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

　　此后的一天，大概是周六吧，上完课，陈霞对覃思说：“这几天，我一直见四班的学生鬼鬼祟祟的，他们在干什么？”
　　“我没觉着呀？”
　　“我知道。”艾学兵说，“他们在折千纸鹤。”
　　“折千纸鹤？做什么？”
　　“这我不清楚。你去问问莫老爷吧。”
　　“他？榆木疙瘩，肯定不知道！也许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那我也是榆木疙瘩了？”覃思笑着说道。
　　“最起码，你这榆木疙瘩，还有看相。”陈霞也笑了。
　　“那倒也是。不过，莫老爷那榆木疙瘩是古董，有内涵，比我值钱多了。”
　　“看来真的是学中文的，倒会夸人。”
　　“我这是真心话，不夸奖的。”说着，覃思突然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下周六22日，世界末日，他们折千纸鹤是为自己祝福！”
　　“世界末日？亏你想得出来！记得1999年吧，好像也说过一次世界末日的，最后不什么也没发生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干嘛要浪费脑细胞？”说罢，他开始批改试卷。
　　到了周一，陈霞对覃思说：“我知道他们折千纸鹤干嘛了。”
　　“干嘛？”
　　“他们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我答应了。”
　　“告诉我吧，陈姐姐。”
　　“叫陈奶奶也没用！我答应他们了，不告诉别人的。不然，他们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哟，还指望他们当你朋友？真是奇怪！”然而，这事却困扰着他。因为从周一开始，他觉得这些学生真的有事瞒着他。见了他，要么露一副诡秘的笑脸，要么避了他匆匆地走开去。他也问过几位学生，他们都说到时你就知道了，这倒更增加了他的困惑。
　　周二下午，四班的课先是课前20分钟，唱歌，属于班主任的；然后是两节语文课；最后一节自习，也轮到他顾课：实际上等于整个下午全是他包了。甚至，还连着晚自习。还有周四，也这样，所以，他常常自嘲说：“且不说他们见了我怕，我见了他们还不好意思呢。每次周二、周四走进教室，我就先和他们说：不好意思，同学们，我又来了，请见谅。”
　　其他教专科班的老师也颇有同感。“帅哥，你比我们好多了，最起码，他们不想听课，看着你也养眼。”
　　“伟大的人物，一旦你熟识了，他就不再伟大；美丽的风景，一旦你熟悉了，它就不再美丽。审美也会疲劳呀！”
　　因为代理班主任，学生唱歌时，他就在教室外走廊上站着，一边和慧萍聊天。这时，检查读写唱情况的书记走过，问道：“这会儿，你怎在这儿？”
　　“莫老爷出差了，我代他。”
　　“还好吧？”
　　“还不错。不爱读书的，高一走了几个，高二又走掉一些，留这儿的，即使不爱读书，也学乖了。”
　　当书记上四楼去的时候，他就去办公室拿了练习过来。他打算第一节课做，第二节讲解。可是，发下练习后，同学们都撅了嘴表示反抗。
　　“不做练习，干什么呢？两节课都我讲吗？到时你们又要说烦死了。再说，上午在八班我已上了两节，要是我累着了，你们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老师，本周六就是世界末日了，你说我们做作业还有什么意义？”
　　“我从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玛雅人的历法和现行的不一样，恐怕世界末日要推迟几十年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我们都死了，就让你一个人活着！”
　　“我才不要，到处都是尸体，一个人活着多没意思，找个人玩儿都没！”
　　“那你怕什么？世界末日就世界末日好了。”
　　“老师，为了迎接世界末日，今天下午三节课我们娱乐一次怎样？”
　　“怎么娱乐？”
　　“看电影呗！”
　　“看电影？你们是快乐了，到时挨批的却是我！我不干！”
　　“老师，看一场吧。你看，一个星期除了一节班会，两节体育，三节通用技术，三节信息，余下的全是语数英，就是自习也全分给了语数英，你说这种日子多无聊！看到语数英，就头痛！老师，看一场吧！”
　　想想，确实如此。功课表上虽然有自习，也排有美术音乐，但那都是给检查的人看的，实际上，全变成了语数英。设身处地，学生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就看电影吧，自己也能休息一会儿。于是，他对同学们说：“看电影可以，但老样子，电影由我选。”
　　“好。你说了算！”大家一致同意。
　　“不过，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
　　“你们整天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什么事情瞒了我，老实告诉我吧。”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有几个学生想说，但是看看别人都不言语，也就闭了嘴。
　　“覃老师，这是秘密！时间未到，不好点破的，不然就没有意义了。我们都发过毒誓，你不希望我们不守诺言吧？”丁姿艳说道。
　　“那也是。子曰：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那我们就看电影吧？”
　　“好吧。为了迎接世界末日，我们看《2012》。不过，看电影的时候，可别太激动，以至于弄得全校都知道。还有，不到下课不得上厕所。”
　　大家都答应了，他就打开网络，搜索《2012》。
　　周三中午，覃思在办公室看书，无意中，他发现有人在窗外影了一下，抬头，却不见有人。没一会儿，王嘉就过来叫他去教室一趟。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
　　“还保密？不告诉我，我不去！”
　　“去吧，覃老师！”王嘉恳求道。覃思只是看着他，不起身。王嘉好像突然发了狠，说：“你不去，我就叫同学们把你抬教室去。”
　　“真的？”覃思笑了。
　　“在教室时，他们就这么说的，这叫先礼后兵，你教的。”
　　“看来，教你们知识，我倒是作茧自缚了。”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被你们抬着去，我倒是怕的，看来，只有自投罗网啰。”
　　于是，他放下书本，站起身来，王嘉也就回教室去。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看到几个学生兴高采烈地进教室去了，一边还关了教室的门。他敲了敲，没人开，就推门进去。没想到，几个学生站在门内，朝他喷了满身满脸的彩纸。开始时，他吓了一跳，然后便去抹头上身上的彩纸，一边笑道：“你们这是怎了？”
　　没有人回答他。这时，丁姿艳捧着一个礼盒上来，外面包着彩纸扎着彩绳，嘴里唱着《生日歌》，大家都附和着。
　　“这是什么？”看着礼盒，他疑惑着。
　　“千纸鹤！我们班同学扎的，一千只千纸鹤！覃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我生日吗？”
　　“是呀！”
　　“覃老师，去点上蜡烛，许下心愿，然后切蛋糕吧。”
　　这时，他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洁白的奶油，红色巧克力写就的隶书，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热烈！
　　围着他，同学们把他推到了讲台前，看着蛋糕，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覃老师，快点蜡烛许愿呀，我都很想吃蛋糕了。”
　　难怪大家鬼鬼祟祟的，原来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可是，谁说今天是他生日了？这样想着，他便脱口而出了。“可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呀？”
　　听了这话，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先是失望，然后就开始埋怨王嘉，说王嘉瞎传消息。王嘉站那儿，一脸的尴尬。
　　“那天，我们去办公室问题目，不是莫老师说你下周三生日吗？王嘉听到了，我也听到了的。”
　　“我不是和你们说，莫老师说谎吗？”
　　于是，就有人轻声骂道：“莫老头！骗子！“不过，江民却灵机一动，说道：”覃老师，不管你什么时候生日，就当是提前过吧！”
　　“是呀，就当是提前过生日好了。”
　　“那……”覃思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谢谢大家！”说着，他向大家鞠了个躬。
　　“那么，覃老师，快点蜡烛呀！”
　　覃思就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点上，开始许愿。然后，吹灭蜡烛。
　　“覃老师，你许了什么愿？”
　　“娶一个美貌娘子。”有人笑道。
　　“覃老师儿子都有了，还娶一个美貌娘子！”
　　“我祝愿同学们明年六月……”
　　这时马上有人打断了他的话。“覃老师，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对，说了就不灵了。”
　　“那么，覃老师，快切蛋糕吧。”边上的同学，把刀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切了蛋糕，分到蛋糕的同学都一边吃去了。不知怎的，他们又打起了蛋糕战。
　　看着那一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个个大小花脸，他不禁笑了。“上课前，你们一定要把教室清理干净，别影响了老师上课。”
　　“老师，我想抱抱你！”
　　“为什么？”
　　“祝你生日快乐呀！”
　　“覃老师，丁姿艳暗恋你很久了。”江民笑道。
　　“我还暗恋你呢！”丁姿艳伸手要去打他。江民跑开了，她就把蛋糕砸到了他背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覃思。
　　“那好吧。”覃思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老师，我也想抱抱。”陶丽娜笑道。
　　“想抱抱的都过来。”覃思不免笑了。
　　于是，大家都围了过去，紧紧地拥抱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哪位同学恶作剧，还把奶油抹到了他脸上。甜甜的，凉凉的，黏黏的，但他觉着的是满心喜悦。
　　拥抱过后，拿了礼盒，他就打算去洗脸换衣服，一边交代王嘉叫人打扫教室，准备上课。这时，王嘉又递过一个笔记本，说是同学们给他的祝福。
　　回到宿舍，洗过脸，换过衣，打开礼盒，满满的一盒千纸鹤，色彩缤纷，姿态各异。拿过笔记本，打开扉页，上面写着：祝老师生日快乐！高三（四）班全体敬上。字体虽然不漂亮，但工整清爽。翻过扉页，是全体同学的签名。或大或小，或正楷或潦草，个个鲜活，就像那些学生，个个充满个性，然后就是大家对他的寄语。他不禁翻看起来。
　　丁姿艳：覃老师，生日快乐！祝您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幸福，桃李满天下！虽然，我们经常惹您生气，可是，我们都在进步着。我们一定会做到最好！相信我们，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们全班的承诺。
　　江民：亲爱的覃老师，貌似你的生日是12.23日，我的生日，7月7日，到时候，随便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哈。生日快乐，我爱你！
　　陶丽娜：和您相处不知不觉有了一个学期，在这就要结束的时候，还能迎来您的生日，真的很高兴。在我看来，您最大的特点就是和蔼，有时，我觉得您还挺可爱的。哈哈。老师，说心里话，真羡慕您，有这么多人为您祝福！不知道我生日的时候有没有！不说了，越说越伤感了，应该高兴才对嘛。祝，生日快乐，开开心心，越活越年轻。
　　王嘉：Hello，敬爱的覃老师！都是老班那个傻逼，乱说乱说，害的我们白激动。老师，大家知道您生日，都很在意，就好像您是他们的儿子似的。真的，很在意，很关心这件事。直到今天，才知道我们都被骗了。可就像您说的那样，这样会比真的生日更幸福快乐，不是吗？其实，我也这样想。所以，我想说：老师，生日快乐！不生日也快乐！天天都快乐！老师，我们在您眼里，都是孩子，可您不知道，有时，在我们眼里，您也是个孩子。有时您为了学生生气，那种生气的样子，挺傻的！呵呵！（别给老爷子看，不然，他非骂死我不可！）
　　…………
　　看后，他早已泪流满面了。
　　这事马上被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知道了，大家都很羡慕他，并开玩笑说：“如今，我们已经走进了高富帅、白富美的新时代，改变人生，从改变容貌开始！”
　　21日冬至，春草打电话叫覃思回家吃午饭，饭后要去给太公太婆、外公外婆、舅舅上坟。上完课后，他就打算回华家村，一边对艾学兵说，下午若考勤点名的话，他请假。
　　“今天冬至，又是周末，应该不会点名。”
　　“万一呢？”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
　　“去哪儿？”刚进办公室的爱欣问他。
　　“回娘家上坟去。再说，还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今晚一定要回家团圆的。”
　　“要是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才好呢。”游爱欣说着，不带一点儿感情。
　　上过坟，回到家中，他去幼儿园接回儿子，然后烧了一顿丰富的晚餐。雨燕见了，很是惊讶。
　　“今天什么日子？”
　　“冬至！有可能还是人类存活的最后一天！”
　　“还大学生呢，书都不知道读哪儿去了！”
　　“一切皆有可能！这一点你不能否认！”覃思接着说道，“一是为了庆祝节日，二是为了预防万一，今晚吃丰盛些。吃丰盛些，就有力量。有力量，晚上就可以和你好好爱一回。”
　　“覃思，你真是色鬼出世么？”雨燕低了头，羞红了脸。
　　“妈妈，不是色鬼，是色狼！”
　　“宝贝，爸爸妈妈说话的时候，不许插嘴！”
　　“那你晚上也要好好爱我一回！”
　　“爸爸现在就好好爱你一回！”抱过小龙虾，覃思在他脸上狠狠地亲着。
　　小龙虾忙推开他，一边笑道：“痛死了，痛死了。爸爸的胡子真扎人！”雨燕在一旁笑个不停。
　　周六要培训，轮着早读，吃过早饭，覃思就去学校。遥望东方，旭日初升，灿烂红艳。22日，不是世界末日，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既然玛雅人的预言已经落空，人们自然就要重复着已有的生活，重复着学习。25日，西方世界是圣诞日，而遂阳二中的高三学生们却在进行着会考模拟考。而后，语文、数学老师就得改卷，分析试卷。
　　由于下周二元旦，休息时间为1-4日，这一周的学习时间就有八天，一直延续到12月31日。30日下午元旦汇演，31日下午提前到1：00上课，两节之后的2：30放学。
　　30日这天，覃思是三、四两节课，晚上不用晚自习，他就打算带儿子来去学校看演出。到校已是9：40了。10点钟上课，看过教案，对小龙虾说：“爸爸上课的时候，宝宝自己看动画片。“
　　小龙虾看看对面批改作业的爱欣，说道：“宝宝喜欢看书，阿姨讲。”
　　“阿姨今天有事，小龙虾乖，自己看。”爱欣看他一眼，仍旧改着作业。
　　“那好吧。”小龙虾叹一口气，看看覃思。“爸爸，我还是看动画片好了。”
　　“好的。只是不能乱跑！”覃思打开电脑，问他要看什么。
　　“我要看光头强。”覃思就给他看《熊出没》，自己上课去。
　　吃过午饭，在办公室休息一会，他带了小龙虾去操场玩。元旦汇演1：30开始，整个中午操场上显得特别热闹，打球的，玩耍的，躲在偏僻处排练的……到处是人。小龙虾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去那儿，很是兴奋。
　　到了1：30，待学生、评委（孙校长、书记、几个副校长，由于有朗诵，慧萍也便成了评委）坐定，演出开始。元旦汇演由丁姿艳（她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和高二的一个男生（副部长）主持。节目是文艺部从全校27个班级中选出的二十个，再加上学校教工代表的三个，一个器乐演奏，一个合唱，一个朗诵（由覃思朗诵）。
　　虽然身为人师，但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诵，让覃思觉得紧张。在他之前，三（8）班的红歌合唱，高亢激昂，振奋人心，冯紫云还亲自担任指挥。虽然个别动作不太到位，但已经很不错了。三（1）班的话剧《雷雨》（节选），也很棒。俞烟的鲁侍萍，突出了她的坚忍、内敛；郝向上演的鲁大海，粗犷、帅气；只是潘恩扮演周朴园，显得有些怯懦。不过，周朴园对鲁侍萍的深情，他却拿捏得恰到好处。看看就要轮到自己了，覃思显得有些焦躁，以至于小龙虾想上厕所，叫了他好几遍都没听到。终于轮着他了，他想让爱欣给照看一下小龙虾，却没找到，原来她请假了；只好找了莫平。
　　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一千多人，他稍微有些紧张。他作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朗诵自己创作的诗歌《我们是老师》。
　　你说，你曾经不间断地问问题，
　　有时，甚至很刁钻，
　　为何，我们总是善诱循循，不厌其烦？
　　因为，学校是授业解惑之地，
　　因为，我们是老师！
　　
　　你说，你曾经屡犯班规校纪，
　　有时，甚至很过分，
　　为何，我们总是并不鄙视，甚至唾弃？
　　因为，学校是允许犯错并注重改正之地，
　　因为，我们是老师！
　　
　　你说，你曾经心情暗淡，沮丧无尽，
　　有时，甚至万念俱灰，
　　为何，我们总是苦口婆心，谆谆教诲？
　　因为，学校是使人放下包袱、走向成功之地，
　　因为，我们是老师！
　　
　　你说，有些学生屡教不改，常惹我们生气；
　　你说，有些家长无故取闹，常不可理喻；
　　你说，有时我们也会家有不幸，悲情无诉……
　　为何，遭遇这种种，
　　我们还能面带笑容，从容上课，
　　因为，没有任何理由，
　　可以让我们浪费你们的锦瑟华年，
　　因为，我们是老师！
　　
　　像韩麦尔先生一样，
　　尽自己的所有，
　　教导你们拥有人类美好的品性，
　　是我们的职责；
　　像大灾中那些舍己为人的老师一样，
　　尽自己的可能，
　　成就你们健康、茁壮的人生，
　　是我们的义务。
　　
　　我们弱势，
　　我们卑微，
　　我们清贫，
　　但是，
　　我们不懦弱，
　　我们不媚俗，
　　我们不贪婪。
　　尽管经常
　　有这样那样的报道，
　　侮蔑、指责我们；
　　尽管经常
　　有这样那样的个别，
　　玷污、羞辱我们，
　　我们总不言弃。
　　为了祖国培养优秀人才，
　　为了祖国走向繁荣昌盛，
　　是我们毕生的理想，
　　永固的信念!
　　
　　因为，
　　我们是老师……
　　
　　开始时，他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哆嗦，慢慢地，终于习惯下来，朗诵得也有情感了，深情而且骄傲。最后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以至于下司令台时，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下一个节目是三（四）班的《路灯下的小姑娘》。小龙虾被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吸引着，就要看，覃思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小龙虾看着舞台上穿着粉色绉纱裙的丁姿艳，大声叫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引得许多学生转过头来看他们，一边笑着。覃思不免红了脸，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能叫！影响别人了。”小龙虾就闭了嘴。
　　舞蹈结束，小龙虾从他肩膀上下来，在草场上玩，覃思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得丁姿艳在舞台上叫他名字。他不知道为什么，睁了双眼，很是迷惑。
　　“丁姿艳邀请你上台唱戏呢。”涂丛手里握着手机，一边笑道。
　　他还疑惑着，只听丁姿艳在说：“让我们热情欢迎我们学校的帅哥，覃思老师上台为我们高歌一曲。”学生们都鼓起掌来。他仍然犹豫着，此时，男主持又开口了。“戏曲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粹，是我们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现象。我们知道覃思老师越剧、黄梅戏唱得很有韵味，甚至现代京剧也不错。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和我们的部长丁姿艳同学合唱一曲。”
　　大家都看着他，掌声此起彼伏，他只得低了头走上台去，脸胀得通红，轻声责怪着丁姿艳：“你为什么要让我难堪呢？”
　　丁姿艳不回答，只是问他唱什么。
　　“你会越剧吗？”
　　“不会。”
　　“那么，《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还是《红灯记》会唱吗？”
　　“不会，但是，黄梅戏中的著名唱段一般都会。”
　　“可我只是对《天仙配》比较熟悉。”
　　“那就《满工对唱》吧。”
　　“不行！”覃思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支曲子他怎么拒绝得那么快。
　　“《分别》呢？”
　　“我不是很熟。”
　　“《路遇》吧。”
　　覃思默许了。由于这是临时起的意，有可能是丁姿艳早就安排好了的，不过，无论如何，没有伴奏，只好清唱。
　　覃思嗓音浑厚，丁姿艳音色清亮，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同学们都尖叫起来。然而，于覃思而言，这毕竟是意料之外的事，唱罢，下得台来，看看时间，已近4：30，他就带了儿子回家去。
　　一路上，阳光普照，虽然脸依然烫得很，但他心中觉着爽快，温暖，以至于哼起《盘妻索妻》中的《洞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