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铺天盖地的艳阳一路陪着白澄来到那家书城。拾级上了二楼，整个书城静悄悄的，人们安静地选择着、翻阅着。相比吵吵闹闹的西餐厅真是天壤之别，好似天上人间无可比拟。从那种环境从走出来，仿佛来到了世外桃园。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临出门前，她就忠告自己忘掉工作带来的种种不愉快，把整个的心都交出来。　　
　　她开始在书架上寻觅起来，今天的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让她找到势在必得的小说。一本一本仔细且小心地找阅着，碰到感兴趣的书还会翻上一番。可是一大半都找下来了，依然不见《金粉世家》的踪影，她开始有点失望了。如若这么大的书城都没有，那么看来其他的书城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了。不急嘛！还没有全部找下来呢！或许被自己遗漏了也说不定，等一会儿再重新找一遍。她又回过头来安慰自己。　　
　　就在她走遍整个书架，又开始第二次找寻时！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四个醒目的大字终于跳入眼帘。不禁欣喜若狂地将手伸了过去。　　
　　然，瞬间一只洁净清爽的大手同时也伸了过来。两只手在半空中悬住了，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望向对方。她看到一张俊朗的男孩的面孔，正用惊愕又惊喜的目光注视着她。她被那束光炫得迷茫，觉得它似乎有很大的“杀伤力”，会能洞察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对方也被她的安静眼神给迷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同的眼眸，里面藏着些什么？忧郁？安然？自信？复杂得很哩！他只知道这里蕴涵的内容，从未在其他的女孩中发现过。两人就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一直互望着对方，似乎都在自信的想从彼此的身上发现些什么，直到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才使他清醒自己身在何处。　　
　　“你也喜欢这部小说？”　　
　　“当然了！”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也一直在找它，找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这来。可是就这一本怎么办？”　　
　　这下她低下头。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渴望得到它，但她也知道对方也渴望归为己有，她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到底怎么办？　　
　　这时看在眼里的工作人员说话了，　　
　　“先生、小姐我看还是我来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不知可行不可行？你们彼此留下联络电话，等一方看好了。打电话给另一方，不就解决了吗？”　　
　　“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你意下如何？”对方很赞同工作人员的建议。　　
　　她没话说了，看来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把自己的联络情况给一个仅一面之缘的人吗？再说了她根本就没有联络电话，刘亚美也不允许她们在餐厅里接电话，所以连号码她都难得去记它。
　　他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有所顾虑是人之常情。感觉在告诉他对方不是一般的女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如若真有不便之处，也不要勉强了。那么这样吧！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等你读完了再联系我！”　　
　　“那好！”她抬眸望着他好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见对方从包里拿出笔纸，迅速写着。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他把纸条递了过去。她双手接过来一看，上面清楚、端正地写着一串数字和“杜频”两字。　　
　　她没有接话，取出《金粉世家》准备去付款。　　
　　他一把夺了过去，说道：　　
　　“我来付！”　　
　　“这怎么行？还是我付吧！”　
　　“你就别跟我争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难道没想过我会从此杳无音讯吗？　　
　　“一本小说没什么？就是因为我也喜欢它，不然送给你也乐意。因为你与我一样喜爱张恨水先生的小说。如果有两本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你一本。”　　
　　“谢谢你的信任！”　　
　　“还没有请教过你的尊姓芳名呢！”　　
　　“我叫白澄，洁白的“白”，清澄的“澄”。到时候我给你电话，我们还在这里碰头怎样？”她歪着头注视着对方，这次他没有接话，只是点头。
　　他去收银台付好款后，就把书递到她手上。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再见！”　
　　“我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大门口，他们分了手。杜频双手插袋微笑着目送她离去。自己梦寐以求的《金粉世家》本可以把它带回家，现在却被一个女孩给带了回去，还得多得几天的“相思病”，不过也不错呀！虽然不能马上得到它，但也因为它，认识了与自己有着同样爱好的女孩，他相信她还有许多与自己相同的地方。这下他也有知音了，他才不会听信朋友的话，为了迎合周围人的味口而改变自己的爱好。可是她连一个电话也不肯给他？大概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吧！但他相信她的话，她一定会还书来的。下一次千万不能放过机会。
　　带着《金粉世家》，带着和它发生的故事。白澄心情复杂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心绪难平。因此想借助风儿理清头绪。一切来得太突然，仿佛就是梦中的镜头。只因现实太残酷，然，怀抱着的小说书又真切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斯文男孩的话还有手中握着他的手机号，都将不争的事实给了她。此一刻她的心如沐春风般惬意。
　　在付款时，他和收银员用方言交流，她判断出对方就是这个城市的人。同样的当地人，同样的男人。为何李非仁给她的是彻骨凛冽的寒风？仅仅如此，他已经让她领略到冰冻的心开始融化了。原来，这个城市也有温暖！想到这，她笑了。抑郁在心的不快突然间不见了踪影，看来今天到书城是来对了。在那个环境里生活总有一天会崩溃的，为了生存难道就应得到李非仁，刘亚美的这份不公平的“礼遇”？
　　风含笑地凝视着她，仿佛偷窥到她的内心。一路微笑一路轻快地走着。
　　直到白澄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杜频才将放逐出去的思绪收回来，心猿意马的心又安静地呆在该呆的地方。他底下头颅，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多年来，除了学习工作外，还没有一件事，一个人能够让他如此凝神过。今天真可谓有失又有得！
　　现在干什么？只能回家了，想到这，他举头再次望了望书城的大门。想象着不久的某一天又能够和她再次相见，带着这种喜悦，他快步朝着轿车走去。
　　“对不起，小姐。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就在离好邻不远的路口，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人早就瞄准了正为叶杭的追求感到烦恼的沈海潮。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俩是军人，打工不久公司倒闭了。我看小姐长得清纯可爱、心慈面善，就知道小姐肯定是个热心人。所以想问小姐借点钱用。我俩倒不是最困难的。现在最惨的是我们的老总，他承受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医药费都快付不起了，要被医院赶出来。更可怜的是老总至今滴水未进！”　　
　　“他好可怜哪！”另一个中年人也动情道。　　
　　听了这深情并茂的口述，单纯、涉世未深的沈海潮也跟着他俩感动了。联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后遇到的种种不愉快的事，一股同情心骤然涌上心头，使她不忍回绝眼前这两个“落难”人，他们的处境比自己还要窘迫呢。她忍着感动的泪水从黑色背包里掏出身上仅有的六张10元面值的人民币，从中抽出两张放进包里把那40元递过去，动情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的手头也很紧，这40元你们拿去给老总买饭吃吧！”　　
　　“你是个菩萨心肠的好姑娘，放心吧！这40元我们尽快奉还。方便的话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这样我们好找到你，这里我替我们老总谢谢你了。”　　
　　中年男子背台词似地说了一大堆动情的话语，他还真有几分表演天才，把个沈海潮骗得昏头转向的。她毫不犹豫地把她的联系方式留给了那两个男子。那两个男子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接过钱币与纸条，便与她道别很快逃离了现场。　　
　　因为此刻的路边的目光越聚越多，他们生怕有一双“多管闲事”的目光上前阻碍他们的行骗，严重的话有可能会被扭送到派出所，因为他们正是警方要捉拿的惯犯。
　　一晃几天过去了，沈海潮一直心神不宁，一听到电话铃声总怀疑是那两个中年人来还她的钱来了。又是两日一晃而过。她这才承认他们不会打电话来了。但还是不死心，是不是对方把她的那张联系她的纸条丢掉了？他们会不会在老地方等她？于是她把目标于转向了那只路口。每天上班下班她总会在那里逗留一会儿，期望能在那儿在碰到他们。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终于有一天她彻底死心醒悟过来。她倒不是心痛那40元，而是人心。她这么好心地对待别人，却得到怎样的回报，没料到大都市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看来自己以后得多留几个心眼。这些人太可恶了。　　
　　她的反常当然引起了小姐妹们的注意，可是问她就是不肯说。直到有一件事的发生使她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月底到了，几个女孩该要交房租了。可是她身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前思后想，她决定下班后回去同小姐妹们商量一下，能否帮她垫付？　　
　　当方丽真了解了情况后说：“二十一世纪的活女雷锋在我们这里闪亮登场了。你以为你这么做，说明你很善良！很纯情！很伟大！很了不起吗！你就是救世主了吗？活该！难怪这么多男孩的喜欢你啊！”她啪啪地甩出一大堆话。听到这沈海潮哭得更厉害了。　　
　　“你就别在她的伤口上再撒盐，她已经够难过了。”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