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诚睡着后，乐平就被爸爸叫到书房。
　　坐下后，静悄悄的书房里，父子俩默默对视了一会。接着梅子恒就问儿子有何打算。
　　在爸爸面前乐平毫不隐瞒自己的内心世界，因为他知道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民主最理智的爸爸，即使不太认可一件事，也会尊重他们的意愿。
　　这次梅子恒对他一直坚持寻找优然也没有更多的异议，只是对他为了跟妈妈赌气不回家感到不满。
　　“可是爸爸……”乐平望了望爸爸，咽下去的话又重新不可遏制地冲出喉咙，“我一想到妈妈逼走优然心里就象把火在燃烧，烧得我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但是她是我妈妈，不管她有多少过错，我都不想和她发生冲突。”
　　父子一直聊到更深露重，最终的结果是乐平要求爸爸再给他一点时间调整。他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翌日，乐平匆匆起床叫醒儿子，就匆匆下楼准备吃好早饭送小诚去幼儿园。饭厅的桌上空空如也，要是往常妈妈早就坐在饭桌旁等他了。
　　“走！小诚，我们出去吃早饭！”乐平搀着儿子的手朝门外走去。
　　卧室的窗帘拉开了，梅子恒夫妇站在窗前目睹儿子开车带着孙子离开。他扶着妻子的肩膀说道：
　　“孩子大了，不要事事处处都替他们安排好，生活上也要让他适应自己去安排。”
　　“早餐很重要，在外面吃营养不够，我……”
　　“孩子大了，有他们的思想方式，生活方式。我特意要欣姨不做早饭，她呀也和你一样宠乐平！”
　　汪家影默默地听着丈夫的话，夫妇俩默默地静默着，感慨万端！
　　无论孩子长多大，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个孩子！
　　想到自己这代人年轻时所经历的苦难，传统的思想模式，特定的社会因素使他们只懂得付出，为理想为子女的付出，而从未想到回报。这才宠坏了子女。
　　现今的孩子比起他们是多么幸福，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天塌下来有父母顶着呢！等到成人了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干家务活。
　　乐平是生活在有帮佣的上层社会家庭，那些上海滩普通出生的孩子也是如此。当初羽桦进入梅家时什么也不会做，她就是带着一种做少奶奶的思想进来的。
　　梅子恒早就意识到这些，以前忙于工作无暇关心。现在他要求妻子放手让儿子去照顾自己。
　　
　　且说优然回到家就病倒了，昏睡了两天两夜后，就去父母的墓地看望他们。
　　在墓地前回忆父母生前的快乐时光，想到他们走后自己背井离乡的打工历程，想到邂逅乐平后的这段难忘的日子。
　　生活就是在不经意地改变着她的人生轨迹。把它们分割成一段段难以忘怀的记忆，记忆里有痛苦有甜蜜有艰辛也有幸福。当这些滋味蜂拥而至时，鞭笞的心经受不住又一轮的打击，泪雨滂沱洒落墓前。泪流干流累了，这才默默地离开。
　　告别父母就直奔弟弟的学校，姐弟俩在一起边吃边聊，聊的都是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她要弟弟用功读书，考取知名大学。
　　和弟弟分手后，她唯有去找小宇。
　　不巧的是小宇已经离开银行，站在银行门口的那一刻，她感到心慌意乱。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她在街道上徘徊着游荡着直至夜幕降临。
　　现在该怎么办？本来小宇还一直要她回来，说是帮她在这个城市找份工作，这样他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现在连小宇也离开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后来就只好去问要好的同学，同学告诉她小宇在上海的手机号码。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半天，不知不觉便来到火车站。
　　虽说她是这个城市的人，但她并不熟悉这个城市。妈妈离开他们后，她就去了上海打工。唯一熟悉的城市也只有上海！
　　想到上海，她就觉得那颗被肆意蹂躏的心开始有刀子割裂般剧痛。在那里有辛酸有痛苦也有幸福甜蜜，再苦再累的活她都干了，再孤独再寂寞再无助的日子她也忍了。
　　她没有更大的祈求，只想努力赚钱养活弟弟，供弟弟读大学。哪知上苍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却在这时安排她和乐平相遇，让她经历了这段不该经历又刻骨铭心的恋情。
　　一路想着，她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迈进车站，犹豫了片刻后，鬼使神差般地走到售票处买了一张到上海的车票。那一刻连她自己也不能解释自己的行为。
　　当晚回到申城后，站在火车站广场上。拿着同学给她的手机号码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打给小宇。
　　她不知两人同在一个城市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当小宇只是同学是朋友，可是对方不是这么想的。因此她一直都在躲避着他。如今小宇为了她都放弃了银行的稳定工作，看来是因为说服不了她回去，就毅然辞职来上海找她，他要和她一起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
　　
　　静静流淌地黄浦江水，正敞开宽大的胸怀接纳她。也许只有这江水才懂得她的心思。
　　一曲《镜中的安娜》，让她的心彻底沉静下来。
　　夜间的霓虹照亮整个城市，浦江两岸雄伟、辉煌的建筑，连贯浦西浦东的跨江大桥，正频繁地输送着不绝的车辆，似一幅流动的泼墨画般生动，夺人眼球。
　　吉他声若潺潺流淌的山涧溪流，缓缓流入心田。诉说着人间的一切，让她明白世间一切皆有定数的规律， 却又似命题作文，每一篇都有不同的故事。
　　满目繁华何所依？
　　偌大的上海滩没有一块可以安身之地？吉他还在缓缓地诉说着，就象身边这些不停更换的人群。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心情，都有他们的故事。
　　每一次音符的跳动象妈妈温柔的手的轻捋。捋平了积压在心底的阴郁。
　　上海我又来了！尽管你赋予我那么多的痛苦无奈，我还是来了！尽管我违背了诺言，但我还要来，因为只有你以宽大的胸怀来接纳我。
　　终点又回到起点，起点又开始了。她还要做老本行吗？
　　如今有了200万，给了婶婶10万元治疗。剩余的留给弟弟读书上大学。现在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前途作打算呢？
　　呆呆地望着一江水，她出神地思考着。在黄浦江边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后，她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如今燃眉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李爽。
　　李爽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对待，他一定会接纳她。她也一直很感激李大哥的照顾。想到这，她就直奔李爽家。
　　李爽见她拉着个行李箱就明白了一切，交谈几句后。后来李爽告诉她有个叫小宇的男孩来找过她。就更肯定对方已经在这个城市了。
　　人类的悲哀就在于无法使时光倒流，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一切，因此一切得向前看。唯有刷新界面，从新开始。
　　
　　乐平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虽然没有优然的消息，但他却在优然离开他的日子里更了解她，更坚定对她的爱。他和豪然成了好兄弟。因此他相信他会找到优然的。
　　这天他刚从会议室回来，助理随后跟了进来。
　　“总裁！有位先生要见你。”
　　“哪位？”
　　“他说你见到他就会明白。”
　　“让他进来吧！”他犹豫片刻说道。
　　很快，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笑容满面的年轻男孩，来人一见到他叫了起来，
　　“小哥！”
　　一见来人，梅乐平的双眼旋即亮了起来，惊喜地叫着，
　　“阳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罢，激动的起身去迎接，几年不见了，兄弟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兄弟俩热切地聊了起来，阳平告诉他。这次回国就不会再出去，准备安下心来好好地工作生活。
　　中午时分，两人一起去用餐，聊一些兄弟俩分手后所发生的事情。从餐厅分手后，乐平回公司，阳平则去看望爸爸。
　　每次按梅家门铃时，阳平的心里总有一种忐忑不安。虽说已经几年都没有这种心情了，但这次也不例外。
　　门铃响过以后，汪家影开了门。见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惊喜和兴奋，只是冷冷地说道：
　　“进来吧！你爸爸在楼上。”
　　“谢谢大妈！”阳平客气地道了声谢，就上楼去了。
　　敲门书房门，梅子恒一见小儿子是兴奋不已。
　　“阳平回来啦！”
　　“爸爸！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好好好！”他说着就兴奋地让阳平在身边坐下。当听阳平说这次回来就再也不出去，就开心道：
　　“你能够静下心来很好！回来帮你小哥一起把公司搞好，这样的话爸爸就放心了。”
　　“爸爸！离开家乡这么些年，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需要一段时间去了解。”
　　“那当然！这些日子有空叫你小哥陪你出去看看。过段时间再说。”
　　“我想一个人闯闯，至于公司有小哥一个人就行了，依小哥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公司搞好。”
　　梅子恒很清楚小儿子的拒绝，一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窥视梅家的财产的心，二是要让一直提防的大妈放心。
　　从阳平进了书房后，汪家影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门口，偷听父子俩的谈话。
　　听到这里，她故意敲了敲门。敲门声打断了父子俩的谈话，望着父子俩，她平静地说道：
　　“阳平！今晚在这里吃好晚饭再回去噢！我叫欣姨多买点菜回来。”说罢，转身欲离开。梅子恒叫住了她，
　　“家影！阳平不走了，你呆会请欣姨收拾一间房间出来让阳平住。”
　　“你就别勉强他了，阳平住在我家不是不习惯吗？”汪家影故意这样说，边说边将犀利的眼神投向他。
　　阳平完全了解大妈，知道对方并不喜欢他，于是就说，“爸爸，大妈说得对，我住这里不习惯，就不用麻烦了。”
　　见爸爸是身体还不错，他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婉言谢绝了汪家影要他留下来吃晚饭的“盛情”，告辞离开了梅家。
　　阳平回到了外婆家，从小他出生在一个小镇里后被外婆带回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和外婆相依为命，如今外婆也走了。这房子就一直空关在这里。
　　几年前，直到亲生爸爸找到他，他才知道亲生父亲还活着。可是被爸爸接回家中，虽说爸爸和哥哥都对他很好，可是大妈一直当他是外人。
　　呆了不多久，爸爸便把他送到国外读书。
　　不久后，高中时那些喜欢他的女同学就来找他，其中一个叫利利的女同学是阳平喜欢的女孩，渐渐地就发展到了恋人的程度，刚刚回来阳平很想去看看上海这些年的变化，利利很快就答应做他的向导。
　　于是他们便约好一大早就出发，先去近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