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邻铁板烧离家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因此每天刘亚美和李非仁几乎都是徒步走过这一段路程。他俩不会骑自行车，乘公交车要走一段路，为了节约车费，两人情愿走路。在他俩的世界里金钱比任何东西都来得重要，因此再辛苦再累下班也舍不得叫出租。就连平时帮公司垫出的那几元，几毛钱都会要公司报销。还常常借手中的权力要求田树平、叶杭等人请他们吃珍珠奶茶，或到外面唰一顿。　　
　　今晚刘亚美没有理睬李非仁，一个人只顾往前冲。两人确立关系后李非仁就住在她家里。她今天可是窝着一肚子的火，在店里已经争执过了，明明她是大堂经理，可他总喜欢大权独揽。回到家，那个男人就忍不住了，他是个自高自大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无法容忍别人对他是这种态度，包括自己的女友！　　
　　“你板着一只面孔算啥意思？算是给我脸色看咯？”　　
　　“你不要认为你了不起，比别人强。要时刻提醒你自己，我才是大堂经理，服务员的事应该由我来处理！”　　
　　“我是厨师长，里面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包括你！”　　
　　“别以为侬投资的股份比我多就欺侮我？就算你是厨师长也有分工，既然让我当大堂经理，为何不让我全权负责？照你这样的逻辑思维，台湾人可是大老板，他干涉过这里的事吗？不都是交给我们负责？”　　
　　“大堂里的事是你负责，可是你管理得好吧！害得我被台巴子骂了一顿。还没找你算帐呢？”　　
　　“算什么帐？你当着那些员工的面不给我面子，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学学台湾人给别人一点面子。”　　
　　“闭嘴！以后少再我面前提起他，告诉你刘亚美，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店给盘下来成为真正的老板，不再受那台巴子的管束！”　　
　　“别在我这里信口雌黄。我听得大脑都要生老茧了。”她讥笑地看着他。　　
　　“警告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想起白澄那个死丫头，总是用一种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的眼神看我。公司里的小股东介绍来的又怎样？我照样要给她好脸色，你看着吧！我总有一天会征服她”　
　　“征服她？哼哼！做你的美梦去吧！只是不要醒不过来。”　　
　　“你走着瞧！这里谁都得听我的！惹火了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好，请你现在就滚出我家！”说着就去推对方。　　
　　这下真把李非仁给惹火了，毫不犹豫地用力推了她一把。正好摔在床边的边角处，痛得刘亚美哇哇直叫。她也毫不示弱地上前就给了对方重重的几脚，他怎会吃亏？抓住她的头发擂了几拳，她痛得哭起来。但也不放手，抓住他的衣服用脚踢，这次他聪明地躲开，使她未得逞。又气又急地在一旁哇哇叫唤，很快他的衣服纽扣被拉了下来，衣服也拉破了。这可是他最心爱的一件衬衫！竟然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无情地撕坏了。太可恶了！于是他完全象是一只失控的野马，疯狂地朝她的身上乱打乱踢，使得她根本没有招架的机会。一顿雨点般的拳脚后，他才住了手。望着被他的遍体鳞伤的女友，他心里恨恨地在想，活该！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下场！　　
　　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即从床头柜上拿起镜框就向他的身上砸去，“王八蛋！”镜框很快着地，“啪”地一声就粉身碎骨了。她默默地凄然地走进房间，其实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缺点。也了解他有能力，可惜心眼太坏，爱钱如命，自高自大。望着天花板她难以成眠，她与李非仁所发生的一切就象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方丽真今天的反应真厉害，连晚饭也没吃，一直吐。她知道完了，那对男女的心情都不好挨骂是免不了了。已数不清被李非仁骂过几次了，不骂她才让人觉得不正常呢！骂她苦着一张别人好象欠她多少钱的脸，动作又缓慢象个死人！今晚的生意也不错，人手根本不够。刘亚美更是又气又急，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于是十点钟未到，见方丽真似乎熬不住了，就打发她回去休息了。为此李非仁找不到她的人，还和刘亚美争吵了几句。请她以后放员工回家要经过他的同意。于是他们一回家就爆发了战争，多少也跟她有关。　　
　　为了节约车费，她每天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为了她与腹中胎儿，医生忠告过她，同事也劝阻过她不要骑自行车，可她就是不听。和她同住在一起的白澄是又气又急，就动员胎儿的父亲来劝她。可那个不负责，又不懂得关心人的许力却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我们家丽真的自由，这样不也很好，还节约一笔车费钱呢！丽真的身体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在路边的投币电话亭拨通许力的号码，要他在她租的房子门口等她。上次拿工资，许力吵着要她给他买一只手机，她拗不过他，就给他1000元。为此这个月她的手头又很紧了。　　
　　白澄下班回到住处时，许力还在她和方丽真合租的房子里，自从那次许力对她说出那番话后，她就一直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沈海潮又告诉她，丽真整天省吃俭用下来的钞票，都花在这个家伙身上了，还帮他买了个手机。白澄对他的印象就更加恶劣透顶了。　　
　　方丽真正在水池边洗刷着碗筷，很显然他们刚吃过夜宵。许力则躺在丽真的床上悠然自得地听着音乐，她走进去把包挂在自己的床头，就到水池边洗手。　　
　　“回来啦！”方丽真抬头跟她打个招呼，又低头洗起来。　　
　　“怎么不让他来洗？”　　
　　“不用了，马上就洗好。Lilian求你了别再跟他争了。”　
　　“怎么？他叫你来说和的？你别太宠他，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样做只能加深误会，他以为是我在向你诉苦的。”　　
　　“你和他一样无药可救！”白澄气得转身就走，却一脚踢翻了一边的垃圾篓，她弯腰去扶起垃圾篓，发现里面有方便面的包装。　　
　　“你又吃方便面了？”方丽真闻言吓得无话可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吃没有什么营养方便面，现在不但是你要吃孩子更需要营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孩子负责。”她一把抓住方丽真的胳膊，把她往外拉，“既然你作践你自己，也是在作践胎儿，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把他弄掉。这样大家都省心！”　　
　　“Lilian，我的事你以后就别管了吧！”方丽真在央求她。　　
　　“丽真说得对，这是我们俩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插手。”许力没好气加了一句。　　
　　“整天靠骗女人的钱更无责任心！是个有出息的男人吗？将来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那得多遭罪？”白澄气愤地睚眦着他。　　
　　“你再说一遍？你这个三八婆管得闲事也太多了，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吧！这么凶巴巴的，当心没人要。”　　
　　“阿力你就少说几句，回去休息吧！”方丽真边说边把男友往外推。　　
　　“站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不把Lane和孩子的事处理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力还想回头和她争执，硬是被方丽真给推了出去。她迅速关上门，依靠在门上，两个女孩就这样互望着对方，一时间谁也不想说话。　　
　　“你不跟他吵就算是帮我很大的忙了。”　　
　　“我实在想不通，他除了长得帅点，有一副会哄女孩的嘴巴外有什么地方好？你却甘心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知道他有很多缺点，我的父母也极力反对我们交往，因为他的家境很穷。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我爱他。Lilian，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地爱过一个人，所以即便父母反对我也是铁了心跟他。所以为了我……”　　
　　“我明白了，所以为了你我决定不再与他战争了。但是爱是要双方都付出的，只有一方付出，那得要改写爱的意义！”言毕。她愤然离开走到阳台上。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在天床上眨巴着眼睛，白澄失眠了。这一天发生的事太惊心动魄了！就象看了一部场面壮烈的电影一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她的生活中发生了。李非仁那张可恶又可恨的脸、田树平被打得残相、叶杭眼中的仇恨、还有方丽真认识许力这个自私、不负责的家伙，如今身怀六甲还得上班来受李非仁的无理谩骂。她没料到自己会钻进这样一个没有爱心、充满谩骂的圈子里？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谓的复杂险恶无情的社会吗？和纯真的校园真是天壤之别啊！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能忍受？反正睡不着，她就索性坐起来，把今天的感受写了下来。　　
　　明天终于好休息一天了，不用去面对那两张谁都不愿见到的面孔了，可是干什么呢？不见得在家睡一天吧！那些小说杂志都被自己翻看完了。忽然想起了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心愿未了，那就是上次听了一个关于张恨水先生的专题。不由自主地想起的他的小说《金粉世家》，就一直想把它找来拜读一番。可是上哪去找这部小说呢？周围的同事朋友根本没有一个人喜欢读书，问他们借是不现实的。思来想去她决定明天去福州路上的书店逛一逛。那里是申城书店一条街。听说有一个书城的二楼专门出售打折的书，价廉物美岂不更好？希望能从那把《金粉世家》淘金给淘出来。同时也借机出去散散心，冲冲李非仁带给自己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