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涉教坛，音误不断

　　尽管已经很晚了，众人听到这个缘由，眼睛里都冒着异常兴奋的光芒。肖遥见状，索性添油加醋地描绘起他在电影院里所遇到的趣事，众人“啊”声连连。朱永强到底早来一年，对此颇为掌故，一点也不见怪地说：“这里的女孩子可非同一般，有些从小习武，身怀绝技，一般男人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有这么厉害？”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朱永强。
　　朱永强见大家好奇，依然不紧不慢，徐徐道来：“这里地处鄱湖之滨，世代以打渔为生，水面无界，古楼村常常因水域之争与邻村发生械斗，为了防身，村里不管男孩、女孩，从小就习武。练了武的女孩子性格多般好强，沷辣，大方，不拘小节。记得有一回，古楼村里有一条胡同，同时有二个女孩子出嫁，两顶花轿不期而遇。这里信正气，谁家花轿抬在前头，谁家就会大富大贵。”
　　说到这里朱永强停顿了一下，等到大家的兴致被撩得火急火燎起来才说：“为了争得这个大富大贵的彩头，二个女孩扯开红盖头，掀开轿帘，从花轿里跳出来，挽起袖子就在胡同里拉开了架势。一个使出了八卦拳，一个踢出了连环腿，二个女孩拳来脚往，旗鼓相当，一时打得不可开交。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姑娘还未分出胜负，二家怕错过拜堂吉辰，最后协商，退一步海阔天空，都绕道而行，一时传为佳话。”
　　原来如此，怪不得打球时，一个女孩儿那么身手不凡，如今又有影院里的女孩子骚扰，武术之乡不愧是藏龙卧虎啊！
　　农家山村醒得早，五点钟不到，鸡鸣声、犬吠声、人叫声不绝于耳。肖遥没法入眠了，索性翻身起床，见文轩拿着一本书在校内边走边读，肖遥提议，不如到外面走走，畅游一下古楼之晨，文轩欣然同意。于是文轩手拿着书，而肖遥则背着画夹，出得校来，但见好景：
　　嫩蓝而又带着橙黄色过渡的天空中，布满了被朝霞染成黄红色的树干以及镶了金边的树叶，而砖瓦屋则错落有致地掩藏在树丛中，一缕浓淡适宜的白雾轻轻地穿绕其间。几个小码头，红红绿绿的妇女在搓洗衣服。河水被染成金黄，水面不时地掠过几只惊飞的野鸭……
　　肖遥熟练地拿起画笔，在画板上写起生来，寥寥几笔，那古楼一层层砖瓦建筑连同树梢、码头、洗衣服女人、野鸭等都极有诗意地勾勒出来……
　　文轩向来对此行不入兴趣，此时也不由得大眼瞪小眼地观看起来。
　　如此之情趣，还得换上另一幅画面。学校已不知不觉地聚满了穿红着绿的学生，还有诸多不认识的老师，大家彼此寒暄了一番。
　　随着一声急促的哨音，校长扯开宏亮的嗓门叫起来：“开会啰，开会啰！”这是学校的第一次教师会议，显得郑重而隆重。站长、校长、主任纷纷登台亮相，他们都自报家门，说些共勉的话，就各自布置分管的开学工作。而对于肖遥他们等新来的老师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主任宣布的人事安排及班级配备情况。
　　肖遥他们一律安排教语文，因为他们都是刚出来的师范生，懂拼音。看来主任的这番安排还是本着教育大计出发的，决策很英明。
　　肖遥教五（1）班的语文。开始上课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要不是见习了几回，还真会有点发毛。难堪很快被他调整了过来。肖遥面带微笑，向同学们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了些和同学们共勉的话题，就开始点名：“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位同学嗵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说：“你去死！”
　　“什么？”肖遥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就是新老师上台面临的第一个恶作剧吗？肖遥对于恶作剧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比如说在门上挂水袋呀，在黑板上画漫画之类的，他都想好了怎样应对的教育措施，可是这个学生没有按套路出牌呀，怎么办呢？正在肖遥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位学生解释说：“老师，我姓倪，叫去寺，来去的去，寺庙的寺。我妈特别地信佛，就在去寺庙烧香拜佛的途中生下的我，为了感佛的大恩，于是就给我起了个‘倪去寺’的名字。”
　　原来如此！一场虚惊。接着肖遥又依次问起其他同学的名字。突然有一位同学，连身也不起一下，慢吞吞地说：“下回说。”
　　“什么下回说，老师现在就要你说！”
　　“老师，我不是下回说，我的名字是夏天的夏，汇款的汇，闪烁的烁。”
　　又是一个音误，看来学生们的发音存在严重的问题。肖遥怕问下去会继续出现类似情况，于是借题发挥地讲起故事来：
　　“同学们，为什么会出现刚才的问题呢？原因还是在于同学们的发音问题，‘念字念半边，错也错不上天’，只是对一些形声字而言。此外还有形近字、同音字、多音字等，尤其多音字，同一个汉字，有多种读音，读音不同其意思也不同。”肖遥望着同学们专注的神情，又继续地讲道：
　　“同学们，字的发音错了，意思也就不同了，意思不同，就会闹出误解，有些误解轻则令人啼笑皆非，重则会闹出严重的后果，刚才两位同学的音误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下面我讲一个故事，希望能对同学们有所启迪。
　　“从前，有一个人，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却装着一位有学问的样子，说话老是带些‘子乎者也’。可他不看对象，逢人便说。一次他与一位从未进过学堂门的农民伯伯打招呼，拱手作揖地说：‘老伯，您贵姓也？’老伯忙说：‘我姓张。’他继续问：‘那您贵庚几何哉？’‘贵庚几何哉’是什么意思呢？”
　　肖遥问同学们，同学们都面面相觑，不能回答。肖遥接着说：“‘贵庚几何哉’就是问多大年龄的意思，可老伯不懂呀，他把‘贵庚几何哉？’听成了‘贵耕鸡何在？’以为他是贩卖牲畜的，忙拱拱手说：‘我家里的耕牛和鸡都在家里呀，你要买鸡可以，耕牛不卖，我还要留作耕田呢。’你们听，这不是风牛马不相及吗？”肖遥话刚说完，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
　　不想有一位同学站了起来说：“老师，我能向你提个问题吗？”
　　“当然能啰，你说吧！”
　　“老师，你说字读错了会闹笑话，那字写错了呢？”
　　“那就更不行了！”肖遥说，“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相信大家听了以后，自然就会明白其重要性。话说有一位女生，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书，日子久了，想家了，就提起笔来跟家里写信。她在信里要表达的意思是：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刚来的时候胆子很小，后来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胆子就越来越大了。结果她把胆子的‘胆’字写成‘肚’字。她爸妈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封信：‘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刚来的时候肚子很小，后来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肚子就越来越大了’。你们说一个女生读书把肚子都读大了，这还得了，于是她爸妈星夜就赶到学校，还好是场误会，害得二老丢人现眼不说，还搭去了不少的车费钱。”
　　肖遥看到同学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趁热打铁地总结说：“看来，字既不能读错，也不能写错。我相信同学们只要认真地学好语文，就一定能正确地读写好汉字！”
　　没想到，此举立即赢来了学生信赖的目光和如雷的掌声。肖遥他们的教书生涯从此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上课的乐趣并没有随着吃饭铃的响起而消减。放学了，肖遥、文轩等人兴犹未尽地来到厨房吃饭。可是今天来吃饭的老师一下增加了许多，他们晚来了几步，就找不到碗吃饭了，眼看菜和饭都快吃完了，他们不由得焦急起来。
　　文轩忍不住埋怨起来：“学校昨这样抠呢，连个破碗也不多准备一些？”这个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并不觉得话说过了头。可是校长却勃然大怒，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反刚来时所见的淳朴厚道之态，大声地责骂起来：“你们这些人只知道坐享其成，一点也不考虑我们当领导的难处。这几天，我忙着搞校建，又忙着抓教学，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也要我来安排，太不像话了。”文轩那受过这番数落，竟然用手指着校长的面说：“校长别发火，有话好好说吗，你是一校之长，说话总该负个责任。既然你这样忙，脱不开身子，不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办理吗？”
　　校长据说是一位尚武之人，担任一校之长，可谓文武双修，但修养上，他没有把握分寸。一见文轩指手划脚地顶撞他，不由大怒说：“你指什么指，真是没大没小，如果能打人的话，真想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此话一出，肖遥不觉大吃一惊，这文明的殿堂岂是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