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三十八）

　　姚雪的公司做的越来越顺畅，她的干劲也越来越足。挣的钱越来越多，姚雪知道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梦想远不止这些，她要让自己的村子变成一个人人都羡慕，人人都想来的世外桃源。在二零一二年姚雪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她请来最好的建筑公司，在村子里盖起了一座座楼房。那些别具一格的小楼，各有特色。每家每户都住上了三层的小别墅，让附近村里的人特别眼热。每座楼房都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村子里建起了娱乐中心，供村民闲暇时间休闲娱乐。村里的所有地方看起来都那么清洁，那么美丽，每一个来到李家村的人都赞叹，这哪是个农村，分明是个高档的别墅区。
　　姚雪的种植基地，现在是生态养殖园。不光是种菜，还种花，种各种有机水果，养鱼，养鸡鸭鹅。村边的那条小河，一直那么清澈，一直是那么欢快地奔流着，没有污染，没有干枯。河边栽的树还是那么生机盎然，河里的鱼还是那么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这里是个天然的氧吧，城里人在节假日，喜欢来这里玩。姚雪让人把小河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收拾干净，该种花的地方种花，该种树的地方种树。还建起了一个游乐场，专供小孩子玩耍。征帆在这里建起了宾馆，他的修车厂也搬到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村里人已经淡忘了过去的事情。他跟王琪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妈妈早就不当保姆了。她现在每天看着孙女，成了儿子媳妇的专职保姆。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没事就带着孙女去娱乐中心玩耍，经过了那件事之后，她现在说话也不再那么没有遮拦。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知道不说了。儿子现在每天忙着自己的事，媳妇还在镇上当老师教书，虽然儿子说，不缺那几个钱，让媳妇辞职回家，享点清福。可是她说，自己喜欢当老师，享受在讲台上的讲课过程。她还开玩笑地说，说不定哪天也能教出像姚雪那样的学生，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儿子也不再坚持让她回家了，给她买了一辆车，让她开着去学校。这样就不用风吹日晒的，不用再受罪了。
　　姚雪的妈妈也不再种菜了，她搬进了小楼里，光那些房间的卫生就够她忙大半天的。院子里花园里的花，她也精心的伺弄着，那些花经过她的手，都开得特别的娇艳，特别的精神，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她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就是打扫房间，养花。余下的时间就去娱乐中心玩，在那里唱唱歌，跳跳舞。年轻的时候，姚清芳就会唱歌跳舞，后来为了生活，每天忙活着，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些本事呢。不干活她倒觉得自己更忙了，姚雪就笑她：“妈，你现在比我都忙，放下饭碗就不见你了。”“死丫头，有这么说妈的吗？我又没不做饭，不收拾房间，你妈就这点爱好，现在有时间捡起来，你还能让我再扔了吗？”“妈，你别生气，”姚雪抱着妈妈的肩膀亲昵的说“我就喜欢你这样，你学会享福了，我就觉得很幸福，我喜欢现在的你。”“你赶快找个人把自己嫁了，生个孩子。我就不去玩了，专心在家给你带孩子。你看你牡丹婶子，整天带着小孙女玩，多好啊。”姚清芳说着，语调里充满了羡慕，充满了向往。姚雪看妈妈又提起这个话题，她打岔说：“妈，你每天去唱歌跳舞，有没有崇拜者呀？有没有人追你呀？”姚清芳一巴掌拍在姚雪的肩膀上“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谁还崇拜呀，谁还追求呀。”说完脸红了。姚雪大有深意地看着妈妈，嘴角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其实姚清芳没跟女儿说实话，在那些跟她一起唱歌跳舞的人里边，还真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对她有好感。那是他们村小学的一个退休老师，早年老伴去世，女儿儿子早都成家立业，自己一个人过着日子。没事的时候，他也喜欢去娱乐中心玩，看看书，下下棋。无意中听见姚清芳的歌声，被她的歌声感染了。他也参与到他们中间去，去给他们弹琴。他们还真就缺个弹琴的人。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会的东西特别多，这让姚清芳从心里倾佩他。看着他专心地弹琴，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他轻锁眉头，思考着棋局，看他专心致志地看书，那么入迷。这些都让姚清芳着迷，她每天吃完饭就急着出去，就是为了看见他。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怎么看见他，心里就觉得特别开心，看不见，就有点失落。都这么大岁数了，心里忽然有了恋爱的感觉。她想跟他在一起，又怕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过，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情了，可是她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有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年轻了，觉得生活有了新的动力，觉得活着真好，真的很好。
　　姚雪知道妈妈心里有人了，看着妈妈每天吃完饭就欢天喜地地走了，回来的时候，脸上放着光。那时只有有了爱情才有的光彩，她知道妈妈这些年多么不容易。现在妈妈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挺高兴的。她心里盼望着妈妈能跟她说说，可是妈妈却什么都不跟她说，自己悄悄的跟那个叫李秋实的退休老师交往着。她不打算挑破这成窗户纸，她等着，等着他们的感情发展到谁也离不开谁，妈妈就会跟她说的。
　　姚清芳跟李秋实每天都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研究唱歌，研究书法，姚清芳在李秋实的鼓励下练起了书法。重新拿起毛笔的姚清芳，怎么也找不到写毛笔字的感觉，歪歪扭扭的字迹像小孩子写的，她感到不好意思。李秋实却鼓励她说：“清芳，没事，慢慢来，你的钢笔字写的不错，毛笔字一定能练成的。”姚清芳听他这么说，下决心一定写好。他们除了在一起唱歌，练字，还一起去小河边散步，看夕阳西下，看鱼儿戏水。有时候俩人一起坐在河边的石凳上，什么都不说，就那么默默地互相看着。征帆跟王琪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他们跟姚雪说了。姚雪笑着说：“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自由发展吧，我妈妈一辈子没享受过爱情，没品尝过爱情的滋味，现在让她好好体验一把吧。”征帆说：“你倒挺开通的，现在有多少人不同意父母再婚，闹得死去活来的。”“哎，征帆，你也知道，我妈妈这些年多么不容易，现在她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怎么能阻止呢？”征帆对姚雪的的话表示赞同，他看着姚雪说：“那你什么时候让他们结婚吧，就在我的酒店举办婚礼。”“行，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征帆的女儿果果，迈着两条小短腿，蹒跚着走向姚雪，张着小手，嘴里说着“姑姑，抱抱。”姚雪张开胳膊，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白嫩的小脸蛋上使劲起了一口，“果果，越来越漂亮了。”白牡丹跟在果果的身后，走了过来，看着姚雪那么亲孩子，她笑着说：“丑丫，喜欢孩子吧？喜欢还不赶快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生个可爱的小宝宝。”姚雪把果果放到地上，看着她玩闹。她也笑着“婶子，嫁人可不能随便嫁，也得有我喜欢的人才可以嫁。”“嗨，不用讲究那么多，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姚雪笑着摇摇头，“我是宁缺毋滥，没有我真心喜欢的人，任他是谁我都不嫁。”看她的说的那么坚决，征帆跟白牡丹都不再说话了，王琪一直没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眼神里满是关切。姚雪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摇了摇，只有她们知道彼此的心。
　　姚雪从征帆那里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饭，姚雪走进去看妈妈做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她高兴的伸手就捏了菜放到嘴里吃，妈妈打了一下她的手“去，洗手去，也忘了你讲究卫生了。”姚雪嘻嘻一笑“妈，我不嫌弃我自己，你还嫌弃吗？”“死丫头，哪来这么些歪理，往外端菜，吃饭了。”姚雪听话地把菜端到餐厅的餐桌上，姚清芳在后边端着一大碗排骨汤。娘俩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姚清芳先给姚雪盛了一碗排骨汤，自己也盛了一碗。她们开始吃默不作声地吃饭，姚雪偷偷地打量着妈妈，已经是秋天了，妈妈穿着一件杏黄色的薄羊毛衫，短发微微地烫过，蓬松的披着。妈妈的肤色本来就白，现在不用干活，没有了风吹日晒，变得更加白皙。虽然岁月的刻刀在妈妈的额头，眼角毫不留情的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也没有改变妈妈脸上的光彩。姚雪看着妈妈的面容，平静的像水一样，心想，妈妈还真能沉住气，就是不跟自己说她跟李老师的事，她不说，我倒要问问她，逗逗她。
　　姚清芳看女儿不好好吃饭，一个劲的看自己，有点纳闷。这丫头这是怎么了？老看我干什么？她放下筷子对姚雪说：“丫呀，你不好好吃饭，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呀？还是有饭呀？看我就看饱了？”姚雪轻轻一笑“我看我妈怎么越来越年轻了，脸上光彩焕发，越看越好看。”“死丫头，又拿你妈开心。”“没有，妈看你的脸色，多么白嫩，红润，像你这个年纪的人，谁都没有你好看。”姚清芳用手摸摸脸说：“是吗？我怎么没觉得，都快六十岁了，哪像你说的那么好看，还是你们年轻人好看，年轻有活力。”“妈，我看你就挺有活力的，走起路来脚上带风。”“去，又没正形，赶紧吃饭，吃完饭我还得出去。”“妈，大晚上的你还出去，是去跟谁约会吧？”姚清芳红了脸轻声呵斥道“又拿你妈开心，我跟谁约会去。”“李老师啊，李秋实。”“姚清芳的脸更红了：“你这死丫头，听谁说的？没影的事。”“妈呀，别保密了，跟我还不说实话，好多人都看见了，你俩天天在一起。”姚清芳把筷子放下，拿起来，拿起来又放下，不知道怎么说了。“妈，别不好意思，老年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年轻的时候，没有得到过爱情，现在来一场黄昏恋，也没有什么。"“闺女，你说妈这样是不是不正经？别人会笑话我吧？”妈呀，你想哪去了，谁会笑话你呀。只要你自己高兴，管别人怎么说呢。”“妈清白了一辈子，别到老了让人戳脊梁骨。”“妈，你想多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只要你闺女我不说什么，别人更不会说什么。”姚雪看着妈妈，故意压低声音说：“妈，你跟我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打算什么时候
　　结婚？“姚清芳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还没想过呢。”“妈，你怎么能不想呢？你俩商量商量，我给你们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姚清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都这么大岁数了，举行什么婚礼啊，他愿意我愿意，搬到一起住就行了。”“那不行，我妈结婚可不能悄没声的，我得让你风风光光地结一次婚。”“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呢。”姚雪一听问道：“你们没讨论过这个事吗？”没有，从来没说过。”你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那好意思先问他呀。”哎哟，我的老妈呀，可真有你的，那这样，等我去问问他，想不想娶我妈，想娶就赶紧的。”姚清芳说到：“算了，还是等我问问他吧。”“那行，你抓紧问，可别拖拖拉拉的，你们都不年轻了，别这么磨磨叽叽的。”姚清芳不再说话，赶快吃饭，她看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天不早了，李秋实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