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村落械斗，音信中断

　　两条狗围着“扇头风”来回地移动，以便伺机下手，而“扇头风”则高高地向上昂起头，随着狗的腾挪而转动着。突然间，一只狗张开嘴向蛇头咬去，蛇把头一偏，轻易地躲过了狗的凶猛咬击。随即蛇头侧向出击，快如闪电，正中狗的右前腿。狗疼得嗷嗷直叫，在地上滚了几滚就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了。另一条狗见同伴远去，失去了斗志，夹着尾巴朝着那条狗远去的方向败走。蛇打败了对手，也倏地钻入茅草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危险去得就如风卷残云一般，但肖遥还是不放心，拿着一根树枝在前面小心地探着路，以防再次遇到蛇或狗的伏击。而古颖与子衿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肖遥下山，直到看见熟悉的房屋和往来的人群，才确定危险已经离他们远去，这才欢呼雀跃起来。
　　送走了古颖，肖遥与子衿回到家。子衿好一顿夸：“肖弟，几年不见，你真的长大了！你临危不惧，智勇双全，是一个能给女人安全感的男人，古颖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啊！”
　　“哪里，不过二条狗一条蛇而已！如果连这些都对付不了，还叫男人吗？男人嘛，关键时刻，还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说得容易，问题是要出得了手呀！”
　　“你也不要恭维我，我知道你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那我是什么女人呢？”
　　“女强人呗！”
　　“此话怎讲？”
　　“还要怎讲，别人考取了学校，只会坐享分配的成果。哪里会像你，放弃好端端的工作，只身漂泊在异乡，还说不是女强人？我衷心地祝愿姐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到时我们也好跟着沾点光啊！”
　　“肖弟就知道笑话我，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任由分配的一张纸摆布，我就是要活出精彩，纵然失败也无怨无悔！”
　　“就是吗，这就是女强人所具备的胆量与决心。我虽是男儿，可较比姐差远了。”
　　子衿吃完了中饭，就起身向姑爹、姑妈还有肖遥告辞。肖妈、肖爸免不了一顿挽留，见子衿有要事在身，也就不好勉强。肖妈拿了些土特产叫子衿带上。肖遥送走了子衿，就往古颖家赶。此时唯一能引起肖遥注意力的莫过于古颖，他要去看看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从上午的惊吓中调整过来。
　　来到古颖家，肖遥看到她正兴致勃勃地跟妺妺古燕讲着什么。他不想惊动她们，悄悄地来到她们身边，就听见她跟古燕还在讲着上午遇险的事情。她谈得正兴起，没注意到肖遥的悄悄来临，可是坐在对面的古燕发现了他，叫了声姐夫，把古颖吓了一跳。
　　“你在说我的坏话吧？”肖遥对古颖说。
　　“姐夫，我姐是在夸你呐，夸你都夸了一个下午，把我耳朵都夸起了茧子来呢！”古燕说。
　　“你不要听她瞎说，我没夸你，只是实话实说。”古颖连忙解释。
　　“姐夫，听姐说，你连踢二狗，还扔了一条蛇，真是了不起呀！”古燕的赞叹让人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肖遥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古颖，又回到了令人难耐的古楼中心小学。虽然面对面的不再有她的影子，可是晚上，肖遥却可以尽情地做着他与颖快乐逍遥的梦。他梦见他与颖一起遨游太空，极致地欣赏着太空虚幻的清影。正自惬意间，猛然听见一阵阵震耳发聩的擂鼓声，可把他们吓坏了。他们以为是冲撞了天庭，引来了雷公、雷婆的震怒。要知道得罪了雷公、雷婆那是要遭受灭顶之灾的，想到这里，他头皮发麻，拉着古颖的手，掉转头慌忙逃走。可是鼓声却越来越响，肖遥惊惶失措间，一脚踩空，竟然与古颖从万里太空中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巨大的恐惧感一下把他从梦中惊醒。
　　知道是梦，肖遥不由一阵暗喜，可耳朵里分明还是听到一阵阵的擂鼓声。肖遥此时分不清是梦还是非梦。他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觉得很疼，不是梦，可擂鼓声却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在肖遥百思不得其解时，就听有人高声喊叫：“集合啰！集合啰！”这么早，有人高声叫喊“集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肖遥想看个究竟，赶紧起床，出了寝室门，就看到有好些老师也怀着与他同样好奇的心情聚集在校门口。
　　这时谷田老师从校外匆匆忙忙地起来，大家见他是本地人，不由得拉住他问个缘由，他这才一五一十地跟大家细讲起来：
　　“昨天夜里，在鄱阳湖白沙洲里，我古楼七个人正在整理鱼舱时，突然有八个岭南人蹑手蹑脚地摸进来。为首的一人，手拿渔镣，二话不说，对着里面的人抬手一斫，正斫在我古楼一人的脚肚上，他腿脚一软，跪在了船舱里。救生的欲望促使他死死地压住对方的渔镣，不让他抽镣再斫，然后顺手抓起船头的一把渔叉，反戈一击，正中对方的脑门，他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一命呜呼了。其他的岭南人见有同伙死于非命，都拼命地加入械斗中，一时渔叉交加，血肉横飞。一阵惨烈的械斗过后，我古楼有两人身负重伤，他们的背脊骨都被重器所断。而岭南人除一人当场死亡外，另有两人在打斗中被敲碎了膝盖骨。”
　　肖遥与众教师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面相觑，想不到在法律威严的今天，还有人视生命如草芥，动辄伤人性命。而文轩是喜欢史地的，没有从人文与法律的角度去考量，却把它当作一个历史故事来加以评论：“古楼七人对岭南八人，除重伤扯平外，还把对方打死一人，这不是现实版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吗？”
　　谷田老师并没有因为文轩的恭维而沾沾自喜，反而担忧地说：“虽然我古楼暂时赢得了这场械斗的胜利，但是双方的伤亡会引来一场更大的村与村之间的械斗，那将是我们的劫难。”
　　不久，古楼村就传来了“封村”消息，只允许人进，而不允许人出，当然也包括肖遥等外村老师。
　　当天的相安无事，古楼人与岭南人却在酝酿着杀阵的计划。入夜，古楼村开始沸腾起来。全村上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学校门口不时地有人拿着长长的竹杆经过。肖遥等外地老师不知何故，都好奇地顺着人流往西走。
　　肖遥与众老师穿过密密层层的民居，来到古楼村的西头，就见一个偌大的开阔地，竹山人海。人人手里擎着的一根竹杆，整个看去，俨然竖起一座竹山。而透过林立的竹杆，依稀可见对面的山头也是灯火高照，竹杆林立。肖遥正纳闷为啥竖这么多的竹子时，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炸雷声：“你这几个后生家，为啥两手空空？还不赶紧去拿根竹子来，准备杀阵！”
　　显然，身后的老人是把他们当成本村年青人，才喝叫的。肖遥与众老师正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哪知老人抬手就把一张刀塞入肖遥的手里，怒冲冲地走了。其他老师见状，怕再遭到类似的喝骂，也纷纷地找来棍棒涌入密集的人群中。
　　肖遥等人从密集的人群中向阵前挤去，好不容易来到阵前，随着震天动地的喊叫声，就见许多年青的小伙子站在阵前，手里挺着尖尖的长竹杆，叫喊着要往前冲，而一些老人则在旁边不停地拦阻着。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一队武警官兵冲入阵中，拨开人群，向对面岭南村迈进。正当他们行至古楼与岭南两村的道路中间时，岭南村有人用高音喇叭喊话了：“对面来的人注意啦，不许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开铳了！”行进的武警官兵听到喊话，都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向对面喊话了：“你们别误会，我们是武警，是来调解纠纷的！请你们放行！”
　　“不管是谁，谁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们就开铳了！”随着话音，“嗵嗵，嗵嗵……”铳声响成一片。对面果然开铳了，不过是对天鸣铳。武警官兵一看对面来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了
　　僵持了一阵，武警官兵一看前进不了，就开始退回古楼村。没想到的是古楼村这边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喊话声：“你们不能再退了，再退一步，我们也要开铳了！”武警官兵开始可能没听清楚，继续往后退着。“嗵嗵……嗵嗵……”几声铳声响彻云寰，古楼村也对天鸣铳了。官兵听到铳声，也不敢冒然再后退了，一时，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们见进也不得，退也不行，于是他们索性都坐在马路中间，就地休整起来。看似不得已而为之的休整，无意之间却起了意想不到的效应，双方剑拔弩张的局势有所缓解。因为双方都不敢开战，怕误伤到武警官兵。他们都知道，刚才开铳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真正伤到武警官兵，就意味着要与政府开战。
　　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双方村民因为熬了一通宵的夜，都显得疲惫不堪了。双方的头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把村民解散了。武警官兵这才从两村通路当中退回到古楼中心小学。他们好像没有被昨晚一宵的折腾所累倒，一个个兴致极高地聊起昨晚的事来。一个队长模样的武警说：“昨晚好险啊！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了，一旦双方动起手来，那我们首先就要成炮灰啊！”
　　“是啊，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退呢?”
　　“那是因为他们怕我们进退时，会引来对方大规模的跟进，到时，他们不开铳不行，开起铳来又怕伤到我们，所以双方都叫我们不要进退。”
　　出乎意料的是，械斗的事不但惊动县、市政府，而且还惊动了省政府，很快，省领导在市、县、乡领导的陪同下，驻进了古楼、岭南两村。由于省、市、县等各级政府的重视，死伤者迅速得到了妥善处理，稍稍地慰藉了伤难者的家属。而触犯法律的是抓的抓，关的关。终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村落械斗在人民政府的强大威慑下土崩瓦解了。
　　好不容易熬到解禁的时候，肖遥骑着自行车疾速如飞地往家里赶，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未见面了。久别胜新婚，何况他们还是未婚，肖遥满心以为，古颖一定会和他一样，难抑见面之喜。可现实却出乎他的意料，古颖不但没有他想像中的热情，反而对他置之不理。
　　肖遥不知何因，不断地问缘由，可是古颖就是一言不发。难道是自己一月未归，让她久等成恨？于是，肖遥就想把这一月中所遇到的事跟她细说，谁知还未开头，就被古颖怒斥：“我不想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月未归，一定是和那个她女人混在一起。既然你心中有她，为何又要来找我？”
　　肖遥一听，更加惘然无措，怔怔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古颖撅起一张菱形嘴说：“你就装吧，我上次在你房间看到的女人，她是谁？”
　　“哦，你是说她呀！她不是说了吗？是我一个学生的姐姐呀！你怎么张嘴就冤枉人呢？”
　　“亏你到现在还这样说，我本不想说破，既然你说我冤枉你，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当时问她：‘那门前的自行车是不是你的？’她连忙否认说：‘不是我的，你什么时候见我这样放车子的，放在人家门口，太没礼貌！’这是一个学生的姐姐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