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国军一排长叶玉国

　　对中国军队将要发起进攻的是日军55师团，领导者是第三大队长横山一雄。此人有一米六八，中等个子，扁平鼻子，非常健壮和敦实。他看上去面善而性情凶恶，还有些沉郁，一有空没空，就呆在一张摊有地图的大桌子旁。
　　横山一雄，是一个非常谨慎、也是一个全力以赴要绝对把对手灭绝的死硬的军国主义军官。
　　他对于自己的对手绝不留情，对中国军人战俘和平民照杀不误。他有一个副官叫三国连一郎，一天到黑都有意无意鼓动大队长横山进行进攻。他每一个眼色和动作都以大队长为中心，好像为着大队长服务似的。
　　他走到横山大队长的面前，此时横山正站在一个水泥窗口下，可能是思索问题。他就又问：“大队长，准备多久进攻？”
　　横山大队长有些犹豫，说：“前三仗，我们帝国的士兵都死了不少。我想，再缓一下。”
　　“就是要马上让士兵进攻，他们死了，还有预备队，他们都以为天皇效力而自豪。”三国副官说。他在心里想道：就是要让那些士兵去进攻中国军队，死得越多越好，只要不让自己上就行。
　　横山大队长说：“三国君，和尔中队长受伤了，不能指挥，你去指挥第一大队。”
　　三国听到这里就心虚了。他想道：真要自己去送死了，让支那军人打死我。不，我只能踩在那些士兵背上升官，绝不能冒被支那军人打死的风险。想到这里，三国说：“我是副官，我的岗位在这里。我想了一下，你就让和尔的副中队长吉野顶上去。”
　　“岳西。”
　　然后，三国又来劲了，好像他躲过了一劫，就立刻说：“大队长，我们立刻发起进攻。”显得对这事非常的积极热心。对于他来说，又不是他上，而是别人上。
　　“岳西。”横山也赞成说。
　　“我马上去通知和尔，叫他即刻准备向中国军队发起攻击。”说完了，三国副官就立刻出了指挥部。
　　日军中队长和尔龙三，长脸而精瘦，高度一米七，这个身材在日本军队男人都普遍略低的身材里，算是非常高的。他来自日本长崎乡下，他是一个非常执着而勇敢正直的日本军官，也是一个坚决执行自己长官意志的军官。他可以和中国军人血拼，而对于战俘绝不动手杀他们。为此，有多次，被一个总想夺去他或超过他的、嫉妒他的凶横的屋美五十六小队长记恨。他专门盯着和尔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想伺机占据和尔的位置。有一次，他拿起武士刀就往被强行跪下的中国战俘砍下去，就听到和尔龙三喊道：“不要砍。”
　　“哪尼（日语：什么）？”
　　“他们已经没有武器了，是我们的俘虏。”
　　屋美一下嚷嚷道：“他们是该死的支那人！”
　　“就这样。”和尔立刻威严地说，他绝不容许自己的手下杀俘虏。后来，到晚上，是和尔下了这道命令。屋美马上就跑到大队长横山一雄跟前告状。
　　然后，横山大队长就立刻赶来。
　　一见到和尔中队长，横山就抡起右手狠狠地打了和尔三四个耳光。从小在日本长崎乡下做苦力下田，还一年四季吃不饱饭，脾气由原来的孝顺青年，一度变得暴躁而心地善良的和尔副中队长。在乡下，除了累，就怨气。他的模样是：长头发，苹果脸，人长得特别英俊，一发起气完全是气耸耸的。他的长相特性非常像日本八十代电视剧《阿信》里的阿信的哥哥浩太。
　　后来，日本发动了对中国的战争，他就参加了日本军队。可由于他的正直，没有完全被那时的军国主义宣传影响。可到了打仗和中国国军打仗的时候，他绝不留情，因为他认为那是敌人。
　　横山打了和尔中队长几个耳光后，看见倔强的和尔方正诱人的鼻孔流了一点血出来，就严厉警告和尔绝对不能容忍他在对待中国和中国战俘的问题上，有同情中国人的事出现。信奉用铁腕手段无情严酷地对待中国的横山，要他必须这样做。
　　被打出鼻血的和尔中队长恭敬地低下脸，双手垂放在他腰间紧系宽皮带下的大腿上。他已经被打过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杀中国战俘。
　　横山知道这些话，说了多少遍了，就转身走了。
　　屋美觉得应该把和尔的中队长当场撤掉，就马上跟了出来。
　　“横山大队长，和尔多次违反军部和天皇的意志，你应该让他剖腹自尽。”
　　横山不回答他，也不打算这样做，就接着往前走着。
　　没有听到大队长的回答，屋美五十六又说：“还可以把他的中队长撤了。”
　　横山知道他的心思：“把你取代他。”
　　屋美竟然脸皮一杨，不知羞耻地说：“我不想当一个没有权力的副手，我想自己应该是中队长。”
　　横山非常厌烦看了他一眼：“你到别处当。”就转身走了。
　　现在，吉野代和尔成为中队长获得的命令，是继续向位于城南一处商业部大楼的王连长和叶玉国排长他们进攻。屋美还是以小队长的身份参加进攻。吉野一代理中队长就血往头上涌，他立刻带着三百多个鬼子，朝城南凶神恶煞地跑来。
　　这时，王连长和叶玉国排长正坐在用沙包垒成的工事下，聊着。
　　王连长非常清楚，仗将会更困难，越到后，就越凶险！因为，鬼子比我军多，听说在他们之后还有部队到缅甸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战士们的牺牲还会增加。他用带有灰渣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从刚抽了烟的润红的嘴上拿开，然后，一股淡蓝色的烟子从他的润红诱人的鼻孔里喷出来。他说：“看来我们二连，剩下的人要少了。”他是在对已经过去的战斗和将来进行的战事担忧。
　　叶排长问：“连长，不是说，在我们之后还有第二部队要来缅甸吗？”目光显得是那样期盼。
　　“按照规定应该来了。”王连长回答。
　　“可是，这怎么还没有来呀？”叶排长是那样的期盼大声问道。
　　“不知道。”
　　“那就喊团长，马上给我们增派一兵力。”叶排长不放弃这个希望说。
　　“嗯，我等会就去问营长。”
　　“还不如现在问。”
　　“行。叶排长，你多注意。”王连长说，他采取了叶排长的意见。然后，就起身向一间烂房走去。营长在那里。
　　这时，鬼子打来一枚冷炮，落在烂房门边。
　　王连长大吃一惊，爆炸后，赶忙跑进房去，看见吴营长的手背受了伤。就喊道：“快，跟营长包扎。”
　　一个勤务兵就马上过来跟营长包扎。
　　“王连长，你怎么来了？”吴营长伸出流血的右手背让勤务兵包扎，对匆匆进来的王连长问。
　　“我过来想问一下，你跟团长说没有，让他派跟我们二连兵力。”
　　“我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吴营长说。
　　“为什么？”
　　“原来不是说，随我们之后第二批远征军在十天之内会来缅甸吗？”
　　“统帅部是这样计划的。”
　　“这都十天过了，怎么没有消息？”王连长问，脸上又是迷惑，而主要是对将要来缅甸的国军部队是那样的期盼。因为，只要多一支自己的部队，就是打赢日本鬼子的胜利基础。
　　吴营长听了，觉得还是得问问团部，就立刻喊道：“小计，把林团长的电话接通。”
　　“是，营长。”报务员小计回答，就马上摇通电话
　　把电话递跟营长。吴营长拿起电话：“林团长吗？”
　　“我是。”电话那端传来国军林团长的声音。
　　“我是二营长。”
　　“请讲。”
　　“团长，不是说在我们到缅甸后，还有第二批、三批的部队到来吗？”
　　“统帅部是这样计划的。”
　　“这都十多天了，怎还没有到缅甸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
　　吴营长非常担忧地说：“团长，他们还不来的话，就我们这些兵力是挡不住众多鬼子的。”
　　团长没有说话。然后还是坚决说：“吴营长，先不管这事。你们二营一定要坚守在城南，绝不能让鬼子占领了。”
　　“是团长。”
　　听了团长的回答，吴营长本来饱含希望的国内有援军来缅甸增援他们的心情，一下没了，就感到自己的心空空的，就如自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吊在半空中甩，感到对以后他们连队的战事满肚子迷糊。在这一心境下，他就坐在临时营部的暗淡房子的窗口下的板凳上，一个脑袋都是重的。
　　这时，他听到了炮击声，马上明白：鬼子的炮弹开始向中国军队脏乱的工事内外打来，然后是要进行炮击了。吴营长感到这一声爆炸在阵地的侧正面。他想道：日本鬼子就要进攻了。他马上快步走出指挥部，做出积极的部署和作战的具体指导。可是，他心里还是在刚才和团长通话时，对于我援军何时来缅甸的不确定的迷糊心绪中。这件事如一道阴云罩在他的心里。后吴营长就到了战士所呆的战壕里，准备指挥马上就要开始的战斗……
　　这时，王连长注意到敌人的炮弹飞落来了。看来极有可能落在他们如蒙上了一成厚灰的沙袋工事边，或前面的呈沟堆般的相邻砖石和倒在上面的被烧黑的房梁木板间，看上去如建筑工地似的。
　　这炮弹还没有到，就又有发出尖声刺耳声音的令人胆颤的炮弹，从白得耀眼的天空向他们的阵地打来。王连长立刻喊道：“兄弟们，快趴下！”
　　然后，在他身边的战士都赶快把刚才的抬起沾有灰渣、还一直看着前面地坝出去的两土灰的门柱外街上情况的脸马上缩回工事里。
　　接下来，王连长听到了两声爆炸。一声几乎就在他底下的麻袋工事仅二三米的前面，一声在他侧边过去的离工事出去些的砖石上。他想道：这一下一定有兄弟们被打着。现在本来人就少，这下又少了。不知道我们的援军多久才到，刚才营长不是去问团长吗，看来，只能等打仗后再问他。
　　日本鬼子的炮击在继续。战士们都把他们身子和脸极力贴着唯一的能为他们挡炮弹的沙袋工事下。
　　王连长又想道：这一下，至少有个别战士们受伤。他最不希望自己的战士还没有看到敌人的到来，就被打得失去了战斗力。蹲下的王连长把身子贴紧沙袋，这样他心里才好些。后他把脸往两边看，就是他身边的两边看，他想看看战士们都藏好没有。就转过脸，看到在自己身边过去些的叶玉国排长，还没有低下身子，就赶快喊：“叶排长，你怎么不隐蔽起来？”
　　而叶排长一张脸非常急切！好像他就在那里等鬼子到来。他为了给在南京大屠杀里，被日本鬼子凶残地杀害的自己同胞复仇，根本就不会心慌和害怕。他还害怕鬼子不来了似的，他等候着鬼子来。他只要一看到人面兽心如厉鬼的日本侵略者，心里的巨怒，就像一个火红的炉子被火瞬间烧穿一样。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见一个鬼子杀一个，杀光所有的日本鬼子。
　　听到连长让自己小心，叶排长非常的感动，他不禁想起了从南京城逃出来、到滁州当兵时的第一个连长和所在八连的全体军人。在一次和日军的战斗中，大家英勇作战，黄连长在紧张的战斗中，不时照顾第一次打仗的叶玉国。后来，被大量的日军围攻，黄连长让副班长把叶玉国等少数一些战士先带走，自己和大部分国军战士与鬼子血拼（我们将稍后进行特别描写)。所以，他是决心死在抗日的战场上。
　　“连长，你别管我。注意你自己。”
　　王连长知道叶排长为了杀日本鬼子是不惜自己的生命的。
　　“你也要小心，炮弹！”
　　原来就性格沉闷、说话做事果断的叶排长就没有理自己连长的话，还是盯着前面石柱子铁门外的如死一般沉寂的大街。他就是专门等着鬼子来的，他还害怕鬼子不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