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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品名称:疯女天嚎      作者:蓝天白云飞      发布时间:2016-03-24 11:44:37      字数:4232

  一股长风带着秋寒从山后骤起,穿过峥峥窄谷,掠过村口光秃秃的杨树,扑向一处低矮的草屋旁,卷起一地黄土。那风一阵一阵地刮来,令人寒从心底陡生。尘埃布满天空,灰灰蒙蒙。但见一支枯兰,空中旋舞,悠悠落下,掉至一怀抱洋娃娃的妇女脚下,那妇女把洋娃娃平躺在自己怀里,摆成吃奶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她后退一步,惊疑呆傻的眼神投向那支枯萎的兰叶,久久地,久久地……蓦然,她用双臂紧紧地搂住洋娃娃,双膝跪地,仰天发出了母狼般的嚎叫:“嗷——呜——”其声凄厉而又悲惨。
  
  (一)
  公元一九六一年的冬天,寒风刺骨,在一个叫清水河的贫困山村里,兰草的母亲何秀英为了多挣几个工分,挺着大肚子和社员们一起挑着沟泥,一不小心跌进水塘里,动了胎气,流血不止。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不幸断了气,一尸两命。丢下了仅有四岁的兰草,兰草的父亲陈大栓,是个憨厚木纳的男人,没有多大的主张,老婆秀英在世的时侯,家里主事的是秀英。陈大栓只负责干活,睡觉和吃饭。现在秀英突然去了,在毫无征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无情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陈大栓的世界塌了,他绝望地嚎啕着,撕打着自己,捶着自己的胸口。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痛苦到了极致,可怜的小兰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为什么闭着眼睛睡在地上不再起来?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摇晃着她的母亲,吓得哇哇直哭。凄惨的场面令人目不忍睹。
  秀英是一从外地嫁过来的女子,娘家早已没有了亲人,大栓的娘也就生下大栓一人,可怜他们没有直系亲属帮衬。但夫妻二人平时为人忠厚,人缘好,那天整个清水河村都没有下地干活,男女老少都涌在陈大栓家,男人们七手八脚的为这可怜的女人搭着丧棚,村里掌事的大栓本家陈好找来了木匠,砍下大栓家门口的几棵椿树,为秀英削了口棺材。村里的女人们也都拥在了老单前,坐在地上(死人睡的地方,按照风俗死了的人只能睡在地上),莽天动地的哭着,喊着。拖着哭腔,唱戏般地道着秀英生前的好处,苦处,凄凄惨惨地哭成一片。
  女人们哭了一会,就被村里掌事的人拉起。吩咐几个能干的女人起火烧饭。奔丧来的亲戚,帮忙的村民,不能不吃饭。不一会儿,大栓家的小厨房就烟雾缭绕起来,整个小院飘着肉香味。几个女人麻利地忙前忙后,煮了一大锅米饭,两盆大白菜烧肉和两盆红烧肉。就这点伙食,还是生产队长帮忙从队里支了几十元现金临时去清水河镇上买的。
  以本家陈好为首,立刻组成了以八个人为单位的“八大仙”(按当地的习俗,死人出殡的时侯,需要八个人抬着)。死者为大,“八大仙”齐刷刷地跪在秀英的灵前叩了三个响头。陈大栓拉着年幼的小女儿,长跪在地上回着礼,不知叩了多少头,额头上流着血,他全然不顾。这个平时打炸雷都炸不出他一句话,老实巴交的男人,那时那刻,除了悲痛欲绝之外,还有的是对村民满满地感激,他嘴里说不出,但他心里有数。围观的人很多,善良的人们经受不住生离死别,惨不忍睹眼前的凄惨,流着泪,哽咽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侯,除了几个和大栓一家走的近一点的亲属吃不下饭。其余的都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望着久违的大肥肉块,仿佛忘记了发生的不幸。在兰草家不远处,本村的女人们带着孩子,一边吃着饭,一边议论着大栓家的祸事。操心着陈大栓父女俩日后难熬的小日子。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清水河村的寡妇孙妙香。这个女人三十岁左右,三年前死了丈夫,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生活。光景过的也极其艰难。自己也想再嫁,只因有两儿子,负担太重,没有人愿意接纳。孙妙香这个人,性格开朗,泼辣,说话尖刻,做事不计后果。在丈夫死了这三年里,她没有缺过男人,在她眼里,也没有年龄,穷富等条件的限制,只要给一点点小恩小惠,她就能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奉献出去。用她的话说:损失不了啥,比难受死,饿死要强。有了这个做人的理念,孙妙香的生活过得十分混乱。经常有男人因为她在暗中相互争风吃醋。和她相好的男人都爱偷偷买点衣服,雪花膏,香水之类的来讨好妙香。妙香也因此穿的比同村女人要体面的多。成天扭着细腰,抛着媚眼,好象她死去丈夫的不幸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
  这不,村里光棍李二端着碗从大栓家出来,直奔妙香而来,不遮着也不盖着,把满满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块倒进妙香碗里。妙香理所当然似地接过红烧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二,李二直勾勾的眼神都恨不起来要把妙香给吃了。妙香弄到了这碗肉,拉着儿子,扭着腰,回自己家了。身后立刻传来“啧啧”声一片,有人轻轻地唾了一口唾沫,恐怕声音大了被妙香听见,以示不屑与恶心。也有的望着那碗红烧肉块,往肚子里咽着口水,想想自己的孩子正啃着老白菜,还真的有点羡慕妙香这种没皮没脸的女人。
  按照当地的习俗,第二天一大早便是何秀英出殡的时辰。老天爷在当天夜里就下起了大雪,整个小山村被白雪覆盖。小山头上的松树和竹子都被大雪压弯了腰,摇摇欲坠,快要折断地样子。清水河村一座座低矮的草屋,零零星星,杂乱无章地座落在山脚下,如此大的积雪覆盖在房顶,给人一种岌岌可危,唯恐倒塌的感觉。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都在清扫积雪。村庄四周的排水沟,脏水哗哗哗地从高处冲刷到低处,水头溢出了堤梗,冲在泥泞的山路上,唯有后山脚下清水河里的河水还是那么静静地流趟着,河水还是那么清澈见底,纷纷的大雪飘洒在河水里,立即与河水融为一体,永无止境地流着。
  大栓家放了鞭炮,村民都知道,秀英出殡的时辰到了。“八大仙”呐喊着,这种有八个男人混和在一起那种歇斯底的吼叫声,浑厚而有力,凄惨而又恐怖。听得人全身每个毛空都竖着,起着鸡皮疙瘩,打着冷颤。雪,还在下,飘飘洒洒,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拥去,都想去送一送这可怜女人的最后一程。棺材离家的那一舜间,哭喊声,鞭炮声,“八大仙”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小山村往日的宁静。
  整个村庄被悲痛欲绝的氛围所笼罩,送葬的队伍在雪地里艰难地走着,要攀爬上山,才能到达目的地。大栓没有再哭,呆呆的被人搀着,跟着棺材后面。可怜的小兰草身穿白色的孝衣,骑在棺材上为妈妈送行。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时那刻,她将永远失去母亲,失去母爱,失去应有的温暖。
  (二)
  一晃又二年过去了,兰草已经六岁。大栓也渐渐地从丧妻悲痛里慢慢走了出来。这个木纳的男人,没有大的本事,但他老实,本分。由于自己的勤快能干。除了日常的挣工分外。把自家的自留地也种的风生水起,每年还喂一头猪。大栓除了每天下队里劳动,其余的时间都和小兰草在一起,要不在自家的自留地锄草施肥,要不在野外打着猪草。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也还能维持。
  一个女人的介入,彻底搅乱了这份宁静。大栓和孙妙香住对门,大栓的女人秀英在世的时侯,勤快能干,庄前屋后种了很多菜。妙香成天爱梳洗打扮,菜园长满野草,荒废着。秀英看两孩子可怜,经常抱着个寡碗吃白饭,就时常给妙香家一些新鲜的蔬菜,因此,两个不同秉性,人生观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走得也很近,经常串门聊天。
  秀英死后,妙香也还经常找出些借口去他家串串门,望望孩子。其实是她心里痒痒的,因为她挺看中大栓这个老实的男人。她在心里盘算着,秀英在世的时侯,指到黄河他干到边。他连秀英那么老实本分的女人都不去反抗?又怎敢反抗自己?大栓家前堂屋后厢屋(其实也就是土墙草顶,只是盖的大些)可比自己家那两间即将要倒塌的小茅屋气派多了。丫头出世脸朝外,大栓的女儿长大是婆家人,以后这房子还不都是自己两儿子的?这个精明的女人心里明白,那些有家室的男人,没有一个待她是真心,只是想从她身上寻乐子而已,自己呢,也想捞点小钱,占点小便宜,所以各取所需。于是,妙香故意在大栓面前表露自己,时常也像挑逗其他男人那样挑逗大栓,大栓只是傻笑,但他不傻,他不敢招惹这个女人,他深知招惹过后的后果。再说,他心里一直有秀英,他忘不掉他可怜的女人,他只想把小女儿兰草带好,让妻子在阴曹地府放下心。
  这年的梅雨季节,连续十多天的阴雨,弄的家里家外都湿漉漉的。田间地头,到处都咕咕地流着雨水。忙了一天农活的大栓,在做完家务,安顿好女儿睡觉之后,准备去自家玉米地清沟,好排除杂水。打开大门,吓了一眺,仔细一看孙妙香直楞愣地站在门外。
  “你在干什呢?”大栓惊呀地问她。
  “我在等你出门,大栓你就看不出来,我看中你了,想和你一起过”孙妙香丝毫没有掩盖,直奔主题。
  “你说什呢?我哪有本事养你?再说秀英刚死,我也没那个心。”大栓左顾右盼,四周看看,生怕被别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你看什看?一个大老爷们,怕个屁呀?我没男人,你没女人,弄这事还犯法啊?”。
  孙妙香故意提高了声音,以示对大栓态度的不满。
  “你看你缺少女人都没有精神气了,傻熊样!”妙香爱怜地瞪了大栓一眼,口气也变的温柔起来。
  大栓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两手不停地搓着,不敢看妙香,妙香走上前去,抓起大栓的双手,按在自己耸立的像两座小山峰似的双乳上。大栓顿时呼吸急促,他太想妻子,太想女人了,但他知道孙妙香是何等人物,岂是他陈大栓所能消受的起的?他想挣脱妙香,但一个男人的原始本能,已经不允许他想的太多,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久违的冲动,迫使他呼吸急促,他张开双臂,把妙香紧紧地搂在怀里,疯狂地亲吻她。妙香软绵绵的像个小猫,窝在大栓的怀里。大栓不能再忍,抱起妙香进了自己的屋子,妙香更是风情万种,任由大栓狂风暴雨般地袭击。那一夜,妙香没有回自己的家,天要亮的时侯,大栓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去。
  激情过后,大栓开始后悔。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深知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自己有多大家业,自己有几斤几两,又怎么能满足妙香这个女人的欲望?要是真的和她叉伙在一起过,她会待小兰草好吗?想想远近的几个村子后娘凶狠的例子,看看自己可怜而又可爱的小女儿,大栓的心突然钻心疼痛,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答理那女人。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男女之间只要一旦有了那事,就象是吸了毒一样难戒。白天大栓象躲温神一样躲着妙香,但一到了夜里,大栓便疯狂地想她,不能入睡,妙香柔软的身子,散发出的淡淡香皂味,就象是勾魂散,令他回味无穷,沉迷于其中,那天夜里的一切经过,在他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大栓在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妖精,做那事的滋味都和秀英在一起时不一样,让人痛快的就在那一刻死去都心甘情愿。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是这个斗大字不识一个的乡村野夫?大栓最终没能经的起诱惑,让原始的人性本能占了上风。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翻过妙香家低矮的墙头,两个人迫不及待的又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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