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集（4）

　　方兴国害羞了，心虚了。
　　小李：（走近，拉他起来）草地潮湿，不能久躺。
　　方兴国还沉湎在幻觉的幸福中，不想起来。
　　小李：你刚才做好梦吧？还笑哩。
　　方兴国：（笑）伤口痒痒。
　　小李：伤口痒，是新肌肉在生长。
　　小李掀开他衣襟，替他轻柔地抚摸胸前伤疤，一边摸一边吹气。近得仿佛要吻他的胸膛。他推开她的手，捉住不放，猛地一下放开。
　　方兴国：我好了！可以回哨所了。
　　刘景东带妻子、二妹来看望方兴国。见方兴国躺在草地上抓着小李的手，不由停步、转头。小李忙扶方兴国坐起来，迎向刘景东。
　　小李：（天真无邪）刘队长，排长伤疤痒痒了。
　　刘景东：好呀！长新肉了（转向当医生的妻子）是不是？
　　刘妻点头，高兴地笑。二妹靠近刘妻，羞羞答答。方兴国看二妹直乐。
　　刘妻以行家姿态，查看方兴国的背伤，按压伤部。
　　刘景东：方排长，我马上要回新区，看你一眼就走。你伤情上需要嫂子帮助的，尽管去县医院找她。
　　方兴国：嫂子，二妹就交给你了。
　　刘妻点点头，一手搂着二妹。
　　刘景东：有机会，我再去班珙看看。我们新区工作进展顺利。县领导班子、各区班子，都已内定。这个新县的建立，就使我们勘界有了主动。
　　方兴国：我们班珙寨，也会成为样板，产生极大吸引力。
　　刘妻：看望伤员，少谈勘界！
　　方兴国：是，二妹，我要出院了，有啥话，捎回家？
　　二妹拿出100元钱，两个银质宽边压发卡。
　　方兴国示意小李收好。
　　
　　14-32：哨所日、外
　　高雅、赵永章带战士们在哨所大门口列队欢迎。
　　方兴国和小李跟着送给养的骡马队回来了。看见哨所大门，方兴国从马背上跳下，步行。
　　高雅：排长，这么快你就回来了？
　　方兴国：躺在医院多难受！
　　赵永章：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高医生吗？
　　小李：他闹着要出院，医生拿他没办法。
　　高雅：回来也好！大头人等你回来举行洗手仪式，调解你和老大田保华的矛盾。
　　方兴国：你答应了？我不需要洗手！
　　小李拿出100元钱和两个压发卡交给赴永章。
　　方兴国：二妹真巴家，这是她的第一笔工资，钱给她老爹老妈，两个压发卡给她姐姐、妹妹，没你的份！
　　小李：有！她悄悄地给你捎了一句话：注意安全！
　　
　　14-33：办公室日、内
　　进了办公室，方兴国留下高雅、赵永章。
　　方兴国：我请示了顾团，工作需要，请高医生当哨所指导员。因哨所编制没这个职务，只好请高医生多做些指导员的工作。顾团同意了。
　　赵永章：好！以后是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方兴国：你才是臭皮匠哩！以后，我们三个研究工作，但责任我承担。我不想参加洗手仪式，怎么办？
　　高雅：这是佤族人和人、寨子和寨子之间化仇言和的仪式。大头人说田保华和你结仇了，他要调解。
　　赵永章：要参加！不要理老大！
　　方兴国：我没跟老大记仇！去了，等于承认我是老大的仇人，钻了圈套。
　　高雅：不去不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方兴国：那也等我安排好工作，再跟他们定时间。
　　赵永章：对！时间得由我们定，多拖他几天。
　　一对二，方兴国服从。高雅嘱咐方兴国多休息，走了。
　　赵永章赖着，等高雅远去，关上门，向方兴国弯腰三躹躬。最后一躬成九十度，久久不直起来。方兴国把他拉直，他又抱拳作揖，又行军礼，把方兴国抱住，转圈。
　　方兴国：（推开）有屁就放！
　　赵永章：庆祝你活着回来！
　　方兴国：还有！
　　赵永章：谢你对我和二妹这样好！
　　方兴国：我们是兄弟，这就不说了。
　　赵永章：你相信我，你回来后，继续躺着休息，出出主意就行。工作都让我干。也算给我表现表现的机会。
　　方兴国：好！二妹参加工作后，进步会很快。你干不好，她会把你蹬掉！
　　
　　14-34：老人山日、外
　　方兴国、赵永章、高雅和战士们出现在一条缓坡山岭上。他指着远处的老人山，请高雅远眺。
　　高雅：那就是祖宗山？有鼻子有眼，看去面目慈善、安详。
　　方兴国：那山里面银矿、铅锌矿丰富，还有金矿！按英国人划的红线，都归缅甸了。可惜！
　　高雅：也是大头人一直想收回来的地盘吧？
　　方兴国：那边有矿山，通公路，和腊戌、曼德勒、著名的包德温矿区来往方便。而我们这边，到大理、昆明都不通公路，步行至少半个月。这个地区的头人、边民都希望收回来。大头人说，那边是他祖宗的宝地，那山叫祖宗山。
　　远望山顶，没见人马，四周静悄悄。
　　方兴国：洗手仪式本来很热闹，有好多人观看，还要剽牛、泡酒。我们这一次，人少，大头人有私了的意思。那就给大头人面子，听他安排吧。
　　高雅：他们还没有到？
　　方兴国：我们先到，等他们，我们有诚意。
　　
　　14-35：山顶日、外
　　山顶上有人，有马。方兴国、赵永章、高雅和战士们向山顶攀登。
　　尼康、田保华、大魔巴、康本、各大户头人及多名自卫队员，显人多势众。
　　康本从一自卫队员手里接过两支大竹筒，立在众人面前。一支竹筒装清水，一支竹筒盛水酒。
　　尼康：方排长，枪伤都好了？
　　方兴国：没什么伤，擦破皮，抹红药水就好了。
　　尼康：今天举行洗手仪式，就是双方都来边界上走走、看看，站在高处望望我家祖宗山。为了早日收回宝地，军民要像亲兄弟，有仇早消仇。
　　大魔巴面向祖宗山，念念有词，祈祷。
　　尼康：按老规矩，不管死人、伤人，都不要责怪对方，只讲自己的错。
　　赵永章：大头人，我们排长伤重，现在不宜多讲话。我们尊重你，尊重佤族风俗。但必须说明，我们排长和老大田保华没有仇。那天，我们是正常巡逻，碰到马帮，按规定进行检查。我们没有错！
　　田保华：检查，你们怎么开枪？打死了我的一个境外赶马人！我得赔多少钱？这还不是你们的错吗？
　　方兴国：老大，谁先开枪，你不明白？
　　田保华：方长官，从今以后，班珙部落我主事。我想找你讲一些事。
　　方兴国：请！
　　田保华：第一，我家的枪，不交了！我留下有用。
　　方兴国：这不是我管的事。大头人是县领导成员，大头人决定吧！
　　田保华：第二，我老婆住在境外，我以后常出境，境外也有亲戚好友来寨子里。出入境所带物品，你们不得检查！不要防碍我和亲友往来！
　　方兴国：对不起！这方面我不能对你承诺免检！
　　田保华：那，你还是要和我结仇？
　　赵永章：这是你讲的！我们坚决按规章制度和上级指示办事。随着边防建设进度加快，有边无防、有关无卡将过去，有关法规会越来越健全。
　　田保华：还有，第三，你那个小兄弟方兴边，你领走吧，我不需要他。
　　尼康：这跟方排长无关！
　　方兴国：是呀，我和方兴边是兄弟，如同一个爹娘生。不过，大头人巳经正式收他为养子，还要不要，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能管。
　　康本：双方好好说，先洗手吧！
　　
　　14-36：洗手日、外
　　康本抱起竹筒，平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尼康、大魔巴、康本叽咕。
　　尼康：苍天在上，祖宗在前。愿你们看到两个担当戍边守土重任的年轻人化仇消怨，同心携手，早日收回我祖宗宝地。
　　大魔巴：开始，洗手，洗手！
　　康本将竹筒稍作倾斜，清水像自来水一样哗哗流出。
　　方兴国和田保华同时伸出双手，任流水冲洗。
　　田保华：我还要问问方长官，我老爹两次带兵亲征，都被你挡了路。我主事了，还要攻打勐困寨，收回祖宗山，开银矿、金矿。你还挡不挡？
　　赵永章：（强硬）该挡的还得挡！寨与寨的仇杀、械斗，跨越红线去冲冲杀杀，我们还得尽全力劝阻！
　　田保华：我们祖辈从来不承认红线！谁承认红线，谁就是我们的仇人，不要站在这里！
　　赵永章：红线问题，两国政府都希望和平协商解决。
　　田保华：我就知道，靠你们，只会和我们作对。我祖宗失地莫想收回来！
　　方兴国：你这话是水！我今天不回驳你。你回家问问你老爹就明面。日久见人心，你只要两眼不被迷雾遮住，就能看见我们收回祖宗失地。
　　田保华转身，一脚踢掉大竹筒，扬长而去。
　　一筒水酒空流，洇湿一片红土。
　　方兴国：副排长，既讲和，你就柔软一些吧！
　　赵永章：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高雅：田保华主事跟他老爹不一样，我们会有麻烦。
　　方兴国：是呀，我兄弟方兴边更有危险，我得保护他。
　　
　　14-37：学校日、外
　　方兴边走到学校，在窗外招招手。田依娜走出门来。
　　两人移到房旁竹丛下，亲热地喁喁私语。
　　田保华走过来，方兴边和田依娜躲避已来不及，田依娜把方兴边护在身后。
　　田保华挥起长刀扑上去。方兴边也举起了长刀，一边防，一边向门里撤退。
　　田依娜挡不住田保华。
　　田保华和方兴边对砍，刀声铿锵，刀影闪闪。
　　两人手臂互中一刀，血流入注。
　　田依娜拦腰抱住田保华。方兴边砍倒一根竹子。
　　田保华：不准你嫁给他！我带你去境外嫁个好人家，住洋楼。叫叛徒滚，找他大哥方兴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