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凤的穿越

　　这应该说是小凤的第二次穿越。从老家偏僻山村来到繁华都市鹏城，是她的第一次穿越。那一次穿越，有点不情愿地被什么力量推动着，前途一片渺茫。这一次的穿越，是她的心里期盼着的，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好事多磨，前面还要翻越那么多座山才能真正进入穿越。随着穿越路口越来越近，她心里不断地憧憬着那条线路。那是天底下最美的一条线路，依山傍海。吹着山风，听着海唱，从东到西行走过后，人就脱胎换骨，能实现心中一个美好的愿望。
　　她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通过自己加倍努力，付出的比别人多得多，才能勉强实现目标。没想到这次的事却很顺利，她打通了龙云给的那个电话，电话里的人告诉她一个地址，去找彩田路上的那幢红楼，说整个鹏城就那一幢红色的大楼，很好找的。果然，还在公交车上她就远远看到了那幢红色的大楼，红彤彤的在她心里燃起了一团希望。希望很快转化成为现实，龙腾飞不仅把她留了下来，还让她做了自己的助理。红楼是鹏城的邪地，却是她的福地。
　　小兰听她说起整个事情，感觉是太顺利了。小兰说：“红楼里那家新成立的公司我没听说过，可通天达集团在鹏城名气响当当的呀。”
　　小凤心里不免产生了几分怀疑，怀疑好事怎么就这么顺顺当当地降临到自己头上。小兰反过来安慰她说：“你从小也吃了不少苦，老天爷是公平的，傻人有傻福。”
　　不管怎么说，是好事，小凤说：“今天出去吃，想吃什么？”
　　小兰很高兴：“好呀，木屋烧烤，好久没吃了。”
　　住处不远就有一家木屋烧烤，两个人用婴儿车推着小孩来到店里。店里生意很火，里面没座，她们只好坐在门口临时摆放的桌位上。小兰也不问小凤要吃什么，一口气点了一份羊排，一打生蚝，一份肉串，两个鸡翅，还有八串虾两串馒头。最后，还要了两支老青岛啤酒。小凤有点担心地说：“孩子要喝奶，你喝酒不好吧？”
　　小兰不以为然：“先喂他吃饱。”说着就把孩子抱起来，掀起衣服把那圆挺的乳头塞进了孩子嘴里。孩子吃饱了奶后在婴儿车里睡了，两个大人正好安心地吃。胃口是会被影响的，一直担心点多了吃不完会浪费的小凤，见小兰吃得嘴角流油滋滋发出响声，也禁不住胃口大开，有点不甘示弱地跟着大吃起来。小兰放开来一杯一杯地喝了不少啤酒，以前那个香港人常带她来这里吃，那香港人分明已经在肚子里化成废物被排走了，丝毫不影响小兰的胃口。
　　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儿坐在店门口大吃大喝，引得不少路人侧目。喝完两瓶啤酒，烧烤也吃得差不多了，孩子醒了又哭闹起来。小兰抱起孩子，在他屁股上拍打了两下，掀起了自己的衣服，把两个鼓胀的乳房都露在外面，一只乳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吃饱喝足后，小兰说要去红树林逛逛，红树林离得很近，却很久没去了。来到红树林，夜幕已经降临，滨海带上熙来攘往的人流。望着海对岸遥远的地方，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小兰深深叹一口气。手里的孩子在昏暗的夜色里，朝着对岸哭了起来。小兰使劲打了一下他踢蹬着的小腿，没好气地骂：“讨债鬼！你那该死的没良心的爸在对面不要我们了。”
　　小兰说，她多么羡慕这水里的鱼，能穿过这片海水，游到对岸去。小凤心想，鱼离开了水到岸上也是死路一条。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更伤了小兰。她心里还留着一份念想，对岸还有她一份希望。
　　小凤正式上班后，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在大学里她学的是生物技术，公司搞生物科技，看起来是专业对口。可自己这个总经理助理，似乎与任何专业都无关，以前那么多年母亲要自己好好念的书像是白念了。日常工作却又是任何专业知识都用得上，许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好在龙腾飞是个宽容大度的老板，许多事情都代她做了。她有些茫然，对前途心里也不踏实。回到家里，想跟小兰聊一聊。一进门，小兰看到她就像见到了救星：“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小孩。”
　　小凤意识到，自己的一些事情跟小兰已经谈不来了。也许是该找一个男人，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男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她望着天空心里想，她要是一只小鸟，男人就是那高大的树枝，小鸟飞累了就在树枝上停下来，在上面筑窝，产卵，孵化小鸟。她要是天边的一朵白云，男人就是那一阵风，吹着白云轻快地飘荡。
　　天空的白云是不用吃饭，每天吃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红楼附近有个城中村，村里最热闹的是那各种各样的饭馆和餐饮排挡。她每天下班后都在村里吃了饭，再回到小兰那里去，倒也省了很多事。她吃得也随便，除了现炒快餐，桂林米粉沙县包子兰州拉面潮汕肠粉什么的都能填饱肚子。
　　第一个月领到工资时，她很想请客。请小兰出来外面吃饭，带着孩子麻烦，也没多大意思。身边又没有其他朋友，她想到了龙腾飞，倒是该请他吃饭。可是请他吃饭，无异于是叫花子请官老爷吃饭。在喧嚣的鹏城，她兜里第一次揣着那么多钱，心里却是灰沉沉的。也没了胃口，独自走进常去的一家米粉店吃了一碗桂林米粉。
　　从米粉店出来，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她感觉十分孤独。在家时有父母，大学里有同学，在这热热闹闹的鹏城，竟然连一个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交心的人都没有。她真想身边能有个嘘寒问暖坐在一起吃饭的男人。可是她接触的男人很少，一直面对的只有一个龙腾飞，和龙腾飞每天接触也只是局限于工作，从没想过跟他谈工作外的东西，也不可能和他谈工作外的东西。
　　现实中不可能的事，心里想想总是可以的，这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晚上睡觉时，小兰带着孩子早早地入睡，屋里安静下来。她心里空落落的难以入睡，那颗心在夜空里随意飘荡了一阵，很快就被男人占据了。这个男人可能就是白天在某个地方见过的某张脸，是一张不断地变换着脸谱。变来变去，那张脸谱固定成了龙腾飞的脸。脑子被龙腾飞占满了，心里的角角落落里全是龙腾飞。她和他在各种场景下，什么都可以发生，只要自己能想到了的就可以做。想得多了，连梦里都是龙腾飞了。清醒时是龙腾飞，睡梦里是龙腾飞，睁开眼是龙腾飞，闭上眼也是龙腾飞。
　　晚上没睡好觉早上反而醒来更早，她早早来到公司，想看看白天的龙腾飞跟夜里的龙腾飞是不是一样的。她走进龙腾飞的办公室，帮他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龙腾飞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像她一样晚上没睡好觉，还是忙别的什么事情去了。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闯了进来。女孩身穿黑色长裙，背着一个粉红的皮质双肩包。女孩扎一束高高的马尾，白皙的皮肤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她正想跟女孩打招呼，女孩却正眼不瞧她，硬梆梆地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她有些懵了，这话本应该是她来问对方的。对方也不管她，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她忙上前收过茶杯，要拿去卫生间冲洗。没想到对方冲她囔了起来：“什么意思？我还要喝！”
　　她说：“这是龙总的茶杯。”
　　女孩不耐烦地说：“什么龙总？我是雷燕！”
　　她心里很不爽，也很不服气，凭什么嘛？她心想，她跟龙腾飞之间确实应该发生点什么，让眼前这个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雷燕只能羡慕嫉妒恨。仿佛心里一直埋藏着的火种，被眼前这个雷燕“嚓”一下点亮了，前方的目标也突然间清晰了起来。龙腾飞一直占据着她的心，龙腾飞就是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
　　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上了角斗场，要和人进行一场角斗。可这完全是丑小鸭与白天鹅的比拼，是一场观众对结果一目了然的的比赛。在气场强大的雷燕面前，她实在是太娇小了。娇小的她从来就抢不过别人，只能是忍气吞声。她不甘心就这样退出来，娇小的她却心气很高，她真希望看到那些小瞧她的人后悔。
　　晚上回到家，小兰见她没精打采，问：“上班很累吧？”
　　她说：“还好。”
　　小兰问：“那是因为男人？”
　　她说：“哪会有男人喜欢我。”
　　“你怎么了？长得也不差。”小兰不满地说，“你还有比别人强的地方。”
　　她问：“我什么地方比别人强了？”
　　小兰说：“你纯。”
　　她不解：“我蠢？”
　　小兰笑着说：“不是蠢，是纯，单纯的纯。”
　　小兰说她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没有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几分傻，其实是单纯，男人喜欢的纯。在鹏城，不缺高大上的美女，缺少的就是纯真的少女。小兰说：“你这份工作来得这么顺利，可能就跟你单纯有关。”
　　看来她真的像小兰说的，身上一直很完好地保存了那份纯真。但她不相信眼下这份工作与这个有关，她去一些单位应聘面试时，有人怀疑她是未出校门的中学生，不敢用她。甚至有的不跟她谈工作的事，只谈一些不着边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小兰说：“你有优势，要懂得发挥。”
　　真的是旁观者清，小兰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优势，那可能就是打败雷燕的秘密武器。信心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信心归信心，男女之间是你情我愿双方的事，她一个处于劣势的女方只能是被动等待。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只有一路朝前走，不回头，就能看到山那边的风景。
　　一天，龙腾飞带她去鹏城大学，谈一个合作的课题项目。对方是他过去的老师，项目谈得很顺利。谈完后时间尚早，龙腾飞看上去心情很好，对她说：“这是我的母校，带你去转转。”
　　校园像鹏城的公园一样，有山有水，绿树成荫，到处红花绿草。龙腾飞说：“你听说过吗？这里过去是个坟场，也是传说中的鹏城四大邪地之一，当年在这里建鹏城第一所大学，就是想用年轻人的旺盛阳气压住这里的邪气。从空中往下看，整个校园一个八卦形状，也是为了镇压邪气设计的。“
　　她只听说过公司所在的红楼是传说中的鹏城邪地之一，没想到这里也是之一。她说：“你大学选择这里，创业选择红楼，看来你是个不信邪的人。”
　　“对呀，纯属巧合。”龙腾飞似乎没想到这一点，他说：“我当年的高考分数完全可以去北京上名牌大学，但我选择了这里。”
　　她问：“父母不想你离开？”
　　他答：“也不全是。”
　　她正想听他往下说，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对她说：“今天周末，你自己再转转早点坐地铁回去吧，我要先走一步。”
　　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去，她突然冲他喊出一声：“龙总！”
　　他回过头来问她：“什么事？”
　　她问他：“明天周末你干什么去？”
　　他说：“就在家附近爬爬山。”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她的脸还是滚烫的。这就是她跟龙腾飞第一次交谈工作之外的话题，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放弃北京名牌大学而选择鹏城大学，还想知道他和谁一起去爬山。
　　接下来的日子，她总想找机会听龙腾飞继续那天的话题。两个人一起去过几次鹏城大学协商那个合作项目的后续事宜，他却只是跟她谈工作，不谈别的话题。她发现自己越是想跟龙腾飞亲近，越是离他远。龙腾飞是那远处的一座山，她永远走不到跟前。她感到很累，她和他只能是每天谈工作了。
　　没想到，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龙腾飞要和她一起去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