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里繁花尽
作品名称:帝后情缘 作者:昀 发布时间:2016-04-23 22:43:48 字数:4965
“紫微星落,帝星易位。皇上怕是真的不行了。”是夜,二叔在廊下的藤椅上如是说。师父淡淡一笑:“听闻当朝太子才智过人,颇有谋略,有治世之才,他日登基,必为仁明之君,天下又将会是一派新景象,再者,生死乃是天常。你何须在意?”“天道有常,这个我自是懂的,可是我与他君臣多年,当初与他一起驰骋疆场,平定叛乱,后来他又派我来此,看似是将我排出朝堂,可实则却未收我兵权,他是不想我涉足朝堂之上的纷争丑恶,如此用意,我又怎会不懂?多多少少我与他也是有些情意的。”“看来这个郁晔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君王啊,听闻他自简皇后去世,就再未立后,倒也是个多情种。都说皇家之人最是无情,可见还是有例外的。哈哈哈”我无意听到了这段对话。陷入了沉思……
“皇上去世,那么太子继位,也就是说那个说过会娶我为妻的人会是皇帝,难道我会入宫,还是那只是他的一句戏言,我宁愿那只是他的一句戏言,可又分明希望他属于我,属于那个在樱花树下赤脚的女子,属于那个肯为他屈尊洗衣服的,美丽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的美丽女子。”
元颂两百四十六年,皇帝郁晔驾崩,万民齐哀,以悼帝逝,
太子郁御宸于两月后登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因舒乐侯之女昭雪贤淑聪慧,内秀慧中,特封为贵妃长伴君侧
另关将军之女靖瑶蕙质兰心,进退有方,特封为淑妃以耀家门
两月后这样的皇榜出现在了宣州的大街上,人山人海,争着看那皇榜,我只一眼,心就碎了一地,他娶了其他人,想来他过得定是很好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就像一片云,在他的头顶轻轻飘过,或许那时他曾抬头注视过。可风吹过云散了,他便也忘了。
我不再期待,亦不愿再想念,今日之后,曾经的一切就都是过往,我只爱山水,只爱自由,就算有一日他会兑现诺言,我也是不想嫁入宫门,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与众多的女人抢丈夫,夺宠爱,那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还是都忘了吧。从此山高水长,但愿不再见。
我又醉了一回,在春风得意楼,这一次不是明月将我抱回去的,而是无痕将我背回去的。我醒时,没有姑姑坐在我的床前,却是师父坐在我的桌前品茶。见我醒了,瞄了我一眼:“一个女儿家,喝那么多酒,不怕被无赖欺负?明月公子走了,就算他没知会你一声,你心生不满,就这般对自己啊。”我一头雾水,却是听出了师父话中的意思,可我不知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无论真假,我都懒得去想。也就是那一天。我的叔父和我进行了一次严肃认真又亲厚的谈话。荷塘边的凉亭中,幽香阵阵,虽是天朗气清,阳光普照,可我觉得身上有丝丝凉意,叔父负手而立。:“寒儿,你可知叔父当年为何将你带来宣州,远离帝京,其实来与叔父作伴只是其一。”我诧异:“难道其中另有隐情。”叔父继续道:“若你就此安然一生,叔父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昨夜见你大醉,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明。我凌家世代在朝为官,建功立业无数,可却也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你父亲更是手握重权,骑虎难下,所以避免与皇家联姻,生拍会被人看做外戚专权,更不想我凌家女儿嫁入皇宫,卷入是非,守深宫寂寞寒凉之痛。”叔父坐在我对面握着我的手:“寒儿,你与我乃是至亲,世代以来,我凌家只有你一位女子,我和你父亲不知有多开心,恨不得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所以带你来了宣州,让你远离皇家之眼,远离是是非非,我让你学这些东西,就是怕万一你将来真的还是入宫为妃了,也不至于吃亏。”我听着我的亲人为了我用心良苦,心如刀割。二叔看着我的眼:“寒儿,你实话告诉叔父,你与那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日的太子可有事瞒着叔父?”我点头:“是我无意间救了他,他说会娶我为妻,可是我没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叔父若有所思:“那你可想与别人共侍一夫?可想嫁给帝王为妻?”我摇头:“我只愿得一有心人,白首不分离,宁嫁一乡野匹夫,草草一生,断不如宫门王府半步。”“昨夜你大醉,可是为那皇榜之上的事?”;“是,我不愿他娶别人,可是又……”“傻寒儿,他是皇帝,会有三宫六院。”我不觉笑了:“是啊,他是皇帝,与我本不同路,我会悉数都忘了的。”“二叔是过来人,爱过一个人,哪是说忘就能忘的?几十年了,二叔也没能忘,你师父也没能忘。”二叔的眼里不只是忧伤还是幸福。
那一夜,我梦见,在繁华的京都,我与那个少年重逢了,他依旧是一袭玄衣,依旧是俊美如谪仙。可是却不认识我,只与我在人海擦肩而过。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一切皆是梦。终究醒了。
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若能重来。只求,别遇见
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也非,人也非,往日不可追!
我想出去走一走,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或许就真的忘了。表哥来信,邀我去云州,哪里有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可以陪我纵情人生的人。师父说我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可见师父那日我酒醒时说的话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我一身轻装骑着骏马带着黛鸢姑姑去了云州。
云州是母亲的母家白家所在地,可白家向来人丁单薄,到了这一代便只有表哥白清风了。云州与宣州一样,人文荟萃,商业繁荣,与宣州并列为南方明珠。
表哥白清风,刚过弱冠之年,是个翩翩君子,满腹诗书,与我一样时常一袭白衣,若果你见过高山上的白雪,那么他更比白雪夺人眼球,如果你见过高山巍峨,高更比高山气势压人,他皮肤白皙,一双眼仿佛可以穿越前世今生所有的哀愁,表情如寒星,直挺的鼻梁,静默冷峻如水。不只是多少深闺女子的梦中情人。云州白家世代居于白云山庄。白云山庄虽叫山庄,其实是在云州中心的一片湖岛上,整个岛都是在山庄的怀中。山庄楼台水榭一一俱全,静谧闲适,是个好居所。白家和云家乃是世交,世代以来白云两家一起经营白云山庄名下产业,白云山庄的产业用富可敌国也是不为过的,他们的商业链遍布全国,在周围国家也有延生。云家少主,云赫,从小与我表哥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来往密切。可我却是从未见过他嘚,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他也该是不错的吧。这一次,在云州常住,定会见着
城门前,表哥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穿越人群望向我。待我走近,便翻身上马与我同乘一骑,拿过我手中的缰绳,在我身后笑着与我寒暄:“寒儿多日不见,越发的美了,表哥是不是要替你找个好郎君了?”:“表哥。”我娇羞的娇嗔道。不久,便来到白云山庄,那无衣管家早早候在门前,上前附身一揖:“小姐到了终于到了,少主这也是念着小姐好些日子了,今日一早就去城门等着小姐了。小姐这就请进庄吧。”我便与表哥姑姑一起进庄了,表哥:“你来我这儿也不是头次了,今后既要居住,就当做是自己家一般,我这山庄之中,没那多的虚礼,你只顾自在就好。”我笑着应了。却听那无衣管家一拍脑门说:“哎呀,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告诉少主,云赫少爷来了好些时候,还在花厅候着呢。”表哥抚了抚衣袖:“他倒是来得巧,这就去见一见他。”这个人一向很神秘,来无影去无踪,这么些年来,我还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今日倒好,刚来就能瞧见了。
穿过回廊,便到了花厅,表哥的花厅十分的雅致,连我也是不得不喜欢。刚踏进门,我就瞧见那里坐着一个人,他一手撑额,好似正在闭目养神。表哥轻咳了一声,他才慢悠悠的睁开眼懒懒道:“我来了好些时候,无衣说你去接人了,也让我瞧瞧这人什么来头,竟能劳你清风公子大驾。”说着就一眼向我扫来。下一瞬他眼神一滞,我也是惊呆,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他发色如墨,面如冠玉,眉如飞剑,黑眸似朗夜寒星,鼻如刀刻,薄唇带笑,身着紫色长袍,看似温文尔雅,如同明月,实则冷若冰霜。表哥说过:“珍宝易得,云赫之心难求。”可见他这人是个冷漠之人。可后来的相处中我才发现他并非就是如同表面一样的冷漠之人。他看了我良久,才笑着说,果真佳人。表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笑道:“我的亲表妹,你许是想歪了。”他笑笑:“你从未向我提起,有个这般的表妹。”:“为何要告诉你,要是告诉你了,我岂不是又要徒添一份担忧,你怎么说?”:“清风,你也想歪了去。”我坐楠木椅上,喝着茶,揣摩着他们话里的意思,等我理清了,方才晓得他们在拿我打趣,脸上不觉发热。云赫笑着问我:“他唤你什么?”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表哥。“寒儿。”“那我可否也唤你寒儿?”“自然是可以的。”“那你唤我什么?”我心想这人看似冷淡,其实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想来也是,和褚明月一起混过的人能是什么矜持的人。但仍然乖巧的回答:“你与表哥同岁,按理自然也是要唤你一声哥哥的。”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不行,你不能唤我哥哥,你要唤我的名字,叫我云赫,或者阿赫,以后在云州我便罩着你。”这人真是奇怪,竟叫唤她名讳,不过,也无妨。我便允了。
有一日,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院中似有吵闹声,便起了身去看个究竟,结果是褚明月,他拿着行李正与云赫对峙着,见我出去,立马亲切的叫了一声小寒,就向我飞过来,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之类的就拉着我的手说非要住在我的院里,可云赫不许,让我做主。我表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要住哪,与我何干?”转身回了房,继续睡我的觉。却听得明月说:“小寒,你怎可这般无情,我知你来了云州,才要来这住上一住,怕你不习惯,好陪你说说话。就算你不领我的情,那你可还记得,在宣州你醉酒那夜,我抱你回去,你吐得我一身,我都没嫌弃,即是这也不算,那我们也认识八年了,八年了,你……”他话还未说完,表哥就幽幽道:“从她出生,我就认识她,也不见得我要住在她院中,明月,你确是有些无理取闹了。速去为你收拾的院中吧。”明月走了,我也收拾好了,就出门与表哥他们一起去明月的看看,顺便叫了他一起出去走走。
我在云州过的很好,却也不忘写家书回去给叔父和师父,告诉他们我的近况。
云赫弹得一手好琴,他时常坐在桃花树下为我弹琴,有时也会教我弹弹,而褚明月也很少远行去打理生意,顺便游山玩水了。他总是在我身边,陪我饮酒,陪我逛街,偶尔因为我会被云赫修理。云赫待我极好。他又教了我一套剑法,我学的很快,他还送了我一把剑,叫玄女剑,我很宝贝这把剑,虽然师父教了我多种剑法,可却从未曾送检给我。想不到这把剑我一带就是一生。
即使我后来入了宫,我还是会想起那个不许我唤哥哥,只叫我叫他名讳,却待我极好极好的英俊男子。下雨了,他会为我遮雨,冷了,他会为我加衣,闯祸了,他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他会处理。很久以来,我都想,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郁御宸,或许我会很愿意和他过一生,琴瑟相和,莫不静好。
心似海,情似火,一片痴心可曾错付了谁?红颜泪,该怨谁?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在云州已是过了快两年了。想必樱花落的樱花也是快开了,我的生辰便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现在距四月二十八还有两月,两月后我便满了十六岁。不知怎的我的耳边复又响起:“等你满了十六岁,我便会娶你为妻。“十六又如何,就是六十。我也不回嫁你。
上个生辰过得极好,实在明月的明月楼办的,虽只有表哥,我,明月,云赫四人,却是很尽兴,都醉了方才回去。我的生辰从不大过,只是大家一起吃顿饭而已,因为我的生辰是母亲的祭日。所以我也是不大喜欢我的生辰的。可我的十六岁生辰是及笄。叔父来信说,我们也只简单一些就好,就在云州办,到时他和师父来云州就可。可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我的表哥他们几个已将一切准备的妥妥贴贴。那一日很隆重,我既过了生辰,又过了及笄礼。那一天,我穿了女装,是一件紫白相映的罗裙,姑姑替我梳了漂亮的发式,她说很美,我只觉很累,懒得去看是不是真美,不过从明月的惊呼,和云赫深深的笑意中,我觉得应该是美的吧。是夜,我脱下衣裙,只着了件白色睡袍,坐于镜前,打量镜中之人。这张脸,这张绝对称得上绝世无双的面容,白嫩光洁的皮肤,美丽孤傲的脸庞,如远山的黛眉,冬夜寒星般的瞳眸,浓密弯翘的长睫毛,冰冷明澈中略带柔情的眼神,小巧玲珑的鼻子,饱满的唇不点而朱,漂亮的锁骨微微外漏,确实撩人心魄。望着镜中的自己,我不知何时自己是这个样子了,我一直记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一如十年前初来宣州一样。可好像又不一样了,师父说我长大了。
师父与我下棋,戏言:“女子十六岁,就该找个夫婿了,可我家寒儿生的这般模样,着实为难师父,不知该找一个怎样的男子来配,好像世间男子都是配不上我家寒儿的。不过,那云赫公子倒是不错。”我又红了脸,其实我觉得云赫确实不错,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可能他真的会是我不错的归宿,因为师父看上了眼。
可往往天不遂人意,何况我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