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诉衷情

　　
　　不一会儿工夫，鸢尾拎着一坛酒，几个粗制酒杯回来了。
　　“给！”一坛酒几乎是摔在了月影面前，月影也不动怒，平静地解开酒坛，一股酒气冲鼻而来，月影皱眉，“你不去取些陈年佳酿，却那这种劲大无比的烈酒来！”
　　“少主只说要酒，也没吩咐要什么酒，属下随手便取了来，少主不满意属下回去换便是了！”鸢尾道。
　　“罢了罢了，烈酒才更有意思，不知道少宫主能否喝得如此粗劣的酒？”月影问道。
　　钟离泪笑答道：“夕月公主都饮得，我有什么不能喝的呢？”
　　月影转向换锦，“你呢？”
　　“少主能喝烈酒，属下自然不会落后！今日便舍命陪少主了！”换锦说着将几只酒杯倒满，递给月影和钟离泪一人一杯，“换锦斗胆敬少主，少宫主！”
　　换锦饮下酒，立马变了脸色，吐舌道：“好辣！”
　　月影呵地笑了，“还说能喝烈酒呢，换锦姐姐比我娇气多了！”
　　话不多说，月影满饮了杯中之酒，月影也被这酒气冲得直皱眉，“爽快！”月影饮完吐出这两个字便笑吟吟地看着钟离泪，钟离泪自是不甘落后，将手中的就一饮而尽，其表情与月影并无二样。
　　几人便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将一小坛酒喝光了。
　　“鸢尾，再去取一壶吧，要上好的女儿红，女儿红不易醉人，味道醇厚，取一小壶便可！”
　　“少主！”鸢尾刚想劝谏，却见月影对换锦道：“换锦，你别喝了，你的酒量也就这么多了，你若是喝多了酒后乱性胡言乱语，看本少主不打断你的腿！”
　　鸢尾见月影如此说便放心地去取酒去了，这边换锦点点头道：“是，少主，属下遵命！”
　　“师兄，你还行吗？”月影问道。
　　钟离泪迷恋地看着月影道：“想不到师妹酒量这么好！师兄我的酒量肯定是不如师妹的，可以再和师妹饮几杯！”
　　“父王也不见得喝得过我的！”月影道。
　　“正如师妹所说，此地有繁花，佳酿，又有师妹这等美人，本该尽兴才是……”
　　“错！”月影打断钟离泪，“我所说的美人是指师兄你！如花似玉，这个词不该形容女子，形容师兄你才最为恰当！”
　　“你说什么？”钟离泪脸色阴沉下来。
　　这时鸢尾捧着酒壶回来了，月影道：“现在我不想喝酒了，去取我的琴来！”
　　“啊?”鸢尾一愣，然后急忙应道：“是，少主！”月影不再饮酒正合了鸢尾心意。
　　所谓的琴就是月影平日里用的燕尾筝，很快，鸢尾将燕尾筝递到了月影手上。
　　此时天空开始落雨，那雨初如牛毛，继而又如米粒，有渐大之势。
　　“少主，下雨了，您别淋到了！”鸢尾劝道。
　　“雨并不大，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回吧！”月影说得很缓，声音又细又弱，绵软无力。
　　“雨不大，可也不小！”钟离泪道。
　　“是啊，雨并不小，不知父王和谭曦是否也浴在雨中？可曾湿了鞋袜？”月影眼中又转出了泪花。
　　“师妹……”钟离泪无言以对，月影的悲伤同样让他感怀。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晨看见漫天凄艳绚烂的红霞，我怎么就没想到给父王准备把雨伞，带上些雨具？”
　　“师妹，你莫要自责，出门带上这些东西行动也不方便，更何况这不是出门，而是逃命！师妹你别担心，你不是也说了，雨并不大吗？”
　　“雨不大，可也不小不是吗？”
　　钟离泪再度无语。
　　“少宫主，请回吧！”月影下了逐客令。
　　“我想在这里坐会儿，可以吗？”钟离泪问道。
　　“随便！”月影落寞道。
　　月影素手拨动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月影轻动手指，一曲哀怨缠绵的《诉衷情》流淌而出。月影轻启朱唇，唱道：“齐江水阔齐云飞，此去几时回。孤舟载客西去，杳杳入斜晖。倩影瘦，愁心肥，人憔悴。愿化沧波，随君万里，一任风吹！”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对不起，师妹！”钟离泪道。
　　“你哪有对不起我？你若是放我走，那岂不是辜负了师傅的养育和栽培之恩？我和父王都是明理之人，你待我那么好，我却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你，这次我是甘心留下来的，不是因为谭曦，而是因为要对得起你！”
　　“师妹！”钟离泪热泪盈眶了。
　　“走吧！”月影抱着琴起身，落魄地顺着小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钟离泪放心不下月影便一路跟着。
　　“师兄，你饶了我今天，我明日再向师兄请罪好吗？”月影仰面倒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钟离泪道。
　　“失去了谭曦这个筹码，你不打算用其他的药控制我吗？”月影道。
　　“人的心不是用药物就能控制的！我想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我比谭曦更优秀，更加爱护你！师妹，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守护你、保护你、爱惜你的机会！”钟离泪越说越伤心，颤抖着声音哽咽着道，“师妹，你不要有任何负担，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如果两个月后，你还是不喜欢我，那么我并不强求，你想走我便放了你！”
　　“师兄！”月影眼泪再度跌落，钟离泪的悲伤同样令她悲痛。
　　钟离泪坐在月影床边道：“师傅那里我会设法能拖多久拖多久，直到谭曦的毒解了为止！”
　　“谢谢师兄！谭曦的毒要想解，至少要十天，我们恐怕拖不了那么久，只能设法绊住师傅，他发现时另作道理吧，毕竟控制我的方法并不只是谭曦一个，师傅不可能真的逼死我！”月影道。
　　“师妹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的，只希望你能信守我们的两月之约，我以我所有的努力只为换取一个机会，换取一个你能看到我，接受我的机会！”钟离泪道。
　　“师兄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月影道。
　　“今天的事情我也不好过！我知你难受，所以陪着你一起任性，可是你可知道，其实更想宿醉一场的其实是我！但是我深深地知道，感情上的事不能强求，所以我必须坚强，我不想就这样认输，我会努力让你看见我的好的！”
　　“爱情……那么甜，那么苦……”月影的声音越来越小，合上沉重的眼皮竟是睡着了。
　　月影再度睁开眼睛时，屋内烛影摇曳，想来应该已是夜半时分。头昏昏沉沉的好痛，月影揉了揉太阳穴，又擦了擦眼睛翻身侧过来却发现钟离泪伏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是啊，昨日彻夜未眠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钟离泪有何尝合过眼。
　　钟离泪一对秀眉似蹙非蹙，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晃动的烛光下投影在嫩如凝脂的脸上。挺拔俊俏的鼻子犹如玉雕般细腻圆润，朱唇似樱桃般红润水嫩。月影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件绝世罕见的珍宝，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轻轻翻动身体趴在床上，月影悄悄地凑过去，近距离地仔细端详着钟离泪，美人任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师兄，你那么优秀，何苦为了我……
　　这时在桌边守候的薇薇一眼瞥见月影正近距离地对着钟离泪出神，薇薇吓得一抖，不小心打落了刚刚喝水的茶碗。
　　“啪嗒”一声，钟离泪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月影吓得一哆嗦，心道不好，待要转身发现钟离泪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听见房内声响，鸢尾赶紧进来，然而映入眼帘的便是月影趴在床上，钟离泪伏在床边，两人挨得极近，正大眼对小眼的惊诧非常的四目相对。
　　“天！”鸢尾惊呼出声。
　　钟离泪吓得跳了起来，月影赶紧翻转身体头朝内继续装睡，只是这时候装睡未免有些太傻了吧，月影羞得满脸通红。
　　钟离泪也羞红了脸色，一转身对着薇薇、鸢尾和刚刚进来并未看见这一幕的换锦道：“你们且退下，给小姐准备些吃的！”
　　“是！”鸢尾和薇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钟离泪，钟离泪的脸更加红，耳根也热了起来。
　　“少宫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换锦不明所以，直言不讳。
　　钟离泪无言以对，只能佯装恼怒，“还不快去！”
　　“啊？是，少宫主！”换锦低头道。
　　几人正待退下，钟离泪道：“等一下！”
　　几人站住，钟离泪道：“不要多嘴！”
　　“是，少宫主！”鸢尾和薇薇会意，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嘴。
　　钟离泪放心地点点头，几人退下了。
　　钟离泪转身又坐在月影床边，见月影还在装睡，钟离泪摇了摇月影道：“别装睡了！”
　　月影翻身坐起，低着头退到墙角裹紧被子，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钟离泪又好气又好笑，“刚才那么放肆地看我，现在装什么淑女？好像我要对你做些什么似的，师妹你尽管放心，你功夫那么高，哪个敢打你的主意！”
　　月影抬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而纯真，“师兄的意思是如果我武功不高，你就敢打我的主意了？”
　　“你！”钟离泪气结，“真是强词夺理！”
　　月影用掌根按了按太阳穴，头还是好疼，此时月影面色潮红，犹如盛开的桃花，又如光彩四溢绚烂的晚霞，一双美目好似宿醉未醒，迷离地微染醉意，钟离泪不觉就看呆了。
　　月影被钟离泪逼视地透不过气来，“那个……师兄……我……刚刚醒来，看见你趴在床边睡着了，就仔细看两眼，平日里没机会那么近看，嗯，也……也不敢看！”月影结结巴巴解释道。
　　月影娇羞的样子更加可爱，钟离泪被月影逗得笑了，“可真没人敢这样看我，不过师妹你要是想看，大可以告诉我，师兄我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不至于偷窥！”
　　“看一眼就被说成偷窥，这就是你的气度吗？”
　　钟离泪哑然而笑，“师妹，你的心真大，现在不好好想想如何瞒住师傅，却有心思和我斗嘴！”
　　“瞒？瞒是瞒不住了，父王和谭曦凭空消失，怎么可能瞒过师傅，眼下只能看少宫主的本事，能拖一刻是一刻了！”
　　钟离泪无奈道：“师妹你就会给我出难题！”
　　“一般的问题又怎么好意思麻烦少宫主呢？”月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