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作品名称:百合花 作者:念语 发布时间:2016-05-03 19:11:56 字数:4531
从张姨家回来之后,樊成林赌气与母亲不说话。
母亲也不怎么搭理他。除了习惯性地叫他吃饭,剩下来的时间,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樊成林与母亲的关系一下子到了冰点,他需要新的空气,不想在这种使人随时感到压抑的环境下呆着,只要天一亮,他就找各种借口逃离这个家庭。
他隔两天就会去找俞中慧,在她那里呆一两天,又回家里。母亲对他的来去,表面上像似不太关心,但心里,却暗暗地对儿子的一举一动,多留了一个心眼。
“又从那个女人那里回来的吧!”母亲在一天,终于忍不住地问他。
樊成林不理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母亲在门外,过一会,便隔着门开始数落他。他躺在床上,用被子把整个脑袋捂住。然而,母亲的话,还是清晰地听得见。他心里开始烦臊,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
“妈,你能少说两句吗?”樊成林不耐烦地说。
“我说多了吗?你一回来,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一样,黑着脸干嘛,这个家里没别的人,就我和你,我怎么啦,让你看到我,就那样不愿待见。”母亲继续数落,对他回家的冷淡,让她觉得长者的威严全无。
樊成林不想与她争吵,想离开。母亲拉住他,继续说:“你现在不能走,你给我说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态度,是坚持继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还是想继续呆在这个家里。”
“妈,你再这样,老是揪住问题不放,我就不愿意呆在这个家里。”樊成林说。
“你就不能听妈劝两句,非得让妈伤心。”母亲声音缓了下来,苦口婆心地说。
“有些事,你不懂,我自己有原则,你破坏我的原则,我就不能听你的。”樊成林不退让地说。
“好,你现在是大人了,妈管不了你。”母亲失望地说。
“这不是问题重点。”
“那什么才是问题的重点,难道在妈身上发生的事,你都不懂?”
樊成林一时无语。他知道母亲的担心,对于母亲的遭遇,他心有感触,然而,他又不愿意母亲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在他的身上。
“成林,你就听妈的话,好好地与那个女人结束来往,趁事情还没有进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趁早放手。”母亲语气深长地劝说他。
“妈,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事。”说完,迅速地离开。母亲站在他身后,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离去儿子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听她的话。失望的心情,使得她瞬时觉得,自己的不幸,不久就要在儿子的身上发生。
樊成林离开家后,找到了陆永平。
“陆哥,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我想去你那呆几天。”樊成林说。
“有啊!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我家呆几天?”陆永平说。
“跟母亲闹点小情绪,过几天等她心情好了,再回去。”
“因为什么事,你们母子俩弄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之前那些事。”
“相亲?”
“嗯。”
“这事有什么,人总要经过这一步嘛。当年你哥也是这样过来的。”陆永平呵呵地笑起来。
“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樊成林说完,问陆永平要一根烟。
“成林,有些事,不能逃避,是你的,总会到来。”
“陆哥,我妈根本就不懂我想要什么,她总是一厢情愿地把一些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
“身为父母的都这样啊!她都是为你好。”
“有什么好呢?其实我自己有喜欢的人,她非得要拆散我们。”樊成林把他与俞中慧的事,给陆永平说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你妈这次就做得不对了。”陆永平同情他,过一会,接着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樊成林说。
“那你带她回去见过你妈了没有。”
“见过了。开始还是挺喜欢的,后来她去找一些算命的合了下生辰八字,说我们俩不合,就不同意。”
“这是扯蛋,算命的那些东西,听一半就行,全听的话,人都不用活了。”陆永平愤愤地说。
“我跟她说了,她不听,非得相信那些算命说的话。”
“那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管了,反正爱怎样就怎样。我是选定和她过日子了。”
“好,就是需要这种态度。一个人的生活,别人决定不了。——走,我请你吃饭。”陆永平说。
“我请你,哥,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我去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那就走吧!”陆永平坐上樊成林的车,俩人一同去找那间餐馆。
樊成林在陆永平的家里呆了两天。俞中慧便来电话叫他过去。
当他来到俞中慧的家里,马中致也在。
“成林,中致有事找你。”俞中慧看见他,笑着向他走过去。
“找我有什么事?”
“成林,你好。”马中致向他走了过来。
“你好,你找我有事?”樊成林问他。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几天让你帮我接几个人。”马中致说。
“行,你说到哪里接。”樊成林爽快地答应下来。
“明天我给你准确的地址,可以吗?”
“没问题。”说完,樊成林与俞中慧聊了起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过一会,马中致在他们的聊天之间插进话问他。
“有,还有事吗?”樊成林疑惑地看着他问。
“我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出去吗?”
“这个——”樊成林看了看俞中慧,向她征询意见,她点了点头。
“好吧!咱们走。”得到俞中慧的点头答应,樊成林与马中致离开了她的家。
情敌间,站在一起,所有的语言,都会友好地向对方试探性询问,中间开始炫耀,最后演变成了挑衅。世间为什么会有情敌这个词?马中致与樊成林走了一段路后,开始了他们之间在这些日子以来,彼此第一次的单独交流。
“最近跑车的生意还可以吧!”马中致问他。
“还可以。”樊成林说,随后也问起了马中致的情况,说:“你呢,工作怎样?”
“也一般。”
“哦。”樊成林一时无话。
俩人默默地走了一会。
“你和中慧认识有多长时间了?”马中致问起了他。
“有两年了。”
“那时间也不短了,我常听她说,你这个人挺招她喜欢。”
“承蒙俞姐的错爱,这两年,她照顾我不少生意。”
“中慧这人对朋友是挺热心的。”
“嗯。”
“我认识她到现在,有十年了。”
“哦,那你们认识的时间还蛮久的。”
“是啊!不知不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马中致感叹地说。看了一眼樊成林,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樊成林不知道马中致这样问他,有什么目的。他看见马中致平静的脸上,隐藏了很深的城府。
“她人很好。”樊成林说。
“哦,你说说,我想听听你对她的评价。”马中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对于他抛出的话题有了回应,此时他更想把这个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我很少去评价别人。所以——”樊成林拒绝他的要求。
马中致碰了一鼻子灰,话题才刚开始,眼看就要结束,他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旁边的这个人。
“只是随便说说,我不会跑到中慧身边打你小报告。”
“你打我小报告也可以,只要俞姐相信就行。”樊成林微微昂了下头,神情略带不屑。
马中致在心里恨恨地咬了咬牙,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笑着说:“看来,你的俞姐还是挺相信你的。”
樊成林笑了笑。
这一笑,马中致心里不是滋味,他恨不得马上跳起来,给他一顿暴打。
“你打算一直从事跑车这一方面的工作。”马中致没话找话地问他。
“不会。”
“那你准备做什么?”
“这些天正跟俞姐商量着。”
“她对你的项目也感兴趣?”
“有一点。”
“哦,能透露一点吗?让我也考虑一下。”
“往后再说吧!”樊成林冷淡地态度,一时间,让马中致藏在心里的问题,急切地要挑明去说。
“我听传言,你和中慧,关系不一般,不只是姐弟这一层关系——”马中致终于把话挑明了。
“你听谁说的?”樊成林心里有点紧张,随后,又淡定地看着他。
“这个你先别管,是这样一回事吗?”
马中致的提问,让樊成林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一方面。”樊成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男女之间。”
“你今天要我跟你走这些路,就是想要知道这些?”樊成林开始有点不耐烦。
“如果你愿意,可以多说一点,我也不介意。”
“无可奉告。”
“那这样说,你们之间,传言是真的喽。”马中致心里揪痛,他本不想把问题问得太深,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对答案的探知欲。他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可是,樊成林逃避问题所在。越是遮掩,问题的答案就越明显地展现给马中致看。
“你今天还有没有事,如果没事,怒我不奉陪你继续走下去。”樊成林说完欲想离开,马中致拉住他。
“你觉得自己配她吗?”马中致问他。
“这个不关你的事。”樊成林挣脱他的手。
“这事就是与我有关。”马中致继续纠缠他。
“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我今天就是要管,你要把我怎么样?”马中致豁出去了,挑衅着樊成林。
“你一个大老爷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有意思吗?”樊成林说。
“你只是一个车夫,你配不上她,为何死不要脸的缠着她。”
“中慧喜欢就行。”
“还脸皮还真厚,你不照下镜子,看你那熊样,还想攀高枝。”
“你再说一句。”樊成林被激怒了。
“说你又怎样,你就是一个土包子。”马中致情绪已失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里尽是挑衅,随时要与樊成林干一架。
“好,我就是土包子,你赢了。”
樊成林突然的转变,让马中致愿望落空。
路已到了尽头,再走下去,就是一条死路。回头还来得及,马中致不想那么快回头,还要继续走下去。但是,樊成林不想陪他,独自一人在尽头处折返了身。俨然一个胜利者,在他的面前从容地走过。
马中致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坚持,却不能迎来最后的荣耀。反而是这位及时转身回头的人摘取了荣耀之冠。在樊成林离开后,他独自走在路上,周围的一切,像似静止不动,都在冷眼看他,嘲笑他。
“你干嘛碰我。”一位年轻的青年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马中致愤怒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年轻青年说。
“说对不起也没用,你看,把我的裤脚都弄脏了。”马中致指着自己的裤脚一处被弄脏的地方,对年轻人咆哮地叫嚷起来。
“真的不好意思。”年轻人还在道歉。
“你去买一包纸巾帮我擦一下。”马中致向年轻人提出奇怪的要求。
年轻人不理会他,想离开,马中致揪住他不放。
“你不能走。”
“神经病,让开。”
“你就是不能走,你不帮我擦干净,我不能让你走。”
两个人在大街上拉扯着,过往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好奇地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年轻人被马中致缠得不耐烦地说。
“我就是有病,今天你不帮我弄干净,你别想走。”
“真他妈倒霉,碰到你这种神经病。”
“你说谁是神经病。”马中致问完,用力推着年轻人。
“你再推一下看看。”年轻人生气地说。
“推你又怎样!”马中致说着,又推了推年轻人。
“你妈的找死。”年轻人说完,也用力推着马中致。
马中致被年轻人一推,在樊成林的身上积压的怒火,正无处发泄,现时,正好有一个借口可以发泄出来。马中致整个身体向年轻人冲撞过去,年轻人后退了几步,脚步稳定后,奋力地反击回来。
俩人当街扭打起来。只见年轻人一拳打在马中致的左脸上,马中致奋起踢了年轻人一脚,打了一会,彼此都没有在对方的身上讨到好处。马中致的白色裤子,已增加了许多黑色脚印,年轻人上衣领也被马中致扯烂,钮扣崩掉在地上,已不见踪影。
围观的行人远远地站在那冷眼相看,没有人上前去拉开他们。他们打了几个回合,才听到治安巡逻的警车声响起。从车里下来几个治安队员,上前把他们拉开。领头的厉声质问他们,不等他们解释,俩人便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