好岗，放好哨。
　　吃过晚饭，连政治指导员许以崇带着我亲自到各排、班里检查，关心同志们的疾苦。
　　连续四天急行军，我们连队才到达上级指定的地点——广东省徐闻县曲界镇。
　　曲界镇，位于祖国大陆最南端的徐闻县东部腹地，距徐闻县城约二十八公里，是广东省中心镇之一。
　　曲界镇不大，由东向西长度大约二百米左右，宽有四十多米。北边是镇政府，还有邮政局银行等单位；南面有商店、饭店、和杂货摊还有居民住的房子。
　　镇政府房屋是用青砖盖的高大的平房，二四墙，很结实，房间有九十多平米，很宽敞。北墙上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大画像；东墙上有一个个镜框，里面贴着机关工作人员的规章制度；西墙贴着各村大、小队的领导姓名和一年生产的计划等。
　　四十多岁的镇长王东才说着广东白话，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王东才长的五官端正，办事能力很强，在当地很受老百姓爱戴。
　　紧跟在他后边的也是个镇长，叫邹建国，三十五岁，长着一张大团脸，广东白话说的也很好。
　　王东才和邹建国把解放后各村各队的情况向我连首长做了说明，又把所了解的在当地活动的土匪情况做了特别详细介绍，首长们又问了一些别的，俩人都一一解答。
　　王东才还向我们介绍了当地的农作物种植情况。曲界镇粮食作物面积占百分之九十，水稻面积占百分之五左右，其它的还有玉米和高粱还有红薯，当地还产甘蔗和地菠萝，另外老百姓也都种了很多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