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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磨难 第十二章 劫后余生 (二)

作品名称:苦乐人生      作者:老有所学      发布时间:2016-03-15 13:12:29      字数:6995

  三、发愤进修
  
  一九五八年我因一心考大学未获准发了些牢骚成为受处分的诱因,从此我不但与大学无缘,小学也无权靠近。三中全会后落实了政策,甩掉了一切包袱,我又焕发出青春的活力,二十多年前的大学梦又在脑海时时蠢动。当得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每天通过电视授课时,我立即抽暇去听讲,很快就入了迷。
  一九八零年春,我考入省电大物理专业,边教学边读书,业余进修,工作学习两不误。这当然要付出超常的精力,生活节奏十分紧张,但我感到很轻松,很充实。可好景不长,又有人使绊了,他们认为我听电大课是不务正业,会影响教学。
  孙校长非常赞赏我的学习精神,全力支持我进修电大课程,但第二年他调郑州去了,我的进修路注定要遭遇坎坷。新提拔的副校长对我的作为很不以为然,他认为听电视课会影响正常教学;新上任的教育局长更是先入为主,未曾见面,只听说我是文教部长乔魁接收的,就下了断言:“他接下的没有好人。”于是这年秋季,他们共同策划把我调出二中,到没有收看条件的青峪村任教。我苦苦恳求新局长不要斩断我的进修路,他无动于衷,还说:“你只是一名中学教师,又不是大学教授,夹着皮包讲完课转身就走;中学教师要求时刻守着学生,你不能不务正业!”也难怪他这样说,他本人只有高小文化,不学无术,凭党票爬上教育局长高位,对业余进修当然会嗤之以鼻。
  
  但我不甘心就此罢休。青峪学校没电视,我就自学,抽空骑车往返二十多里回二中听课。偏是冤家路窄,那天恰在楼梯处和局长不期而遇,他瞪我一眼,一语未发,过后就在校长会上给青峪校长下令:“田生玉经常跑城你怎么不管?怎么总是把矛盾上交,今后他跑一次城你给记半天旷工,发一半工资。”
  唉呀,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逼人太甚。
  但我绝不会退却,我要坚持到底,我不相信业余进修有什么错。我一生从不知道什么叫“半途而费”,我要干的事即使碰得头破血流绝不回头。
  吴校长没有执行他的命令,他看我工作毫不含糊,从备课、讲课到作业批改、自习辅导宗宗件件从不马虎,没理由也不忍心给我记矿工。于是局长决定亲自出马,把我叫到局里谈话。
  
  周末放学后我到教育局已是下午五点多,冬季天短,太阳已躲到山后,局长们正在那边屋里开会,我坐在办公室等候。散会后副局长张忠过来说:“快去吧,局长在那屋等你。”
  在会议室门口我俩又碰了个照面,我问:“X局长,你找我?”
  “你进去吧,让赵副局长和你谈。”他说着扬长而去。
  赵局长详细问我读电视大学的前因后果,也就是文革中常说的“动机目的”。我一一作答,把自己的学习动机、想法以及如何处理教学与进修的关系等问题作了详尽汇报,还说电大毕业后想再教高中课程;并告诉他,为了坚持学习,我准备节衣缩食、筹集资金购买一台二手电视,近日可望实现,到时就能直接在学校听课,不必再跑城了。
  赵局长听后还着实鼓励我几句,他说:“你的学习精神很好,我本人非常支持你进修,但不要影响工作,一定要搞好教学;进修是为了更好地为教学服务,学成后说不定还会受到重用。”
  我不求当官,我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材料,我的最大愿望是重返县城。然而乡下的老师没有“门路”要想回城比登天还难,我这样一个小小愿望直到退休都没能实现。
  
  这年冬天教育局组织教学大检查,负责北寨乡的检查组组长是进修校刘校长,临行前局长特意指示对我的工作作重点检查。刘来到青峪后调阅了我的教案和学生作业,无懈可击;听取了校领导汇报,还走访了部分学生,反映都不错,回去如实作了汇报。自此局长才稍稍改变了固有看法,对我的态度与前相比发生了不小变化,再看不到那付丧门神似的面孔,有时相遇还微笑着打个招呼。
  我终于有了一台电业局淘汰下来的电子管电电视机。解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的科学技术和工业生产几乎落后了周边国家三十年,除原子弹、氢弹和胰岛素的试制成功可以引为自豪,其余大型机械和电子产品全靠進口。战败国日本位居亚洲四小龙之一,咱们刚研制出电子管电视,日本人人已有了晶体管的,待咱们生产出晶体管的,日本人已换成集成电路。不论哪种产品我国刚开始小批量生产,别的国家已经全国普及並大量出口。直到改革开放後出钱购买人家的技术或让人家来国内投资建厂(名曰“吸引外资”)我国的科技和工业材开始起飞。
  
  我虽然有了一台破电视,但学习道路仍然不顺利。电视经常坏,加之东湾信号弱,收视效果太差,假期不得不搬到气象站借用人家的天线。有一晚因嫌村里看电视的人多杂乱,一位副站长大发雷霆,突然闯进去把电源插头和天线拔掉,我只得把电视机搬回家里,暂停学习。
  省电大在晋中地区设有工作站,有一次期末考试忙乱中我少交一页试卷不得不去榆次补考。毕业前还要去省电大进行论文答辩,来回多次奔波,艰苦奋斗五年终于在将近天命之年(一九八五年)拿到山西电视大学物理专业的文凭,圆了我迟到的大学梦。虽然在以后的十二年里,不论是工作环境还是工资待遇都没有因那张文凭而获益,但我仍然很满足,我终于实现了一生梦寐以求的目标。大学学历虽然在我身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或许它对我的三个孩子有潜移默化之功,使他们都完成了大学学业。
  正是:
  人老志强苦进修,历尽坎坷不回头;
  天命之年成正果,梦圆释憾心事休。
  
  四、忍辱负重
  
  如上所述,我在县二中教了二年高中化学,因读电大受到某些人的非议,当然也可能与“约法三章”一类发泄不满情绪有关,最终被排挤出来,调到青峪七年制学校,那次和我一起调出的有五六个人。在前述那样恶劣的教学环境中,我在青峪学校代着六门主课中的两门,两年后二年制初中班毕业了,十六七个学生中考成绩令人瞠目,破天荒有四人升入高中,及格率达到百分之八十;暑假期间和我一起从二中调到青峪的数学老师常仙打发她弟弟给我送来中考成绩单,让我和他分享快乐。可对于局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来说,乡下的老师根本不放在眼里。电大毕业后,我又专攻英语,有一次和新任局长谈到要使自己能胜任各门课程的教学,包括英语,他不屑地说:“我看你是样样精通,件件稀松。”
  两年后青峪学校的初中班并入仰天中学,我跟了去,在那儿一呆就是八年。八年中我和前后两任校长关系都很好,曾有一个我最器重的学生曹华毕业后想去县城复读,报名后已经接到入学通知,她又拿不定主意,就去征求刘校长的意见。刘校长说:“我认为你没必要去,城里的学校只不过担个好名声,内里也就是那么回事,那里的老师那个能比你们田老师强?”这个女孩听了他的话就没走,在本校复习了一年,第二年考上太谷卫校。关于我对待教学工作的态度,我想借用初二学生张富岗的一篇日记权作佐证:
  一九八八年九月十日
  上课铃响了,我急忙走进教室,只顾从课桌里翻找物理课本。突然听到田老师用沙哑的声音说:“同学们,上课。”
  今天他怎么了?我猛抬起头,首先映入我眼帘的便是他头上戴得那顶发灰的单帽。今天天气这么热,他怎么……啊,我明白了,他,又感冒了。
  田老师今年大约五十岁吧,头发斑白、身体羸弱,他经常感冒。今天是我国第三个教师节,其他老师都去乡政府过自己光荣的节日去了;田老师告病留校,却还要坚持上课。也许这就是他献给节日的礼物吧!
  他讲课和往常一样细致,一样认真。不,我觉得他比往常更细致、更认真。你看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你听他的声调沙哑而低沉;他用手抖抖索索地指着物理天平上的每一个部件,不厌其烦地讲述它们的名称和作用。我心中不禁涌出深深的担忧,惟恐他晕倒在讲台上。我一次又一次在心里说:田老师,田老师,你放下手中的书,歇一会再讲吧!可他仍然颤巍巍立在讲台上,讲着,讲着……
  一位多么平凡的教师,然而又是多么伟大!难道他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体,不想想自己的病吗?田老师,在这光荣的节日里,你又为它增添了无限光彩,你用自己高尚的职业道德,无愧于世的身体力行,参加节日的庆祝活动,兑现节日对人民教师提出的要求。为祖国的繁荣富强,为培养社会主义建设的栋梁之才,你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用你的滴滴汗水滋润着朵朵鲜花,在这夏秋之际含苞待放。而你却一天天苍老,枯槁,看着茁壮成长的禾苗,欣赏着朵朵艳丽的鲜花,满脸绽放着笑意……
  
  我因苦于离家远,总想调离仰天,即使回不了城也调得离家近点,因此每年暑假都跑调动。这一年终于有了眉目,银郊中学校长答应让我去;教育局人事股许诺只要有人接收就给我办理调动。可当我找到学校时却又变了卦,说我须征得原单位同意。原来刘校长向局里打了招呼,他不同意我调走,不出我所料,当我开学前去找他,他正在乡政府开会。我坚决要求调走,他借口乡长不同意不放。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泡,他就让我直接去找乡长。可想而知乡长也不会答应,他说:“你是咱们乡的骨干教师,这里离不开你,再给咱干几年有了理化教师一定放你走。”
  谁知几年后我遭小人陷害失聘,乡政府却不管了,我再不是什么“骨干教师”。
  事情的起因有两个:一是接替我的教务主任贡诡有个外甥从城里转来仰天复读,有一次学校丢失财物我怀疑和那个学生有关,不知道他们是亲戚,曾把那个孩子叫去质问,还去他宿舍勘查,无意中得罪了贡诡,以后他就处处给我小鞋穿。乡下的老师家属都是农业户口,家里种着口粮田,每年春秋两季学校都要放几天假,便于老师们春种秋收,寒暑假时少放几天把拉下的课程补上。城里的老师大多是城镇户口,无需种地,不放春秋假,寒暑假时间就比乡下长,每年总是乡村学校先开学。
  那年飞儿正在县二中读书,开学后我就带他去了仰天(此时二中还未开学),让他用学校的录音机听英语磁带。我兼管学校的实验室,录音机也归我管。开学第一天学生的课本刚到,还没正式上课,教务主任贡诡正打开包装分书,我和飞儿帮他整理一阵就出去了,留下飞儿一面听英语磁带一面帮他拆包装。当我返回来时只见飞儿哭丧着脸木偶似的呆在那里,录音机和磁带都没有了,原来我刚离开贡诡就指使管总务的合同工王某把录音机强行拿走了。此人极善于使阴招,当面哈哈大笑,背后捅刀子。这次他不动声色达到了打击报复的目的,打狗不看主面,这是他第一次给我难堪。
  第二次还是因为录音机,有个青年教师谷红患精神分裂症,那几天又犯了病,他从我手里把录音机拿走,午饭时不停地在餐厅唱歌,别人吃过饭都去午睡了,他还在那儿唱。我睡梦中听他说:“田老师,录音机放桌上了。”我应了一声也没当回事,到点就起身去上课。待我下课进屋,只见贡诡和总务主任王某阴沉着脸,王气势汹汹问我:“你们把录音机电源线弄哪了?”我说:“谷红刚才放下,我没见。”贡诡在一边帮腔:“明知他有精神病,你就不该给他。”王建怒气冲冲摔门而去,两块门玻璃被他打碎,且嚣张地骂道:“都不是他妈B人!”我忙跑去问谷红,他说都放办公桌上了。其实他把电源线装机合里了,贡诡和王某狼狈为奸故意整我,整得他苦不堪言。后来电源线莫名其妙出现了,他们也封了嘴不再提起。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我无缘无故受了一顿辱骂,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在床舖上方贴了一幅横联,上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我当时并不知道王某两次藉录音机给我下马威全是贡诡在后面挑唆,此人善于把自己深深隐藏在背后,我只以为是王某和我过不去。我写那句俗语其实是针对王某的,那知贡诡自己心中有鬼,觉得是影射他那些阴暗举动,就提出要我把横联撕掉,我不撕,他就搬来张校长。
  张校长早已被他阿谀奉承捧得晕晕乎乎,都对我满有意见,他竟说我掐他的脑袋软硬,我就说:“不是我掐你的脑袋软硬,而是有人掐我的脑袋软硬。”他们问我对谁有意见,我说主要是对王某的态度无法接受。张校长许诺找王谈话后三人面对面给我俩解决矛盾,但却一直没了下文。他已被贡诡拉拢过去,和王某沆瀣一气,三个本乡人共同对付我一个外乡佬,我处于极其不利的孤立境地。
  
  贡诡原是队办教师,曾在县进修校学习二年,毕业后按中师文凭转正,分配到仰天任教。我与这位后任校长原本相处很融洽,给他当了多年教务主任,尽力帮他管理校务;他对我也言听计从,他家务事多,经常回家,每次回家前都要给老师们开会说:“我走后学校的大小事务由田老师全权负责。”贡诡权力欲极强,又善于花言巧语,来校不久很快取得校长信任,次年就提拔他当了教务主任。开学那天张校长宣布:“田老师年纪大了,又管着实验室,精力不支,该退下来了;贡诡年轻有魄力,经教育局任命,接替老田管理教务。”他全是一派胡言,那时乡办学校的教务主任县教育局从不任命,只由校长指定。我当了多年教务主任就没见过一纸任命书,如果贡诡真是教育局正式任命,那么我就是受他欺骗,白白为他跑了几年腿。
  贡诡官瘾特大,那年本已考上地区教育学院,却又不想去了。他和我住一个宿舍,一天晚上他向我征求意见:该不该去教育学院进修。我实心实意说:“我觉得从长远考虑还是去的好,弄个大专文聘将来调资晋级都有利。”他却说:“校长对咱这么好,实在不忍心把这一摊子给他扔下。”在他看来,仰天中学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知道校长正酝酿退下来病休回家,唯恐去学习误了接替当校长。他果然没去进修,也最终实现了他的校长梦。
  
  自打不当教务主任,校长和我越来越疏远,由疏远到不满,由不满再到恼恨,最后竟然使出杀手剑令我“失聘”。
  前节说过,由于这位校长不负责任的马大哈作风,我错失了评中级职称的机会,但我从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句怨言。不料那年放暑假时接教育局通知老师们搞年终考核,暂不离校,等校长开会回来进行评比。我因地里庄稼急需锄草就先回了家,第二天去局里找张校长请假,适逢他正开会,我说:“你看我离这么远,明天就不用去了,也不差我一个人,你们看着评一下得了。”
  此时的张校长已对我怨恨很深,他坚决不答应,并且说:“这次考核和职称晋升挂钩,你不去给你误毬了不管!”
  话赶到这儿,我不由脱口而出:“你早就给我误毬了。”一句话惹得他愈加恨之入骨,回去开会把我的考核表搁置不管。原定开两天会,他们只用一天就草草收场。我第二天赶到学校时已空无一人,我的考核表也被贡诡带回家了。
  更毒辣的是,他们竟让我“失聘”了。那时全县教育系统名义上实行教师聘任制,实质是校长集权制,教师的任免权完全把持在校长手里,但并没有正式的聘书和免职通知,留谁辞退谁只凭校长一句话。所谓“失聘”就是被免职,文明点称为免职,搞笑点后来叫“炒鱿鱼”。放暑假前张校长就在会上宣布:“下学期开学听通知,通知来的你来,没通知的别来。”可见他早已有清退几个教师的打算,后来得知除我之外他还“撵走”一个体育教师,不知他怎么惹着张校长了,在会上说他“一个劲乱搞恋爱”。那位青年教师小伙子挺帅,在学校有两个女老师同时追他,他最后选择了其中一个,结婚时张校长还叫上我去参加了他的婚宴,刚过几天却反口那样污他。
  
  我又犯了一次呆傻病,听到校长说“没通知别来”,竟没有想到指的是我,没想到曾经依赖我多年、视我为膀臂的张校长竟会如此心狠手辣,报复心如此强。开学前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开学那天依旧照常到校,而且比谁都去得早,校园里还空无一人。临近中午时贡诡到了,他开口就对我说:“田老师你怎么来了?你这学期已不在这里了,你到局里去吧。”此时我才如醍醐灌顶,醒悟了,也惊呆了。我逼问贡诡:“你们为什么撵走我,是谁决定的?”贡诡说:“是校长和乡教办研究的,那天在乡里开罢会张校长和教办主任研究人员安排我没参加,我在一边下棋。”他把自己甩得一干二净。一会儿教办主任来到,我向他诉说情由,他对我“失聘”深表同情,但又说无能为力,他主管小学,对中学的事无权干涉。可见贡诡的话全是一派胡言,撵走完全是他和张校长共同策划的阴谋诡计。
  我无奈只得收拾行李离开学校。过去凡有老师调走必开欢送会,这次轮到我竟是独自“灰溜溜”地走了。教办主任见我离校特意大声喊:“贡诡,田老师走了!”他在屋里装作没听见,门都没出,让我如丧家之犬灰溜溜离去原本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只有和贡某一块从进修校毕业的郭五说了句“老牛离地刀尖死呐!”,算是给我的离别赠言。
  
  那时教师“失聘”不仅很丢面子,如果长期不能上岗,还要扣工资。我正供三个孩子上学,生活本来就很拮据,若再降低收入将更加捉襟见肘!我非常着急,赶忙到局里找人事股,石老师非常同情我的处境,他说:“你现在可歇不起!”立即设法与缺员的几所中学联系,校长们知道我已五十二岁年纪,都表示不愿接收。他又向局长作了汇报,局长亲自用电话和韩村乡交涉,力挺我的教学能力和工作责任心,乡领导终于答应接收。
  那时乡办中学受教育局和乡政府双重领导,那年韩村中学中考放了荒坡,校长和教师大换血,我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马上任。虽然韩村离城同样是二三十里远,我仍然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机会。石老师说,当前老教师都不吃香,因为他们家里都有责任田,拖累大,那个学校也不愿要,我下定决心宁可荒了地也要保住工作。
  到韩中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情绪都处于低潮,难以摆脱仰天“失聘”的阴影;我唯恐被韩村的校长和老师们小看,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每逢下午没课我就一个人上山散心,怀着满心凄楚吟唱那首电视剧插曲《我那藤缠树》:
  山上一条羊肠道,地里一架茅草屋,村前一道拐把子河哟,心里一根藤缠树;满天乌云不下雨,眼里没泪却想哭;抹不去的是那记忆,说不出的是那苦楚;天上有云不下雨,眼里含泪哭不出。我那茅草屋,我那藤缠树,我那藤缠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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