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集（5）

　　09-29：女宿舎夜、内
　　张华万分失落，瘫倒在床上，趴在背包上痛哭。
　　
　　09-30：女宿舎夜、外
　　天空寒星闪烁。方兴国轻轻地摸回张华宿舍前。他趴在窗户上，透过窗帘未遮严的一条小缝，看见：张华一边擦泪，一边背起背包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又把背包放在床上，调整背带长度。再背着试走，再拭泪水。又仔细地看表。
　　她关好门，插上了门肖。走到窗前，把窗帘遮严。
　　方兴国这才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09-31：军营夜、外
　　军营里，一连的一个窗户透出昏黄亮光。
　　顾长茂打着手电筒巡视，身后跟着警卫员。
　　手电筒亮光扫了一个扇面。顾长茂站立，看见方兴国在光影里躲闪。
　　警卫员绕过房头，把方兴国带到顾长茂面前。
　　顾长茂：回来这么晚？
　　方兴国无言。
　　顾长茂：生离死别？
　　方兴国：也算好说好散吧。她也明天走。
　　顾长茂：还留一手，藕断丝连！
　　方兴国：报告营长，一刀两断了！
　　顾长茂：我看，你放不下。失恋了，要坏事。这几天，你丢了魂儿，我不放心。你不要去了，换，二排上！
　　方兴国：不，不！营长，我能上。
　　顾长茂：我不允许干部背着思想包袱上阵！
　　方兴国：我放下包袱了！我害得全排上不去。同志们会恨死我！
　　顾长茂：那，我救不了你！你还得小心排长被撸了！
　　顾长茂扭身就走。电筒也没亮。走出两步，跌了一跤，摔倒在地。爬起来，往连部走。
　　
　　09-32：连部办公室门口夜、外
　　方兴国追着，顾长茂不理他。追到办公室门口。
　　顾长茂：（指警卫员）去，喊连长、指导员起来，临阵换将！
　　警卫员走开，方兴国缠住顾长茂。
　　方兴国：营长，我行！你给我的十条锦囊妙计，我记得。第三条中有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抛，我抛，爱情也能抛！真正抛了！
　　顾长茂：咱们确实是在远离爱情的地方。但机会还是有，要拿得起，放得下。
　　方兴国：我保证放下，不要换人，我坚决去！
　　警卫员把连长、指导员喊出来，连长急忙开门、点灯，请顾长茂进办公室。顾长茂不进。
　　顾长茂：没大事。你们突击办一下，把一班长赵永章提为副排长。
　　指导员：是！
　　顾长茂：定下来，明早出发前宣布，再补办手续。
　　顾长茂打着手电筒走了，又回头。
　　顾长茂：方兴国！哪头轻哪头重，哪头小哪头大，你给我好好分清楚！
　　
　　09-33：营部门口夜、外
　　营部门前树下，两个黑影闪动。
　　顾长茂和警卫员从外回来，树下走出张华，来到顾长茂跟前。
　　张华：顾营长，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顾长茂热情、小心，请张华进屋，张华不进。
　　顾长茂：还有人陪你来吧？一起进屋坐坐。
　　张华：不了。营长，我不回昆明，一直留在边疆，能和方兴国结婚吗？
　　顾长茂：呵呵，小张，你说话痛快，好！能留在边疆工作，好啊！
　　顾长茂请张华进屋，叫警卫员去树下请她的陪伴人。张华还是不进门。
　　顾长茂：小张，关键时刻，我也不跟你含含糊糊，拖泥带水。请原谅，你跟方兴囯这个婚，现在肯定结不了！你大概知道，方兴国要挑重担，他就是为这段边防一寸土而生的……
　　张华：能作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吗？
　　顾长茂：真对不起，不能！
　　张华转身就走，顾长茂不便挡她、拉她。
　　顾长茂：警卫员，去叫方兴国来，再送送她。
　　张华放慢脚步，走向树下的同伴。
　　
　　09-34：营区夜、外
　　方兴国跟着警卫员跑步去营部。
　　
　　09-35：营部门口夜、外
　　张华拉着同伴要走。
　　顾长茂：方兴国马上就来，太晚了，让他去送送你们两位。
　　方兴国跑步到。
　　顾长茂：快去，送她两位到家。
　　方兴国大步走向张华。
　　顾长茂：小张，让方兴国自己再跟你解释解释。
　　方兴国陪着张华和她的室友走开。
　　顾长茂推一下身旁警卫员。
　　顾长茂：你也去，陪方兴囯早点回来。
　　
　　09-36：战士宿舎夜、内
　　即将重返班珙寨的战士们睡得香甜。
　　赵永章躺在床上，等方兴国回来。
　　方兴国轻手轻脚地摸进门来，赵永章翻身下床，拉方兴国往外走。
　　赵永章：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兴国：我送她回到宿舎，没进门就回来了。
　　
　　09-37：黑板报下夜、外
　　赵永章把方兴国拉到屋后黑板报旁，左右无人。
　　赵永章：挽救，再想办法挽救！
　　方兴国：无法挽救了！
　　赵永章：我还有一招，先把她留下。
　　方兴国：留不住，她也明天走。
　　赵永章：赶快去告诉她，说领导表示再研究研究，还有一线希望，叫她暂时不回昆明，等我们上班珙寨安排好，再回来办这件事，顶多个把月时间。
　　方兴囯：这不是骗她吗？不行！
　　赵永章：咋叫骗？谈恋爱，你爱她，使一点小计唦，别憨！
　　方兴国心烦，转身走开。赵永章把他死死拽住，怕大声，泄露天机，拽着方兴国向更远处走去。
　　
　　09-38：操场边夜、外
　　赵永章拽着方兴国走过操场，走到一棵树下。
　　赵永章：这里，你大声骂我，也不怕了。
　　方兴囯：我决不能骗她！
　　赵永章：不是骗！我们这次上班珙寨，也可能，上面一声令下，我们就摸过去，把张威的老窝端了，把张威本人毙了，或抓个活的回来，那就一了百了。张华的家庭问题也清楚了！
　　方兴国：一讲恋爱，你脑子就少一根筋，有这么简单吗？
　　赵永章：本来简单，被他们领导搞复杂了！
　　方兴囯：不行！不能再拿她哥哥说事，说这个，她更伤心。
　　赵永章：我去！我去找她讲，行不行？
　　方兴国：不要你瞎掺乎！
　　赵永章：那这样，她回昆明去，也再等等，不要急着找男人。
　　方兴囯：我没有资格拖住她，临别，也没有好礼物送她，还是把我的真心留在她心里吧。
　　赵永章：这种好事，人生有几回？不想尽办法抓住，你会把肠子悔青的。你就算立了功，军功章让谁看？
　　
　　09-39：战士宿舎夜、内
　　即将重返班珙寨的战士们睡得香甜。
　　方兴国静卧，沉湎在甜蜜的回忆中。
　　
　　09-40：岔路口晨、外
　　早晨。群山是金色。县城外的岔路口。
　　一支军人队伍，骡马驮着武器、给养。有扛重机枪的，有扛小六0炮的，有背无线电台的。
　　顾长茂牵着马走在队伍前头。
　　军人们唱着《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走上向西的岔道。
　　方兴国走在队伍中，不断顾盼。
　　（画外）在方兴国的视界里，有一支人马队伍向东，20多名汉族、佤族男女。有人牵着马，有人拉着驮骡。张华走在队伍里。看不清她的身影。
　　方兴国等赵永章走过，赵永章向他扮鬼脸。
　　赵永章：我们是难兄难弟，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兴国：副排长，你没空，安心等我妹妹吧！
　　赵永章：你自己都顾不上，我也不指望你了。
　　方兴国：我说话算数，到了班珙寨，哨所的事都定了，我就能请假探亲，保证把妹妹接出来。
　　赵永章：好，我等着！
　　方兴国：你们走，我方便一下，马上追上来。
　　赵永章：你别耽误久了！
　　方兴国钻进草丛，露出头，视线朝向东的队伍射出去，那队伍巳模糊，方兴国忍不住流下泪来。
　　
　　09-41：山路晨、外
　　顾长茂走在队伍中，拉住马，站在路边等着。
　　方兴国魂不守舎地走出草丛。
　　顾长茂：看你这副可怜相，骑上走吧！一刀两断，还是很痛的！
　　方兴囯：营长不骑马，我怎么好意思骑呢？
　　顾长茂：谈恋爱，不仅乱精神，也很耗费体力。你这次，损耗的健康细胞也太多了，让你养一养吧！
　　顾长茂推着方兴国上马，方兴国踏上马蹬，一下没跨上马鞍，掉下来，脚套在马蹬上，倒挂着。
　　顾长茂：体力真耗尽了？我本来没时间走这一趟，看你这个屌样，把你扶上马，还得送一程。有言在先，你放不下包袱，上去了，也会把你拉下来！
　　方兴国运一口气，利落地跨上马鞍，打起精神，马蹬一磕马肚，马走起来。
　　顾长茂甘愿伴马前行。
　　顾长茂：治疗失恋症，最好的办法是投入紧张、危险的工作中。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看他还失恋不失恋！
　　
　　09-42：崎区山路日、外
　　山路崎区。两条路线。
　　方兴国：前边两条路：一条是人行小路，险、陡，逢山爬山，遇水涉水。但路要直一些，省时间。另一条是马帮路，盘绕多，稍平，人行多费时间。
　　顾长茂：我们以人为主，当然走人行路。
　　方兴国骑马，顾长茂替他牵着马，让自己的坐骑在马后跟着，两马紧随队伍走向深山丛林。
　　顾长茂：这次，本应派一个连队上去。可现在兵员不足，中国漫长的边防线，都需要人去守。你们这一段复杂，还要为勘界做准备，几十个兵，责任大！
　　方兴国：我懂。
　　顾长茂：还有，我本希望你个人问题有个着落。因为你上去了就难得下来。一是可能牺牲，一是你干得好，就长期干下去，排长，连长，至少熬十年！那样，个人问题就难办。
　　方兴国在马上晃悠，还在失恋之痛中，脑子里全是张华痛苦的吼叫。
　　他突然两个马蹬狠夹马肚，又紧拽缰绳，使得坐骑莫名大惊，举起前蹄，要把他甩下去。恰逢险路，一边是深谷。
　　顾长茂：你神经病！这段险路，修整得不错，骑马过！
　　方兴国要下马，顾长茂不准他下。
　　顾长茂：上次，我来回经过这里，都不敢骑马。现在没问题了。我告诉你，我准备了一手：你上山拉稀屎，就立即把赵永章的副字去掉，取代你，你下山！
　　方兴国要显示自己行，骑着马安然通过险崖，才下马步行。
　　
　　09-42：南勐桥日、外
　　队伍行进至南勐桥，骑着马的顾长茂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警卫员，大步走到桥头，惊呆了。队伍也暂停过桥。
　　赵永章带领一班架设的这条竹桥，堪称一件艺术品。大龙竹铺设的桥身6尺宽。桥面上横铺竹板，竹板上，加盖粗篾笆，保证平整、不滑。桥中段，加了竹叉做成的桥墩，人马通行时不致晃荡、摇摇摆摆。
　　顾长茂：（喊）赵永章，过来！
　　赵永章跑步来到，立正，敬礼。
　　顾长茂：中间竹叉支架稳固吗？
　　赵永章：报告营长，用篾缆把石头捆在竹支架底部，沉入河底。大水推不走。
　　顾长茂：方兴国，好好看看，一连有的是人！
　　顾长茂叫警卫员把他的坐骑牵过来，让赵永章骑马过桥。一时，赵永章害羞，直往后缩。
　　顾长茂：别客气，你先体会体会骑马过桥的效果。
　　赵永章不敢嘻嘻哈哈，忸忸怩怩，还是上了马，过过骑瘾。顾长茂伴马前行。全排人马重载过桥。
　　方兴国：前边上山，就能闻到草烟味了，要到班珙寨了！
　　（第9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