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其实李虎一帮人从其量也就是些地痞无赖之人，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靠着游村走寨的赌场敛些不义之财。县里派出所逮赌的时候，每每他们都在其中，每每又都以罚款拘留的形式而不了了事。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县派出所是人人见了怵头，都拿他毫无办法。
　　李虎之所以成此无赖，也出于家庭平困所致，年少的时候哥弟兄们多，父母们靠着几十亩薄田，日子过的十分的艰难。长大后没能娶妻生子，因此对现实生活充满了不满与仇视，后来跟几个无赖混吃混喝，生活上也经历了不少的波折，如今虽说有些发迹，但依旧是光棍一人，除了有几个农村中年妇女与他保持不正当关系外，没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同甘共苦白头偕老。
　　崔大玲是第一个动了他心的人，自从公交车上有了一面之约，他才知道了什么是朝思暮想切肤之痛。后来又知道了崔大玲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有钱，这让李虎心里暗暗自喜，当癞皮狗把大玲领进赌场后，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的机遇终于到了。直到大玲把得来的一大笔钱输给他后，他知道这只是达到了自己第一个目标，正当他完美的计划一步步顺利进行的时候，想不到癞皮狗从中捣了乱，后来他不得不再次去要挟癞皮狗继续实施第二步计划。
　　他知道癞皮狗生性胆小怕事，只要控制住他，就不愁大玲就犯。果然大玲上了钩中了他的圈套，本来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谁料想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混了这么些年，谁说名声混得很坏，但是杀人伤人的事情真还没曾有过，尽管口口声声要卸胳膊卸腿儿，那也是造造声势，无非不是为了自己高利贷的事业能够顺风顺水。
　　他本没打算去伤害黄明玉，从手下人手里夺过尖刀时，他还故意在黄明玉面前晃了晃，只是恐吓恐吓他。谁知他刺向黄明玉的一刻，黄明玉不但没有闪躲的意思，而且沉着冷静的应对一切，尖刀扎进身体后，李虎知道一切都晚了，他的身体打起了哆嗦，为了便利抢救受伤的黄明玉，他领着几个人弃车仓皇逃窜。
　　小老六吓得脸发了白，手指哆哆嗦嗦的电话都拨不出去，李虎他们已经跑了，小老六慌不择跌跑到黄明玉身边，抱起倒在血泊里的黄明玉吼叫。癞皮狗由于吓尿了口子，两条裤腿冻得硬邦邦的，嗤嗤啦啦地爬到黄明玉身边，要小老六赶快拨打‘120’救人。
　　小老六把手机塞进癞皮狗手里，并命令似的叫癞皮狗赶快拨打电话，他自己脱下身上的棉衣盖在了黄明玉身上，而后紧紧地抱在怀里。黄明玉微微睁了睁双眼，尖刀还扎在小肚子上，伤口的血液稠稠的凝固了，羽绒服上面满是冻结了的血点子，声音虚弱的想要说什么，但浑身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没多长时间，县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来，黄明玉被抬上了担架上了救护车，急救医生给做了适当地包扎处理后，小老六跟着上了车，救护车拉响着警报离开了。110警车跟救护车在通往县城的柏油路上走了个迎头，赶到出事地的时候，勘察了现场，在雪地上的一滩血迹上拍了好几张照片，接着癞皮狗做了笔录，他正要跟着上警车，被村子跑来的两个女人老远喊叫住了。
　　大玲和妹妹是接到癞皮狗的电话一口气跑来的，大玲一听说黄明玉被李虎拿刀子扎伤了，当下吓傻了，知道自己这回酿下大祸了。二玲知道这事的第一个反应是指着姐姐大叫：“姐，黄明玉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办？”并且尖声哭嚎着跑出了村子。
　　见到癞皮狗要上警车，二玲奋不顾身的扑过去一把拽住他发疯似的嚷叫：“明玉哥呢？明玉哥呢？······”
　　“二玲子，甭着急，你老姑父陪着被急救中心的车拉去县医院了。”癞皮狗一脸丧气样，随后跟着警察上了车离开了。大玲看到了雪地上的一滩鲜血，心里倒吸了口冷气，身体打起了寒战，一股股热泪流了出来，她真不知道黄明玉伤成了个什么样子。
　　“流了那么多的血，姐，你说明玉哥会不会······快，我们赶紧去县医院。”二玲哭着抠开轿车门转了进去。
　　“没有车钥匙怎么走？”
　　“那不是在钥匙门儿插着吗？你快点儿吧！”二玲在副驾驶位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催促，眼睛血红血红。
　　大玲立刻抠开车门儿果然看到了车钥匙，坐进车里后，她正要打马达启动车，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将萎靡不振的脸孔扭向哭哭啼啼的二玲说：“你还是回去吧，爹娘还在家等着消息呢，你回去把事情告诉他们，好让他们甭太担心了。再说黄明玉现在又住进了医院，温室里又很忙，你还是好好回去工作吧！医院里有我和老姑父就行了。”
　　“都什么时候了，明玉哥还不知道怎么了，哪儿有心事去想这些事情呢，不见到明玉哥我安不下心来，你就赶紧开车走吧！”二玲像似在哭诉，心都快要跳出了，看着姐姐自私的面色，她又是气愤又是着急。
　　“哎呀--你总是这个样子，好像就你一个人担心黄明玉似的。好啦！别争啦！你赶快回家，我去医院，好不好？”大玲对妹妹有些不耐烦的说，眼睛里除了有些疲惫和憔悴现在还有一丝醋意的愤恨，这在黄明玉拒绝了她的感情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嫉恨妹妹。现在又出了这个事情，谁说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可是妹妹这种自作多情的样子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到底是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步走着去。”二玲抹了把眼泪，伸手推开车门儿，欲要下车去。
　　“好、好······我算服你了。”大玲还没等妹妹关好推开的车门，她已经气愤的扭动了车钥匙，轿车瞬息缓缓开动了。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二玲砰地一声狠狠地拽回车门，将泪流满面的白脸孔转向姐姐，瞪着红红的眼睛有些疑惑的问。
　　“还问我什么意思呢，你没什么意思就行啦！怎么？白骑毛驴还嫌慢啊？”大玲换了个高挡位，二玲的身体猛然向后倒在了靠背上，她流着眼泪看着姐姐。
　　“都怨你，明玉哥无缘无辜受这么大的伤害，这怎么跟明玉哥的爹娘说，我们是不是该告诉他的爹娘一声呀！”
　　“让你回去通知他们你又不回去，现在又要磨叽，我们都快到县城了，怎么通知他们？再说他就是个大傻蛋，谁要他逞能，做英雄来？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在大城市里知道叫这种人什么吗？就是二货，事情还没弄个明白，就一头雾水的往进转，现在好，出事儿了吧？”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二玲哭着叫嚷，脸上全是上的泪水。
　　大玲看着二玲死乞白赖的样子，知道她的话又伤到了妹妹，立刻一手把捂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摘了档，踩住了刹车，轿车慢慢地停在了路边。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二玲已经开了门下了车，头也没回狠狠地甩住了车门，疯子般的向前跑了。
　　大玲重新启动了车子，慢慢地追住了妹妹，放下副驾驶一侧的窗玻璃，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边扭着头和疯跑的妹妹搭话。二玲自顾自地奔跑，根本不去打理姐姐，大玲没办法，自己独个走了吧，又怕妹妹日后更记恨她，搭上她吧，心里又不大愿意。所以她还是放慢了车速，跟在了妹妹身后。
　　二玲跑了一阵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心里着急着黄明玉的伤势，又见姐姐这样不急不慌。心想现在不该是置气的时候，为了明玉哥，她得赶紧赶到县医院去。心里想过了这些，她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立在马路牙上，回头望着姐姐慢吞吞的轿车，她这时恨不得和姐姐打一架。
　　轿车又停在了二玲面前，她重新坐进了车里，将脸扭向了窗玻璃，拉长着脸不抄不理姐姐。大玲知道妹妹生了气，自然也没再去主动搭理妹妹，她把档位替换到最高，轿车一溜烟的跑了起来。
　　黄明玉被送进了急诊，小老六在长长的走廊里急得团团转，一眼一眼的望向手术室的门，几个护士风风火火的进去，没过多长时间又风风火火的出来，一脸的紧张相。小老六急问黄明玉的情况，一个护士尖着嗓子说，正在抢救。
　　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他去摸身上的手机，想给大玲拨个电话，应该叫她赶快赶来，如遇什么紧急情况，好有个商量的人。可是反反复复的摸了半大天，也没有找到，他想肯定是自己慌乱中，把手机弄丢了，后来他连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手机还在癞皮狗手里。
　　这时急诊室的门又开了，一位戴眼镜的女医生站在门外喊叫伤者的家属，小老六神色慌张的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