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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学生时代

作品名称:我的自传——上部      作者:大智若愚玉      发布时间:2016-04-16 20:05:28      字数:9406

  1童年的记忆
  一九四六年二月初五,我出生在莲江口前景太村(现在的群力村)一个农民家庭。就是这个家庭,对我的前半生影响很大。
  我父亲叫王占林,老家通河。年轻时在抗日联军第四军赵尚志部下任警卫排排长。抗日联军被打散后,他来到佳木斯靠摆卦摊维持生活。后来又参加了老百姓说的“大头蒙”的组织。这个队伍后来让八路军收编了,改为三江人民自治军。可是“大头蒙”这个帽子在当地人们的心里始终没有摘掉。
  来到前景太,我父亲又当了几天自维团团长,土改时不知为啥又被斗了。后来说错了,又划回来了,所以家庭成分定为化中。就是这些历史、成分,在唯成分论的年代,整整影响了我的前半生。
  
  前景太,老名叫龙王庙。在连江口东边,离连江口有八里地。它南紧靠松花江支叉,和柳树岛隔江相望,柳树岛南是滚滚东流的松花江,南岸是佳木斯。屯北是一条防洪大堤,直通连江口。屯东是一片土地,屯西一条沟塘,再往西是一片草甸子。
  这个屯呈四方形。解放前屯四周是很高的围墙,四个角都是炮楼子,屯东、屯西正中央是城门,城门东西之间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围墙外围是壕沟,有点像一座古城堡。解放后就损坏得不像样了,不过在残垣断壁中还能看出当年的痕迹。
  屯外东南角,有一座龙王庙,庙前有一个很高很高的旗杆。庙里是一塑塑泥像,呲牙咧嘴,四周墙上全是画着图像,内容是啥我太小不知道,只是觉得阴森可怕。庙东是一个大土坟,里边埋着一个姓蒋的和尚,他是这座庙的主持。这座庙一直到扫“四旧”时才拆掉。
  全屯有六十多户人家。我们家住在东南角第一家,对着围墙外的大庙。家前面是一片大园子,东边是一片大地。连襟的四间草房和老周家各住两间。东北角有一个碾道,再往东北是村部和生产队。记忆中当时家中有一匹红瞎马(一只眼好使)和一台花轱辘车。后来车和马都入股合作社了。
  我家四口人,我、哥哥、母亲和父亲。我二哥大我十岁,他老不在家,我对他印象不深。我大哥和我一母两父,在莲江口林业局上班,已经结婚。有时回来,两口子经常吵架。江口我有一个老姨,两口人没小孩。村里有一个姥姥,两个舅舅,一个二大爷,都是单身。
  小时候的事大多都忘了,只有模模糊糊的几个片段。
  1跳板凳。我五六岁时,前边的大庙还没拆。我剃个一撮毛,父亲领着我去庙里,让我站在板凳上,然后用筷子在我头上连打三下,嘴里叨咕着什么,让我跳下板凳,不准回头,一气跑到家。这个“游戏”是干什么的,现在我也不清楚。
  2看电影。当时农村没电影,我去老姨家串门,老姨背着我。她家后边学校里正演《白毛女》电影,我哭喊着要看,不知为啥就是没看上。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很深的遗憾。
  3好朋友。我老姨家前院有个小孩,叫杨荣安,和我是好朋友。我们俩常在一起玩,翻跟头,拿大顶,舞枪弄棒,很开心。长大后,我在汤原还见到过他,他在烟草公司上班。
  4给小华取奶。我七八岁时,常去我老姨家住。我老姨就两口人,姨父在粮店上班当主任,生活条件较好。家里没小孩,把我就当做自己的孩子。后来他们在老唐家要一个小女孩,起名叫小华。我天天去马回子家给她取牛奶,有时我还喂她。
  这些事确实没啥意思,但它却是留在我童年记忆中最深的东西,时时浮现。
  
  2学生时代
  (1)小学时代
  五四年,家里让我上学,我哭着喊着不去,我表姐硬把我领去的,结果两天半就回来了。第二年,我主动要上学,当时我九岁。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叫张星,后来又增加两个,荆老师和女张老师。全校四个年级,四个班,搞复式教学。还记得我们学的第一课是“开学了,我们上学。”,第二课是“学校里同学很多”。学的歌是《买公债》,《嘿啦啦啦,嘿啦啦》。一二年级时,我的学习成绩不算好,尤其是写字,每次都打五六十分。后来一个高年级的同学张立君教我,让我先打上方框格(当时没有卖本的,自己订本),在格里一笔一划写。我按他说的去练,果然越练越好,竟打到90多分。我别提多高兴了!从此后,我学习认真了。
  记得三年级时,一次考试发生的一件事对我触动更大。考试头两天晚上,我二哥上学校去玩。当时教我们的老师和我二哥是同学,正在出考试题,我二哥偷看了,回来告诉我了,我如获至宝,所以这次考试我考个第一。我高兴,我幸福,美!就是这种荣誉感,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力。为了享受这种荣誉,我开始努力学习,争取前两名。功夫没有白付出,一直到小学毕业,我的成绩基本都保持在头两名。
  我们班有个女生叫张时,学习也挺好。她比我大一岁,小姑娘长得不算太漂亮但很出众,我对她颇有好感。十来岁的小孩,不懂什么是爱慕,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乐意和她在一起玩。她家在我家西边,就隔两户人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打口袋、摸瞎、扯拉拉尾、藏猫猫,玩得特别开心。这种童忌无邪的感情,一直到长大后还在梦里浮现,续编着富有浪漫色彩的童话。
  我还有一个小朋友,和我同岁,在我家后院住,叫李广富。他两眼高度近视,几乎是瞎子,看东西得贴鼻子尖才能看见。别看他残疾,脑瓜特好使,记忆力好,听啥两遍就会了。他家有一个手摇播放机,我们俩晃常就听一段,也不知是啥节目,反正挺好玩的。他听得比我多,经常讲给我听。
  当时村里有一个剧团,小有名气,经常出外演出,还得了不少奖,这些奖大多是演出用的道具和衣服。他们演的评戏我还记得几个,《小女婿》、《茶记》、《十五贯》、《泪洒相思地》。剧团的导演是张井会,就是张时的父亲。这个人很有才,有好几个姑娘,老大老二都在剧团里,张时是老三。逢年过节,他们都在村里演出,那场面热闹极了。学校把栅板都打开(教室与教室的栅栏),搭上大台子,挂上紫红色大幕,点上两盏汽油灯,满屋通亮,不亚于几千度电灯。大人小孩黑压压一屋子,小孩摞着砖头,坐在前面,大人在后面,坐凳子的,站着的,说着,笑着,等待着演出开始。“哒哒……”,一通紧密的锣鼓点后,大幕徐徐拉开,台下爆发出一片掌声。我很羡慕他们,张时的姐姐和我二嫂都在剧团里,我们经常去玩。以后我学二胡和辅导文艺宣传队和这个时期的熏陶是分不开的。
  小学一至四年级,我们是在本村念的。随着年龄大了,记的事也多了起来,但对小孩来说,成人化的东西由于不感兴趣大多都淡化,印象不深,只记住发生的事了。像我大哥搬嫩江去了、我父亲到江口水利站上班又回来了、我老舅在通河去世、我姥姥悲痛过度也去世了、五七年涨大水、我二舅办一个疯老伴还带两个孩子、大的叫大奎、小的叫福林,等等。
  五八年,我进入高小,到平安小学上学。
  平安村小学离我村东六里,在坝里,是一个完全小学,有教师十几名。全班有学生五十多名,都是附近村的,我们村有十几名。教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叫王桐生,对我们特别好,学教得也好。我在班里学习始终保持在前两名,特别是我的朗读水平很好,王老师很喜欢我,经常让我范读课文。我也喜欢朗读,课外也经常练习。在这学习的二年,我们都是通校(用步蹦),冬天有时顶着冒烟雪,夏天有时浇得像落汤鸡,很是艰苦。但我们还是满乐观的。
  进入高小,年龄也大点了,课外活动也多了。村里的剧团不知啥原因黄了,团里的大哥大姐们,大部分都结婚了,有的还嫁到外地,这也可能是解体的原因吧。原剧团的琴师张德义,把我们这帮小学生组织起来,成立个小剧团,由于有老剧团的基础,我们这帮小孩兴趣高,接受力也强,再加上原剧团还有衣服和道具,所以很快就成型了。我们排一些小节目,快板,相声,表演唱,后来又排一个评剧《茶瓶记》。我、张时、周玉华、李纪昌都是骨干,担任主角。
  我非常喜欢在这个小剧团。当时正是冬天放假,我们就白天黑天排练。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和李吉昌拍的小快板名叫《东方红来到我们村》,我和红海拍的相声叫《乱形容》,都很有意思。张德义导演夸我表演能力很强,是一块料。当时老剧团给扔下不少道具,有各式各样的古装衣服、帽子、胡子、马鞭……我们穿上,戴上,美极了!
  张德义二胡,板胡拉得都特别好,我非常羡慕,我和刘乃贵有时趁他看不见就锯个两下。艺人的“家什”娇贵,不让动。我俩就用铁罐头盒,细钢丝,马尾,竹条做二胡,拉着玩。刘乃贵的二叔从哈尔滨来,上佳木斯花两元钱给她买一把京胡,我还是那把自制的破二胡,锯个两天半也就拉到了。
  我们这帮小孩,当时分为两伙,我们剧团的一伙,那伙是李广富,尹一曾等淘气包。他们老来剧团捣乱,记得有一次,他们把马玉兰的小辫拴在树上,小姑娘哭着哀求,他们就是不放。后来让大人知道了,张德义把他们好顿收拾。他们学习不好,打架,摔跤,熊女孩,我从来不和他们玩。
  这个小剧团,给我带来了快乐,是培养熏陶我喜欢文艺的摇篮。
  五八年,是大跃进的年代。全国人民都处于狂热之中,举国上下大炼钢铁。好的锅砸碎,拿去炼铁,不管城市还是农村,机关学校,都有高炉。党中央提出的口号是“一年超英,二年超美”、“提前跨入共产主义”。农村进入了人民公社,成立了大食堂,大帮干活大帮吃饭。白天干活红旗飘,夜晚干活红灯照。说假话,说大话,瞒报,虚报,形式主义,虚夸风,由上到下处处都是。我们小学生也得跟着瞎折腾,老师领着轮班烧炉炼钢铁。秋天送公粮,不用马车送,用人拉车去送,老师架辕,我们拉套。为啥出这个洋相,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现在听起来就是笑话。
  五年级下学期刚开学的一个课间,我在操场上站着,四年级的郭公田和我闹着玩,从后面拦腰把我抱住,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把我撂到了,当时我的左胳膊就不能动了。王老师把我领到一个老太太家,说是脱臼,给端端,没好使。到家后,我父亲又把我领到后屯老魏家,收拾一顿也没好使。第二天胳膊全肿了,我父亲只好领我到佳木斯中医院,贺子敬(著名骨科专家)的徒弟给看的,他用手一捋说是劈了没折,打上链子,拿点口服药。这药真好使,三天就看出效果,七天肿就全消了,但还是不能吃硬,我因此休学半年。
  休学在家,不能干重活,我便开始读小说。读的第一篇小说是《林海雪原》,一接触到小说,我就被小说的情节吸引住了,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一篇接一篇,现代的,古典的,长篇,中篇,短篇,一直到现在还是乐意看书。
  我们村各户前后园子大,大人们除了去社里干活,还种菜。各家在自己的前后院子里种黄瓜、豆角,“群英的黄瓜下江南”就来源那时候。头一天晚上,各家把菜送到社里,社里专门安排王甲义等人负责收,第二天一大早去佳市卖,回来按你菜的斤数分钱。这种作法一直延续很多年。别看这点钱,可是当时各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柴米油盐全靠它。我们小孩也得跟着忙乎,摘豆角,摘黄瓜,放学回来后呆不着。尤其像我,家里没有人手,就我和爹妈三口人,光靠父母忙不过耒。
  半年后,我插入新五年级,教我们的老师仍是王桐生老师。王老师对我还是那么好,让我当班长,兼语文课代表。五年级俩个班,我是五年一班,学习成绩始终保持第一、二名。这时,县里成立剧团,张时的姐姐在那,把她也抽去了。
  六零年,松花江涨大水,水特大几乎漫过大坝,我们屯全泡在水里(我们屯在坝外),人们被迫疏散到坝北三个屯。我家搬到北屯,住在老魏家西屋。当时正是暑假,我们一帮小孩给生产队放马,坝南是茫茫江水,我们在坝北骑着马,东奔西跑,尽情玩耍。一天晚上,我们在西景太住的。半夜,就听见江口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把我们都惊醒了,不知咋回事。不一会传来消息说,江口前面的防洪大堤决口了!这下可完了,由于水来得太猛,不一会就没腰深,再一会,一两米深了。房倒屋塌,人们哭爹喊娘,死了很多人。天刚亮我们就跑到火道口去看,往西一瞅,江口一片汪洋。回头一看我们铁道东,水也窜过来了,坝南坝北都是水了。我惦记着家,急忙往回跑,到屯前一看全屯男女老少,都背包罗衫在大坝上缓缓地往西走呢。在人群中找到了我母亲和我二嫂。坝北的村屯都上水了,人们都集中在大坝上往火道口集中,不到两个时辰,火道口就聚集了长长的人群。过了好一会一列火车停下来,人们陆续上了车把我们拉到佳木斯,安置在八二五农校。
  八二五农校,在佳木斯东南,当时是一座孤独的四层楼,四面全是地。我们江口一部分“跑水的难民”,都安置在这里住。来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男劳力留在家了。很多家挤在一间教室里,睡在草垫子上。一天三顿嘎达汤,吃得直吐酸水,一直呆半个多月才回去。
  回到家,我们前屯不少户便定居在后屯了,我们也是,住在老魏家西屋。我二哥和我们在一起住,南北炕。我二哥在机耕队上班,不常回来,母亲和二嫂老吵架。涨水过来的后来户有的筹备盖新房,我父亲一看也得盖吧,不能老住在老魏家西屋呀。我父亲和人家合伙,捡点涨大水冲下来的木头,自己打点洋草,大家互相帮工,没费啥劲就盖成了三间草房。
  那时的生活很不好,整天和窝窝头,玉米面稀粥,大咸菜兑命。可是就连这也没维持几天,生产队又成立了大食堂,家里的一点粮食都给翻光,去交公粮了。人们吃饭得天天上食堂排队,领定量窝窝头。吃不饱,三根肠子闲两根半,那个饿呀,别提了。
  三年自然灾害,再加上上边的极左政策,从六零年以后,国民经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生活越来越苦,我们这开始吃代食品。榆树钱,榆树叶,甜菜渣子,桔杆磨成粉,糠皮子用这些东西来代替粮食吃。吃得人排不下便,憋得嗷嗷直叫。那时候吃上一个窝窝头比现在吃蛋糕还香。
  当时的“翻粮”是很残酷的。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大队副书记隋景禄和民兵连长带队,一行十几个人,拿着铁钎子,麻袋,电棒,后边跟着马车,一家挨一家翻。柴禾垛,黑天棚,仓房……这么说吧,犄角旮旯没有翻不到的。就连麻袋里,口袋里装的东西,他们也要用铁钎子捅几下,看是不是粮食。只要有点粮食就一粒不剩,全部拿走。记得有一年过年时,我母亲在深水缸里藏一小口袋玉米小碴子,三十晚后半夜全家偷着吃了一顿玉米粥,从嘴香到脚后跟,这可真是过年了!
  好歹我们学还是照常上。王老师从五年级一直跟到六年毕业。学习上,他对我们要求特别严。他教学的突出方法是题海战术,反复练习,反复做,“量变达到质变”。当时没有现在这些练习册,就是书后的练习题,做得滚瓜乱熟,很多题连得数都记住了。升初中我们班考的最好,考上三十多名。当时三个公社就读于汤原二中(莲江口中学),近千个毕业生只收两个班,有的学校刷了光毛。
  (2)中学时代
  汤原二中设在莲江口镇,也叫莲江口中学。是去年新建的,去年招一个班,今年收两个班。除了江口学生,还有望江,胜利的学生。我们一年级招两个班,每个班55名,我被分配在一班。担任班委和语文课代表。当时学校很简陋,就三个班(初二一个班,初一两个班)一趟砖房是三个教室,一趟砖房是食堂和办公室,还有一趟砖房是宿舍。东边是校园操场。
  我们一开始是住宿。刚开学头几个月没有宿舍,住在教室里,把桌子和椅子并起来当床。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就听“唿哢”一声,“床”下的地面塌下去了,连人带椅子陷进坑里,虽说坑不深也把大家吓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坟。仗着人多也没太害怕,第二天抬几筐土填上,换个地方睡也就是了。
  当时还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生活还是很苦。早上中午是一平碗大碴子,晚上是一碗面片汤,稀得只有四、五片,整天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中午,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大家像发疯似的夹着饭盒往食堂跑,争取早那么一会,把那点饭吞进肚子里,因为饿得太难受了。家里很可怜孩子,每次回家返校,母亲都扣出点干粮,苞米花或炒黄豆带回来,不多。每天晚上嚼巴点赶上吃糕点了。
  到了中学,我的学习成绩没小学时好,在十名左右。班里有一名女生孟宪兰,家住在长胜,她的学习特好,每次考试都第一。开始我不服气,暗暗叫劲和她争第一,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考个第二,后来又退下来了。我语文好,数学下滑,这和我偏科有关。我酷爱文学,好读文学书籍,好抄一些名言挌句,自己经常划拉几首小诗。我有一个小笔记本,初一时我就写了一小本,有几十首吧。后来让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任老师王忠真发现了,在班级把我好一顿表扬,还读了我的“诗集”。这一下我的劲头更大了,对文学投入的精力更多了。
  我的课外阅读量在不断的增加,小说,杂文,诗歌我都读,有的长篇小说两宿就读完了。另外,我把语文课文上的描写、抒情、排比、比喻等等句式,都用不同符号画出来,好掌握学习这些方法。
  初中二年教我们语文老师换了单士端,一次作文题目是“刻苦读书”,他给我打了个一百分,並在全校(全校只有五个班,初一又招两个班)各班宣读,还刊登出来了,一下子轰动全校。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它坚定了我对文学的爱好,内心里潜在萌发出要当记者或作家的想法。这种想法产生了强大的动力,我开始练习写作,给电台投稿。班级有些发言稿,老师也让我写。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傅野给我来过一封信,寄到学校引起全校轰动。我好买书,上街时家里给点零钱我不吃饭用来买书。文学方面的,语文基础知识方面的,我都买。这些书对我收获很大,教育很深,现在还记忆犹新。像许诺的《和青年朋友谈学习中的几个问题》,对培养我的学习毅力和方法帮助非常大;像《作文教学简论》、《和中学生谈作文》、《写作指导》、《优秀作文集》等等,让我吸取了很多很多营养。我还买一本《作家浅谈》在书里寻找作家的轨迹。我一边读一边写,啥内容都有,等到初三,就订成很厚一本作文集了。以后考高中的作文题,考高涵的作文题,考老师转正的作文题,都没跑出我的这本文集。
  我对语法和逻辑也很感兴趣。我买了十几本语法书,和汉语知识方面的书,还有逻辑方面的书。我一本本系统的学习,然后取众家之长,写了一套《关于现代汉语语法中若干难辨解问题的探讨》的“讲义”。这本“讲义”一直到我教学时才逐渐完稿。(没出版,自己教学时使用)
  当时入团对我们学生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那是涉及一个青年的政治荣誉和地位。我们班很多学习好的都纷纷解决了组织问题,可对我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为啥?家庭成分不好哇!我那时我最讨厌填家庭情况表,人家一填表,贫农啊,党员哪,脸上都挂着花;我,完了,偷着写完塞到里边,一脸沮丧,好几天心里都不得劲。
  我在初中学习的三年,开始住宿没几个月,以后全是通校走途。那可是艰苦哇!群英到江口中学,有十几里路,来回有二十多里,全是用步蹦。冬天是真遭罪呀。那时天气特冷,白天都零下三十多度,有时还刮大烟炮。一大早上学,全是顶着西北风,大坝比平地还高,风就更大了,风雪打在脸上,刀刮一样疼,我们只好倒着走。夏天好了,我们一帮同学说着,笑着,玩着,闹着,也很开心。有时道上我也利用起来,背题,练演讲,别看这点时间,积累起来也不少。
  我们村有一个潘鸿海,年纪比我大几岁,自称东土圣人,鸿儒先生。他究竟是啥学历弄不清楚,反正他没啥真才实学,可能是简师(小学毕业后念一年师范)毕业。他夜郎自大,说话之乎者也,是孔乙己式的人物。可他钢笔字写得好,好抄点名言格句。我那时常和他在一起,学他写字,抄他本上的格言。我和他一时间成了好朋友。
  当时我们村里还有几个小青年,也是我的好朋友。一个叫张立军的,是我们的老大哥。他父母早年去世,就他领着两个弟弟过,当时他还没成家。所以他的家就成了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玩的聚点。陈若义、刘向才、潘鸿海和我经常去他那玩。我们玩的内容主要还是学习,谈论一些古书。当时他家有一个小半导体,这可是我们的一个宝贝,它成了我们学习娱乐的工具。
  别看生活苦,村里的文艺活动可挺活跃。每到年前两个多月,大队便开始组织宣传队,排文艺节目春节演。导演是张井会,原剧团的老导演,我自然是骨干分子了。这时的乐队人也不少,光拉二胡的就有好几个,马庆祥、刘相财、刘乃贵、刘志。演员三个屯抽小青年(三个屯一个大队)。男的有曹富、陈若义等,女的就多了,主演有周玉华、韩淑芝、康淑琴。排练地点多数在高洪才家。晚上五点多钟开始,十一点多结束,可我们还不乐意散呢。小年轻的在一起,尽头足着哪。我们排快板,相声,表演唱,小歌剧等,啥都有。我参演的《哥俩争当兵》,《算卦先生》,快板《祖国新面貌》,都参加过江口汇演。春节期间,不但在本村演,还去附近屯演。两挂马车拉着我们,一路笑声一路歌,非常开心。还有,春节前几天大队练大秧歌,抽五六十人,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活跃分子,有时跟着扭,有时给敲鼓。正月初几这几天,大队领导带队,到三个屯军属家拜年。有时到哪家扭完打个园场,还演几个小节目。春节前排节目,我们屯一直延续很多年,我年年参加。这些活动都是在寒假期间,不影响我们上学。
  那年代,还有一个苦活,就是打柴禾,天天得烧哇。所以,年年得打。小时候一放学,就得腰里系根绳子,手里拿把镰刀去捡苞米杆子,去割蒿杆。后来年纪大点了,就得跟大人一起去打柴活了。放暑假,我和父亲去江通打蒿杆,打完再一捆一捆扛到江边装船摆渡过来。脚上,手上割出大口子是常事,现在我手上,脚脖子上还有几处伤疤隐隐可见。寒假,和父亲去圈河住那打,打够了回来叫队上去马车拉回来。有一次我二大爷也在那打柴火,我们打够回来他还没打够,父亲回来了我没回来,帮他打完才和他一起回来,我二大爷很感动。打柴火最苦的是“打跑车”,就是冬天活少了,生产队出几台车,五六家一台车,去东圈河打,当天去当天回。来回三四十里地,早晨起大早就走,到那才亮天。一路上,马车前面跑人在后面跑,不能坐车天太冷。跑热了上车坐一会再下来跑,二十多里路,你说累不累。到地方一阵猛干,饿了,啃两口冻干粮;渴了,喃几口雪。下午两三点钟装车往回走,天黑到家,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别看我们只有十六七岁,家里已经把我们当大人使唤了(我们那农村孩子都这样)。
  到了初三,新学校盖成了。六个教学班都集中在一个大平房里,南北都是教室,中间是东西走廊。我们的班任也换好几个了,周实莆,田维传,梁兆厚都当过我们班任。入团是小青年的一件大事,可我入不了,家庭成分卡住了。这在当时可是我心中的一块心病,觉得脸上无光。
  当时考高中是一件很难的是,全县才招两个班。专业招的名额也少。我报的志愿一是师范,二是高中,原因是家里困难,早点工作,结果还是考入高中。江口中学考入高中的没几个,我们农村考入高中的就我和崔国良、卢中元。
  汤原一中一学年全县就收两个班,每班55名。可见当时考高中有多难,比现在考大学还难。我和崔国良都被分在一班,我担任语文课代表。班任是教我们化学的张益清老师,教语文的是于立老师。
  高中是在县城,离家有一百多里地,我们一般一周回一趟家。回家得坐火车,火车票是五毛钱,可我们也拿不起呀!所以我们来回坐车都是不起票,刚开始我们东藏西躲,可老是让列车员给抓着。后来时间长了,列车员知道我们是学生,也就不太管我们了。
  进入高中我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学费问题。当时念书住宿吃饭一个月的伙食费得十几块钱,可就是这十几块钱,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个大事。人家崔国良在大队开的证明信,学校就给助学金,每月十几块钱基本就够了。可我到大队就硬不给你开,啥原因?说家庭成分不好不给照顾。气的我直哭,也没用啊,上哪说理去呀?你不是贫下中农,照人家就矮了半截。
  家里实在没招了,只好靠养猪来供我上学。后来我母亲腿有毛病猪也喂不了了,我只好中途缀学。我回来以后,我们班主任张一清老师让崔国良又给我捎来两回信,一再要求我回校,可我父母没能力供我,助学金瞪眼又开不出来,我只好在家干活。幸好,第二年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学校也停课闹革命了,大学也不招生了,否则我亏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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