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高三那一年5

　　“杨Sir！”听到门响，我迫切地盯着门口以为来者会是来给我补课的秦风，没想到却是杨Sir！“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杨Sir笑着，已经箭步来到病床前，将一个装了康乃馨、太阳花、玫瑰花等鲜花的花篮送给我，“云丫，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健康！和这些鲜花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谢、谢谢杨Sir。”虽然，每个女孩都有收到鲜花的梦想而我也不例外，但我没想到，第一次送鲜花给我的人会是我的恩师！
　　“哇噻！好香！”接过花篮，将鼻子凑到花瓣面前，深深地嗅了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这花篮很贵吧？”
　　“喜欢就好。”杨Sir却淡淡地说，“不贵，今天刚好花店搞活动，打折销售，所以我就赶紧给你买了一个。不嫌弃吧？”
　　“怎么会？”不知怎的，我的脸微微烧了起来，赶紧低下头不敢与杨Sir对视，“只是，让杨Sir破费真不好意思……”
　　“傻丫头！”杨sir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头上，抚着我的秀发不过很快就又离开了，“这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老师可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
　　“杨Sir今天晚上有空？”我赶紧转移了话题，心中却蓦地想起那天刘玲告诉我杨Sir看我的眼光很特别。
　　“怎么？我刚来就下逐客令了？”杨sir却不慌不忙地在床前的小方凳上坐了下来，“只可惜，今天晚上我有特殊任务。”
　　“云丫！”我正想问杨Sir什么特殊任务，妈妈却拎着热水瓶走了进来，看了看杨Sir，“请问这位是……”
　　“哦，我是云丫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杨Sir站了起来，微微弯了弯腰，“您老就是云丫的妈妈吧？云丫和您长得真像。”
　　“是杨老师啊？！怪不得那么眼熟呢，原来是见过了，想起来了，云儿上高一时，我们送她报到在教室里见过您一面。只是，过去那么久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希望杨老师见谅。”妈妈顿时满脸惊喜，“云丫每次回来都会跟我们讲起您呢，真是谢谢您了。”
　　“是说我的坏话吧？”杨Sir笑眯眯地望着妈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开起玩笑来，“没关系，阿姨您尽管告诉我，云丫都说我什么了？我好改进。”
　　“哪里？说的都是好话。”妈妈笑得更灿烂了，一边往一个茶杯里放自制的茶叶泡茶，一边恭敬地回复着杨Sir,“从她上高一的时候起，就喜欢唠叨她有个多么多么出色、优秀的语文老师兼老班，听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等云儿毕业了，说什么也要请杨老师来家里吃顿便饭，以未感谢。”
　　“妈，杨sir哪吃得下我们乡里的那些土家菜啊？”我红着脸嗔了妈妈一眼：杨Sir全身穿的都是名牌，虽然不知道他那些钱从哪来，但是我断定他的家境一定非同小可。
　　“谁说我吃不惯了？”杨sir却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阿姨，赶明儿云丫毕业了，我非到你家来叨咕一顿不可。不，一顿还少了，要多蹭几次饭，直到阿姨嫌弃为止。”
　　“怎么会嫌弃呢？老师来学生家里做家访，我们做家长的求之不得呢，呵呵。”老妈把茶水递给杨Sir，手在衣服上揩了揩，打量起杨Sir来。
　　“妈……”我感觉好丢脸，赶紧叫醒妈妈，“杨Sir今天来是有特殊任务的。”
　　“哦？特殊任务？什么特殊任务？”老妈一听，脸上霎时有些难为情起来，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了，“好的、好的，妈妈马上就出去，等老师完成了任务再进来，好吗？”
　　“呵呵，阿姨太客气了。”杨Sir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冲妈妈微微躬了躬身子，“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就是给云丫补课。”
　　“补课？秦风今天不来吗？”我脱口而出，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今天晚自习数学老师要搞一次小考，摸摸底。”杨Sir仍旧保护着耐看的笑容，“你也知道，高三了，基本上以后的自习课都会是大考一、三、五，小考天天有。所以，以后来医院给你补课，原则上我晚上有空就我来补，我晚上没有空就由秦风来补。怎么样？有反对意见没有？”
　　岂敢？我咧了咧舌头：“只是，要劳杨Sir大驾，心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才注意到，杨Sir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只见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本书和一些文具：“我来之前问了一下秦风今天的教学进程，现在开始吧……”
　　“Yes sir！”我调皮地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港台片也幽默了一句，然后伸手去自己书包里拿书，“我们先补语文还是数学？”
　　“数学吧。语文我觉得你自学都没问题，我把秦风今天上课记的笔记都带来了，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杨Sir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个我熟悉的笔记本递给我，“还有，这是课程表，以后你就自己按照课程表来补课。”
　　不错，这是秦风的笔记本——黑色的荔枝纹包皮，我看过，并用过。
　　只是，今天陪坐在我面前的不是它们的主人，而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杨Sir。
　　我环顾了一下室内，妈妈已经出去了。整间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杨Sir两个。
　　不由地，心就紧张起来，盼望有一个人闯进来，打破这个僵局。
　　“云丫，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杨Sir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复又说道，“别把我当老师，也许你就自然了。”
　　不把你当老师，那我把你当什么？我在内心里抗拒着、顶撞着杨Sir。
　　“当哥哥吧。”谁知我的这点小心眼，也一下子被杨Sir看破了，“想想你的大哥，再把我当他，你就不会这么紧张和尴尬了。好么？”
　　云坚，你要是听见杨Sir这么说，会不会有意见？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情绪果然放松了好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着秦风的课堂笔记，补习着落掉的功课，偶有不明的地方就会提出来向杨Sir请教。
　　老妈果然也守信，没有进来打扰我们。
　　“好了，谢谢杨Sir。”直到把秦风的笔记都看完了，还做了一张今天晚上的数学试卷并交杨Sir批改打了“95”分，我这才感激地结束了今晚的“任务”。
　　“嗯，有什么好谢的？好好学习，实现自己的梦想。”杨Sir却轻描淡写着，且貌似还没有要马上就走的意思，“云丫，课补完了，我们随便聊聊吧？”
　　“随便聊聊？聊什么？”我有些诧异，第一次遇见这样的老师：要和学生聊天。
　　“什么都可以聊：人生、理想、工作，甚至……你心目中的爱情、爱人、生活，反正你想聊的都可以聊。”杨Sir把他带来的书本塞进那个公文包里面，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着看着我说，“云丫小妹，我现在是你的杨大哥，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真的？什么都可以跟你说？包括秦风吗……我默默地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地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是信不过我？”杨Sir语气里微微透出失望，“不愿意跟我说？”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尴尬地马上摆了摆手，“我、我只是在想这一病，会不会是老天故意为难我，让我考不上清华、北大？”
　　“什么？你的梦想是清华、北大？”杨Sir更加惊讶了，“为什么？”
　　“难道读书人的梦想不都是清华、北大吗？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也嗔了杨Sir一眼。
　　在我记忆中，所有的任课老师几乎都把清华、北大挂在嘴边，激励我们把它们当最终、最高目标努力奋斗，而所有的尖子生们，也无不把清华、北大当求学的动力。
　　就仿佛，考上了清华、北大，就是攀上了珠穆朗玛。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杨Sir的神情有些严肃起来，“云丫，幸亏你今天提醒了我，回头我要跟同学们上一堂关于人生、理想的班会课，调整一下同学们的心态，让他们知道学习不光是为了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的烟花，而是要为了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活着的方式……”
　　“对不起，杨先生，再打扰一下，我们真地要关门了。”奇怪，那个肖护士长好像认识杨Sir似的，而且对他好像还很敬畏，每次进来跟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一点也不像我刚来时那样凶巴巴的，连同对我态度也好了很多，“还有，这位云丫同学，不好意思啊，你也需要休息休息。”
　　结果，那一夜，我和杨Sir聊得很晚、很晚，晚到护士来催促过好几次，说医院要关门了我才依依不舍地目送杨Sir走出我的病房。
　　正如杨Sir说的，我们聊的范围很广很广：上到国防、科技，下到工业、农业，总之，想到哪里是哪里。
　　也是在那天晚上起，我才知道了很多书本以外的东西，认识了外面的世界甚至国外，真不知道杨Sir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和他聊天我才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也是从那天晚上起，我不再只盼望着秦风来给我补课，也盼望着杨Sir来教我很多课堂以外的东西。
　　活着不只是为了活着，学习也不只是为了学习，人在世上首先要弄懂自己要的是什么，才能给自己也给他人带来快乐，而不是盲目地把自己的理想定位为考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懂的大学……
　　
　　云丫的补课老师又换成了杨Sir，而且看样子云丫还蛮喜欢杨Sir给她补课，最后她的芳心归宿究竟在谁人身上？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