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三十九）

　　姚清芳吃完饭，来不及洗刷，就要走了，她拿起一件外套，对女儿说：“丫呀，我先走了，碗筷等我回来再刷。”“妈，你走你的，有我呢。”姚清芳匆忙走了出去，姚雪看着妈妈的背影，哑然笑了。妈妈到现在终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感受到了恋爱的感觉了。她想不能听妈妈的，妈妈肯定磨不开面子，跟李秋实说结婚的事，她要亲自去问问他。如果可以的话，就早点给他们把婚礼办了，让妈妈也享受一下做新娘的快乐。
　　姚雪看妈妈走了，她把娘俩的碗筷收拾了，洗刷了。关上厨房和餐厅的灯，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电脑，想查点资料。刚打开电脑，就看见吴同的头像在闪闪发亮，她点开对话框就见里边蹦出一句话：“雪，想你了？你想我吗？”这样的话每天都会在电脑里出现，姚雪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可是看见了，心里还是感觉特别动心，特别温暖。她想着的那个人，每天也在想着她，虽然五六年没见面了，可是彼此心里的思念一点都没变。她打过去几个字“你还好吗？”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回复，那边很快回过来几个字“不好，无聊。”姚雪又回过去几个字，“你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今晚特别想知道吴同的近况。她不知道，如果他说结婚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那边很快就回过来了“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姚雪的心情激动了，吴同没结婚，他妈妈给他安排的高官的女儿，他没同意。她看着屏幕，不知该怎么怎么说了。那边看她没反应，又打过来几句话，“你还在吗？我妈妈希望跟我结婚的那个姑娘，她有自己的心上人，已经结婚生孩子了。我现在在人事局里待着，整天混日子，每天一杯茶，一张报纸打发时间，青春都消耗在无谓的事情上了。真后悔当初没跟你一起去你的老家，那样我的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姚雪看着他打过来的话，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当初他妈妈不同意他们的关系，他妈妈跟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的儿子将来是要走仕途的，我的儿媳妇是要能帮上我儿子，显赫家庭，有一定社会地位人的女儿。你一个乡下丫头，能帮我儿子顺利进入仕途吗？你不能，你只能拖我儿子的后腿，只能给他带来烦恼。你根本不配跟我儿子在一起，聪明点，离我儿子远点。你需要什么我会帮你的，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好点的工作，让你以后过得不至于太不像样。”她的一番话深深地伤害了姚雪的自尊心，她什么都没说。她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吴同的妈妈认准了的事，那是谁都无法改变的。这是吴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跟她说的。
　　那是毕业的前夕，吴同的妈妈找到了学校，义正严辞地跟姚雪说了她不同意他们的事。说完就昂首走了，丢下姚雪在那里站着发呆。姚雪知道了吴同妈妈的想法有意疏远吴同，每次他约她出去，她都找借口推脱了。毕业的时候，她悄悄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悄悄的走了，没跟吴同说。在回家乡的火车上她给吴同写了一封信，把他妈妈不同意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了他，跟他说，她要回家乡，把家乡建设的富饶美丽，让村里的人再出去，不至于被人看不起。最后说了一句，告诉你妈妈，我不需要她的怜悯，不需要她给我找工作，我会生活得很好，不会比你们城里人差。这话带着赌气的性质，可是姚雪当初被他妈妈气坏了不管不顾的就写了。写完发给他，再没跟他联系，虽然有他的电话号码，有他的QQ号，虽然吴同每天都会发信息给她，她却从没回过。今天鬼使神差的她给他回了话，她心里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放下他。
　　吴同见她没反应，又打过来几个字，“睡了吗？累了就休息吧。”姚雪打了几个字过去，“没有，睡不着。”“一个人支撑着那么大的场面，是挺累的。需要我去帮帮你吗？”姚雪看着屏幕上的字笑了“好啊，求之不得，你来给我把食品厂管起来，我好专心去做新品种蔬菜的研发。我一个人忙着公司，又忙蔬菜种植，没有一点时间搞研究。”“行，我现在就去买飞机票，明天上午就能到你的家乡。”姚雪忍不住笑了，她想吴同什么时候学会幽默了，他就是真的想来，他妈妈也不让啊。他那么孝顺，怎么会违背妈妈的意愿呢。他这是逗自己开心呢，看见自己跟他聊天心里高兴，才这么逗自己吧？那边又打过来几个字“我走了，去机场赶飞机，你早点睡吧，明天见。”姚雪，回过去三个字“明天见。”就下线了，她听见妈妈回来了正在关院门。她知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民天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她呢。她关了电脑，躺在被窝里。回想起在学校的时候的点点滴滴，回想起跟吴同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姚雪起来，吃过妈妈准备的早饭，就开车走了。每天一睁眼就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她，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吃完饭，就急匆匆的去公司，去种植基地。不到天黑不回家。今天她却没有急着去公司，也没有去种植基地。她开车来到了李秋实的家，在他家的门外停下车，她透过花墙看见李秋实正在院子浇花呢。院子里摆着各色的菊花，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争奇斗艳，开得真好。姚雪心想，怪不得自己家里也有那么多菊花呢，原来都是李老师送的。她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李老师，浇花呢？”李秋实抬起头，看见是姚雪，放下手里的喷壶，走过来给她开门，嘴里说着“是姚雪啊。”全村人只有李秋实不叫她丑丫，而叫她姚雪。“是我，李老师，我来看看您。”“你那么忙，还来看我。”“应该的，老师，很久没来看您了。”他们门里门外的说着话，李秋实把门打开了，他把姚雪让进去，让她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坐下又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茶叶，泡壶茶你喝。”姚雪拉住他的手”老师您别忙活了，咱俩说说话。”李秋实又坐下了，他双手放在面前的石桌上，静等着姚雪跟他说话。一时之间姚雪不知怎么开口了，她看着李秋实花白的头发，睿智的眼神，儒雅的气质。心里想，他跟妈妈还真般配。她清清嗓子说道：“李老师，今天我来就是有几句话想跟您说，说的不恰当，您别见怪。”李秋实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笑了“姚雪，你说吧，我听着呢。”“我知道您跟我妈妈走的很近，我妈妈很喜欢您，您也喜欢她吧？”李秋实不好意思地一笑“是啊。”“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昨晚我问妈妈了，她说要跟您商量，我知道我妈妈脸皮薄，不会主动跟您说的。”噢，是这样啊，你妈妈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不敢冒昧地跟她提出来，我怕她不愿意。”“我就知道，我妈妈不会跟您说的，那您想跟她结婚吗？”“想啊，这是我梦寐以求的。”“那咱们定个日子，您把哥哥姐姐叫回来，咱们商量一下，定个日子，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拖了。”
　　李秋实看姚雪这么痛快，他笑了。他说：“那我今天就去城里，跟他们说说。”“好，那就这样，李老师，我去上班了，您回来跟我透个话。”说完姚雪站起来，李秋实也站起来，他把姚雪送到门外，看她开着车一溜烟走了。他回身继续浇花，浇完花，他好去城里跟儿女们商量一下自己的事，他不知道儿女会不会同意他再婚。虽然时代已经发展到现在，可是儿女反对父母再婚的也不在少数。他本来以为姚雪会阻止他跟姚清芳的事，可是看姚雪的态度，却是很支持。自己的儿女也应该不会反对吧？他心里想，就是他们不同意，他也要跟姚清芳结婚。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错过了，会后悔一生的。
　　李秋实浇完花去了城里，姚雪开着车来到了种植基地，天眼看就冷了，该扣大棚了。她跟几个技术员说了扣棚前应该注意的问题。让他们去蔬菜种植户那里指导他们，别马虎了，这一马虎整个冬天蔬菜都长不好。然后又开着车来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就看见办公桌上堆着那么厚的一摞文件。她从头看起，该签字的签字，该盖章的盖章。正忙活着，响起了敲门声，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请进。”继续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她等着进来的人说话，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她问道：“有事吗？小圆？”那人还是不说话“有事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说？”她抬起了头，看见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秘书小圆，而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姚雪的心一下子热了，极速地跳了起来。她站了起来，语调不大自然的说道：“吴同？真的是你吗？”吴同笑微微地看着她，伸出手说：“你好，姚总，新人吴同前来报道。”姚雪跑过去，抱住他，“真的是你，吴同，这么多年了，终于又见面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激动地说着，吴同也激动起来，他紧紧的抱住姚雪“是的，我来了，我再也不走了，跟你一起在乡下种菜。””吴同，吴同。”姚雪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偎依在他的胸前，生怕自己离开，吴同就会消失。这时候她的秘书小圆闯了进来“经理，还开例会吗？”她一眼看见姚雪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不禁脸红了。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姚雪这才和吴同分开，向小圆介绍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吴同。吴同，这是我的秘书，小圆。”他们相互看看，伸出手，握了一下。小圆连忙告辞出去了，姚雪在她身后说“小圆，你去准备一下，我这就去开例会。”回头笑着对吴同说：“坏了，刚才让这丫头看见了，出去还不知怎么说我呢。”“怕影响不好？他们的总经理，在办公室里跟男人搂搂抱抱的。”“我才不怕呢，你怎么说来就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我从来没跟你开过玩笑，不是吗？”姚雪仔细一想，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他从没跟自己开过玩笑。“你来能住些日子吗？”“我跟你说过，来了就不走了。”“那，你妈能同意吗？”姚雪吞吞吐吐地问道，“我跟她说过了，我不在人事局待了，再在那里待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姚雪一听心里高兴了，她忽然想起来，还得去开例会，“你在这儿待一会，我去开个会，等回来我带你去吃饭，你还没吃早饭吧？”“在飞机上垫补了点，还不饿，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等你回来咱们再说。”姚雪恋恋不舍地走了，去会议室开会。这会儿会议室里议论声响成一片，小圆已经把姚雪的办公室里，有个男人的事跟大家伙都说了，大家都在猜测，会是谁呢？一定是姚雪的心上人，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谈朋友，原来在等他呀。他们纷纷问着小圆，这人怎么样？长得好吗？高矮，胖瘦？小圆忙不迭地回答着。匆忙间她也没细看，只得胡乱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