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房花烛
作品名称:勒马河畔 作者:路煜 发布时间:2016-04-05 10:46:29 字数:3072
农村人的日子过得辛苦而自由,农忙时节有时候忙的都顾不上吃饭,农闲时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消遣,空虚、寂寞和孤独是人们普遍存在的问题。没有多少人是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们总是想法设法,寻找着刺激和快乐。对于节日和红白喜事,人们就表现的格外热忱。还没到春种的时候,安逸了一个冬天,人们感觉都闲出病来了,幸好遇上了刘建国娶媳妇的喜事,村民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聚到了一起。
刘建国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人们敞开着肠胃海吃海喝,喧嚣鼎沸。看着这些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村民,刘建国很是厌恶。他虽也是个农民,却融不进他们的圈子里,他也不想融进去。
“咦,建国你小子可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娶了这么漂亮的个娘们儿,啧啧,你瞅瞅那脸蛋、那胸、那屁股,看着真叫人眼馋啦!”那人说得还不过瘾,喝了一口白酒,唾沫星子乱飞,“娶了这么俊俏的娘们,你小子啊怕是以后都下不了炕啦,不行的话,别客气,兄弟们帮你,哈哈哈!”
“二愣子,我说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分寸!眼馋可不是本是,有种就自己娶一个呗!”看着那人一脸的猥琐样,刘建国心里很不舒服,不悦地说。
二愣子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本名叫刘满银,按辈分是刘建国的堂哥。喜欢干一些钻狗洞窃香偷腥的事,很遭村里人的不齿。刘建国的几句话噎得他,面红耳赤沉默不语了。他都三十多岁了,一直讨不上媳妇,这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刘建国不愿和村里的那些人多闲话,托辞自己有事离开了。刘建国一走,众人又开始热闹起来。有刘建国在他们也觉得不自在,刘建国是文化人,哪像他们这些大老粗,口无遮拦,万一说错话了,被刘建国数落一顿不划算。众小伙子一个个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动起歪心思来,商量着怎样耍新媳妇子。
从家里一路徒步走来,巧儿累了,靠在洞房里的被子上休息着。窗外有人尽管在偷看她,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形象,依旧闭着眼睛小憩。突然间,一群人喧闹着闯进门来。她睁开眼睛一看,见走进来的是一群年轻小伙子,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怀好意。看到他们向她靠近,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们这是要欺负她吗,她蜷缩在炕旮旯里,睁大着无辜的双眼,瞧着眼前笑容淫邪的一簇人。任他们怎样调侃,怎样折腾,她都不发一语,只默默地忍受着。那些人看到巧儿乖巧的样子,更加的无所顾忌了,七手八脚地在她身上瞎揣乱摸起来。人多手杂,巧儿反抗不过,气极了,就嘤嘤呜呜地哭。小哭没有作用了就大哭,那些人被巧儿哭得无趣了,就陆陆续续扫兴地离开了。
闹洞房在这里是个有些粗俗的习俗,一些行为不端的人,借机揩新娘子的油。有更过分的,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扒下新娘子的衣服。巧儿之前听说过闹洞房的种种不雅之事,因此一入洞房就保持沉默。不想众人并有见她装乖卖巧而放过她,反而闹得更凶了。
刘飞子春风满面的坐在上屋炕上,陪着一些年岁较高的客人闲话,听见北厢房里嘈杂的声音和巧儿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下有些着急,本想喊刘建国进去瞧瞧的。恰巧看见刘建国慌慌张张地从北厢房里走了进去,有刘建国去管,他就放心了。这个儿子,是他的自豪,给他脸上增了不少光。儿子大婚,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没能帮不上什么忙,前前后后都是儿子在一手操办着。若是他身体健康,想必儿子就没有这么辛苦了。想到自己的不幸,刘飞子一阵心酸,往事浮上心头。
那时他还是公社里的饲养员,除了养着七八头毛驴外,还养着一匹骡子和一匹马。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和往常一样睡在饲养圈旁边的窑洞里。不论是在耕种的忙时,还是在闲时,他都会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起来给牲口添草,这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每当到了那个点的时候他就没了睡意。
那天他听见饲养圈里牲畜踏蹄、打响鼻,烦躁不安的声音。凭着多年的饲养经验,他清楚这是牲畜受到惊吓后的表现。生怕有野狼前来偷袭,他披衣下炕,点了一锅旱烟,掀开门走出屋外,手里抄起家伙跨进了牲口棚。不幸的事,就在那一刹那发生了。平时对他恭顺的骡马,狂躁地撕扯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拖倒在地,一通踢踏,弄断了左胯骨。
“哎,刘大哥,你这大喜的日子,咋还无端哭起来了呢?”看到刘飞子好端端的眼角挤出几滴泪来,坐于一旁的宾客关心地问。
“没事,心里高兴一时没忍住!”刘飞子擦干脸上的泪水讪讪地说。
“是呀,这些年你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苦,嫂子去得早,孩子都是你一手拉扯的,而你自己又是这么个身子,还好现在孩子都大了,你也该享享清福啦!”那人安慰道。这话说到刘飞子心坎里去了,他向那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刘建国走进北厢房时,看见巧儿伏在叠起来的被子上嘤嘤呜呜地哭泣着。屋子里的来人都走掉了,刘建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见巧儿安然无恙,就悄悄地退出门去。
婚礼终于举行完了,来参加喜宴的人都走了,忙活了一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伸着懒腰走进了洞房。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在今天变得与众不同了,美好而温馨。
下过雪的天,还未放晴,一阵寒风刮过,吹起屋瓦上的积雪落入他的衣领里,哦,好冰冷啊!白天应酬喝了不少白酒,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地,被这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看着炕上坐着的女子,红扑扑的脸蛋,扑扑簌簌的睫毛,和微微嘟着的嘴唇,他的身体像一堆火被点燃了。在每个孤独的夜晚,他总在幻想里抚摸女人光滑的胴体,此刻,属于他的女人就在他的眼前,幻想就要变成现实了,他激动而又兴奋,一步步向她靠近了过来。
他这是要来了吗,听见掀门的声音,巧儿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盼着这个人早些到来,又害怕这个人的到来。蒙着红色的盖头,巧儿看见两只脚,慢慢地在向她靠近。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如饿狼扑食般扑倒在了炕上。他呼吸急促,嘴唇和手在她的身上游动了起来。油灯如豆,在他的动作引起的微风中晃晃悠悠、时明时灭。她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心惊胆战地忍受着他一系列的粗暴动作。
这些,让她想起了曾见过的一幕。一只公狗趴在另一只母狗的背上,那只公狗在后面使劲地晃动着身体。她对此感到害羞而愤慨,她拿起棍棒一通乱敲。被惊扰的两条狗跑掉了,可又在不远处继续着之前的那种事情,而且还是那只她以为受了欺负的母狗主动的。她对此感到不解和气愤,她讨厌那只母狗,为什么要自己找欺负受。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当刘建国匆匆了事之后,她又极其地迷恋方才那种让人兴奋和着迷的感觉。那种撕裂般疼痛过后的麻酥酥的感觉,那么的让人心旌摇曳。那迷恋、那想法,让她的脸不由得火辣辣地烫烧了起来。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自己曾讨厌的母狗。她好像让他再抱抱他,可是他满足之后,好像已经睡着了。
看着刘建国侧过身子已然酣睡的半边脸,在昏暗的灯光里棱角分明,让她失落的情绪微微有了些安慰。这就是她的丈夫吗,一个和她没有一丝感情的陌生人。这一夜过后,她已不再是少女,而是人妇。没幻想过爱情,可她也希望嫁给一个对她知冷知热的人,他会是她所期望的那个人吗?新婚第一夜,他就对她如此粗暴,没有同她说一句话,没有给过她一点温柔,就那样强要了她。以后会好么,两滴泪水不禁挂在了她的脸颊上。
辛苦忙碌了一天的刘建国,早已困的不省人事了,哪还知道巧儿的这些心思。在巧儿的思绪万千中,在巧儿簌簌坠下的清泪里,打着呼噜安然入睡了。他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他之所以看上她,只是觉得她长得漂亮而已。他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他爱的女人,应该是那种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女子。
巧儿欠身吹灭了油灯,拉起被子安静地躺在了刘建国的身旁。听着他断断续续的鼾声,总是难以入眠。心想,不论以后刘建国如何对她,她都会陪他苦乐酸甜,伴他山高路远。但愿他不像爹爹待娘那样地待她吧,但愿她会幸福,她在心里默默地祈求道。
而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