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旧事重提

　　“哥，我和弟弟妹妹都是些不幸的孩子，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我哥哥的死，也与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联。”
　　“八一年的夏天，我二叔考上了经济学院。那时，他是我们那条街唯一考上大学的人。爸爸很高兴，认为他为我们老尔家争了光，所以就张罗着给我二叔摆桌庆贺。”
　　“就在邻里街坊给他庆贺的时候，那个铁蛋叔慌慌张张地，将二叔叫了出去帮人打架，二叔一砖头将那个叫阳子的人打得头破血流，从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在二叔要去学校报到的头两天，他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开着我爸从单位开回来的汽车，跑到这兜风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那个叫阳子的人，阳子用弹弓将车窗射穿，打伤了二叔的眼睛。致使二叔看不清前方的路，导致车开到了江边的水里。”
　　“爸爸得知二叔将他的车开出去了，一路追着追到了这里。”
　　“一心为公的爸爸为了将车开出来，硬撵二叔离开驾驶室，他自己坐到驾驶位置上。倒了几次车都因为水深、坡滑。汽车不但没开出来，反而滑向更深的水里，爸爸就这样死于非命，我们家的天也随之塌了下来。”
　　“二叔为了讨回公道，找到那天在江边拿弹弓射他的阳子，用铁棍狠狠地将阳子的胳膊打折，手指打断，为此坐了三年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爸爸没了，二叔又坐了牢，我们都还小，我们这一家子那时的生活苦极了。妈妈以干点临时工，或者给人工厂切割点铁片挣点小钱，维持着生活。”
　　“妈妈由于积劳成疾，累得腰间盘突出。却还是硬咬着牙，领着我们几个过着那艰苦的日子。”
　　“三年后，二叔从监狱里出来了。为了赎罪，他挑起了这一家子的生活重担。”
　　“那时，待业的人员很多，工作难找。更何况一个蹲过三年牢的人，有许多人都用白眼看他，所以二叔的工作就更难找。”
　　“二叔靠卖苦力赚点钱，供我们几个上学。还要从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钱里，拿出一部分，给妈妈和尔秋治病。”
　　“由于二叔为人诚实、可靠、干活又肯卖力气。也有好心人帮助他。”
　　“小薇老师求她哥哥在机械厂，给他找了一份不错的车工工作。”
　　“那个八级师傅祁汉带着二叔，二叔很快就出徒了。本来前途光明的时候，他师傅祁汉想让二叔多赚点钱，便接了一个外边的私活。”
　　“二叔一个没小心，从高处摔下，将腿摔断住进了医院。二叔为了保全他师傅祁汉，在单位领导来医院做调查时，他仗义的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在这个公私分明的年代，工厂不但没给二叔一分钱的补助，反而将二叔开除了，二叔失去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好工作。”
　　“好心人还是有好报的。祁汉叔叔为了报答二叔，便将二叔介绍给他会木匠手艺的老爹。二叔就这样在人生的旅途中，又学到了一门吃饭的手艺。”
　　“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的哥哥，看到妈妈和二叔那么辛苦，便自作主张偷偷的辍学，想以打零工挣点小钱贴补家里。后来被二叔发现了，二叔就想找回哥哥，让他去上学，可是哥哥不肯回，撒开丫子就跑。”
　　“哥哥在前面跑，二叔就在后面追。突然，来了一辆卡车将哥哥撞倒了，哥哥浑身是血躺在血泊里，他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了我们。我可怜的哥哥，那时，他才十九岁。”
　　“在几年之内，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的妈妈。感觉天塌地陷，痛不欲生，已无力支撑这个家。生活将她折磨的心力交瘁。我看着好心疼，却无能为力。只有勤奋读书，将来有一个好的前程，才是让妈妈唯一开心的事情。”
　　“之后，家里又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
　　“二叔，为了承担起男人那份责任，不想另娶她人为妻，想和妈妈一同走下去，一同撑起这个家；一同携起手将我们抚养成人。”
　　“一开始我受不了那世俗观念，反对和讨厌二叔要和妈妈在一起，后来在一个春节的年三十转变了我的思想。”
　　“有一年都到了年三十这天了，我二叔在内蒙干活还没回来，因家里没钱买肉，准备包的饺子都是素馅的。”
　　“我们姊妹几个，眼巴巴的瞅着别人家，买鞭炮穿新衣。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妈妈，心里好凄凉。眼瞅着要过一个凄惨的春节了。”
　　“突然，傍黑时，二叔像个快活的小鸟样，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这真是久旱遇甘霖”。
　　“二叔不但带回来了过年急用的钱，还为妈妈买了一条红色围巾，给我买了一件红色的上衣，尔秋、尔冬都有新衣服。”
　　“二叔还从内蒙带回了鱼肉粉条、鞭炮礼花，糖果糕点。我们姊妹几个乐得都蹦高，那喜庆劲一点也不比有钱人家差。”
　　“妈妈笑了，二叔笑了，我们更是笑得阳光灿烂。那个年我们家过得很富裕，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饺子，吃着年夜饭。我看着妈妈那幸福的笑容，这才品出有二叔的家才像一个完整的家。”
　　“二叔一心为了这个家，一心呵护着妈妈，呵护着我们。我们姊妹几个也就都盼着二叔，给我们当爸爸了。”
　　“我们好不容易说服了妈妈。就在妈妈转变了传统的思想，慢慢的接受了二叔，并想和二叔结婚的时候。”
　　“那个从小就喜欢我二叔，喜欢和二叔一起玩耍、黏着我二叔非他不嫁的人。也就是我现在的二婶，用假怀孕骗了我二叔，迫使我这个有担当的二叔娶了她。”
　　“就在他们新婚之夜，二叔拆穿了她，他们狠狠地吵了一架。二婶没脸了，上吊自杀。多亏二叔和妈妈发现的及时，要不又要闹出一条人命。”
　　“由于二婶在妈妈和二叔中间插了一杠子，我恨透了她，处处看她不顺眼，总找茬跟她干架，以解我心头之恨，也因此闹的家里鸡犬不宁。”
　　“二叔总是夹在我和二婶之间，左右为难，不是劝我就是说二婶。一心想着报复二婶的我，哪里听得进妈妈和二叔的劝。”
　　“一次，我和二婶正在掐架时，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委屈地哇哇哭，妈妈流着泪再三地给我讲道理。”
　　“尔夏，你二婶工作在防疫站，在家里是独苗苗，家庭模样条件都好。找什么样的男人人家找不着啊？再说还有好多人追求你二婶，你二婶连眼睛都不眨，就是一门心思的要跟你二叔。你二叔犯了那么多浑，她都自始自终不离不弃。”
　　“你说，有哪个姑娘能做到这点啊？尔夏，你都老大不小了，以后不要再这样胡闹了，不要再让你二叔难做人了。妈妈知道你的心事，是妈和你二叔没这份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妈妈的一番肺腑之言，才使我逐渐认识了自己的错误。”
　　“后来，我就慢慢地尝试着接受二婶。看到二婶的确很爱二叔，也很爱这个家，为了二叔和这个家，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为我们和妈妈做了很多事情。这几年以来，二叔挣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了妈妈，二婶从没有怨言。”
　　“自此，才改变了我对二婶的看法和做法，也真诚的希望她和二叔能幸福，能白头偕老。可是事情并没因为我的改变而就此完结。”
　　“我们的小薇老师，原来和我二叔是中学时期的恋人。由于小薇老师的母亲看不起我二叔，以及种种原因，致使他们两个终究没走到一起。”
　　“可是燃烧在两个人心中的爱情之火并没泯灭。他们两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生了一夜情，便有了我的小弟弟尔丹。”
　　“我二婶和我二叔，结婚多年不孕，经检查她不能生育。二婶为了让二叔能有做父亲的权利，她死乞白求地让我小薇老师留下了那孩子。生下之后，二婶将孩子抱了回来，视为自己的孩子精心抚养着，疼他爱他，一切给他最好的”。
　　“起初，我们全家都不知道，尔丹是小薇老师的孩子时，小薇老师每次家访，二婶都非常警惕地提防着她，生怕她将孩子抢走。”
　　“后来有一次，二叔二婶去北京送尔秋上学，在回省城的火车站前，小薇老师的前夫高波，将尔丹偷走。”
　　“二叔二婶在找不到尔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时，二婶觉得没脸踏进家门，便摇摇晃晃向学校走去。”
　　“二叔怕我二婶有什么闪失，便让我跟在二婶后边看着。二婶径直跑到学校，找到小薇老师哭述了尔丹的丢失过程。并连连责怪着是自己的过错，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二婶和小薇老师的交谈，被我听到了。后来，又在我和二婶发生战争时，我气呼呼的将这事告诉了妈妈和二叔。”
　　“当二婶公开了尔丹的身世后，反倒甩掉了那个背负着几年的的思想包袱。小薇老师也向二婶保证，不会抢回孩子，不会破坏她们一家的幸福。二婶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提防着小薇老师了。”
　　“呵呵，现在我们一家子和和睦睦地过着日子。”
　　雅明看着尔夏破涕为笑，便揽着尔夏的臂膀，进一步地开导着她。
　　“是啊，尔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和难唱的曲。你要向生活低头，你就会被生活打垮。你若昂起头，谁都会惧你三分。”
　　尔夏笑眯眯地看着雅明“哥，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称呼你哥哥吗？我想他念他，所以想在你身上，找回我哥哥尔春的影子。”
　　“好尔夏，放心吧，我会做好你哥哥的。保护你，关心你，呵护你。我也会好好待阿姨，还有二叔二婶、以及你的弟弟妹妹。”
　　雅明从江边的草丛里，采了一束正在绽放的小野花，当作玫瑰笑嘻嘻地送给尔夏。
　　“尔夏，我的天使。哥，再次向你求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们永远不分开，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一朵云霞染红了尔夏的脸颊，尔夏接过鲜花，微笑着点了点头。雅明兴奋地拽起尔夏，抱着她转起了圈圈。嘴里还连连喊着“哦，哦，天地为证，尔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哈哈哈…...”
　　“尔夏，尔冬也考上学了，升学宴也办了，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明天又是一个星期天，我今早上看天气预报了，这几天天气都很好，咱俩莫不如骑车去旅游。怎样？”雅明拥着尔夏不失时机地跟尔夏商量着。
　　“去哪里？”
　　“去咱们同安的‘十二龙潭’。那里青山绿水，保证你喜欢。我们早去早回，这样不用在外边住宿。”
　　“嗯，好。”
　　“明早你别睡懒觉，早点起来哦，我去找你，顺便检查一下你的旅行装备。”
　　“好，知道了。”
　　“走，我们回家吧，提前做一些准备。”
　　“嗯，我们走吧。”
　　尔夏回到了家，妈妈叫住了尔夏。
　　“尔夏，你将二叔二婶都叫到咱屋里，妈妈有事情要说。”
　　“嗯，知道了。”
　　“二叔，二婶，妈妈让你们过去。”
　　“什么事情啊，尔夏。”
　　“我也不知道，你们过去了不就清楚了吗？”
　　“好，我们这就过去。”
　　二叔、二婶、尔夏都来到了嫂子蕙兰的屋里。
　　“志强、宝珠、尔夏你们都坐吧。”蕙兰看着几个人说着。
　　“尔夏，现在你二叔和二婶都在，你将你和雅明的事情跟我们说说。”蕙兰瞅瞅志强宝珠，又看着闺女尔夏这样说着
　　“妈，您让我说什么啊？”
　　“尔夏，妈看雅明这孩子不错。你是怎么想的跟我们说说。”
　　“妈，雅明哥是挺好的，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尔冬如果没有雅明的照顾，也不会考试时发挥的那么好。”
　　“那你答应做人家的女朋友了吗？”蕙兰问着尔夏。
　　“嗯，答应了，刚刚答应的。”
　　“他家庭怎样？父母待人接物怎样？你了解不？”蕙兰又继续地问着。
　　“嗯。妈，雅明也没有了父亲，他妈妈这人不错。我在上高中时就经常去他家，对他家多少了解一些。他家姊妹三个，一个姐一个妹都结婚了，只有他还没结婚。他家的家庭气氛比较好，家人和蔼可亲，孩子们还都挺孝顺。”
　　“那就好，这样的家庭，你将来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幸福。咱不图人家有多少，只图人好就行。”妈妈听了尔夏的介绍，高兴地跟尔夏这么说着。
　　二婶宝珠笑眯眯地看着尔夏。
　　“是啊，尔夏。女孩子找婆家，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不管过的穷富，只要人家对你好就行。我看雅明这孩子就不错，你看他肯为你着想，肯为你付出，这就是难得。好好跟他处吧，二婶没的说。”
　　“既然你们都同意，我这当二叔的也没意见。”
　　“尔夏，只是二叔提醒你一句，凡事别太较真，别耍小性子。要处就好好处，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妈、二叔、二婶都希望你找个如意郎君，早点成亲有个温暖的小窝，也了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事。”
　　“嗯。妈、二叔、二婶我知道了。”
　　“妈，明天是星期天，我和雅明去十二龙潭玩。”
　　“嗯，去吧，玩地开心点。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嗯。妈、二叔、二婶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