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集（1）

　　第13集
　　
　　13-01：王府大院夜、外
　　欢快的象脚鼓、笙歌声从王府院内传出来。一队小伙子身着盛装，跳着，喊着，笑着，围住了田依娜住的草楼。
　　议事堂灯光通明。尼康召集头人会议，丝毫不受外边锣鼓声、歌声影响。那么多小伙子来串姑娘，向田依娜示爱，尼康嗓门都拔高了。
　　方兴边背着一大捆干柴，头和身子都隐蔽在柴下。进了王府大门，他把柴禾卸在柴堆旁，码整齐。挎好长刀，站在柴堆旁看着跳舞的小伙子们。
　　草房门口一亮，精心打扮的田依娜站出来了。
　　小伙子们欢呼：田依娜！田依娜！几个小伙子齐吹芦笙，众人手拉手边歌边舞。
　　田保国：岩老二，你再去背一捆干柴来，烧篝火！
　　田依娜看见方兴边，要往前走，被田保国拉住。
　　伴着芦笙舞，小伙子们向田依娜扔去小礼物。齐唱：
　　美丽的杜鹃花，
　　开在高高的山崖上。
　　哥哥想采花哟，
　　只怕那，只怕攀不上！
　　田依娜没回唱，只顾看那只离群的雏鹰。
　　方兴边爬到柴禾堆上唱：
　　大屋里的妹妹真漂亮，
　　请听哥哥我来唱。
　　山髙崖险我不怕，
　　扯着藤子闭着眼睛上！
　　小伙子们不排斥他，芦笙舞跳得更欢。
　　方兴边唱：
　　当老师的妹妹人人夸，
　　你赛过工作队的张华。
　　我要酿一筒米酒，
　　两手捧给你甜花花。
　　田依娜唱：
　　挎着长刀的哥哥哟，
　　我懒得听你啰嗦。
　　比蜜糖还甜的米酒没得用，
　　一百头水牛才当真！
　　小伙子们停笙息舞，静听方兴边回答难题。方兴边唱：
　　一千头水牛我有得起，
　　我要带妹妹去北京。
　　北京有座大金山，
　　金光闪闪你睁不开眼睛。
　　田依娜唱：
　　千里万里好多远，
　　你没有翅膀不能飞。
　　你也没有买路钱，
　　金子闪光你也看不见。
　　方兴边唱：
　　我明日去当解放军，
　　我比大力士更有劲。
　　我汉族大哥是排长，
　　我带你去当女解放军！
　　田保国向方兴边扔过一块劈柴：魔鬼，快滚开！
　　方兴边没带礼物，急中取下长刀，冲开人群，把长刀挎到田依娜肩上，有意把白银包裹的刀柄在灯光下闪亮。
　　田依娜挎起长刀跟方兴边走了。
　　众小伙子们愣然，只得把芦笙舞跳得更欢快。
　　田保国：（喊）跳吧，跳吧！我叫田依娜回来。
　　
　　13-02：竹林边夜、外
　　方兴边拉着田依娜隐藏在一蓬大龙竹后边。
　　田保华追着喊：田依娜，回来！田依娜，不准你跟小魔鬼跑！
　　方兴边用身子挡住田依娜，轻轻地隐入更深的草丛里，田依娜缩进他怀抱里。
　　田保华还在追寻，喊声近：田依娜，回来！
　　方兴边和田依娜屏声息气。
　　田保华喊声渐弱渐远。
　　田依娜：我阿爸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方兴边：你现在喜欢穿花裤衩吗？
　　田依娜：你想不想看？
　　方兴边：不，不得，想不得！
　　方兴边和田依娜轻松了。方兴边头伸出草丛，四面望望，没看见人。又站起来看看，周围很安静。两人倒舎不得出去了。
　　方兴边：阿爸要你去昆明读书，你去吗？
　　田依娜：我不情愿离阿爸远了，留在寨子里当老师。外边派来一个女老师，走了。又派来一个男老师，也走了。都嫌寨子远，穷，不好在！
　　方兴边：当好师好。
　　田依娜：我阿爹要带长刀队去打勐困寨，你敢去吗？
　　方兴边：去！我要去杀了败军张团长，找回我伯父。
　　田依娜：我听说，你大哥方排长不准我阿爹去打。
　　方兴边：我听阿爹的，不听我大哥的！
　　田依娜：你这样就好，我阿爹更喜欢你！
　　方兴边：我喜欢去打败军，明天，阿爹就训练长刀队！
　　
　　13-03：议事堂晨、内
　　一缕晨曦透过草顶缝隙射进来，聚光于尼康身上。
　　尼康从桌边起立，拿起文书，藉晨光细看，黙念。
　　康本进来，走到尼康身边，静候吩咐。
　　尼康看完文书，在末尾签上自己的汉名：田忠华。
　　尼康：这是我仿照佤山十七王《敬告祖国同胞书》写的一封请愿书。你辛苦—下，送到信后写的这几个部落，请头人们联署。必要时，请他们来班珙商议。
　　康本点头，接过文书。
　　尼康：要抓紧！我们请求政府，尽快勘界。拖下去，边民不能安生。
　　康本：也是，是。两边政府都不管，土匪横行！
　　尼康：更重要的是，我听说，老缅要求全盘继承英国人打下的界线，在南段，也就是在我们佤山这一段，还是以老红线划界。我们绝对不同意！这封请愿书，主要是请求政府谈判勘界时，一定要满足我们的意愿，红线必须修改！
　　康本：是，我马上办！
　　
　　13-04：路上日、外
　　方兴国、高雅向寨子里走去。
　　方兴国：高医生，劝大头人，不要说上边不准他打，免得他觉得用上司压他。
　　髙雅：上级指示更有威信嘛。
　　方兴国：他们习惯了，下边的县级，管不着他们这些王！
　　
　　13-05：小学教室日、外
　　方兴国、高雅走到小学教室。
　　他们听到里边集体朗读声。尼康、大魔巴都在场。里边挤了青年长刀队的壮小伙子，坐的坐，站的站。由田保华带头朗读十七王书。尼康监读。
　　整齐、有力的朗读声。
　　方兴国：你听！这是战前动员！
　　因为方兴国、高雅到来，室内朗读声嘠然而止。
　　尼康走出教室，把方兴国、高雅挡在门外。
　　尼康：方教官，我听你的，不打算攻勐困寨了。不过，后生们学军事，学打仗，还要学。
　　方兴国：大家都读十七王书，我们哨所战士都来听吧。
　　尼康：你们想听，我去哨所讲吧！
　　方兴国：我们带来一个喜讯，向你报告。
　　
　　13-06：小学教室日、外
　　尼康（不愿泄露秘密，不得不听喜讯）把方兴国、高雅领到—棵树下。
　　方兴国：大头人，政府要为你办件大事，请高医生讲。
　　高雅：还是你讲吧。
　　方兴国：小妈想家，大头人也牵挂她娘家。从现状看，小妈娘家还归缅甸管。政府打算通过外交，和缅方政府交涉，把小妈母亲接来。
　　尼康：这个，新鲜！咋接来？
　　方兴国：由我方外交人员，和缅政府交涉，接上小妈母亲，先到腊戌，坐车或乘飞机到仰光，再乘飞机到昆明。到昆明后，上级派我带武装陪你和小妈去昆明相会。如果小妈母亲愿意来班珙寨看看，我们就护卫你们，把她接来。
　　尼康：（惊讶一阵）这么难呀！
　　方兴国：难，也得想办法。如果小妈想回娘家看看，就安排她在昆明乘飞机。
　　尼康：谁想的办法？
　　高雅：方班长报告了情况，政府关心你和小妈，大家想办法。
　　方兴国：眼下，想通过边境走亲，近是近，太危险！
　　尼康：太难，太难。我想想再说吧。
　　
　　13-07：哨所办公室日、内
　　方兴国、高雅在哨所办公室等着打电话。线路不好，难接通。方兴国、高雅都很焦急。
　　高雅：大头人正在紧张备战，随时可能出兵。
　　方兴国：他以为会很快勘界，这次去北京听到消息，勘界还没动静，很失望。他其实对我们劝阻他打勐困寨也有意见，一直担心收回勐困寨越来越困难。看情势，我们很难阻止他，只好挖他墙脚。
　　高雅：挖墙脚？什么意思？
　　方兴国：尽快把方兴边送去当兵。
　　高医生：当兵也会有牺牲。大头人舍不得吧？
　　方兴国：当兵牺牲光荣！跟着大头人闹点国际风波，死了说不清！
　　高雅：大头人知道你这样，你们的关系就閙僵了！
　　电话铃响。
　　方兴国：（打电话）副团长，我先讲方兴边当兵的事。特殊情况嘛，少数民族战士，他们出生时也没登记。我又调查了一下，方兴边其实快瞒18岁了……
　　他只听不回话。
　　方兴国捂住话筒，要高雅接着讲。高雅一边退，一边做手势。
　　高雅：再讲，再讲，他怕磨。
　　方兴国再讲话，线路又断了，喂，连喂几声，还不行。
　　方兴国：我巳经打了三次，事不过三，他发火，不听了！
　　高雅：他不应该发火。
　　方兴国：他火我虚报方兴边年龄！不过，他说，我们国家马上要实行义务兵役制，军队要实行军衔制，搞正规化、现代化。他说，等一等再办。
　　高雅：等，你行吗？
　　方兴国：（皱眉）就怕方兴边跟着大头人去械斗，无辜死在别人刀下！
　　
　　13-08：操场上日、外
　　赵永章在操场上赶一群鸡，不让它们在操场上跑。
　　方兴国过去帮着驱赶。赵永章抓住机会了，放了鸡，笑嘻嘻。
　　赵永章：你看我怎样？二妹请我回家。
　　方兴国：请你回家？
　　赵永章：要我回家吃饭。我不去。你看，该表扬一下吧！
　　方兴国：不好！我想了，你不能和他恋爱！
　　赵永章：二妹和她阿爸阿妈一定要，怎么办？
　　方兴国：凉拌！那你别想把副字去掉！
　　赵永章：那我不去副字了！
　　方兴国：那你脱军装吧！
　　赵永章：脱就脱！我就在班珙寨倒插门！
　　方兴国转身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