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现在我们大伙围着红红旺旺的火，在幕天席地的野外渐渐地睡着了，祖父把我抱在他温暖的怀里，祖母在那边抱着铜刚和其他的那些孩子已经入梦境了。我躺在祖父的怀里看看那熊熊的大火，干柴在里面痛苦地叫着，好像在求饶烈火放过它们这些可怜虫吧！我又望望周围熟睡的大伙，他们都一个靠一个睡着，就像祖父曾经给我们讲过的原始人一样。
　　清晨的旭日渐渐地从东山顶升起，弯月在西山之上悬挂，还有没被泥石流压死的公鸡依然在给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报晓，仿佛是一个很响亮的闹钟。祖父很早睁开眼睛，怕惊醒我，就一动不动地坐着。等我睁开我朦胧的双眼时，大伙也纷纷地起来了，准备要埋葬妞妞的奶奶。祖父见我起来也动起身子了，去帮大伙安厝那位老奶奶的尸体。可是让大家头疼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拿什么去埋葬那位可怜的老人家呢？大伙本打算要给妞妞的奶奶去做灵柩，可是这样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这已经是烈日炎炎的夏天了，不能很快的把尸体埋下，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尸体会发臭、发烂的呀！就像去年夏季祖父在场前的谷堆下打死一只小老鼠那样，发臭得连小猫都不吃。
　　大家只好不讲情面的把老奶奶的尸体用席卷住埋下。在埋妞妞的奶奶的时候，我看见妞妞、祖母、梨花大婶的脸上充满了伤感的情绪，显然她们心中无比得哀痛欲绝，又宛然坏人把她们的心掏去似的。在那个山麓下的一个土丘前，那是那位老奶奶新的家园。我们大伙把妞妞的奶奶安葬下，然后就商量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女孩以后由谁来抚养的问题。祖父一看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这个可怜的妞妞，他就当仁不让的把她要下。祖父又望望祖母的脸色是晴是阴，看他老婆同意不同意，要不要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结果祖母不仅是眉开色舞，而且还主动向大伙说：“好！就这么定了，妞妞已经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吃喝穿住都是由我们来管，不用大家操心。”祖父一听祖母斩钉截铁的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这样妞妞成了我们王家的孩子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简直跟知心知己一样。其实妞妞是我王金刚的结发妻子，是我终生的另一半。后来我的妻子越长越漂亮，简直这人间没有这样如此美丽的女子，仿佛独一无二的仙女。我的贤妻身材姱容修态，面貌洁白无暇，头发又黑又亮，再加上温柔无比的性格，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美女啊！这简直对我这个傻瓜来说是天大的福气，又仿佛是上帝看我可怜就赐给这样美丽无比的妻子。
　　言归正传，大伙一听我祖父和我祖母同意收养下这个可怜的小女孩，都特别满心欢喜，称心如意。我知道大伙都不想要这个没爹没娘的妞妞，因为没有食粮抚养她。当然，在这个天灾人祸、年不丰登的荒年里，大伙连自己家的孩子养活不过来，哪有粮食来抚养别人的孩子呢？祖父和祖母只好收养下妞妞，别无选择。
　　我们大伙把妞妞奶奶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就回到被泥石流和地震糟蹋下的地方。那里一片凄凉，令人无法睁开眼睛去看这一片荒凉的土地，犹如刚刚被日本鬼子烧杀掳掠过。处处都是残垣断壁的房屋和倒塌的墙壁，处处都是百孔千疮的场面和活活被压死的牲畜。这些牲畜看上去横躺竖卧，皮开肉绽，有的头被砸得脑髓都出来了，有的身躯被倒塌的墙壁压得粉身碎骨，还有的被泥石流埋没了。我和银刚、柳龙，三个人去寻找我们黔色的骡子，它是否也还活着吗？银刚和柳龙一路搀扶我这个行走不方便的老哥，走到场下三角路上，看见有许多被昨日的泥石流把半个身躯淹没的柳树，都在那里垂头丧气地弯着腰，低着头，仿佛被敌人正要拿枪打死的样子。金獒摇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向我们这边跑来，好像它也来寻找它的骡子老哥。我们到达我们破破烂烂的庭院里，倒塌的墙壁比比皆是，看上去令人满目疮痍，无法目睹……银刚让柳龙把我扶住，他去骡子的圈里看看骡子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结果他报来的消息让我和柳龙感到吃惊而高兴，说，我们的骡子不在圈里，它已经咬断缰绳逃跑了啊!我听到这个惊喜若狂的消息后，立马给柳龙做个手势，告诉他：我们的骡子真是与众不同的骡子呀！有可能灾难来临之前它就咬断缰绳逃之夭夭了。柳龙微笑地对我说：“可不是吗？我们骡子就是传说中的飞黄，怎么不可能逃不出去这区区小小的难关呢？”
　　银刚奔过来对我们说：“我们的骡子应该会逃在哪里？”“该不会是被坏人牵走了？”柳龙锁紧眉头思索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昨天的狂风暴雨、地震和泥石流那么猛烈，连逃命都来不及呀！怎么可能还有人有心情去当小偷吗？”银刚摇摇头地说。“要么我们来喊骡子的名子，它听见我们在叫它一定会回来的。”“好办法！”
　　于是他们开始唤叫骡子的名子。“罗马，罗马，罗马……”“罗马你在哪里？罗马你在哪里？……”“汪汪，汪汪，汪汪……”金獒在那边倒塌的墙下面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汪汪的在叫我们兄弟仨人过去一趟。因此我们兄弟仨人就好奇的走了过去，看金獒发现什么金银财宝还是一根大骨头呢？等我们走到金獒的旁边，看着它的爪子用力刨着倒塌的墙壁。“金獒，你在刨什么呢？”银刚大惑不解地问。“汪汪，汪汪！汪汪……”金獒回头看着我们汪汪的叫几声，又转过去刨了。可是我们听不懂“汪汪”是什么意思，只好帮金獒刨那昨天倒塌的墙壁和土块。刨着，刨着，有块黑毛毛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好像是一张驴皮，也好像是一张骡皮。我们一想到骡皮就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这一定是罗马的尸体，罗马被倒塌的墙壁活活的压死在下面。我们兄弟仨人一想到罗马已经被牛头马面这两个鬼卒带到阴间去了。一想到罗马去了那个可怕的阴间，我们兄弟仨人就一下子瘫倒在地，悲伤的浪潮阵阵地扑上心境，把所有快乐统统淹没。我们兄弟仨人的脸上已经被伤感的情绪笼罩住，宛然跟如丧考妣一般。虽然悲怆的心情已经像不可退去的惊涛骇浪一样，但是我们兄弟仨人没有滴一滴泪水，因为男儿天生就不准像小姑娘那么爱哭鼻涕。
　　我们都浑身无力的坐在那多么潮湿的湿地上，金獒还在继续救它的骡兄，用一双前抓吃力地刨那倒塌的墙壁和土块，好像不把罗马救出来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看着金獒像愚公移山一样的志气和决心，一心一意想把罗马刨出来的欲望，令我们兄弟仨人不得不佩服它坚强不懈的心怀和深情厚谊，为它骡兄如此得两面插刀啊！唉……连狗都有如此的美德和友谊，那我们人类还经常发生骨肉相残的事情，真是愧疚啊！
　　倏然，我们兄弟仨人看见从东山顶上飞来了许多只像苍蝇一样的飞行器，然而这些飞行器越来越大，就像苍蝇一下子变麻雀，麻雀一下子变苍鹰，苍鹰一下子变大鹏似的。等飞行器飞到离我们大概有三百米远，我和银刚、柳龙才发现这些巨大蜻蜓一般的飞行器，原来是一架又一架的直升飞机呀！一看到这么多的飞机飞之而来，我们兄弟仨人一个个地仰起头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中一架又一架的飞机，仿佛已经忘了悲惨死去的罗马。
　　金獒一看到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巨物时，以为它们来之不善，要把它和我们三位主人吞噬掉或直接弄死。于是，金獒咬紧牙关，双眼流露出敌视的目光，四只爪子狠狠地踏在地上，宛然要把空中的那些怪物用它的尖牙利爪啃抓得粉碎！我们看着金獒仰起头来，向天空中一架又一架的飞机狂吠起来，好像在给他们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地盘不欢迎你们这些王八蛋！快滚回你们的老家去，不然的话，我金獒一蹦子跳上去啃个片甲不留！汪汪，汪汪！汪汪……我们兄弟仨人看着许多直升机从头顶飞过，降落在那边的平地上，就是大伙昨天避难的地方。
　　此时，我们兄弟仨人既惊喜又害怕，不知道它们究竟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飞机上的人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如果是敌人那我们大伙就遭殃了，因为电视剧里或电影里常常出现侵略者奸杀抢夺的行为。我们胡思乱想地思索了一番，准备去给他们来个有游击的打击，就像《小兵张嘎》电视剧一样，嘎子那帮小孩子们打得日本鬼子屁滚尿流。于是，我们愚蠢的兄弟仨人准备武装，穿上祖父用麦草做的雨衣，拿上三把大铁锹，带上一只威风凛凛的藏獒奔下三角路，埋伏在那个杂草丛生的树林里面，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愚蠢的兄弟仨人爬在杂草丛生中，微风阵阵地吹得狗尾草晃来晃去，一只喜鹊从我们的头顶飞过，一只野兔从我们的眼睛跑过。我们可以清楚看见从飞机上下来的军人不像电视上的日本鬼子，更不像是侵略者，而是像威风凛凛的解放军。他们一下飞机就和父老乡亲们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我给银刚和柳龙做了个手势说：“看来这些军人是解放军，是来救我们和大伙的、帮助村里人渡过汹涌澎湃的大河。”“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万一要是不是解放军的话，那我们可就遭殃了啊！”银刚疑神疑鬼地说。“这不可能！因为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柳龙打破银刚的话。“你这个愚笨的家伙！‘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吗？”银刚瞪一眼柳龙地说。“我不懂怎么了？关你什么屁事啊？”柳龙有点火气地说。“怎么？想打架吗？来，我奉陪到底！”“来就来！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于是，他们两个急速地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动起手来，向对方打去。银刚冲上去给柳龙狠狠的一拳头，打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柳龙又给银刚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耳朵上，震得耳膜嗡嗡直响。柳龙见银刚疼得摸耳朵时，就乘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迎上去又给他一个耳光，甚至还给了几脚。疼得银刚哇哇大叫起来说：“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哦！是吗？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柳龙讥笑地说。银刚一听柳龙冷讥热嘲的语言，再也忍耐不了心中的火气，就急速地向他冲去，来一个饿虎扑食，把表弟压在草地上，又急速地三个响亮的巴掌。那三个响亮的巴掌过后，银刚又给了柳龙狠狠的两拳头，正巧打在他的双眼上。看着他们两个固执的家伙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似乎站在多么炽热的岩浆之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我这个傻瓜燃眉之急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位女军，她身穿一套漂亮而合适的军衣，头戴威风凛凛的军帽，脚上穿的是一双乌亮亮的皮鞋，看上去很神气的样子。那位年经漂亮的女军姐姐走了过来，把他们这两个固执而淘气的家伙用她如此有力的双手拉开，然后对银刚和柳龙微笑地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打架呢？你们可知道打架是不好的行为吗？难道你们是坏孩子吗？”“我们这里只有好汉子子没有坏孩子！难道你不知道吗？”银刚怒色冲冲地说。“噢……我只知道好孩子是不会打架的。难道打架的孩子是好孩子吗？”那位漂亮的女军依然微笑地说。“难道我的表弟不听话，那我就不应该教训一下吗？难道任他胡作非为吗？”银刚反问女军地说。“我什么时候不听话哪？明明是你先骂我的啊！”柳龙愤愤不平地说。“你不要听我表哥一派胡言，他可是把你们这些解放军当成日本鬼子。”“噢……果真吗？”那位女军姐姐反问地说。“真的，千真万确！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我就拿出证据给你这个愚笨的解放军看看。——看到那三把铁锹了吗？看到我们三个身上穿着着古怪的衣服了吗？这些都是我们的武装。”柳龙斩钉截铁地说。“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卖国求荣的东西！你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个道理吗？”银刚大义凛然的说道。“她是解放军防什么防？你真是狐埋狐搰的家伙啊！”柳龙一本正经的说。“难道你没看过日本鬼子假扮八路的电影吗？”银刚反问柳龙地说。“好了！你们两个小孩子别吵了——行吗？”那位漂亮的女军不耐烦说。“我们是中央派来的解放军，特意来帮助你们这些灾区的人们的啊！不是什么日本鬼子。你们要知道现在是和平的年代、人民的自由天堂……”“新疆的恐怖分子闹得不可安宁，还天下太平呢！2008年的四川大地震和现在我们岷县的地震、暴雨、泥石流，害得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们失去亲人、无家可归，这还是你们所谓的天堂吗？简直是可怕的地狱！”银刚打断那位女解放军的话说。
　　我看着那位解放军姐姐被银刚说得钳口禁语、无话可说，只站在那里羞红了脸的发愣，仿佛是一个雕像似的，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银刚一看那位解放军姐姐被他这个小毛孩子说得羞红了脸时，心中腾起一阵得意的浪潮，扑上心头，使他感觉到自己无比的光荣，就像胜高无比的太阳似的。银刚又滔滔不绝地说道，给那位羞红了脸的解放军姐姐变本加厉的打击：“这就是我们所崇拜的解放军吗？怎么一下子被我说得连脸都羞红了呢？唉……真是丢我们中国人的脸呀！可把我们中华民族的脸面丢尽了啊！有什么资格当一名解放军呢？还不如回家让你爸妈给你找个婆家嫁了吧。”那位解放军姐姐一听银刚挖苦她的话，立刻用双手捂住脸，转身抽抽搭搭地跑了。
　　我们兄弟仨人看着那位被银刚欺负了解放军姐姐，抽抽搭搭又晃晃悠悠地跑着，跑到那个小山丘上突然停下匆忙地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们大喊地说：“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解放军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她说完之后，又哭哭泣泣地跑去了。我们兄弟三人互相看一下，意思是示：这是所谓的解放军吗？根本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傻丫头！真不知道胡****那个老头是怎么当国家主席的，怎么让弱懦无能的女人当解放军呢？真是小材大用啊！……
　　我们兄弟仨人这时已经忘却那些胡思乱想的事情，穿着宽大而笨重的麦草衣，拖得三把沉重的铁锹，向那些飞机降落的地方奔去。当然我是一只奔不快的兔子，也是一只飞不高大的鸟儿，需要我那两个兄弟的搀扶，才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火辣辣的太阳在空中使出它最厉害的辐射，像火箭一样射在这一片荒凉的大地，几只乌鸦鸣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似乎给我们说：“昨天的暴风骤雨终于退去了！昨天的天塌地裂终于停止了！瞧，今天的太阳多么容光焕发啊！今天的乌鸦多么眉开眼笑啊……”银刚和柳龙在我的两边使劲得扶住我的胳膊，生怕他们病得要死的哥哥不小心再摔个“大马趴”。
　　金獒在前面摇着尾巴欢奔着，好像它忘却了它死去的骡子老兄，这样也好，把过去那些悲怆的事情佹得佹失的摔倒脑后，只有这样生命才会快乐。我们到达那个降落飞机的地方时，看见一架架雄伟壮观的庞然大物，这让我们几个小乡巴佬大开眼睛一场。一个个威风凛凛的解放军，在那里握住大伙和祖父的手说：“父老乡亲们啊！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人民解放军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渡过难关、重建家园的！只要我们团结同心，再大的灾难，再大的困难也不怕！”
　　大伙一听解放军的慷慨陈词，都感恩戴德地给他们点头道谢，甚至还有几个村里人哭哭泣泣地向当兵的倾吐他们今年的冬麦如何被风刮去，家畜如何被泥石流活活的压死，都统统告诉得一清二楚。解放军一听，都一个个地泪流满面，感动万分，在那边哽咽得像几只馋奶的小羊似的。我看着祖父和那位不惑之年的队长坐在那两块大石头上，有说有笑，对膝而谈，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亲密。过了许久，解放军们从飞机上取下来很多蓝色的帐篷，他们又费九牛二虎之力的搭起来。解放军又从取下来许多既新又棉的铺盖，发给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们。可是让解放军头疼是，是他们没有带床，以及连一张床没有带，难道让我们大伙睡在多么潮湿的地上吗？
　　正当大伙和解放军因没有床而发愁的时候，我这个小小的傻瓜遽然看见那边用门板和砖搭起的桌子时，我的小脑子灵机一动，想到用什么来造床了。因此，我蹒跚地走到祖父的身边蹲下，又用昨天晚上想到发子，在地上写了起来。那位脸上长黑麻子的队长看见我这个先天性的脑瘫患儿在地上写字时，他心中感到奇异和愕然。因为人们常常把我们脑瘫患者当成傻瓜看待，这让我感到忿忿不平和不公！我们这些先天性的脑瘫患者虽然表面上很像傻瓜，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啊！有的先天性脑瘫患儿经过教育和自学成为赫赫有名的人物。比喻说：脑瘫音乐达人李传杰，他可是多么严重的先天性脑瘫患儿，他的病况以及和后来的我一模一样，宛然我们是孪生兄弟似的。我的偶像李传杰是个多么出色的先天性脑瘫患者，也是一个音乐天才，记得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时候，我和祖父祖母哭了，因为看到他艰难地用右脚弹琴时，我深深地知道他多么难受和痛苦。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们正常人当然不知我们病人的痛苦和折磨，只有我们同道之人才懂得是甘是苦。你们正常人看到我们这样的人仰起头走路或脸上露出丑陋而傻乎乎的样子，以为我们是天底下的头号大傻瓜。其实你们大错特错了，我们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愚笨无知。那我们为什么要作出如此丑恶的姿势和表情呢？这是因为我们的神经和小脑受到严重的损伤和发育不全，一焦急或一紧张就作出千姿百态的样子。例如后来病情加重的我，一紧张或一着急我会不由自主的作出许多丑陋的现象，比喻说我家来了很多的客人，我会顿然作出令人厌恶的样子，所以我后来害怕人多的地方。
　　好吧！言归正传，当那位脸上长黑麻子的李队长看完我在地上写下弯弯扭扭的字时，他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容貌，走过来抱起我这个出生不幸的孩子，又看着我祖父微笑地说：“王兄啊！你这个孙子很了不得呀！将来一定是出色的人物。唉……连我这个大学毕业生都想不到的办法，他能一下子顿开茅塞，是个天生奇才呀！”“我的孙儿金刚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唉，可是一出生就遭到严重的打击，使他以后人生中最大的伤痕，不然的话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很出色的孩子啊！”祖父脸面伤感地说。“不要这么说嘛……虽然这孩子的一大半能力让上帝夺去了，可我相信上帝是公平公正的，一定给他打开一扇门窗。只要现在让金刚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能成为有用之才。”队长面貌严肃地给祖父说。“你可不晓得他多么有写诗的天赋呀！你看这是金刚昨晚在那边地上写下的诗，我把它抄在这本子上了。”大牛大伯走过来拿出那个黑本子给给队长地说。“拿来我看看这孩子写的诗……”
　　当那位脸上长黑麻子的队长把我的诗看完之后，他就连声称赞我的诗，以及还给所有的解放军高声朗读一遍。解放军听完之后，顿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表示为我这个不幸的孩子而喝彩！为我这个脆弱的生命而掌声！我就这样博得解放军热烈的喝彩和掌声，也是这样一下子飞上天上去成了众人崇拜的神仙。
　　队长说是要把我的诗记录下来，他要拿到国家文化馆的院长看或拿去登上报纸，让所有人们家喻户晓的看到我这个先天性脑瘫患儿的精心之作。以及还让我每天写三首诗交给他，就像学生每天给老师交作业那样不得有误。我当然在一天之内写三首诗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当然在这不是我唯一的功课，还要许多的事情要做。祖父让我把一本新华字典必须背得滚瓜烂熟。我背完之后，他还要每一页每一字地考我，如果我不会的话也不打我不骂我，让我再去背，背到倒背如流的那天才停止。一本字典往往是不满意祖父的心意，他让我更上一层楼的去背其它的字典。我背过英语字典，又背过一本厚厚的成语字典，甚至读过很多课外书。祖父深深地知道这些读物可以改变我以后人生道路，也可以让我这个先天性脑瘫患者得到尊严。如果我没有读过那些字典和课外书的话，那我后来的人生就可想而知了，便会成为这世上最可怜的乞丐。
　　解放军按照我的方法去为我们大伙制造床，就是从那些倒塌的房屋中搬来许多笨重的门板，用砖块支起，上面铺上解放军发给我们的新铺盖，看上去跟真的床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是用门板搭起的床。每一个帐篷里有两张床，一张床能睡两个成年人，如果，按照我们这些黄口孺子来算的话，大概能容得下七八个呢！因为我们都是横着睡着。所以祖父和祖母不用担心容不下我们。中午午饭前时，这大概十一点左右，那几个掌管炊事的解放军们从飞机上取下来很多的方便面、矿泉水和火腿肠，发给我们每一个人，就连金獒也有它的一份。我不太喜欢吃方便面，祖父就让炊事班长给我多给点几根火腿肠。因此那位炊事班长给了我一小箱子火腿肠。我深切知道在这难关重重的日子里，能吃到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假如我们在上个世纪，发生这样天灾人祸的事情，那我们大伙一定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即使就连一根草根都吃不上啊！哪能吃得上这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